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篷內的大仙們還真沒猜錯,羽太師的確作弊了。
浮丘公他們雖然有四個“大羅之腦”,理論上比羽太師強太多,奈何他們四個中有兩個“叛徒”啊!
瓊林四友早在半年前便激活大滅爸,陽伯散人吃了“小林子”一記“老爺好”,也中招了。
只有水桶道人與九巔老人牢記“見羽鳳仙必無欲無念”的修仙生存指南,沒讓“小林子”得手。
當然,羽太師道行不足是硬傷,無法完成“準大羅強殺之法”。
可浮丘公、陽伯散人此時主動進入了仙陣。
小羽的“大滅爸”等級不算太高(PS),無法讓她主動控制,優先針對“義父”某項能力進行破解。
讓大滅爸自動推衍滅殺之法,可能推衍的結果與九曲黃河陣完全無關。
大滅爸會主動根據小羽當下狀況,推衍一定能實現的滅殺之法。
擺出九曲黃河陣,“義父”偏偏不進去,如何強殺?
現在他們主動入陣,強殺之法立即變成“以仙陣強殺浮丘公之法”。
而浮丘公又在破陣。
他找到任何漏洞,紫府立即察覺,并及時推衍出彌補漏洞之法。
所以才說浮丘公與陽伯散人是兩個內奸。
如果沒有他倆,說不得鹿鼎仙、九巔老人已經破了仙陣。
畢竟,他們四個都是“玄門做題家”。從進入玄門,接受的基礎教育比較類似。至少刷題時,做的《十年高考》習題集一模一樣。
他們四個人的解題思路相似,找到的破綻也相似.即便不一樣,可仙陣在不斷增強,這是事實。
仙陣越強,他們破題越難。
羽太師終究無法左腳踩右腳,沒有極限地螺旋升天。
浮丘公與陽伯散人雖是準大羅,能力終究有極限。
大概第二天早晨十點的時候,羽太師明顯察覺這兩位大仙開始心浮氣躁。
嗯,這兩位觸發了大滅爸的準大羅,最先耐不住,想要放棄正常的仙陣斗法,準備放出先天靈寶,對仙陣進行暴力拆遷。
倒不是他倆天生就比鹿鼎仙、九巔老人性子急躁。
他們純粹是被壓榨得太狠,一個晚上不停尋找仙陣漏洞,剛找到一處漏洞,還沒體會到努力后大獲豐收的快感,立即挨了當頭一棒:漏洞迅速被修復,仙陣對他們的針對性變得更強。
正反饋為零,負反饋一波接一波,一波比一波兇猛,心中的挫敗感越來越強。
他們很想揪著頭發,滿臉崩潰地對同伴大吼:你們知不知道,這一夜我是怎么度過的?
他們沒揪頭發,沒崩潰,因為他們是準大羅,道心澄澈,無為自然,不怒不嗔.是不可能的。
他們只是明白憤怒無用、無用之事不該做,故而壓抑住了情緒。
可情緒可以盡量壓制,陣道上的才能與智慧卻不能無限壓榨。
他們如同榨油機下的黃豆,真的是一丁點油脂也榨不出來了。
現在的他們,仿佛高中三年只顧著打籃球、泡網吧的學生,突然進入決定人生命運的高考考場,看著數學卷子,腦袋里除了漿糊只剩下焦躁。
整個人渾渾噩噩、茫茫然然,仿佛在做一個無比清醒的噩夢。
這種時候,他們還能忍住不爆發?
“唉,浮丘公,你在干啥呢?破陣就破陣,怎么不講規矩,把法寶都掏了出來?
先前我可是十分規矩,放任你們施為,只用仙陣之力鎮壓你們。
從來沒對你們使用混元金斗,或者金蛟剪、乾坤鐲之類的強大法寶。”
在浮丘公眼中浮現狂亂之色、臉上有戾氣涌現時,羽太師趕緊投影一道幻象到他對面,表情嚴肅地出言警告。
“羽太師,你厲害,貧道服氣了。可斗法也有文斗與武斗,文斗貧道服輸,接下來該武斗了。
你盡管拿出混元金斗或者金蛟剪,我承受得起。”
浮丘公心中只有一丟丟的尷尬,更多還是怨憤之氣。
不單單是怨羽太師,更多還是自我厭棄。
“你莫激動!莫要因為自己不行,便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讓你幾位同伴的努力也功虧一簣。他們正在關鍵時刻,與我廝殺激烈呢!
你既然選擇投降,就在邊上打坐回氣。
老老實實別搗亂,仙陣也不會再影響你。”羽太師道。
浮丘公越發不好了。
“他們真的.不,他們什么水平,貧道心里清楚。你莫不是用了什么邪法,專門針對貧道?”
羽太師正色道:“前輩道行高深,我肯定要刻意針對。
不瞞你說,我將三成心力,都用在你身上呢!”
“才三成?!”浮丘公更不好受,也無法接受。
羽太師道:“你別忘了,你們一共四個人。我攏共才十成心力,用在你身上三成,已經在壓榨潛能。”
浮丘公憋屈、怨憤,卻無話可說了。
羽太師就當他投降認輸了,不再操控陣法力量對付他。
浮丘公站在那,面色數變,不知在想什么。
不一會兒,羽太師又用同樣的方法,穩住了陽伯散人。
時間匆匆,又是兩天兩夜過去。
鹿鼎仙臉上也浮現了暴躁之色,也有了放棄幻想、跟羽太師武斗的想法。
“羽鳳仙!”他沒摸法寶,反而開始呼喊羽太師。
“前輩,你找我?”羽太師還真是有求必應。
“咋回事,貧道的幾個同伴哪去呢?為何貧道感應不到他們的氣息了?”鹿鼎仙問道。
羽太師道:“已經好幾天了,前輩咋現在才問?他們已經投降了。”
“什么,投降了?”鹿鼎仙大驚,繼而大怒,叫道:“羽鳳仙,用這種低劣的心理戰,想要破貧道的道心,真把貧道當成三歲小孩了?
你一定使用了‘兩儀分界之術’,將時空分隔開,刻意屏蔽了他們的氣息!”
羽太師嘆了口氣,“你自己看。”
她施展氣影術,在他跟前投下浮丘公與陽伯散人的“投降宣言”。
呃,“視頻”當然是真的,但掐頭去尾,進行了剪輯處理。
“這,這怎么可能”鹿鼎仙整個人都不好了。
羽太師道:“兩位大仙明心見性,坦坦蕩蕩,輸就是輸,干脆又真誠。
不像前輩,明明說好的是文斗。現在文斗不成,便想武斗。
你是不是打算拿靈寶撕裂陣法空間?”
她俏麗的臉龐上,浮現嫌棄與鄙夷混合的小表情,“你也太村俗了。”
鹿鼎仙又氣又羞、臉頰漲紅,“我們四人通力合作,怎么可能破解不了你的法陣?”
羽太師笑道:“等斗法結束,你們四個聚在一起,關起門來討論這事兒比較好。現在你對我叫嚷?哈哈哈”
“抱歉,哈哈前輩,你先休息,別打擾我和九巔老人的巔峰對決。”
羽太師雖消失,可她得意的笑聲,如同一坨鼻涕,一直黏在他耳朵里,還要往他心里滲透。
鹿鼎仙差點沒忍住,要立即跟她武斗。
終究是最后一句話,讓他恢復了理性:九巔正在跟她較量,不能打擾他該死,羽鳳仙一定使用了同樣的套路,讓浮丘子與陽伯散人安靜不動。
——這家伙竟然說到做到,用我們四個做磨刀石,還打算將我們玩弄于鼓掌,可惡啊!
鹿鼎仙已經下定決心,等九巔老人也停止破陣,他立即爆發全部力量,嘗試從內部撕爛九元九曲黃河陣。
只憑他一個,恐怕羽鳳仙還有應對之策。
畢竟隱陰子也是準大羅,他肯定不是自愿被鎮壓的。
關鍵是他現在不是一個人。
一旦他出手,其他人肯定有所感應,然后紛紛響應。
四人聯手,羽鳳仙怎么擋?
又等了一天,羽太師主動出現在鹿鼎仙跟前,道:“九巔前輩快要投降了。
一旦他投降,你們四個便全部敗了。
此次斗法是否到此結束?”
鹿鼎仙心情激蕩,就要大叫——“你想得美,文斗結束,還有武斗呢!”
可羽太師仿佛預判到他的反應,幾乎沒有停頓,緊接著道:“如果你們要耍橫,我也樂意奉陪。
我會把隱陰子扔出陣法,放他魂歸幽泉。
然后集中力量,將前輩你攝入混元金斗。
雖然它是個仿制品,雖然它無法徹底污穢你們的不朽金丹。
至少它能損害你們的仙體與純陽仙源。
沒了仙體,純陽仙源受損,我看你們如何證道大羅。”
鹿鼎仙驚怒交加,“你在威脅我?”
“不,我不是針對前輩你,我是在同時威脅你們四個!”
到了此時,羽太師也不演了,直接把譏笑與得意掛在臉上。
“你們四個蠢貨,耗盡了心血與智慧,終于幫我將‘九元九曲黃河陣’打造成了鐵桶江山。
初入陣時,你們尚且可以爆發力量,掙扎幾下。
現在我綜合你們四人的陣道智慧,還摸清了你們的弱點。
鎮壓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輕輕松松。”
“我們不是一個,我們四個,你能全部鎮壓?”鹿鼎仙大怒叫道。
羽太師眼神更加輕蔑,“拿不下四個,還拿不下你一個?
在他們三個用蠻力破開仙陣前,我至少有半個時辰好好炮制前輩。
而我毀隱陰子的仙體,用了一刻鐘不到。
你們四個,我至少能拿下兩個。殺不死你們,也能毀你們仙體,斷你們道途。
一半對一半,你敢不敢賭?
前輩,你覺得你們四個中,我最討厭哪兩個?”
“氣殺我也!”如果鹿鼎仙小小的侏儒身子里,往常頂多能塞十份情緒,此時他鼓起的肺泡里擠滿了100份憤怒,快要氣炸了肺。
可同時,他心里也擁擠了50份的驚駭、50份的屈辱。
在他理順情緒,決定是爆發還是憋屈忍受時,羽太師散去臉上一切不恭敬表情,和聲和氣地嘆息道:“前輩,大家都是修道之人,都是為了證道永恒。
為了小小的意氣之爭,玩什么命呢?
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我公開宣布,你們贏了陣法賭斗,也把‘僅剩的隱陰子’還給你們。你們只需木著臉,一言不發,轉身離去即可。
如何?晚輩夠謙恭了吧?”
鹿鼎仙肺泡里的100份激憤,立即散去一半,剩下的50份,又有一半被猶豫與悲哀取代。
“僅剩的隱陰子,是何意?”他面無表情,緩緩問道。
羽太師很是無語,提醒道:“前輩,我們斗法已經五天六夜了。
隱陰子前輩在混元金斗里煎熬了更久,至少七天七夜。”
“他有不朽金丹守護三花與五氣。”鹿鼎仙道。
羽太師也不廢話,伸手一招,“祖龍小羽”抱著混元金斗,從虛空上浮,浮入鹿鼎仙的“物質視野”內。
“這,這才是你的真身?你之前一直是九鼎御龍的狀態?”鹿鼎仙驚道。
羽太師淡笑道:“面對前輩們的圍攻,我當然要拿出最強狀態應對。”
“可你在仙陣中,你還占據上風。”鹿鼎仙道。
“占據上風又如何?你們可是即將證道大羅的金仙啊!稍微倏忽,就可能要我小命。”羽太師指著祖龍小羽的額頭,“前輩請看這個。”
鹿鼎仙早就注意到了。
羽太師所化祖龍,本為黑龍,此時眉心處的鮮紅傷口十分顯眼。
“這是隱陰子道友所為?”他有些明白了。
羽太師點了點頭,慨嘆道:“本來我已經將他鎮壓,誰知他依舊遁出陽神,給我致命一擊。”
“前輩再看看這個。”
祖龍額頭的鱗片與皮肉消失,整個腦袋虛化為一口三丈高的赤色大鼎。
“龍文赤鼎.”鹿鼎仙先若有所悟,明白她果真施展了九鼎御龍。
此時祖龍之軀的“脊椎大龍”就是大禹神鼎。
仔細盯著龍文赤鼎看了一眼,他面色大變,駭然道:“神鼎,破了個窟窿?”
赤色大鼎上半部分,破開一個巴掌長、兩指寬的裂縫。
有絲絲縷縷的祖龍之氣與人道氣運,縈繞在裂口處,如同一團金黃色的鮮血。
大禹神鼎,竟然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