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孩子。”
丁修俯瞰著白袍:“自己把東西交出來,還是老夫親自動手”
泥濘當中。
陳三石咆哮一聲。
渾身魔氣更盛,灼熱的氣息自他體內爆裂而出。
自爆,涅!
“轟隆隆”
漆黑的火光進發開來,將整片天地籠罩。
只是。
丁修置身火海當中,不光分毫未傷,就連身上的衣袍都沒有完完整整,仿佛對于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場清風。
白袍肉身焚毀。
那顆魔種依舊完好如初,如同漆黑的星辰般懸浮在半空當中。
緊接著。
鋪天蓋地的烈焰,開始朝著魔種匯聚。
“涅重生。”
丁修目露感慨:“證道之后,老夫又何嘗不是涅重生”
說著。
他蒼老的右手朝著虛空一抓。
目之所及的烈焰,仿佛海水遇到漩渦般,盡數朝著丁修的掌心而來,最終凝聚成人形,被他死死掐住脖子,使其無法再與魔種融合。
“砰!”
丁修輕輕揮手。
直接將涅的陳三石丟了出去,接連砸穿數座山岳之后,才轟然在大地之上。
他輕輕勾手,隔空將魔種收入掌心。
“數萬年了。
“當初如果不是南宮青瑤從中作梗,也不至于把事情鬧到今天這種地步,好在,總算是撥亂反正,一切很快就會重回正軌。”
丁修向前踏出一步,跨出數千里的距離,來到再度遭遇重創的白袍身前。
“可惜了。”
他目露哀嘆:“本該是個人族的好苗子,卻選擇了不該選擇的路,不過所謂天才,每隔十萬年,也總會出那么一個,毀了便毀了,也不值得可惜。”
丁修高高舉起拐杖,底部凝聚出璀璨金光,宛如一柄劍刃般,對準白袍的天靈。
就在這時。
龍膽亮銀槍之中迸發出一道流光。
槍靈斷霓形而出,提起長槍直刺而來。
“找死!”
丁修一掌拍出,直接撞向槍芒。
兩者接觸的那,長槍鋒刃崩碎。
身為槍靈,法寶本身損壞,斷霓的身形也隨之消散。
同一時間。
太阿也自動護主。
千尋、青鳥等靈寵也紛紛現身。
可他們又怎么可能抵得住當世仙帝 “聒噪!”
丁修臉上拂過厭煩,重重揮動衣袖。
浩蕩法則之力橫掃千鈞。
一眾靈寵、器靈要么陷入沉睡,要么現出原形!
陳三石抓住蒼生祈天珠。
“萬法皆禁”
丁修冷笑:“想要垂死掙扎,你大可以試試。”
他腰間懸掛著人種袋。
其中是早就準備好的獸群和重甲士卒。
萬法皆禁展開之前,就能把他們召喚出來。
“住手!”
正當陳三石打算殊死一搏之時。
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
丁修察覺到有人傳音,冷哼一聲,就要在對方現身之前,搶先將白袍殺死。
江長歌的身影及時出現。
他舉著一面圓形盾牌,死死擋在白袍身前。
“咚”
丁修的拐杖刺在盾牌之上,爆發出雷震般的巨響。
盾牌金光璀璨,陣盤流轉不息。
竟然是抵御住仙帝的一擊。
“這仙寶......”
丁修認出東西:“不是梅長老曾經為我煉制的嗎”
“你也配用!”
江長歌艱難地支撐著,捏碎一道符寶,連同白袍身形一起消失不見,出現在數十萬里之外。
幾個呼吸的喘息,令陳三石恢復些許真氣,他強撐著站起身。
“看來。”
江長歌看著他,沉聲道:“你輸了。”
“是。”
陳三石垂首:“我沒能及時帶魔種回去。”
“其實倒也不怪你。‘
江長歌說道:“如果無法先將元神從魔種之中剝離的話,也是無法摧毀魔種的,不能怪我們太慢,只能說丁修突破的速度,超過了大家的猜測。”
兩人說話間。
丁修已然追了上來。
他拄著拐杖,緩緩靠近:“江長歌,哪怕有梅長老留下來的東西,你也不是老夫的對手,放棄掙扎吧,你輸了。‘
“我們確實暫時輸了。”
江長歌慘白的臉上露出冷笑:“但丁修,你還沒贏呢!”
話音未落。
他催動仙元法力。
丁修懷中的魔種,突然迸發出浩瀚的魔氣,濃郁到極致后實質化成血霧,源源不斷地擴散出來。
他眼角微跳,意識到什么后連忙施法壓制,結果卻無濟于事。
“呲呲!”
滾滾血霧,如同毒氣般。
竟然撕裂丁修的護體仙元,在他的胸前留下大片灼傷,魔種再也壓制不住,沖天而去。
“這是......”
他詫異不已:“禁制你在魔種內留下了禁制就憑你”
“我確實沒有這個本事。”
江長歌掐訣,操控著魔種來到他的身前:“但如果是梅長老留下來的東西,就沒什么問題了。”
“呵呵”
丁修冷笑:“然后呢,你想干什么”
“丁修!”
江長歌的聲音響徹云霄:“既然你這么想祭煉蒼生,那就讓我來幫你這個忙好了!”
“什么”
丁修竟是一時沒能明白什么意思:“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
江長歌緩緩懸浮到半空當中,仰天狂笑起來:“丁修!你行魔道之事,那我便必比你更魔!!!
“開一一”
他暴喝一聲。
道道陣紋自魔種之內展開,它不再是死物,猛地開始膨脹,破裂、伸展、瘋狂生長!
漆黑的光華沖天而起,擊碎本就因仙帝出手而破裂的虛空。
光華之中,一株難以用言語形容其偉岸與詭異的“巨木”虛影,以魔種為中心,破土而出,貫通寰宇!
目睹此景。
丁修終于看出端倪,他瞳孔猛顫,額頭暴起青筋,勃然大怒道:“江長歌!你瘋了!”
“我是瘋了!”
江長張開雙臂:“被你逼瘋的!”
“你休想!”
丁修悍然出手。
可惜為時已晚。
江長歌整個人,已然處于魔種禁制的庇護之下。
哪怕是丁修突破仙帝,也沒能突破屏障,傷及分毫。
一株真正的參天巨樹,浮現在眾人的眼前。
它的主干并非木質,而是由無數扭曲、哀嚎的魔魂與破碎的大道法則糾纏凝結而成,漆黑如墨,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枝葉并非綠色,而是如同攤開的、流動的暗血,邊緣鋒利如天刀,輕輕搖曳間便割裂萬里虛空!
無數根須則深深扎入下方的大地靈脈,甚至穿透界壁,探向諸天萬界,瘋狂汲取著一切能量靈氣、煞氣、生機、乃至亡魂!
太上元始清靈建木!
傳聞開天辟地之初,曾有先天建木連通天地,滋養萬靈。
而后,北辰宮通過數千年的祭煉,順利將建木魔化,從先天靈木,變為混沌魔物。
此刻。
混沌魔物終于誕生,其偉岸身影,萬界可見!
東勝神洲。
建隆一百一十六年。
這一日。
天地突生異變。
萬萬人看到一顆參天巨樹從天而降,貫穿整個天下,惹得天地震蕩,萬山塌陷,江河逆流!
“保護陛下!”
黑冰臺錦衣衛朝著皇帝簇擁而去。
“怎么回事!“
建隆皇帝看向建木,頗為緊張地說道:“快,派人去看看,何方妖孽作亂!”
半日之后。
錦衣衛指揮使趙暢匆匆來報:“陛下,那棵魔樹,并非妖魔所謂,而,而是來自另一方天地。”
“另一方天地”
建隆皇帝蹙眉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趙暢咽了口唾沫:“卑職帶著天墉城的化神天將們,來來回回探查過許多遍,可以肯定,這棵樹是從其余世界來的。”
“哦”
建隆皇帝豁然起身:“從哪個世界,何方天地!難不成是上界”
“不知道。”
趙暢搖頭:“我們無法抵達魔樹盡頭。”
建隆皇帝深吸一口氣,又問道:“天命臺可有消息”
趙暢還是搖頭:“自從太宗皇帝飛升之后,就再也沒有接到過上界傳遞下來的仙諭。”
“我知道了。”
建隆皇帝沉聲道:“你且下去吧,盯好這棵樹,有任何變化,立即前來稟告。另外,邊境的戰事也要盯緊,千萬不要因為這樁意外毀了大局!”
“卑職明白!”
趙暢補充道:“對了陛下,還有一件事情,北玄王在殿外求見。”
“高伯祖”
提到此人,建隆皇帝神色明顯變得有些煩躁,不過還是說道:“宣他進來吧。
“是!”
趙暢退下。
不久之后,一名身材極為壯碩的神意境修士,闊步踏入大殿之內,他彎腰拱手行禮:“老臣汪直,參見陛下!”
“高伯祖快快平身,朕哪里敢讓你行禮。”
建隆皇帝笑臉相迎:“不知道高伯祖從邊境趕回來,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汪直說道:“老臣,有兩件事情請求陛下。”
“盡管直說。”趙暢依舊面帶微笑。”
汪直開口:“這其一,是想代替百姓,請求陛下免去靈禾稅。”
建隆皇帝的笑意驟然消失,但他依舊強撐著嘴角的弧度:“區區一成半的稅而已,很多嗎”
“陛下!靈禾是會損耗的地力的,用不了兩代人,一畝良田,就會變成中田,長此以往,絕非好事!”
汪直提高聲音:“而且百姓并非只需要繳納靈禾稅,還要普通的糧草稅等一眾稅務,再加上近年來邊境大戰不斷,實在是吃不消啊。
“正是因為大戰不斷,朝廷才需要子民相助啊!”
建隆皇帝拒絕道:“高伯祖,這件事情,朕恐怕不能答應你。”
“陛下!”
汪直神色一緊:“當朝太祖皇帝打天下之時,以鏟除天下靈禾為初心,我大漢仙朝的田間地頭之上,不該生長此種毒物!”
“高伯祖,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建隆皇帝皮笑肉不笑地耐心解釋道:“那個時候,太祖爺爺手里才多少修士當然不需要百姓種植靈禾,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可現在呢大漢仙朝的修士何止五百萬如果不發放丹藥做為供奉,該如何維持江山社稷”
眼看著汪直還要說話。
他連忙打斷道:“這樣吧高伯祖,眼下妖魔侵襲,正是需要丹藥的時候,等到大戰結束,咱們再商討減免靈禾稅的事情,如何”
汪直無法反駁,只好轉移話題道:“第二件事情,還請陛下停止血祭!”
“血祭”
建隆皇帝眼角微微瞇起,笑容變得愈發僵硬:“高伯祖,這話怎么被你說的那么嚇人朕明明只是煉了一些魔道修士而已,這些魔道修士殺人如麻,難道不該死嗎既然該死,那為什么不利用起來”
“他們確實該死。”
汪直義正嚴詞地說道:“可是陛下,魔門血祭之法著實不是正途,修煉得久了,很容易影響心智,到時候只怕陛下......”
“入魔”
建隆皇帝示意對方不必說下去:“高伯祖,我向你保證不會!”
“陛下,老臣知道你心里想的是正途,可有些事情,恐怕不是你能控制的。”
汪直繼續說道:“唯有太祖皇帝留下來的功法,才是真正的通天大道!”
“汪愛卿。”
建隆皇帝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你以為朕愿意修煉血祭之法那法術每次練起來,朕都痛不欲生,朕還不是為了盡快提升實力,好穩固我大漢江山自從先帝后,你也知道大漢的處境!倘若先帝早些修煉血祭,何至于魔 門如此猖獗!“
汪直皺眉,張嘴就要反駁。
“夠了!”
建隆皇帝沒有再聽下去:“汪王爺,朕很累,馬上還要處理妖族的事情,這些瑣碎事宜,你能不能日后再議”
“陛下!”
汪直堅持道:“太祖皇帝倘若知道,絕對不會同意你現在的做法!“
建隆皇帝險些發作,但看到對方雄厚的真力后,心中頗為忌憚,最終強壓怒火,擠出笑容:“好了好了,高伯祖,這些都只是朕的權宜之計,朕向你保證,等到邊境戰亂一平息,就立馬按照你說的做,總該可以吧”
汪直找不到繼續勸諫的理由,只好抱拳道:“希望陛下謹記太祖家訓,這樣來日飛升相見,也好堂堂正正,問心無愧。”
語畢。
他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