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7章 釣魚
“綠袍，紅光，救我”
被老魔拍了一掌，魔氣沖入紫發老魔的五臟六腑，讓他感受到了千刀萬剮般的痛苦。
可極致的痛苦，也讓他的精神竟莫名恢復了一些，腦子清醒了，第一時間認出鬼火老年組。
“你是”
他們辨認了好一會兒，才從模糊的血肉中認清來人。
“哎呀，是你，紫發！你這是咋了？”
噴出一口老血后，楓葉道人的體型與相貌，也開始緩緩變成原來的黑頭發紫發老魔。
他的紫發被剃掉了，此時的黑發依舊是小羽一根發絲所變。
“老魔無情姜子牙那老魔害我！”紫發魔尊把心中對老魔的怨恨，全部噴泄而出，只不過嘴里叫喊的卻是姜子牙。
“剛才四處兜售《太公寶錄》的老道士，正是曾經的姜太公，姜尚姜子牙，他對我使用了《釘頭七箭書》，好狠的心啊！
害得我渾渾噩噩，心如火燒，意似油煎。
紅光，快快飛符召將通知我師尊，叫我師尊來救我！”
“竟然是傳說中的‘釘頭七箭書’。”
鬼火五魔神色驚懼且疑惑，“紫發，你確定是中了釘頭七箭書？”
“你們看我現在，人都快迷糊了，可不就是和當年被咒殺的趙公明一模一樣？”紫發老魔激動叫道。
“你精神頭似乎不錯，沒有昏睡過去的跡象。”五環魔帝表情奇怪道。
“我肋骨寸斷，五內俱焚，口吐鮮血，經脈逆流，還能靜悄悄躺在地上昏睡？”
紫發老魔沒好氣地叫了一聲，又哀求道：“快幫我傳訊給迷心尊者，然后守護我，直到我師父到來。”
“誰將你打傷成這樣？是姜太公嗎？”
紅光魔尊神情戒備地掃視周圍一圈，沒有找到之前那個干瘦老道。
“快呼喚我師尊，紅光，我師父知道你跟我一起出來的！
我若不能全須全尾按時返回，迷心尊者定會親自去找你。
到時候，你怎么跟他交代？”紫發老魔惡狠狠道。
“迷心尊者.”紅光魔尊眼中浮現忌憚之色，心中權衡利弊后，還是掐訣念咒，喚來“魔靈”，將消息送了出去。
“快看，仙路開啟了！”魔靈剛走，前方便傳來一連串的驚呼，然后數道身影快速從他們跟前飛過，穿過一層薄霧，徑直落在白云峰山道上。
五環魔帝又驚又喜，“果然和傳說一樣，升起三根燃香之時，猿公仙府大門立即開啟。諸位道友，入洞之后各憑機緣，我先走一步！”
說完化為一束虹光，朝著前方射去。
說來也怪，以他的速度本該瞬間跨越千百丈，可他剛穿過仙陣，落在白云峰山道上，立即從“化虹飛遁”的狀態中退出，雙腳踩在青條石階梯上。
他面露驚訝之色，慌里慌張左顧右盼了一會兒，便學著其他人用體力往上攀爬。
“別走啊！”紫發老魔急了，一把抓住綠袍的綠袍下擺，“諸位道兄，你們也看到了，我現在神思昏沉，站都站不起來，你們不能放任我不管啊！”
綠袍道：“道友，你且忍耐幾個時辰。猿公仙府開啟時間有限，我們不能錯過此次機會。
當年趙公明慘遭釘頭七箭書暗算，足足堅持了二十一天才死透。
你多等半日，沒啥影響。”
說完他用力一爭，擺脫紫發老魔的拉扯，化為一束綠光，落在白云峰石階上。
紫發老魔被他摔了個趔趄，爬起來再要呼喚其他人，周圍卻空蕩蕩，連看熱鬧的人都沒了。
“我與你們相交幾百年，你們竟恁地無情無義！”
他悲憤嚎叫，只嚎了幾嗓子，便感覺精力不濟，人又開始迷糊。
不一會兒，他趴在血泊中，直接昏睡過去。
“啊，彭老大，是昨天那個紫發老魔，他好像遭了報應。”
等彭越帶著兩百兄弟路過此地時，便第一時間發現了老魔。
他們終究是凡人武者，既看不清三根煙柱的方向，腳程也慢，耽誤了不短的時間。
彭越猶豫了一瞬，走到紫發老魔身邊，將他攙扶到一處僻靜的平坦之地。
又解下自己的花豹皮披風蓋在他身上。
“大哥，這是魔修，對我們不懷好意，何必理睬他？”有一黥刑漢子叫道。
彭越嘆道：“紫發道長有句話說的很對，來白云峰撞仙緣之人，都不是玄門道德之士。
既然如此，誰有資格以道德要求別人？
就像我們，難道不是殺人越貨的巨野水匪？
無論道長心里怎么想，至少他態度熱情，為我們詳細介紹了猿公仙府，不像別的修士我們來芒碭也有些日子了，他們都是用什么樣的傲慢態度對待咱們？”
“咦，彭越兄弟，你還不去攀登白云峰，在這兒干什么？”
這時，又有一幫人運轉輕功，衣袂獵獵作響地飛過來。
“喔，季哥，你們也來啦。”
彭越站起身，指著紫發老魔，將所見所為講了一遍。
“彭越兄弟果然夠義氣！”劉季豎起大拇指贊賞了一句，又壓低聲音道：“你曉得他為何這樣？他中了‘姜太公’的釘頭七箭書。”
彭越面色微變，直接用內功傳音，“若他真的是被‘洪道人’報復，豈不是說明紫發老魔說了實話，影響到了‘洪道人’的謀劃？
那‘洪道人’真的是姜太公？”
劉季搖了搖頭，道：“我不曉得。先進猿公仙府瞧一瞧，若收獲巨大，我便不再搭理那個洪道人。”
“什么叫收獲大？一口氣湊齊三十六天罡？”彭越問道。
劉季道：“三十六天罡不敢想，有七十二地煞，足矣。”
彭越眸光微閃，道：“《太公寶錄》中有全套的封神大神通，比如釘頭七箭書。
此咒術果真如傳說中一樣，殺人于無形，還防不勝防。”
劉季笑道：“我只說我自己，兄弟你隨意。”
彭越沉默下來。
“走吧，我們一起去爬山！”劉季拉著他快步往山道上走去。
他們的一眾兄弟，也浩浩蕩蕩跟在后面。
彭越是昌邑人，昌邑距離劉季的老家豐邑，只有幾百里的距離。往日他們便聽說過對方的大名，今次在白云峰下相遇，簡直是金風玉露一相逢，立即成了好哥們兒。
彭越等人離開后大概半炷香的時間，一道身影鬼魅般來到紫發老魔身邊。
赫然是四處散布《太公寶錄》消息的干瘦老道，也即是彭越與劉季口中的“洪道人”。
“紫發老魔的確是遭了詛咒，好恐怖的魘鎮之術。他的狀態也是神思昏沉，意識渙散，與釘頭七箭書一模一樣.難道真是釘頭七箭書？是誰在詛咒他，又或者，是誰在故意用他釣魚？”
洪道人心中疑惑不解，他沒用釘頭七箭書詛咒老魔，因為不值得。
施展釘頭七箭書，要消耗海量的氣運，必須大貴人來施展。大貴人完成一次施咒，基本上人也廢了，氣運耗盡，早晚慘死。
他壓根不是姜太公，不在乎紫發老魔胡言亂語退一萬步，真要殺他，用藏在袖子里的山寨番天印，不是更簡單、更直接？
猶豫了一會兒，洪道人決定對紫發老魔進行更加深入的檢查。
他先將紫發老魔平放在地上，右手拇指摁住他的眉心，左手快速掐訣，雙眼開始匯聚幽幽藍光。
接著，右手拇指下拉，將紫發老魔的眼皮子打開，閃爍藍光的靈瞳對上老魔渾濁的雙瞳，像是透過窗戶，看到了屋內的場景。
剎那間，洪道人的視野變幻了千百次，最終他與另一雙眼睛對視。
那雙眼睛藏在黑暗中，非常平靜、平和，他情不自禁看得入了迷，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
現實中，洪道人身子僵住，眼睛附近的經絡一根根鼓起，閃爍藍光的靈眼中，有一絲紫色魔光。
紫色魔光仿佛有生命的絲線，從紫發老魔眼睛爬出來，爬到洪道人眼眶，在眼球表面游動，往瞳孔中心扎，并最終深入他的心靈。
他失去了意識，但還有本能。
身體與靈魂都本能地抗拒外來精神力量對心靈的入侵。
可任憑他身子抽搐，豆大汗水從額頭冒出，瞳孔漸漸布滿血絲，依舊無法從沉眠中醒來。
足足過去盞茶時間，他眼中的紫色魔光驟然消失。
他像是在拔河過程中，繩子突然斷條，身子猛地往后倒飛七八丈，狠狠摔在地上。
又過去半個多時辰，洪道人才悠悠轉醒。
“剛剛，發生了什么？”他心中的茫然和驚恐一樣多。
從地上爬起來，下意識再看一眼紫發魔尊，在即將對上紫發老魔眼睛時，他下意識哆嗦了一下，趕緊閉上雙眼，連著后退七八步，仿佛在避開什么恐怖的魔物。
“此地不可久留！”喘了一口氣，他甚至不敢細想，轉身就跑。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霧障中，一道紫黑色裂縫，出現在紫發老魔上方。
先是一只穿著銀線繡鞋的小腳，從虛無中邁出，然后是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緊隨其后。
赫然是穿著黑底銀輝寬袍的羽太師。
“本來只是隨口詐唬一句，沒想到這個洪道人，還真有可能與姜太公有關。”
她看著洪道人消失的方向，輕輕按壓太陽穴。
“那廝腦子里記載了這么多‘太公秘法’，還有他那個神秘師父.他師父疑似是金仙，應該不是姜太公的偽裝。姜太公到底準備了幾層白手套？”
紫發老魔自然沒有中釘頭七箭書，他只是中了“魔祖羽太師”的魘鎮之術。
他的靈魂被困在一個她精心編織的噩夢空間。
表現出來的癥狀，與釘頭七箭書沒任何區別。
連靈魂與魔力波動都一模一樣。
畢竟，她不僅親身經歷過釘頭七箭書的咒殺，還將其破解了。
小羽在用他釣魚，主要是釣紫發老魔的師父迷心尊者。
洪道人的到來，沒有出乎意料，依舊算個驚喜。
那廝為了探查紫發老魔的狀態，竟主動敞開自己的心靈，把意識投映到老魔的識海。
等于洪道人的精神意志，主動進入了小羽編織的那個噩夢空間。
主動進入魔祖的夢之領域，不是自投羅網嗎？
若他還是正常狀態，憑他萬年鬼仙修為，加上一身玄妙的神通道法，小羽還無法悄無聲息窺探他的心靈。
現在他被一覽無遺了，偏偏他自己毫無所覺，只感到大恐怖。
在洪道人的心靈中，小羽沒有觸碰容易引起“泄天道”的鬼仙法，只翻閱了他記憶中的《太公寶錄》。
按理說，《太公寶錄》中的神通秘法，早深入“法”的層次，足以觸動“泄天道”的天地規則。
偏偏它被人到處亂傳，就和猿公仙府內的“九天秘法”一樣，仿佛免疫了“泄天道”之規。
或許玉帝與姜太公本人依舊有感應，但他們沒有反應，任憑江湖術士學習、傳播自己的術法，甚至帶著鼓勵的性質。
洪道人腦海中的《太公寶錄》比較完整，有完整的《舊版·太公兵法》。
《太公一百零八寶兵》只有一部分，有七十二種“封神法寶”的煉制之法。
《太公三百奇術》有兩百門，其中赫然有釘頭七箭書。
這是小羽判斷洪道人果真與姜太公有關的原因之一。
當年從大齊宋天師墳墓里挖出來的《釘頭七箭書》原本，早毀在西蜀。
洪道人從陳勝那兒得到這些秘法的可能性極低.好吧，現在小羽已經看到他的記憶。
他的確是陳勝麾下的仙師，但他的秘法來自一位神秘的老師，一個疑似金仙大能的存在——這是洪道人自己的感覺。
姜太公顯然不會是金仙大能。
不過，洪道人自己也不傻，他也覺得自家老師與姜太公有關，所以他會對紫發老魔的試探有反應。
“無論洪道人傳播《太公寶錄》的行為，有沒有姜太公支持。
這種行為本身，必定存在我目前還無法理解的巨大利益。
畢竟，連玉帝和王母，都開了家夫妻店，故意向人間傳播‘九天秘法’。
無論他們有何謀劃，至少玉帝已經激活了大滅爸，我不用擔心。
若仙府中的九天秘法，真涉及到玉帝的‘道’，還可以讓‘玉帝強殺之法’前進一大步呢。”
小羽站在山腳向上眺望片刻，心中再無一絲遲疑，直接以原本的面貌進入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