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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庾陽形勢,橫門水戰

  庾陽形勢圖見此句評論區,書友們可對照觀看正文。

  以下為正文。

  流溪河自從化縣發源,起初不過一條小溪,在流入廣州府后,這條小溪接納了自東西而來的各路水脈,于是水量驟增,水面變得異常開闊,此時再稱流溪便不合適了。

  流溪河在流經廣州府白云山腳下時,河中心撞上了一塊巨大的礁石。黑灰色的不規則泥礁歷經流溪河的長久沖刷,逐漸變得圓潤起來,并且表面的石皮被沖掉后,顯露出了內里的赤紅色,像極了南海里的紅珊瑚。于是,人們便把這塊巨石稱作海珠石,把流溪河流入廣州府的下游稱作珠江。

  狹義上的珠江就是從這塊海珠石算起,一直到伶仃洋為止。

  不過呢,在珠江匯入伶仃洋之前,北江和東江一左一右注入了珠江,使得珠江一躍成為兩條大江的干流,而北江和西江的分支又是糾纏在一起的。于是,這條發源于流溪河的小小珠江,便一躍成為遍布滇文、苗疆、南荒、庾陽、三湘、豫章的一張巨大水系網絡的總稱。

  而為了把廣義上的珠江水系與狹義上的廣州府流溪河珠江給區分開來,鑒于后者處于北江和東江的正中間,于是人們便簡單將其稱為中江。

  于是,從西到東,西江、北江、中江、東江,這四條大江共同組成了名揚天下的珠江水系,也共同交織沖刷出了庾陽廣州府以南的那一片復雜的水澤地形。

  而在神州南方素有傳言,說珠海水網其實大有來歷,乃是古盤瀆的遺跡殘留,在上古之時,這一張水系網絡還要更為龐大些。

  相傳,在商周爭霸時期,天上的弱水天河出了問題,弱水滿溢墜入人間,落到了南方。但當時的神州南方沒有大瀆,盡是些小江小河,無法疏通水流,所以弱水泛濫成災。于是地上的古仙大神們連同禹王舊部合力在南方開辟出了一條新的大瀆,引導洪水,并指使灌入南海。這是神州大地上繼江、河、濟、淮之后的第五條大瀆,也是唯一一條灌入南海的大瀆。

  那個時候,北海有河瀆,黃海有淮瀆,東海有江瀆,西海雖無長流大瀆,但也有通天河這樣的巨河,唯獨南海沒有可以與以上河瀆相媲美的大水。所以,當盤瀆出現后,南海龍王甚為欣喜,親自現身,接引大瀆洪水入海。

  那次的弱水洪災水量巨大,光一個入海口都難以引導,可能會沖垮海岸,導致南岸失土。于是,治水的古仙大神們引導洪水,分做了八個入海口分流入海。說來也是天意,那南海龍王手中恰好有一套法寶,正是八座龍門。南海龍王見大瀆分流入海,便拋出了手里的八座龍門,穩固海岸,接引洪水,成功消弭了那場巨大的水患,也使得南海多了一條入海大瀆。

  這就是現在庾陽沿海所傳珠江八門入海的來歷.

  不過即便當時的古仙大神們如此小心,還有龍王配合,但發自弱水的巨大水量還是損害了一部分海岸,沖出了一個喇叭形的豁口,這就是現在伶仃洋的來歷。

  在南方還有傳言,說古盤瀆八門不光只有穩固海岸、引導洪水的作用,這八座龍門里還蘊藏著南海龍王的神通,如果有蛟龍走盤瀆入海,飛躍龍門,就能洗滌血脈,化作真龍。

  不過傳說到底是傳說,從商周時期到現在,都過去了上萬年,神州大地上已經歷經了兩次無量量劫、兩次神仙遁世還有多次的神仙殺劫,許多道統覆滅,許多道統新生,滄海桑田。在這期間,有很多精彩的傳說故事消亡了,也誕生了許多對上古、遠古的猜測傳說,真真假假,叫人分辨不清。

  傳說中遍鋪南方的古盤瀆在滄海桑田與多次神仙斗法的影響下早已變換了樣貌,水量大減,伴隨著無數的沙洲興起以及圍墾造陸,干流變細、支流變沒,大不如從前。所以,現在的人們更習慣以珠江稱之,至于那古盤瀆到底是何模樣,世上已經無人知曉,世人也只能通過西、北、中、東這四大現存的江河樣貌想象一下南方水國在上古時的浩淼氣象了。

  至于傳說中南海龍王所立的八座龍門,人們也只是聽聽笑笑,認為只是當地人杜撰出來的。畢竟在如今的珠江口岸,有幾十個地方都以“門”字命名,都煞有其事的說自己那里是龍門遺跡,而且都言之鑿鑿,能夠細細的給你說明龍門的來歷,非常唬人。

  只不過,這也很正常,試問哪個地方又沒有神奇的上古傳說呢?

  不過這種觀念,在明四百三十九年被打破了。

  那年那夜,綠袍老祖走西江入海,激發古龍門異象,八座龍門虛影照亮了庾陽沿海,千里可見。

  傳聞非虛!

  在珠江西、北、中、東四大水脈中,西江是最大的,西起滇文南盤江,流經苗疆,橫跨南荒,在庾陽入海,乃是珠江真正的主流,也是古盤瀆舊道的主干。

  原先,西江在肇慶府鶴山一帶分流,由磨刀門、雞啼門、虎跳門、崖門等四門入海,還有部分支流與北江匯合,走蕉門、洪奇門與橫門入伶仃洋。但綠袍在走江時,清淤擴河,深掘舊道,引水從崖門水道奪潭江而入黃茅洋,連通南海,與北江、中江、東江匯合流入的伶仃洋徹底劃清地界,成為一個獨立而完整的入海口,為南派的發展奠定基業。

  自此,蕉門、洪奇門、橫門與西江再無聯系,磨刀門、雞啼門、虎跳門成了小河之口。西江成為一條西起馬雄山、南入崖門口的源流清晰、入海明確的獨立大江。

  而作為重發古盤瀆舊道、繼承南海龍門遺澤的綠袍老祖,一躍間便成為了這片天地中最頂級的人物,把控西江,號令南海,麾下千千魔將,萬萬蛟兵。

  可以說,只要綠袍老祖愿意,此時的西江完全可以獨立于珠江之外。

  不過,他卻沒有這么做。

  西江自滇文西來,一路東行,在流入庾陽后,在肇慶府的湖鼎山附近打彎,改為南下,直入南海。對于這一段直流干道,自鶴山以下的入海段,綠袍將其從北江中剝離了出來,并派重兵把守。但在湖鼎山到鶴山之間的這一段,西江有發展出很多向東的橫向支流,對于這一段,他卻放任自由,使之與北江、中江緊密的糾纏在一起。

  這位妖圣當然不只滿足于西江,這一段,他故意流出來的橫向支流,就是他東進北江、中江,乃至整個庾陽東部的跳板。

  在綠袍老祖完全占據西江后,南派魔蛟們便在湖鼎山妖龍的帶領下借著這些東向支流入侵北江、中江。尤其是在夏汛時,西江水足,無數蛟龍從西江出發,發洪東行,動輒裂土催山,勢如破竹,洪水滿溢河道,涂炭兩岸,曾經一度打到了東江,鋒芒直逼羅浮山。中江東岸的白云山安期觀就是在這個時間段里覆滅的。

  只不過,魔潮洶涌,但道門也不是泥捏的,當東方道門開始團結發力之后,很快就在東江站穩了跟腳,并伐蛟西征,又陸續收復了中江、北江,并立足北江與西江魔蛟對壘,開始了長達十余年的兩江爭奪戰。

  然而,庾陽戰局還并非這么輕松。

  綠袍不僅掌控西江,還是名副其實的南海之主,他麾下的南海雙兇從海上突襲,占據了伶仃洋出口東側的九龍島,并以此為據點,向伶仃洋內灣、羅浮山以及東江源方向持續出兵。

  作為應對,東方道門則是在西嶺山—東嶺山—銀瓶山—雞心山—鐵爐山一帶建設防線,圈圍九龍島,并通過虎門與北江防線連接起來,將庾陽東部牢牢護在身后,并實施反攻,收復失地。

  常年下來,東方道門將西江北江相連接的那一片水澤稱作「兩江戰場」,將從伶仃洋到虎門那一片稱作「虎門戰場」,將從九龍山到五山防線那一塊稱作「五山戰場」。

  這么多年了,三處戰場沒有一天是安生的,也不知死了多少人。魔道倒是輕松,只管出手,恨不得把陸地打沉,讓南海淹上來才好。正道就要艱難許多,抵御妖魔的同時,還要固土疏水,保證神州無恙。所以這些年,能牢牢守住北江—五山防線,確實已經是殊為不易了。

  而在這三處戰場,戰局又是實時變化的,每當夏汛來臨,珠江水系水量豐沛,尤其是西江,浩蕩東流,西江魔教便趁機發洪東進,涌灌北江,「兩江戰場」就尤為慘烈,正道只能拼死抵守。但與此同時,北江、中江、西江三江之水在虎門匯合,沖向伶仃洋,煌煌天威之下,即便是南海妖魔也無力逆流而上攻打虎門。相反,東方道門便可借用水勢,從虎門進發,輕松興浪,反攻九龍島。

  等到了冬日水枯之時,局勢便反轉過來,北江要好受些,但虎門壓力就要大很多。

  正因如此,三處戰局并非是各自為戰,雖然各地都是日日有戰事,但在不同的季節有不同的側重,互相之間的人手調派是極為常見和頻繁的。越是高境修士、越是戰力卓絕的,就被調派的越厲害,有些善戰之人,往往夏日守北江,冬日守虎門,春秋在五山。

  所以,在這樣的局勢下,金子是藏不住光的,要是在接連幾場戰事里展露出鋒芒,馬上就會被發現,然后被魔教視為眼中釘,被正道視為掌中寶。浩然盟的資源會迅速傾斜過來,法寶打爛了,有新的送來,符箓丹藥用完了,馬上就給補上。其人的戰力和境界,也會飛速提升,名聲越來越盛,在戰場上起到的作用也會越來越大。

  這樣的人,如果是散修出身,則會被浩然盟火線吸收;如果是小門小戶家的,其上宗或祖庭馬上就會來要人;如果本身就是大派子弟,那就會優先在盟里與宗里占據席位,只要能活到戰事結束,自然便會被破例擢拔,成為盟里與宗里的掌事人。

  「白袍太歲」沈照冥,就是這樣一個人,而且還是仙宗道種出身。其人水法比之蛟龍也毫不遜色,其人寶劍,也不知沾染了多少魔血。他在南派里早就掛了名,懸了賞,凡是他出現的地方,低境妖魔都退避三舍,高境妖魔卻視若珍寶。

  這天,虎門之外,伶仃洋西側的橫門水域,又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戰事。

  今年夏天,道門趁著夏汛南出虎門,一舉奪回蕉門、洪奇門、橫門三條水道,險些把云梯山都打下來。到了冬天,南海妖魔反撲,卻遭到了道門的極烈抵抗,魔教除了守住了云梯山,竟然沒什么戰獲。

  如今枯水期馬上就要過去了,這要是放在往年,莫說就在云梯山腳下的橫門,海水都要反淹到虎門了!今年這是怎么了?毫無存進,難不成真是沒有魔門久坐的天下?

  綠袍不信,南海雙兇也不信,于是趁著冬末早春這最后的天時,南海妖魔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勢。

  “虛宿位來人!”

  橫門水道北側,在此起彼伏的蛟吟聲中,一個長相文質彬彬的道士大喊了一聲。在他身前,還不到十丈的距離,是一條已經顯化出本相的青鱗蛟龍。這條異種兕蛟像兕一樣,頭特別大,皮糙肉厚,鼻端生著一根又粗又長的獨角。此刻,兕蛟低著頭,以角對敵,像蠻牛一樣向著道士沖過來。

  “轟!”

  一聲巨響,橫門水道仿佛被人像端水盆一樣端了起來,里面的水劇烈的搖晃著,拍打在兩岸上。

  南岸已經是一片泥濘,北岸依舊干凈,江水跟蛟龍都未能闖入。那個文質彬彬的道士見蛟龍和巨浪打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他對自己的陣法很有信心,招呼了一聲沈照冥后,又趕緊低頭去換陣基。

  堅持了有兩個時辰,估計「虛宿位」這一片的玉璧都要換了。

  打仗既燒命,又燒錢。如果想少燒些命,那就得燒更多的錢。

  伴隨著這聲巨響,虛空中浮現出一道透明的光墻,不出這道士的所料,光墻雖然顫抖的厲害,搖搖欲墜的樣子,但終究是沒有墜下來,牢牢擋住了江水跟蛟龍。

  陣地戰,那當然離不開陣法了。

  至于蛟龍為什么沖自己來,道士心里有數,誰讓自己才來庾陽一年,就混出了一個「八門金鎖」的諢號呢?

  一身白衣如雪的沈照冥聽見了,他也看見了兕蛟繞到了壓力最大的「虛宿位」,直沖紀樞去了。這異蛟是云梯山的北門將軍,一顆蛟珠已然五洗,皮糙肉厚,是八臂龍王曹燼的結拜兄弟,實力比今夏斬殺的平沙洲彩鱗蛟還要強上三分。

  此時的沈照冥在陣外與魔教周旋,哪里薄弱、哪里需要喘息,他就去幫哪里。而像他這樣的,不止一個,而是足有上百個之多。

  此刻,大家聽到了八門金鎖的呼喊,能脫得開身的,都趕忙過去幫忙了。

  那蛟龍異常的兇猛,以一敵多絲毫不落下風,看那樣子是一定要把宋紀樞給生吞活剝了。

  沈照冥在各種法術法寶炫光的掩映下悄然靠近,并找到了一個恰當的時機出手。他在右手食指上咬了一口,咬出血來,然后掐印,在眉心上畫了一道豎痕。

  “開!”

  他低喝一聲,隨即,便見他的眉心處睜開了一道豎眼,看不清這豎眼具體長什么樣子,只有一道璀璨的白光迸發出來,往那蛟龍身上射去,法眼隨即閉合。

  這道法光快到了極致,仿佛真正的目光一樣,所見即所照,這邊沈照冥才施法睜眼,那邊法光已經打在了蛟龍的身上。

  “昂——”

  蛟龍發出一聲痛叫,最后幾乎本能的一抬頭,叫白光產生了一絲偏差,原本要洞穿泥丸宮的,現在是把脖子打了個對穿,蛟血像水柱一樣往外噴射。

  蛟龍身受重傷,痛叫一聲后,恨恨看了一眼陣內的宋紀樞和出手沈照冥,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往身后的云梯山大營遁逃。

  “孽畜,哪里走!”

  沈照冥連忙閃身跟上,自己連看家的手段都使了出來,好不容易找準時機打他個重傷,此刻豈能讓他逃了?

  “照冥,窮寇莫追!”

  陣中,宋紀樞喊了一嗓子。

  沈照冥聽見了,但他沒有停下,他是很有經驗了,這些蛟類皮糙肉厚,抓到機會就要打死,不然要是放歸回去,這樣的傷勢,看著嚴重,但不消兩月就又好了,可下次再找到這樣的機會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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