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周玄的狂言,摩崖僧眼神死死的盯住了他。
僧人想破腦袋也搞不明白,周玄為什么會在天元處落子,利用棋盤中的活氣,去加持游神司。
游神司里還有什么?
大批的游神,已經集中在了罡風洞內,司中除了古樹金鐘,還有什么?
說它是空門大開,也不為過。
至于利用活氣去加持“古樹金鐘”,這也不可能。
圣佛棋盤,要加持“祖樹、祖龍、古老祭壇”,甚至是九炷香之上的存在,需要特殊的棋勢。
他以“貝葉棋勢”,才能加持寶樹天王,而周玄的兩粒白子,一粒在邊角,用來定下棋局的開啟,一粒落子天元,兩粒棋子遙遙隔望,成不了特殊棋勢。
在摩崖僧的眼里,周玄的這一手,屬于廢手,哪里來的自信,撂下這樣的狂話來。
“周施主,莫打啞謎了,你就是嚇唬嚇唬小僧。”
縱然如此講道,摩崖僧卻連寶樹天王被嘆息母墻卷住、然后又被巨大的母墻碾軋都顧不得看,目光只停留在周玄身上。
周玄說道:“我在棋盤之中觀望到了,在天元處落子,白子產生的活氣能悸動金鐘,然后以鐘為喉舌,發出我想要講出的話語。”
“然后呢?”
“你聽,鐘聲已經敲響了。”
咚!咚!咚!
勢大力沉的鐘聲,在被活氣入體之后,聲波有力擴散,罡風洞雖然離利苑大廈很遙遠,卻依然清晰的聽到了警鐘之聲。
周玄一手點住天元處的白子,將自己的思想灌入,他心中的念頭,便以鐘聲為媒介,在明江府內傳播了出來。
“祆火教的邪人給我聽好了,我對你們這個教派,了解得不多,但知你們兩點,第一,你們要建立自己的天神,第二,你們要阻擋空明鏡在井國傳播。”
“這兩件事對你們而言,同等重要,今日,你們若是還在明江府里濫殺無辜,我能在一日之間,讓井國其余八府的所有堂口弟子,掌握空明啟鏡之法。”
這番話出口后,最先驚訝的自然是摩崖僧,他萬萬沒想到,這好好的下著棋,周玄的功夫竟然全用在棋外。
“你利用空明鏡之法,來威脅祆火教?”
摩崖僧饒是佛性精深,嘴角都忍不住抽搐,極想再罵一頓周玄,
除去摩崖僧之外,罡風洞中人,則被周玄忽如起來的“祆火教威脅宣言”,振奮了士氣。
別的游神不知道,但畫家、紅棺娘子都清楚,周玄在很早之前,為了避免祆火教入明江府后到處濫殺無度,便想出來遏制祆火教出手的“武器”——佛國主腦。
他將“彭升指點啟鏡之法”時的景象,錄制在了佛國主腦之中,只要祆火教輕舉妄動,他便能讓核桃大小的主腦,悄瞇瞇的將“啟鏡之法”四處散播。
凡是敵人反對的,越說明他做得對。
“小先生未雨綢繆,想不到在明江府天地大局開啟之后,竟然起到了關鍵作用。”
畫家欣然喜悅,佛國主腦對于祆火教而言,簡直就是王炸。
樂師、彭升更是對視一眼,說道:“有小先生在,實屬我明江之福。”
比起摩崖僧、畫家他們,祆火教降臨的主力——那一枚懸于天空,散發著“飛火流星”的祆火令,周色的妖異火光,在不斷的搖晃著。
陰冷的話語,從天空上打了下來,也以古樹金鐘為媒介,話音一陣響過一陣:“周玄,天地棋局已開,沒有人出得了明江府——你如何能讓空明鏡之法,傳到井國其余八府?”
“我是執棋之人,我秘境之中的物事,既不是局內人,也不是局外人…但同樣的,他們也可以成為局內人,或者局外人,你們若是不停手,我的秘境中,自然有一件物事,成為局外之人,然后悄無聲息的飛入黃原府、荊川府、雪原府…你若不信,大可一試。”
周玄拿佛國主腦威懾起了祆火令。
祆火令陰鷙的話語頓時停住了,而摩崖僧手中執住的黑子,也開始嗡嗡顫動了起來。
棋盤棋子能影響到祆火令的命運,同樣,祆火令在面臨重大抉擇的時候,也會影響到棋子。
顫動,便代表著以祆火令為首的“祆火”勢力,心中開始彷徨不安,
摩崖僧終于沒有忍住,咆哮道:“周玄,說好了下棋,你盡使棋外招,你能不能光明正大一些?”
周玄的種種行為,逼得摩崖僧都講起了“道義、公正”。
“但我沒有違反規則。”
周玄狡黠的說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在這方天地棋局的規則之內。”
講到此處,周玄又說道:“所以摩崖僧,別磨蹭了,該下棋接著下棋。”
“你落子天元,我便也在附近落子。”
摩崖僧干脆一意孤行,誓撞南墻起來。
他將黑子置于周玄的天元白子旁邊,這一處棋,能給祆火令灌入些許的棋盤活氣,
雖沒有特殊的棋勢,祆火令也是無法完成有效加持的,這些活氣,無非是僧人想依靠棋盤的神妙,幫祆火令醒醒神——這次天地棋局,是祆火教莫大的機會,千萬不要耽誤。
棋子放在棋盤之上時,依然還在顫動,但就在落子的那一刻,棋子之中的活氣卻被彈了回來,強大的氣勁在棋盤上猛的散開,震得摩崖僧的虎口崩裂,執棋之手滿是被氣勁劃開的細碎口子。
棋勢反彈,是祆火令不敢再冒險出手,周玄的威懾真的逼促著它停手了。
“砰!”
摩崖僧再一次重重的拍在棋盤上,發泄心中的怒火,棋子還沒落下幾顆,他卻已經失態多次,往日里的風度,蕩然無存。
他萬萬沒想到,祆火教那幫瘋子,會被周玄施以威脅,更加離譜的是,竟然還威脅成功了!
威脅傻子的是瘋子,威脅瘋子的是又瘋又傻,這種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竟然就這么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他眼前。
“奶奶的,踏奶奶的。”
退一步越想越氣,摩崖僧又對著棋盤拍了一掌。
“妖僧,平和一些,你若是這般胡亂走棋,怕是走不了多少步,便要投子認負了。”
周玄也在天元處,連了一子,開始著手去制造“大龍之勢”。
按照墻小姐的算法推演,成就大龍之勢,而摩崖僧未能屠龍,他的勝算,便能有六成以上。
寶樹天王已經被碾成了肉餅,尸體之中的血、肉、佛氣,誰也沒吸食上,便被天地棋局吸取,成了棋局的一部分。
戰局到了此時,四大尋波僧,兩人隕落、一人被囚禁在喜山王的“先祖神骨”之中,
祆火教也在威懾之下停手,六成的勝率如今應該是遠遠不止了。
似乎只過了幾手棋,代圣佛意志執棋的摩崖僧,便已經陷入了慘敗的頹勢之中。
“寶樹天王已死,諸位同僚,與我殺回明江府,斬除尋波僧同伙、祆火教邪人。”
畫家從嘆息母墻之中鉆了出來,朝所有的游神們下起了命令。
頓時,數盞燈籠,從罡風洞之內啟程,浩浩蕩蕩的朝著明江府城內扶搖而去。
喜山王猛的回過頭,朝著十六陰堂的山蠻說道:“十六座深山大寨之內,本王也有些名聲,今日一戰,事關明江府眾生安危,雪山狐族,愿與游神司一道,與邪人一戰,愿意跟我去的,便去,不愿意去,便不要出來礙事,回到深山大寨之內窩好。”
講到此處,
喜山王抖了抖帶血的狐裘,喊了一聲:“狐奴兒!”
一只渾身掛血的七尾巨狐,從人群里奔走了出了,將喜山王馱起,也朝著明江府城內奔涌而去,
十六陰堂的人,到底還是人各有志,大概有一半的山蠻,跟隨著喜山王而去,其余的一半山蠻,則回了各自的寨子,
但至少有一點,這些有世仇的寨子,今日沒有了喜山王的看管、沒有了游神司的監督,并沒有互相大打出手,外敵當前,使得這些寨子暫時放下了族與族之間的仇恨。
“彭家鎮樹族,我感知明西區有大量的祆火教徒活躍,跟我走。”
彭升此刻也指揮著桃花祖樹,帶著數千族人,前往了明西區…
寶樹、行舟、知命,三僧既除,罡風洞之圍已解,游神、山蠻、狐族、各自分頭行動,
碩大的天然旱洞之中,便只剩下了枯萎的母墻,
等到母墻徹底敗落之后,墻小姐的意識體,孤零零的站在洞內,沒有了去處。
周玄幫她找了個去處。
他喊出了秘境之中的八臺血井人腦,說道:“血井人腦,祆火教徒不再敢大肆動手,只能在明江府中藏匿,你與墻小姐一起,集結血井會,建立籠罩明江府的信息大網,把祆火教人,都給我找出來——
——除去那些邪人,摩崖僧還有其他幫手,能找的,也都找出來。”
除去祆火教,入局的人里,至少還有那尊九炷香的遮星,不然明江府不會起霧的。
“血井人腦,準許入局。”
在周玄得令之后,八臺血井人腦,像八條游魚,出現在了罡風洞里。
“血腦。”
墻小姐見到了血井人腦,便高興的叫喊著。
這八臺人腦,共同承載起了墻小姐的意識,人腦與人腦之間,受到了意識的指示,開始出現聚合,八合一,它們成了一個巨大的腦子,一張一合,似大魚一般,以空氣為海洋,朝著明江府城的方向,游弋而去,
血腦承載意識、八腦聚合、游弋而出的過程,無比流暢,這種極致的流暢感,源自于他們與墻小姐天天在秘境中玩了數不清圈數的大富翁形成的…少玩幾圈怕是都沒有這樣的默契…
“人都走了,罡風洞里,清凈了。”
周玄冷冷說道,在摩崖僧又置放了一顆黑子后,他也布下了一顆白子,去積累“大龍之勢”。
“小僧到底是小看你了。”
摩崖僧失態多次后,心態已經崩無可崩,有些無奈的說道:“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你秘境之中,竟然有諸多神異,圍殺了佛國樹子的血女、能糾集你口中血井會的人腦、還有藏著遏制祆火教的主腦…盤外招被你玩得透徹了。”
第一階段的角力,以周玄的完勝暫時告一段落,
周玄、趙無崖,與摩崖僧開始了第二階段的角力,在棋盤中通過棋子布勢,要在即將到來的正面戰場,搶奪氣運先機,
搶奪靠的是時間,雙方落子便快了許多,數手黑白交匯,在中盤里廝殺得很是慘烈。
不過,棋勢慘烈,周玄與摩崖僧兩人卻氣定神閑的交流了起來。
“妖僧,你稱呼墻小姐為血女,是何緣故?”
“血肉神朝,有他們自己的‘天神’,喚作‘主腦’,主腦的意識會在極危險的時刻分裂,分裂出來小股意識,便可以稱為血女,
我們佛國人,若是于你前一步找到了血女,或許能有更多入侵你們井國的手段——血女若是能夠成長,會領悟血肉神朝更多的血肉科技,遠不是現在這般氣候。”
摩崖僧講到此處,又正色說道:“不過你秘境之中的寶貝越多,從某個角度來講,你為這場棋局下的賭注便愈大,若是我贏了你,收獲可謂豐富。”
“先贏了再說吧,禿驢。”
趙無崖的“自我意識”又蘇醒了過來,直接騎臉摩崖僧,而摩崖僧低著頭,卻露出了不被察覺的詭異笑容…
明江府被一條明江所隔,分為明西、明東兩個區,
而此時,全城大亂,雖然祆火教的信徒、祆火令已經停手了,可已經燃起的祆火,依然在城中肆虐著,
再加上遮星布下的迷霧——能見度低,四處都有火光,老百姓逃生之中,視線受阻,一不小心,便會跨入火海。
他們的危難,倒并沒有解除,
樂師、彭升倆人,依靠著神明之力,要落雨、興風,試圖將用一場瓢潑的大雨,將全城的火勢給湮滅掉,卻發現,神明之力無法調度。
“遮星…遮星的霧,可以隔絕神明之力。”
樂師有些沮喪的說道。
在明江府洪波浩劫之時,遮星便通過霧,隔斷了彭侯的神明之力,使得他不能繼續控水搬山。
“再想想辦法。”
畫家說道:“剛才老李已經跟我講了,嘆息母墻、血井人腦,正在構建一張遍布全城的監視網絡,能將潛藏的祆火教人、遮星,都給找出來…只要找到了遮星…”
“我們便斬掉他。”
樂師說道。
今日一戰,拼得刺刀見紅,慘烈的同時,也磨出了樂師、畫家、棺娘的血氣——寶樹天王九炷香,還領悟了《大乘貝葉經》,不也死在了明江府眾人的手上。
遮星雖然是鐵板釘釘的九炷香,但面對全明江府的集結,也不會比“寶樹天王”厲害多少,
“斬掉了遮星,明江府百姓,才是真的轉危為安。”
明江府游神司,古樹金鐘之前,出現了一個衣著破爛不堪的乞丐。
這乞丐不是別人,正是苦厄天神的化身。
他亦步亦趨的走到了金鐘面前,伸手撫摸著金鐘。
井國有九座州府,便有九尊古樹金鐘,都是出自天神的手筆——金鐘再與苦厄天神見面,卻已經是一眼千年。
“小金缽,還記得我嗎?”
苦厄天神伸出了右手,輕輕的觸碰著鐘壁,
金鐘發出了溫柔的震鳴之聲,似在呼喚,也似與老友重逢之時那句“過得還好吧?”
“金缽,跟著我一起,把那藏起來遮星,找出來。”
“嗡、嗡、嗡。”
不算很具體的命令,金鐘聽到主人的聲音后,卻在縮小,一圈又一圈,漸漸縮成了“金缽”大小之時,才倏的一聲,跳進了苦厄天神的手中。
缽一入手,燦爛、招搖的金色,變得銹跡斑斑了起來。
這種銹跡,像是一重偽裝,又像是為了配合主人的破衣嘍嗖的形象,
苦厄天神如日中天之時,便是捧著這個銹缽,沿街乞討著,若是遇上了好心人,他便吞噬掉那人的苦難與病痛,
若是對他不理不問之人,他就只當無事發生,
若是遇上了欺凌弱小之輩,對他這個臭乞丐又打又罵,苦厄天神便從蓬亂的頭發之中,取下一枚病虱,扔到那人的身上,讓苦痛與災厄,時時都纏繞著他…
“如今的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我蘇醒有些天了,但沒有出過手,并非我自持身份,而是我知道,我若出手,世人便皆知我這個天神,已經是名存實亡。”
苦厄天神遙想著當年的風光,再聯想到眼下的悲慘境遇,不由唏噓道:“天神皆是曾經的人間戰神,可一個戰神,連出手的膽魄都沒有,久疏戰陣,便是再強的修為,也都耽誤下來了,
但今日,我不得不出手。”
他捧著金鐘缽子,走出了利苑大廈,也走進了濃厚的迷霧之中。
苦厄天神被迷霧所困,他搖了搖身子,抖落下了一身的虱子,虱子像得了命令一般,竟然在迷霧之上快速的爬行著,連爬了數十步后,便與霧融成了一體,
那些虱子,成了他的眼睛,將霧當成了瓜藤,順著藤蔓,去定位遮星的蹤跡。
他看到了一座輝煌如宮殿一般的夜總會,也聽到了曼妙的歌喉,有一位歌姬,在舞臺上,面對著空無一人的觀眾臺,戴著鑲嵌了碎鉆的黑色齊肘手套,如癡如醉的對著麥克風唱著明江府里炙手可熱的爵士風歌謠,
“我匆匆的走入森林中~森林它一叢叢~我找不到他的行蹤~只看到那樹搖風~”
“原來她就是遮星,老牛鼻子啊老牛鼻子,任你怎么也想不到,一個早該死去的異鬼,竟然就大搖大擺的站在你眼皮子底下,在骨老會的場子里,揚最大的名聲。”
苦厄天神恨不得現在就告訴游神司——最近火速崛起的白光,便是異鬼「遮星」。
可是他沒有通知,
通知了又如何,白光不過是她的皮囊而已,她還可以變幻成任何人的形狀。
他三步并作兩步,便已經走到了大都會的廳堂里,
白光對他的到來,并不驚訝,反而繼續唱著動人的歌聲。
“你感知到我要來。”
“苦厄天神,只有你能找到我,你是人間的苦厄、病痛所化,我只要藏在人間,便躲不過你身上那一堆堆惱人的病虱。”
遮星又冷笑道:“不過,你怕是從來沒想過,我就藏在人間。”
“所有人都以為你藏在時空界某個不起眼的角落。”
“我叫遮星,遮天蔽日的遮,躲躲藏藏,那是我的拿手好戲了。”
白光甜甜的笑道:“我把我的身軀一斬為二,屬于異鬼的那一半,我置放在時空界之中,屬于人的那一半,我便化身為白光,在人間揚名,
人間是個好地方,只要人氣夠,那些所謂的天神、神明,哪怕是香火道士,也無法在復雜的人氣之中,把我給找出來。”
“你是異鬼,哪有屬于人的那一半?”
“以前是沒有的,但自從我與七葉尊者共享魚水之歡后,便有了…”
白光說道:“明江城外有邪神十六,他們是因為欲望所化的邪神,但明江府內,也有幾尊邪神,他們卻是因為三百年前彭家鎮中,儺神出手、桃花祖樹催發到極致后,留下的天神氣息所化,
我利用色相控制了他們,與他們誕下了子嗣——最后一個子嗣,便是我與異鬼「食為天」誕下的「食子」。”
“他們都去污染明江祖龍了。”
“沒錯,這樁事,還是小先生查出來的。”
白光又笑著說道:“本來,我只是想充當一個小歌手,在百樂門那個人氣鼎盛的地方悄悄躲藏,畢竟我有廟身的,可惜我的廟,被人挖出來了。”
“你哪座廟?”
“小先生在撲殺痛苦大學者、觀主之時,那藏在地下的遮星廟…被挖了出來,我便折了不少的人氣,我需要更多的人氣,來彌補我損失的人氣,不然,怕是會在香火道士面前露出馬腳啊。”
“剛好…也是機緣巧合、命數多變,在廟身被挖出的前幾天,我恰好結識了小先生——他是個懂美妙歌喉的人,在他的引薦下,我進入了大都會,短短一些天,我便在大都會里聲名鵲起,成為明江府最有名的歌姬啦。”
“人氣、人氣,還是人氣,巨額的人氣,讓我變得更加難以尋找,小先生那個人嘛,我與你一樣,很佩服他,雖然我哥哥因他而死…”
白光提起雍容華貴的裙擺,在臺上愜意的走著:“本來小先生還能多活些日子的,但他說書人「意志天書」的本事,過于逆天行事了,他講書又講得好,只花了一天時間,不但修復了金鐘,還以龐大的愿力,讓金鐘蘇醒,甚至動用了鐘奴——
——這種手段過于恐怖,嚇到了祆火教、尋波僧,甚至背后那個黃原大妖,他們不得不提前動手,聯合了弓正、邪神,以雷霆之勢,要閃擊明江府。”
“我們很害怕,害怕若是再不出手,他會將你也養成了氣候,苦厄天神若是回歸到巔峰時期的七、八成,以病乞丐的真身降臨了人間,我們誰都藏不住啦。”
“我離七、八成的氣候,還遠著呢。”
“有小先生的「意志天書」在,我們誰都賭不起。”
白光轉身,正色說道:“只是我們萬萬想不到,在上古戰場之中,背叛了儺神,給天鬼背后意志搖尾乞憐的那條狗,忽然就高尚起來了,祆火令降臨了明江府上空,它竟會以不高的道行,要成就救世的大業,
不過,你也沒想到吧,天下棋局,會把你和香火道士給分隔開,我們知道你和香火道士的交情,你在天上,我們不敢明著動手,但如今,香火道士在局外,你在局內——你又敢來主動尋我…”
“糾正你一下,我不是來救世的,我是來求死的。”
苦厄天神,言之鑿鑿的說道,手中銹缽,生出了熠熠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