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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修為進九境璇丹、千年佛子

  桃花源內。

  計日的桃樹上又多刻下了一百八十道劍痕。

  浮生已度一載春秋,此地卻無四時更迭。

  只有一輪落日的夕陽,永遠懸在遠山之巔。

  白衣少年高卷褲管立于清淺池塘,忽而俯身探手,待直起身時,掌心已擒住兩尾銀魚,鱗片折射著細碎光芒。

  “小子,今日你我口福不淺。”他晃著手中銀鱗,笑意漫過眼角,“這老三的掌登黃粱夢中的魚和鳥,可不好抓,動用修為就從指間滑走了。”

  桃木燃起的青煙裊裊升起,少年以劍為刃剖魚穿枝。火焰舔舐著銀鱗漸漸化作金黃,他忽然擊節而歌:“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在當今天下,能悠閑吃一頓魚肉,已是不凡。”

  二先生見你仍在池心亭臺靜坐沒有理會,也不生氣。

  他目光落在你周身流轉的真氣上,三百日勤修不輟,你丹田氣海已由碧波汪洋。

  此間靈氣竟比汴京皇城更濃稠三分,你還有體內的藥力相助,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修行之路,自觀海至九境璇丹,多少驚才絕艷之輩終其一生困守于此,如望天門而不入。

  觀海一境,需將周身真元凝練如潮,于丹田之內聚成浩瀚之海。

  資質駑鈍者,畢生難見滄海;縱是天資卓絕者,亦需數十載,方能引動潮汐。

  二先生想起自己突破璇丹似乎也用了三四年時間。

  而且,你不僅是修了武道,還兼修元神,同樣只差一步便可成為陽神。

  難怪當年夫子說過,“修行二字,對于真正的修道大材來說,便是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所謂境界,只是凡夫俗子的難關,對于他們來說算不上什么。”

  二先生正自沉吟,忽見亭臺之上風云驟變。

  少年衣袂狂舞,竟似化作桃花源的漩渦,萬千元氣如百川歸海,盡數沒入其身軀。那單薄身影此刻宛如倒懸的混沌漏斗,吞盡靈氣不嫌多。

  更令人驚異的是,這般鯨吞海飲之下,少年氣機非但沒有絲毫滯澀,反而愈發深不可測。

  磅礴元氣入體,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而四方靈氣仍在不斷奔涌而來,竟在桃花源中掀起陣陣肉眼可見的靈氣潮汐。

  二先生拍拍手,站起身來,有些奇怪,明明以謝觀的修行進度,元神應該早一步成就陽神。

  想不到,今日卻是武道凝聚璇丹。

  但見少年丹田處忽有金芒透體,如旭日初升。

  那正是武道至高境界“璇丹”將成的征兆。此境武者,肉身幾近不朽:凡鐵加身自生金鳴,莫說尋常刀劍難傷,便是術法也難撼其分毫。

  而海量的真元不斷壓縮坍縮,最終凝練成一粒混元金丹,便是璇丹。

  璇丹既成,武者體內自生造化,氣息循環往復,如藏靈脈于身,真氣取之不盡。

  璇丹千變萬化,可凝兵甲護體,亦可離體攻伐的兵器,斷肢重生不過等閑,能生白骨。

  除非斬下頭顱,否則極難徹底誅殺。

  武道九境的武者,世人尊稱為“武神”。

  少年一聲清嘯,震動整個桃花源。

  他上身衣衫盡碎,露出如玉肌膚。左肩處一尊金色佛陀虛影盤坐,梵音陣陣;右肩則纏繞著漆黑魔槍紋路,蒸騰的魔氣在身后凝成猙獰鬼面,佛光魔焰交織,互不侵擾,又逐漸融合。

  二先生笑了一聲,“有趣,金剛不死身配玄胎魔勁,這般水火不容的功法,竟被你煉成了,難怪你能進展如此之快。”

  少年眼神逐漸清明,身上的玄妙逐漸收回。

  此刻細看,他通體肌膚竟如羊脂白玉般瑩潤,身形也拔高三寸有余,體內在竅穴有了不一樣的變化,在手臂和下腹憑空多生了六出竅穴。

  凝聚璇丹之后會自發調節你的身形,是和你渾身的真元最佳狀態。

  二先生見你興致勃勃的眼神,用腳邊踢起一個桃木枝條。

  “再來試試?”

  你正有此意,輕輕一躍,便立在空中,如同踩在實處,經脈之中如同河流奔騰,似乎有取之不竭的真元。

  三柄玄黑魔槍自你背后凝現,槍身纏繞著血色魔紋。你屈指輕彈,魔槍破空時竟發出厲鬼哭嘯之聲。

  你緊隨其后,體表琉璃佛光一蓋,隨著你合十俯沖,一尊三丈琉璃佛陀當空顯化。佛掌與你動作渾然一體,帶著碾碎山岳之勢轟然壓下。下方桃林盡數低伏,漫天落花在氣浪中碎成齏粉。

  白衣少年卻不退反進。手中桃枝輕旋,囚住五道劍意,將魔槍絞得粉碎。一道雪亮劍光逆天而起,竟在佛掌陰影中撕開一線天光。

  白衣少年拔劍而起。

  一人在空佛手向下,一人劍光沖天。

  最后,大佛消散…

  一個白衣身影緩緩落下,手中桃枝斷成兩截。

  二先生微微一笑,“不吃魚?”

  你的身影在不遠處再次凝聚,悶悶道,“修煉!”

  一年時間已過,還有四年光陰。

  需要躋身陽神,凝聚本命。

  汴京以南的官道上,五道身影踏碎晨露一路而來。

  離汴京也就五十里地。

  當先一騎白馬如雪,鞍上白衣僧人面若冠玉,廣袖隨風翻卷如云。

  胖和尚牽韁馬繩,汗珠在戒疤上閃著油光,渾身大汗淋漓,光這上半身的大肚子。

  魁梧僧人身負經幢,精鐵打造的幢桿壓得官道石板微微下陷。

  最前開路的瘦僧手提樸刀,刀柄纏著褪色的血布。

  這便是一行四僧。

  而隊伍末尾,灰衣老僧步履沉穩,每步踏出,腳下竟有殘影——正是名震天下的蓮池大師。

  一行隊伍看似走的緩慢,實則一日能行三四百里路。

  蓮池走在最后面,卻一直沉默。

  這時!

  騎在白馬上的白衣僧人,勒住馬頭。

  眾人停下腳步。

  “吁,徒兒們,你們看天上。”

  云層洞開處,四座天門巍然矗立。琉璃為階,瓔珞垂簾,門內隱約有梵唱與道韻交織。

  走上前面手中拿著樸刀的僧人,眸中精光一閃,有著兇狠之氣。

  “師父,是佛門之中記載的天門,三千年前我佛宗不顯,道門、魔門、還有那位乾元女帝飛升而去。”

  “如今,終于輪到我們佛門了,這一世就該是佛門大興之日。”

  牽馬的胖和尚聽后卻跌坐在地,袈裟沾滿塵土:“師、師兄糊涂!”

  “飛升,你看只有四道天門,也就是說只有四個名額,天下多少人,大齊書院、長生天魔門、三真一門,還有一個夫子虎視眈眈,哪里輪得到我們佛宗。”

  樸刀僧惡狠狠看著胖僧人,“那你說怎么辦?”

  胖僧人見此臉色緊張,吞了吞口水,腳步后退了半步。

  “師兄,要不我們打道回府!”

  樸刀僧人已經拔出刀,“你再說,我就劈了你。”

  胖僧人努了努嘴,正準備說話時。

  身負經幢的魁梧僧人打了一個圓場,“大師兄,二師兄,不要吵了!”

  “我們一路而來,不就是為了此事。”

  “總不能,到了關鍵時候打退堂鼓。”

  胖僧人不耐道,“如今多少高手,天下十宗都來了,我們四個應付的過來嗎?”

  “不說中原的高手,書院的幾位先生,一個魔師,我們又不是沒交過手。”

  “大師兄,都被打的還不了手。”

  樸刀僧聽后大怒,就要舉刀來砍胖和尚。

  騎在馬上的白衣僧,出聲制止道,“同門師兄,不要動殺戒。”

  魁梧僧人也是攔在兩人身前,“大師兄,以和為貴。”

  胖僧人見此二人都在自己一邊,臉色一喜,“不說有魔師,還有那位陸地蛟龍,我們也是交過手,差一點師傅就被擄走了。”

  “大師兄,你打得過嗎?”

  樸刀僧,眼含兇光,卻也不做聲。

  胖和尚這才蓋棺定論道,“所以,我們不如打道回府,何必趟這渾水。”

  “回我的寺里,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嗎?”

  “白白損了性命,太不值。”

  胖和尚看向騎在白馬的僧人,“師傅,在上,若是你們執意要去,不如就讓弟子回南方佛國。”

  騎在白馬的僧人臉色猶豫,眉頭緊蹙。

  樸刀僧一聲冷哼,已經拔刀,“他們飛升不得,我們就不行?”

  胖和尚聲淚俱下,“師傅,弟子還有八十老母在家,出家新婚的妻子,凡塵未了…斷是去不得的。”

  魁梧僧人左臂攔著暴怒的樸刀僧,右手拽著哭嚎的胖和尚,經幢上的銅鈴叮當亂響。

  他無奈地望向白馬僧人:“師傅,你如何看…”

  在后面的蓮池大師卻一副置若無聞的樣子。

  “啊呀——”

  白衣僧人被幾人拉扯得身形踉蹌,終于從白馬跌落摔倒在地。

  塵土飛揚間,樸刀僧已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刀鞘抵在其咽喉:“去還是不去,今日你若不點頭,休怪我不講師徒情面!”

  胖和尚抱著白衣僧人的大腿,“師傅,去不得啊!”

  魁梧僧人一手抱住樸刀僧,“大師兄,你怎么能和師傅動手了。”

  有拉住胖和尚,“二師兄,我們再商量…到底是如何?你先起來說話。”

  白衣僧人被扯得僧袍散亂,玉面漲紅,眉間越發愁苦。

  忽聽得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蓮池大師的聲音似古寺晨鐘一般。

  眾人如遭雷殛,霎時僵在原地。

  “佛子,我們從南方佛國,走了多少里路?”

  白衣僧慌忙整衣合十:“回師叔,已行一萬四千里。”

  蓮池大師又問道,“佛子自己一人孤身上路,又走了多少里路了?”

  白衣僧掐指默算,忽面露驚色:“竟已.行過十萬三千里路。”

  說罷自己先怔住了!

  他然后又死死盯著,天上的四座璀璨天門。

  白衣僧人眼中迷茫,“天門已開…”

  蓮池大師一聲佛語,“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白衣僧人渾身巨震,喃喃自語,“即見如來?…即見如來。”

  “十萬三千里…”

  白衣僧人突然結痂而坐,拈花一笑。

  “以一燈傳諸燈,終至萬燈皆明。”

  三名弟子尚未回神,身形已化作三道流光。

  樸刀僧的剛烈、胖和尚的市儈、魁梧僧的敦厚,此刻皆如百川歸海,與之一樣的還有那匹白馬,同樣如此,在白衣僧頭頂結成一朵蓮花開放。

  白衣僧人氣息陡然攀升,一股跨越武道九境、元神陽神之上的境界和禪意出現。

  白衣僧人起身,臉色莊嚴,如同行走在世間的佛陀,雙手合十,對著蓮池恭敬道。

  “多謝師叔,一路護佑,又在這關鍵之時點醒。”

  蓮池臉上露出笑容,“佛子,十年跋涉十萬里路,終究沒有白費,今日得以降服四相,明心見性,躋身佛家三果阿那含境界,遠離欲界的貪嗔癡,得證果位。”

  這位白衣僧人便是東圣宗被譽為千年不降的佛子——不空。

  他十七歲時便已臻至武道九境,鑄就琉璃梵天金身,元神更是成就陽神境界,只差凝聚本命的造化機緣。

  不空便生出了外在的四相,白馬、樸刀僧、胖和尚、魁梧僧人。

  不空佛子澄澈的目光望向天際,“佛家四果,初果,斷除見惑,二果,斷除思惑。三果,遠離欲界的貪嗔癡。”

  “四果阿羅漢,徹底解脫生死輪回,達到涅槃境界。”

  “我東勝宗百代數十位大禪師都有三果境界,卻從未出過四果。”

  蓮池看了看天際的四道門戶。

  “佛子,如今因緣際會?”

  不空雙手合十,報相莊重道,“南無阿彌陀佛,不得不取。”

  就在這時。

  兩道身影踏著清風而來,一前一后,步履沉穩。

  “恭喜佛子,躋身天下大宗師之列。”

  說話之人面容儒雅,正是魔師許江仙。他身后跟著一個中年漢子,氣質普通,正是“陸地蛟龍”獨孤圣。

  蓮池與佛子神色平靜,似乎早已知曉二人到來。

  事實上!

  魔師與獨孤圣早已在此多時,不僅未曾打擾,反而隱隱為佛子護法,以防外人驚擾。

  蓮池雙手合十,微微頷首:“又見面了,許施主、獨孤施主。”

  “蓮池大師。”魔師許江仙笑容溫和。

  不空也是目光好奇,打量兩位天下大宗師,兩人亦師亦友果然不假。

  獨孤圣卻略顯局促,憨厚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他抬手摸了摸后腦,干笑一聲,似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畢竟出生佛門,又叛出佛門,遇到東圣宗的大主持和佛子,有些尷尬神色。

  魔師開門見山,笑道,“特地來尋二位,便是為飛升而來。”

PS:雙倍

哎呦文學網    模擬成真,我曾俯視萬古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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