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繞著阿旺,仔細的打量著他,
他目光中的貪婪,此刻若是能具化,一定是一張流著涎水的大嘴,一口一口的將阿旺的血肉生生的撕扯下來。
“看這一身的靈氣,還真有點血井通靈人的感覺,不過,他到底是不是,還是要驗明一下正身的。”
大長老回過頭,對李流云說道。
李流云的目光觸及了大長老眼神中的貪婪,身體下意識的衍生出了厭惡的感覺。
她連忙回避了大長老絲毫不遮掩的目光,低著頭說:“大長老手段通天,自然是有辦法查出阿旺是不是血井通靈人的。”
“那是自然。”
李九木扭過頭,對著一地的白鶴尸體,吹了一陣“唿哨”,凄厲的哨音,催動了那些鶴尸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亦步亦趨的朝著他走去。
“啁、啁、啁…”
鶴尸鳴叫,已被剝去皮膚的鶴喙,如同一把把小小的鋤頭,朝著李九木的身軀鑿了下去。
每一次鑿擊過后,便有一團軟肉,被含在鶴嘴之中。
“九蛇的法則,我是您忠實的仆人,血肉在等候著您,藤蔓搭建而成的神壇,恭候您的降臨。”
“覲見九蛇,只求您賜下靈官,讓我看清阿旺身份的真相。”
李九木的身軀,被數十只鶴尸啄食,軀殼上滿是坑洼的血洞,血像山泉水一般,汩汩流淌著。
他隨手在身上抹了一把血,灑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原本盡是黃土、光禿禿的院子地面上,長出了七根手腕粗的藤條。
藤條瘋漲,互相交織之下,竟然扭成了一個蛇頭的形狀,將五花大綁的阿旺托舉了起來。
蛇頭如神臺,而阿旺則像是供奉到神臺上的祭品。
阿旺饒是已經準備好了逃生之法,他將“骨神的食指”,早早便吞進了肚子里,一旦要用的時候,“食指”會破肚而出,啟動星辰法則的第三重境——化星。
他的身體會在法則的催動下,化作數以萬計的瑩瑩光點,隨著風飄散到四面八方,只要有一顆光點順利的逃了出去,那枚光點,便會接引他的降臨,讓他逃出生天。
他隨時都可以逃生,照理說是沒有性命之虞的,但饒是如此,當他被神臺托起的那一刻,他依然感受到了巨大的死亡陰影,朝著他無情的籠罩了過去,一條毒蛇的信子,像在他的臉頰上滑過,
“偉大的九蛇之神啊,您的仆人,為您的靈官,準備了上好的血肉,請盡情的享用吧。”
李九木一邊奮力的嘶吼著,一邊平托著雙手,那些鶴尸將嘴中的軟肉,都吐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那些蠕動著的軟肉,在血氣的彌漫下,開始不自覺的聚合,軟肉凝聚成了一個“蛇頭”的樣子…
一旁的李流云,雖然是流云寨的人,但她似乎對“蛇”,沒有任何好感,她偏了偏身子,努著勁的使自己離蛇頭遠了一些。
雖然李九木沒有回頭看身后的李流云,但卻像腦后長眼了似的,將這位百樂門女老板的一舉一動,瞧得清清楚楚。
他教訓著李流云:“身為流云寨的身負重任之人,老四,不求你對九蛇之神表現是十二分的狂熱,但請務必將你的厭惡之心收起來,
九蛇之神寬容,不代表我也很寬容。”
“謹聽教誨,大長老。”
李流云不敢再多側身了,低著頭說道。
言語之間,李九木手中的軟肉,已經聚合成了蛇頭,蛇頭閉著雙眼,他托著蛇頭,走向了阿旺。
待到他與阿旺的距離,只有一臂之遙的時候,他將蛇頭靠近了阿旺。
一個如真似幻的夢境,因為蛇頭的睜眼,便悄然發生了。
流云寨背后有邪神,邪神掌握了某條法則。
而九蛇之神…
“是夢境法則?”
李流云望著周遭變幻了的景象——剛才的塵土院落,已經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聳入云的祭神臺,李九木,穿的也不再是粗布服飾,而是華美的霓裳羽衣,頗有些古籍之中“古老祭司大神官”的風采。
只瞧這一眼,李流云便知道自己已經入夢。
大長老李九木,不懂夢境法則,甚至在李流云的意識里,九蛇之神也不懂夢境法則。
在寨中生長多年,李流云清楚——九蛇之神掌握的,是自然法則,就比如剛才李九木,利用自己的血,在光禿禿的土地里生出七根肉藤來,這便是自然法則,
以吾之血肉,生長萬物,
“怎么,很驚訝嗎?”
“九蛇之神,同時掌握了兩條法則?”
李流云問道。
李九木卻沒有回答,而是專注的看著手里的蛇頭。
蛇頭的眼睛里,閃著詭異的光澤,主導這一場夢境。
李流云只瞧見,阿旺的胸口里,鼓起了一個奇大的肉團,隆起的肉團,不斷的震顫著,
一聲啞響之后,一個手指頭大小的蛇頭,從肉團里鉆了出來,緊接著啞響一聲接著一聲傳出。
數十個、數百個、數千個蛇頭,都從肉團里鉆了出了,李流云沒來由的覺得一陣皮酥肉麻…厭惡的情緒,抵達了難以忍受的程度。
“嘔。”
李流云終于忍不住了,低著頭,吐著胃里的食物,
除了惡心,她還有一種很是熟悉的感覺,這一幕,仿佛激蕩起了她的回憶…
…她曾經是不厭惡蛇的,作為流云寨出生的女娃娃,日夜都與蛇為伴,怎么會厭惡蛇?
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厭惡的?
四年前的那個怪夢,
那一日,她夢見自己懷孕了,在夢中,她甚至覺得胎里懷的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但很顯然,不是,懷的是一堆又一堆的蛇,每條蛇,都是的手指粗細,從破開的胎里游了出來,爬滿了她的全身…
那一日之后,李流云再見到了蛇,便有了莫名的巨大厭惡感,在寨子之中時,不敢表現出來,
但在明江府…她吃蛇羹,將數十條蛇熬成一鍋羹湯,然后帶著仇恨、憤怒,將它們喝下去,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恨。
以蛇為信仰的寨子族人,竟然吃蛇羹,這若是被其余的族人知道,怕是要處以石刑,被族人用一塊接著一塊的石頭砸死,
而今天,那曾經夢中的場面,再一次以夢的形態,出現在了李流云的面前…
而且,簡直是場景重現,除了被那數以千計的小蛇包裹住的人,換成了阿旺以外,其余的細節,與她曾經的夢境無二。
李九木這位大長老,像是觀賞似的,帶著十二分的精彩表情,目睹著肉胎里鉆出的數千小蛇,將阿旺緊緊的包裹起來。
他撫掌而笑道:“老四啊,要辨別阿旺是不是血井通靈人,其實很簡單的…用我的蛇夢一試便知,
血井通靈人的感知力,強大得沒有邊際,就拿你我來說,你不過是個五炷香,我呢?是七炷香火,但我的感知力,可遠遠不如你呢。”
李九木的話語,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硬生生的抵在了李流云的脖子上,逼得她不敢動彈。
她嘔吐的動作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李九木聊著通靈人,為什么會把話題轉移到她的身上?
一種極其不詳的預感,快速在李流云的心里滋生。
“難道…”
李九木沒有給李流云喘息的機會,又說道:“蛇夢中的小蛇,以夢中感知力為食,若是感知力強大,它便會成長得極其迅速,轉眼間的功夫,便能分化成數千條小蛇,將夢中的人緊緊裹住…”
“原來這個蛇夢,便是你辨別血井通靈人的手段。”
李流云忽然就絕望了,她終于知道四年前那個“蛇纏身”的怪夢,是因何而來了,
那是大長老,在試探她到底是不是血井通靈人,答案是肯定,她以“芝麻醬”的身份,藏匿了四年,但她的真實身份,早就被這位陰狠的大長老洞察明晰。
“比起在明江府斂財,老三更適合,若是百樂門交由他去經營,只怕規模比現在要大上好幾倍了。
老二是個人精,天生擅長與人打交道,若是他去了明江府,也許我們流云寨已經在骨老會里,尋求到大靠山了,
為什么我力排眾議,壓過族中其余的長老,讓你去了明江府,就因為你是血井通靈人…把你的香火養高了、感知力養得強了,能充當成我的食物,我上八炷香,便容易了許多,
你在明江府城之中,離寨子很遠,我偷偷將你襲殺,其余長老也查不出是我動的手,
本來,還該再養你一些日子的,但你今天好死不死的,又送了一位五炷香的血井通靈人…你們倆就一塊,當成我爬升八炷香的燃料,就再適合不過了,我只能用出夢境法則,將你們二人捉拿,也掩掉族人的耳目。”
九蛇之神自然只掌握了自然法則,但七炷香的弟子,卻能同時領悟兩條法則。
李九木背著手,在夢境之中,肆無忌憚的走著,邊走邊說道:“我盼八炷香,已經好些年頭了,想到今日能一蹴而就,我竟生出了些不真實的感覺…”
“老雜毛…今日是陰堂血祭的大日子,九蛇之神或許已經降臨了,我們兩個血井通靈人,是獻給神靈的祭品,你怎么敢染指的?”
阿旺的心態比李流云的硬多了,他知道自己已經逃不了了。
夢境法則,一旦生夢,受夢者便徹底受制于人,除非有破夢的手段,而現在的阿旺,被五花大綁,香火手段使不出來,至于呼喚骨神食指,受了夢境的影響,也是力有未逮,有勁使不出啊,
阿旺干脆便用“九蛇之神”的名頭,來壓住李九木。
只要上了祭神臺,他阿旺不再被夢境籠罩,便有一線生機,保住他的性命,至于李流云的命嘛,
那是李流云的事情,和他阿旺有什么關系?原本就是兩個世仇寨子的大仇人,不過因為血井天尊的關系,才被迫走到了一起而已。
“今日是陰堂聯合血祭的日子,但九蛇之神不會降臨的,
我以你們兩人為食,九蛇之神注意不到我,只要在下個月祂降臨之后,我為祂獻上祭品便好。”
李九木鐵板釘釘的說道。
“你個老雜毛。”
“老四,你好歹是我的族人,我讓你多活上一會兒,至于這個出言不遜的石寨人,我現在便生吞了他。”
李九木冷峻的靠近了阿旺,這位大長老那干枯的臉,竟然也有幾分毒蛇的形狀,三角形的腦袋,探出了嘴的獠牙,瞧得阿旺心驚肉戰。
“大祭司,大祭司,我尋求您的幫助。”
阿旺在心底瘋狂的叫喊著,
但以夢境法則生成的“蛇夢”,卻化解了他所有的意志…
“咦,這兩人跑哪里去了?”
周玄在慧豐醫學院里,帶上青風,找到了五師兄,要更換“太平秤”的通靈特性,
五師兄人狠話不多,自然是應允了下來,帶著青風去了解剖室。
“青風大人,我事先講明,更換通靈特性,需要拔掉香火…你六、七炷香的能耐…”
“呂先生,放心,我已做好心理準備。”
“那就好。”
呂明坤關上了解剖室的門。
周玄則坐在門口的長凳上,關注著自己的秘境。
今日,是芨芨草、芝麻醬給他辦事的日子——探查九蛇之神的虛實,但這兩人,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既不通過血井跟他匯報進度,也不講講兩人的計劃安排,
“不會真消失了吧?”
周玄再想,會不會這兩人的計劃敗露,已經被流云寨的人干掉了。
“也不對啊,困獸還猶斗呢,這兩人哪怕被擊斃了,多少也要求救一下啊,又不是沒求過我。”
周玄越想越不對勁,剛好手上也空閑下來了,便進了秘境的城隍道觀之中,仰頭對血井說道:“井子,查一查,芨芨草、芝麻醬在哪里?”
芨芨草、芝麻醬不是尋常人,他們是血井的信徒,
剛好,血井這位天尊,又非常的護短,它在城隍道觀之中,卷起了一團漩渦,
漩渦之中,展現出了一團迷霧,迷霧之中有什么,看不真切,但瞧這迷霧周圍,是一座土屋院落。
“迷霧之內,是什么?”
血井沒有回復,
周玄也則察覺到了危機,當即便退出了秘境。
“土屋院落,應該在流云寨,芨芨草和芝麻醬被一層迷霧包裹…那想必是什么法陣之類的物事?”
周玄覺得時間緊迫,也沒有功夫去約別的幫手,便對著自己手腕上的鏈接說道。
“姐姐、師父,我要去辦些事情,一個人去怕實力不夠,你們來個幫手。”
周玄說完,便先神魂日游,去了流云寨。
他的神魂,于天上行走,明江府的城鎮、山林,盡收他的眼底。
數秒的功夫,他便找到了隱藏在深山之中的流云寨,他將感知力放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鎖定了那黃土院落。
黃土院落之中,確實有一團血色迷霧,里面發生了什么,不好瞧見,他利用神魂不顯像,隱蔽性極強的特性,主動上前,便在迷霧周圍聞到了“夢境的氣息”。
“哦,是個耍夢的?這專業可就對口了。”
周玄移形換影,真身抵達了院落。
“姐姐,用祖樹把師父送過來,我們師徒倆,得合起伙來,找找這霧中人的麻煩了。”
周玄說道。
“好徒兒,我已經到了。”
沒等周玄的話音落地,袁不語已經從周玄的身后走出,搖晃著一柄折扇。
“霧中是個耍夢的陰堂弟子,師父,你加上我,有信心對得過嗎?”
“還需要你?這井國之中,只要耍夢的堂口弟子,管他們是正堂陰堂,打得他跪地上給咱爺倆磕三個響頭。”
“有信心,那咱就入夢。”
周玄也從袖口之中,滑出了一柄折扇,“啪”的一聲,將折扇打開,師徒二人,兩個翩翩然的說書客,同時抖了抖身上的袍角,一步跨進了夢里…
入了“蛇夢”,周玄一打眼便瞧見了李流云,她正蜷縮在地上,面色蒼白,
“芝麻醬、芨芨草在血井會里,都是男人聲音…怎么會有個女人?”
蛇夢中三人,其中,阿旺已經被蛇頭人身的李九木吞食,周玄自然不會覺得那李九木是“芨芨草、芝麻醬”中的一位。
地上躺著的女人、被吞食了一半身體的男人,這兩位才有可能是兩個血井會成員。
“血井會成員各個都謹慎,變換音色在集會說講話,也不是稀罕事。”
周玄沒再多想,瞧著人頭蛇身的李九木說道:“那個畸形怪胎,別顧著吞人了。”
李九木長大了嘴,嘴里散著臭濁的粘液,腐蝕著阿旺的身體。
阿旺已是痛苦難當,當他望見周玄時,登口變喊道:“明江府的小先生,請您救我。”
“啊?認識我?”周玄還以為是自己的馬甲掉了,袁不語提醒道:“你講一部書可出大名了,明江府現在有幾個人不認識你。”
“也是。”
周玄拿著扇子,指向了李九木:“說你呢,你個怪胎,生一場血夢,耽誤我們師徒倆修行香火,煩球得很…還吞…收你來了。”
李九木的嘴里還在吞食著阿旺的身體,粘液流淌,他含含糊糊的說道:“這里是流云寨,我是寨中大長老,在我寨中收我?怕是癡人說夢了…”
“嘴里頭含著個人,吐字不清,聽得煩燥。”
周玄往前跨出了一步,紙扇輕搖,擊響了醒木。
“是說書人?只是你們在我夢中,如何生夢?”
“天底下耍夢的堂口,說書人是老祖宗,祖宗來了,不納頭便拜,還在這里耍嘴皮子。”
周玄醒木振響后,便將自己化作了一個夢境。
說書人第九炷香的手段——我為夢主。
曾經佛子「六欲」,肉身成夢,周玄靠著“我為夢主”,硬生生在佛子的夢境里,生出了一個夢,
這李九木的夢境,論質感、論道行,遠不及那佛子,周玄化夢自然化得極其輕松。
一霎那,血霧夢境里,又衍生出了個稍小的夢境,這便是周玄的夢。
他的夢,重在現實感,“蛇夢”中祭神臺,便不見了,李流云、阿旺,再次現身那個黃土院落之中,
只是李九木,依然是蛇頭人神的形態。
“夢中生夢?敢問小先生是何方高人?”
李九木見了這一手,已經不敢怠慢了,慌忙將阿旺殘破的身體吐了出來,朝周玄、袁不語鞠躬行禮。
“你這就沒意思了,剛才還那么張狂,見了我徒弟的夢,竟然彬彬有禮起來了。”
袁不語也往前邁了一步,說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平水府袁不語。”
“說書人堂口的七炷香先生?”
李九木是怎么都想不到,明明自己只是吃點生食,怎么會驚動如此出名的說書人老香?
說書人這個堂口,十分特別,七炷香的弟子,得拿八炷香的眼光去看待,他便知道自己敵不過,下意識就要討饒。
袁不語哪給他機會,既然徒弟要收了這個怪胎,你就一定要收,再講禮貌也沒用。
“只出一手夢境,若你擋得住,我轉身就走,若是擋不住,便把命留下。”
袁不語瞧了瞧院落四周散布的白鶴尸體,心中也有些冒火,說道:“說書人老祖,初代神明畢方,以神鳥為名,身形似鶴,因此,我們說書人老香的長衫上,通常有白鶴云紋,
你信蛇卻殺鶴,我便以白鶴入夢,與你過過手。”
“噠!”
醒木擊響,地上的白鶴尸體,盡皆長出來羽毛,撲扇著翅膀,朝著李九木飛奔而去。
李九木將全身化作了蛇形,滾身去躲,卻偏偏躲不了,
鶴本就是蛇的天敵,細長有力的腳,踩住了李九木的蛇頭,鶴嘴如鋤,狠狠的啄食了過去,
一只鶴還躲不過去,剩下數十只怎么躲得過去,幾十只鶴嘴,就李九木這條大蛇啄得痛號不以。
“鶴為神鳥,請祖師爺落降。”
連續的啄擊,將李九木啄得遍體鱗傷,
關鍵時刻,李九木便再次吐出了血霧,又要生出個蛇夢來,以萬千的蛇蟒,將這些白鶴吞食,
豈料,袁不語卻變了招,右手托起,數十只鶴便同時沖天而起,如數十道驚鴻白光,于天上某處兇狠的撞擊,撞得漫天白羽,
白羽毛紛繁雜亂的飄動著,一個身形充滿仙氣的畢方,從天而降,做單足鶴立狀,瀟灑的沉落了下來,單腿便踩住了李九木新編織的血夢,
以夢踩夢,夢便不堪一擊,
“畢方”單足,踏碎了血夢后,又再次踩住了李九木的頭顱,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做陰堂的,都是邪神弟子,邪神遇上了正神,就該被活活踩殺。”
袁不語殺機已現,將手中的折扇當成了飛刀,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折扇勢大力沉的釘進了土里,而畢方則突然發力,一腳將李九木的頭顱踩成了肉泥。
“如夢而來,便如夢而去,師父,我先走一步。”
周玄的神魂日游,將李九木的魂魄,從將死的軀殼里拽出,神魂回了東市街后,再移形換影…他的真身便已悄然回店,帶著李九木的新魂。
周玄離開了,祖樹自然也將袁不語帶回了平水府。
“徒兒,下次遇到經打的再喊我,這個大長老,不堪一擊。”
袁不語明顯是沒有過完癮。
師徒倆來得輕松,走得更輕松,如白云掠地,強殺完了李九木,便各自飄然散去,不留蹤影。
李流云、阿旺看得都愣了,
“都走了?”
“啊!”
“怎么走的?”
“沒看清楚。”
李流云從驚魂不定之中,逐漸醒過神來,朝著李九木的尸體,吐了一口唾沫,
阿旺卻依然記得自己的使命,逃出升天的他,在血井中呼喚著“大祭司”。
“大祭司,流云寨的大長老說了,今日九蛇之神不會降臨…今日九蛇之神不會降臨…”
阿旺連著重復——重要的事情要說好幾遍。
“今日不是陰堂聯合血祭的日子嗎?為何九蛇之神不會降臨?”周玄問道。
“是李九木講的,李九木的魂魄,被明江府的小先生周玄捉走…”
“我派人去,找周玄討要。”
周玄當即便“氣勢洶洶”的扯了個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