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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0章 劉季與羽太師

  小羽略一掐算,得知自己進入白云仙洞足有五個時辰!

  她又朝著洞外看了一眼,香爐內的燃香只剩下三分之一。

  也即是說,大概還有兩個半時辰,此次猿公仙府的仙緣便要結束。

  她沉下心來,和那群“沒福氣的人”一樣,盤膝而坐,面向石壁,再次感應。

  什么也感應不到了,石壁光可鑒人,只能照見她自己的身影。

  大概盞茶功夫,安靜的仙府內,響起焦躁的叫喊,“怎么沒了?”

  小羽偏頭看去,竟然是“大帝之姿”的景駒。

  他比她剛才還要焦躁,表情都有些猙獰。

  “是景駒,他的福氣也耗盡了。不過,他終究比羽太師強一點。不愧是中原第一潛龍啊!”

  “你蠢呀!福緣多寡,與堅持的時間有啥關系?羽太師悟道的時間與我差不多,可我只領悟了十二門地煞神通,跟她完全沒法比。”

  眾人一如之前,看著景駒竊竊私語。

  “景駒,過來!”羽太師喊道。

  “誰特么——呃,呃呃,呃呃呃”

  景駒不耐煩地喊了一聲,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心中的燥火瞬間熄滅,表情扭曲,雙腳下意識往后退,喉嚨像是被一支無形大手掐住,嘴里荷荷有聲,卻始終蹦不出完整的字來。

  羽太師朝他招了招手,他便不受控制地飄到她身邊。

  此時洞府內,倒是有幾個異人,是景駒的門客,跟隨景駒一起撞仙緣。

  可見到此情此景,他們都把腦袋往胸腔里縮,把身子往地面躺。別說出手阻攔,他們甚至不敢出聲。

  “景駒,我問你——”

  “太師饒命啊”

  羽太師一句話沒說完,景駒便膝蓋一軟,跪在地上,以頭搶地,哭嚎道:“我碭郡景家世代忠良。

  我對大秦忠心耿耿,對太師仰慕敬畏,從來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反叛之念。

  紫發老魔故意害我,才說什么‘龍脈’、‘大帝之姿’之類的誹謗之言。

  請太師明鑒”

  羽太師鄙夷道:“大丈夫死則死矣,何足懼哉?看你這慫樣,的確沒有大帝之姿。”

  景駒心中羞憤,卻連連點頭,道:“太師說得對,小人本就凡夫一個,沒有大帝之姿。”

  羽太師淡淡道:“我雖為大秦太師,此時身處白云洞仙府,只是撞仙緣的散修。

  大家拋開世俗身份,至少在此時此地,皆為道友。

  喊你過來,也不是為了人間的俗事,只是打聽你獲得了幾門天罡法。”

  景駒呆了呆,面上快速閃過極度懊惱之色。

  他低眉順目,道:“只掌握了四十九門地煞之法,無緣窺探天罡之秘。”

  “廢物,滾吧!”羽太師一臉嫌棄地揮手驅趕。

  景駒又拜了三拜,才且羞且喜地離去。

  又過去盞茶功夫,羽太師心中一動,朝著面壁沉思的人群喊道:“劉季,過來!”

  沒人動彈,沒人應答。

  眾人中有認識劉季者,看向劉季,只見他依舊神色迷茫,眼神渙散,仿佛陷入了迷障之中。

  ——這是正在悟道的表現啊,羽太師喊他干啥?

  他們心中疑惑不解。

  羽太師冷哼一聲,“劉季,你要我親自動手嗎?”

  人群中的樊噲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上前幾步,推金山倒玉柱納頭便拜,高呼:“沛縣屠戶樊噲,拜見大秦羽太師!”

  不等羽太師回應,他繼續叫道:“稟告太師,劉季是我大哥,他現在依舊在悟道,尚未回過神來。

  還請太師明察秋毫、寬宏大量,莫要壞了他的奇緣。

  等他悟道結束,定然親自來拜見太師。若悟道太師沒有的天罡法,也一定雙手奉上。”

  “你倒是夠勇,可你大哥卻是個慫包。”

  羽太師伸手一抓,劉季便如木樁子,豎著朝她飛來。

  “羽太師,不要”樊噲大怒,立即伸手阻攔。

  人群中又沖出十來個“沛縣老兄弟”,對羽太師擺出圍攻的架勢。

  “哎呀”劉季突然叫了一聲,“怎么沒有了?發生了什么事?”

  “哎呀,季哥被強行喚醒,仙緣中斷了!”樊噲停下拔刀的動作,懊惱大叫。

  其余沛縣英豪也停下腳步,只用憤怒的眼神瞪視羽太師。

  羽太師冷笑連連,“劉季,聽說你家里養了一條龍脈,自身也有大帝之姿,最近還斬了我大秦祖龍,你要一飛沖天、榮登大帝之位啊!”

  “噗通”劉季膝蓋一軟,跪在地上,以頭搶地,哭嚎道:“我劉家世代良民,我自身為大秦胥吏,對大秦兢兢業業、忠心耿耿,從來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反叛之念啊。

  先是陳勝故意害我,說我是他的同伙,害我落草為寇。

  又遇到一個滿嘴胡言的邪修道人,他害我妻兒不成,便散播謠言。

  太師明鑒,我是含冤受辱的好人啊!”

  羽太師依舊冷笑不止,“剛才景駒跪地哭嚎,是真的懦。

  你卻是大丈夫,氣量非凡,能屈能伸,猶如當年的越王勾踐。”

  劉季汗如漿出,真的快尿了。

  ——瑪德,我之前還被一些奇人異士誤導,有些懷疑無崖子老道就是羽太師。

  大錯特錯啊!無崖子老師那么和藹可親,羽太師簡直恐怖猶如地獄魔王。

無崖子老師,你在哪,救命啊  劉季心中哀嚎、腦子渾噩,身子戰戰兢兢,慘白著臉不知如何辯駁。

  樊噲看不下去了,快走幾步,跪在劉季身邊,坦然看著羽太師,道:“我大哥本為沛縣泗水亭亭長,從來不曾忤逆過朝廷。

  只因最近兩年,我大哥聲名鵲起,賢名遠播。

  正所謂樹大招風。

  某些逆賊聽說我大哥的名聲,便想拉攏他。

  可他對朝廷忠心耿耿,對太師敬畏有加,不敢造次。

  最終卻落得被人污蔑,落草為寇的下場。

  但凡他有反心,早去了陳縣,投靠了陳勝。

  反過來說,他從受人敬仰的沛縣豪杰,落到僻居荒山,成了野人,依舊不曾有大逆之舉,恰恰證明了他的忠義啊。”

  羽太師面色稍霽,籠罩在劉季、樊噲,以及聚攏而來之沛縣豪杰身上的恐怖威壓,立即散去大半。

  “你雖是個屠戶,卻有勇有謀,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可你知不知,你的好大哥劉季,之前一直在假裝面壁悟道?他害怕面對我,這不是心虛嗎?”

  樊噲聽聞此言,心里立即信了大半。

  季哥的確是這樣的人。

  他偏頭看過去,就見季哥慘白的臉頰上只有尷尬,沒有激憤,不由更加確信。

  “太師之威儀,連楚國王族之蓋世英豪景駒,也戰戰兢兢,不敢直面。我大哥一個亭長,見識不如景駒多矣,敬畏太師太甚,故而犯了糊涂。”

  說完,他還轉向劉季,嘆道:“季哥,你忒糊涂啊!此地乃白云洞仙府,所有人都拋開了世俗身份,太師也是來撞仙緣的。

  喊你過來,不為人間俗事,只打聽你獲得了幾門天罡法。

  你若領悟了天罡法,就跟太師坐而論道。

  若福氣不夠,無緣得見天罡法,也實話實說。

  太師何等人物,豈會為難你一個小小的泗水亭亭長?”

  劉季還為“要不要完全坦白”猶豫了一下,然后才用內功傳音道:“稟告太師,小人只學了十二門天罡法,一門地煞法也沒見到。”

  小羽道:“我有二十二門天罡法,依次是顛倒陰陽、降龍伏虎.”

  她將自己的天罡法先說了一遍,又問道:“你的十二門天罡法是什么?”

  劉季老老實實,將自己的天罡法說了一遍。

  有八門都與小羽的重復了。

  “我用四門你沒有的天罡法,換你的四門天罡法,可否?”

  ——我現在還敢拒絕?還“可否”。

  劉季連連點頭,快速把自己領悟的天罡法說了一遍。

  他剛說完第一個“移星換斗”,羽太師便立即將他打斷,“你的天罡法怎么如此淺薄且潦草?”

  劉季不明所以。

  “這就是小人領悟的天罡法。小人沒有私藏半句口訣,若有撒謊,天打雷劈。”他賭咒發誓道。

  他所說的“移星換斗”,只是比較高明的天機術。如何利用星辰之力,探查天機、遮掩天機。

  但小羽之前所掌握的二十二門天罡奇術,都在闡述最本源的大道奧義。

  按照她的理解,移星換斗是洞察天機并直接修改天意的大法。

  世界如機器,星辰便是齒輪,星辰的位移就代表了世界的運轉。

  觀星而知天命。撥弄星辰猶如調整齒輪,直接編寫天意。

  修煉到最高境界,能一念操控世界的運轉。

  當然,盤古世界早有主人,還不止一個、不止一層。

  鴻鈞、三清、老天爺代理人(玉帝)、天地法則代理人(各位大神)、大道規則合道者(大羅金仙).從上到下,一層套一層,規則都被焊死了,撼動不了一點。

  若去了一個沒有“天道執掌人”的世界,移星換斗與顛倒陰陽一樣,都是無法破解的bug,能一念改造世界,讓世界按照道法主人的意志運轉。

  也只有這種規則系的道法,才能被稱為改天換日、逆天改命的“天罡奇術”。

  “再說一說你悟到的‘顛倒陰陽’神通。“羽太師道。

  劉季所悟十二門天罡法中,也有“顛倒陰陽”,與她的重合了。

  他一五一十,將自己的“顛倒陰陽”說了一遍。

  羽太師嘆道:“你再聽聽我的‘顛倒陰陽’。”

  她快速將自己的“顛倒陰陽”闡述一遍,還不如劉季的多。

  可深奧程度,把劉季的“顛倒陰陽”甩開幾十條街。

  劉季聽得頭昏腦漲,卻又沉醉其中。

  “和我的顛倒陰陽不太一樣.”他有些茫然,“小人不能盡數理解,但覺得太師的道法更厲害。”

  羽太師道:“是我想當然了。同樣的一本書,不同人閱讀,都有不同感悟,更別說大道之法。

  你一個蠢笨凡人,只領悟了一點皮毛,對我沒太大用途啊!”

  劉季若有所思,道:“小人之前也聽異人說過,不同的人領悟了同樣的天罡地煞神通,描述的內容卻天差地別。

  小人天賦不如太師余下三門天罡神通,小人愿意全部交給太師。

  不敢交換太師的天罡法,太師給小的四門地煞神通即可。”

  羽太師淡淡道:“用我的天罡法與你交換,我的確虧大了。但我豈是言而無信之人?”

  半個時辰后,劉季面色蒼白,眼中布滿血絲,看著十分疲累、十分痛苦。

  他朝著羽太師恭敬一拜,帶著兄弟直接離開了白云洞。

  “季哥,什么情況?你狀況很糟糕呀,羽太師怎么你了?”樊噲疑惑道。

  離開白云洞,劉季先長長吐出一口氣,才低聲道:“羽太師倒是沒怎么我。

  她跟我交換了四門天罡法,她虧大了,我感覺我也虧大了。”

  “啥意思?”曹參疑惑道。

  劉季道:“洞內玉璧十分玄奇,同一門神通,根骨悟性不同,領悟到的道法卻不一樣。

  羽太師天賦太高,她領悟的都是大道奧義,太艱深晦澀,聽得我腦袋都快裂開了。

  我拼命去記憶、理解,然后就弄成這樣了。

  唉,聽了不太懂,又記不住,真不如學四門簡單有用的地煞法。

  可我虧,她也虧。

  我交出去的四門天罡奇術,她沒太大收獲,十分失望呢。”

  盧綰若有所思,道:“之前與樊噲交換道法時,我也發現了。

  同樣的地煞之法,我們說的都不一樣。”

  樊噲道:“至少羽太師沒糊弄你,你急著離開干啥?蕭大人還在面壁悟道呢!

  他一個文弱之人,卻悟道這么久。

  我看很多邪修看他的眼神都不對。

  若果真被歹人盯上,又沒我們在邊上看著,怕不是要被人殺了拷問靈魂?”

  曹參聞言,立即變色道:“要走你們走,我定要守著蕭何!”

  劉季慨嘆道:“我怕呀!傳說中的羽太師,太恐怖了。

  你們覺得我之前戰戰兢兢,一副窩囊樣兒,是在學越王勾踐?

  屁!我純粹被嚇癱了,屎都快從屁眼里蹦出來了。

  要等蕭大人,咱們也離她遠點。

  嗯,去山下等。即便邪修殺人奪寶,也不可能在白云峰上。”

  樊噲笑了起來,“羽太師威儀雖重,卻沒有殺氣。

  比之前遇到的奇人異士,更好說話。

  你感覺難受,一定是被她刻意針對了,誰叫你騙她呢?

  連我們都被你騙了,差點拔刀跟她拼命。”

  ——你懂個屁!我修煉《老頭樂》后,面對任何仙人都坦然自若。

  結果在羽太師跟前,“老頭樂”如同死了一般。

  這是刻意針對能解釋的?那女人太恐怖!

  劉季心里嘀咕,嘴上道:“有景駒前車之鑒,我當然要謹慎些。沒想到她太精明,騙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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