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不會神法,不然如何這樣被動。
他的劫念是從赤意郎君身上剝離下來,從一千八百道中剝離出八百,由此成就蜃龍這翼宿托世的身份。
盡管他自己有過嘗試,但或許是劫念太少,又或許是時機未至,他難以感應到所謂的翼宿神法。
現在他的這一重身份,還有自稱所領悟到的神法,只是自己在哭麻老祖面前用來遮掩那些“生來便通”的高深道藝,還有一手定身奇術。
這一次引動劫念,還是他第一次真正觸及翼火蛇。
黃躁子坐在戎華所化妖馬陰尸的背上,兩者之間的真炁和靈機迅速融洽在一處,氣勢超越資深的結丹中期修士,隱隱的媲美于結丹圓滿的大修。
兩手一招,黃躁子攝來天上的日精和月華,在兩肩上落成獨屬于結丹后期圓滿的「日月二相」。
日月二相落成,黃躁子信心大增。
只見他那金眼似的肚臍一鼓,迸射出千道金光,圈住矮峰上下,他將那柄見邪劍拿在手里,隨意一揮,邪光如電,激射那龍身之上,削去一塊血肉。
海印寺里,越來越多的和尚趕來,可都在金圈前被抽干真炁,或者妖力靈機,一個個跌空墜地。
見海印寺的修士下餃子似的墜地,戎華背上的黃躁子不禁開懷大笑,掌控大局的感覺再度回來,道:“一群狂徒逆黨,今日先除了這禍亂人心的蚩神子,再將爾等一網打盡。”
他迫不及待的為蚩神子定下罪名,見邪劍再度揮起落下,龍身上頓時一陣血雨灑下。
黃躁子有著日精月華的加持,便等同化身為一地之神祇,一舉一動皆有莫大加持,憑添七分威力,一花一葉,一草一木在他手中皆可化作法術。
只這輕揮幾下,已是讓蚩神子血灑矮峰。
“痛快。”
黃躁子得意大笑,眼神一動,真炁同戎華連接的更加緊密,仿佛不分彼此似的。
矮峰上,季明抓云攀空,全不顧身上傷勢,一心引動劫念,一聲聲嘶吼中,情緒憤怒到了極點,劇痛刺激著肉身元神爆發更多的力量。
這是最原始的潛力挖掘方式—疼痛、死亡,還有憤怒。
在這強烈的情緒之下,每一絲力量都被榨出,那八百道劫念同樣如此,但在如此刺激之下,這八百道劫念竟是沒有一點的力量被激發出來。
“這合理嗎?”
季明腦子有些亂,他從未想過自己無法對劫念產生一點影響。
“昴日老仙。”
季明有種被戲耍的感覺,八百道劫念乃是昴日雞昔日相贈妙法所取。
他將劫念煉入蜃龍靈胞之內,使之成為劫念托世之身,就是為了徹底掌握劫念的力量,現在他竟然引動不了劫念一分力量,那老仙必知其中的緣故。
“滋啦”一聲,又一道邪光從黃躁子劍上迸射出來,給蜃龍真身上放了半斤龍血,黃躁子現在完全是貓戲老鼠的心態,已不急于殺了蚩神子。
他看得出來,蚩神子的底牌至多保證不立即死去,但無法在此翻盤,這正好能讓他多玩一會兒。
忽的,他眼眸一閃,瞥見金圈之外的一眾海印寺修士。
他心中惡意萌發,怪笑一聲,將一十六桿天魔形躁幡展動,幡上合抱的骷髏一個個化作有形無質的“天人”,往金圈外掠空飛馳,穿入海印寺大小和尚的肉身里。
只是片刻功夫,那些個大小和尚俱被勾起心中情欲,一個個被化成一團團妖粉色的血霧,只剩寥寥數人還在支撐。
黃躁子盤腿端坐馬背,挺直了脊背,肩抗日月二相。
他緩緩的攤開雙臂,面上是如同仙神一般的冷漠表情,不同的是帶著一點享受,碾死螻蟻的享受,“師傅,我現在終于體會到你的一點境界了,真是美妙啊!”
“不再堅持了嗎?”
黃躁子看著快被放干了龍血,真身破碎的蜃龍。對方仍然盤在云上,但是那種憤怒到極致的吼聲已經慢慢的停止。
蜃幻靈境里,季明本體在太陰素蓮之上跣足而立,手托舍利瓶一動不動,死死盯著快要支離破碎的蜃龍,這是他一次難忘的重大失敗。
“罷了,能收回一道祖蜃氣,也不算白白練了這第二元神。”
季明心中暗道。
第二元神已是微如星火,季明不敢耽擱下去。
再拖延下去,他本體這里都將支撐不住,那黃躁子臍眼所射的金線也不知是什么邪法所練成,蜃龍真身內的靈機似洪水泄閘一般流失。
“別急。”
黃躁子說道。
這句話是對座下的妖尸戎華說的,他暫停對蜃龍出手,身子一扭,看準一個方向,嗅到了澎湃的水汽,笑道:“撮鳥之眾,竟也敢對我偷襲。”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出現在遠處的山澗上,位置在套峰金圈之外,盡管隔了二十里,但黃躁子已是汗毛微豎。
“原來是個猿妖。”
他笑著說了一聲,瞥見對方開始拔刀,未曾在意,因為那猿妖拔得太慢,很快眼皮狂跳,因為對方的刀已出鞘,他卻沒有看清出鞘的過程。
“似慢實快。”
這念頭一現,胸前血花爆開。
黃躁子座下的妖尸戎華狂甩四蹄,上下左右騰挪,確保那使刀的猿妖無法再次鎖定黃躁子。
黃躁子捂著胸口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不可思議的看著二十里外的猿妖,喃喃道:“他要是再近一點,我這身皮囊必被斬開。”
“他靠近不了,只要你這元參木須神法所施成的化炁金圈還在,他就不敢靠近,只能在金圈之外施展刀法。”
妖尸戎華說道。
“你說的不錯,有這化炁金圈,我便不會敗。”
說著,黃躁子一拍戎華,來到了蜃龍之前,陰惻惻的笑道:“小師弟,先別急著去死,再陪大師兄好好的耍耍,就像你耍二娘的那樣。
在你死之前,我會請剎骨夫人、槐老妖、胡來喜一起下去陪你。
對了,那孟南、楊乾,還有這個過來救你的猿妖,我都會一一送去,現在先送這頭猿妖下地府候著你。”
“那可不一定。”
一道聲音出現在黃躁子背后,令他毛骨悚然。
下一秒嘩啦啦的水聲出現,他的元神往后一觀,那是對方刀刃出鞘的奇特聲音。
黃躁子心知躲不開對方的快慢斬擊,便在原地不躲,用渾厚元神之力護罩肉身,可預想中的斬擊未曾落下,反而套在峰上的金圈被斬斷。
“你們以為斬斷金圈便能峰回路轉了。”
黃躁子看向那蚩神子,快速的拍打下腹臍眼,千道金光自臍眼內再次攢射,向四周無死角的攢射。
猿妖沒有絲毫閃避的動作,身外銀光一閃,銀光內現出一頭鼠妖,他將猿妖往后一拉,二者眨眼出現在數十里外。
“金猊猿,事不可為,咱們出手一次,已是盡了力,還了恩情。”
那鼠妖說道。
“鼠四,你心不在此,不必勉強,我不一樣,一旦逃避了,喪了膽氣,此后必是生不如死。”
金猊猿沒理會銀光中的鼠四,面向矮峰上攢射金光的黃躁子,身子一搖,合身入刀,霎時激流似的刀光筆直沖向矮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