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9章 約法三章

　　“竟然是阿彌陀佛的佛骨”

　　小羽有些震驚，卻沒多少懷疑。

　　佛的寂滅，不能等同于凡人的死亡。阿彌陀佛圓寂，只代表他在盤古世界的人生結束。佛早已跳出輪回，至少精神意志超脫了世界。

　　意志超脫，留下的肉殼便順理成章地化為佛骨舍利。

　　連八品功德蓮臺都送了出去，也沒必要在佛骨上造假，故意將其他佛陀的舍利子，吹噓成阿彌陀佛的。

　　“送我這兩件寶物的老和尚，可有留下什么話給我？你們都聊了什么？”

　　只得到一個八品功德蓮臺，她已經有點心虛。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現在拿得越多，因果越重。別人期待從她身上獲得的利益也更高。

　　這么簡單的道理，她肯定懂。

　　赤鳩羅道：“那兩個老態龍鐘的和尚，是突然冒出來的。

　　以老衲的境界，都不能察覺到他們的到來。

　　他們的不凡，倒是肉眼可見。或者說，他們只是遮掩了形貌，并沒完全隱藏身上的氣息。

　　既然已經知曉他們不凡，老衲自然不敢胡亂盤問。

　　他們說什么，老衲唯唯應諾，不敢有絲毫逾越。

　　得知我要去神州找你，他們跟我說，你正在咸陽舉行‘水陸大會’超度亡靈。

　　這是神州第一次由佛門弟子主持的帝國大祭，意義非凡，普天同慶，萬佛皆喜。

　　他們也十分欣喜，對你贊賞有加，特意送你兩件佛寶，助你早日抵達彼岸之境。

　　最后他們還盤坐在老衲對面，兩人互聊超度亡靈、極樂凈土相關的佛法。

　　老衲聽了一晚上，入了迷，感覺收獲巨大。”

　　說到這兒，老和尚看著羽太師，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過幾天老衲將他們的講經內容整理出來，編寫成佛經，也請太師看一看。

　　老衲估摸著，他們其實是說給你聽的。”

　　小羽點了點頭，道：“我還真需要這方面的佛經。”

　　赤鳩羅繼續道：“等講經結束，我迷糊了一下，人便來到咸陽城外，兩個老和尚也不知所蹤。”

　　小羽道：“他們就沒留任務給我，或者針對我，留下只言片語？

　　功德蓮臺，我該怎么用？佛骨舍利，我又該如何處置？總得有個交代吧！”

　　功德金蓮可不是白白擔了個名字，它的確蘊含天地功德。

　　西方教雖是“外教”，可在創教之初便獲得了海量天地功德。

　　就像三清道祖創造人教、闡教與截教時，收獲的天地功德足以讓他們成圣。

　　在人族成為天地主角的這億萬年，玄門通過引導人族，賺取了大量天地功德。

　　西方教同樣有自己賺取天地功德的門路。

　　比如，讓善惡報應在人間成為現實的地府。

　　地府是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雞，每時每刻都在為靈山佛教創收。

　　佛陀菩薩個人行善積德賺取的功德與氣運，當然歸他們自己。

　　可“國企”賺取的功德，會存入八寶功德池中。

　　小羽手中這朵八品功德金蓮中，蘊含了大量屬于佛教的天地功德。

　　她能將它們抽出來供養紫府，讓她的道心再次升華。

　　可問題是，功德用完后，這朵八品蓮臺幾乎要廢掉。

　　赤鳩羅道：“他們只是將佛寶藏在我‘心里’。又叮囑我，要我悄悄將佛寶交給你，不要讓別人知道。之后便沒說什么了。”

　　頓了頓，他又不以為然道：“八品功德金蓮一旦煉化，太師難道還不曉得如何使用？

　　舍利也是抵御邪祟的護身至寶。

　　當然，對太師而言，并不看重它驅魔除邪的力量。

　　與舍利主人留下的佛韻交感，提升自己的佛法感悟，才是它最核心的功能。”

　　小羽問道：“如果我汲取蓮臺中的功德，然后直接吞服舍利，如何？”

　　赤鳩羅大驚，叫道：“太師夾腦風了？功德金蓮沒了功德，肯定會枯萎。

　　這不是因小失大、殺雞取卵嗎？

　　還有佛骨舍利，吞下去只能暢快一時，是韭菜刨根，是竭澤而漁，殊為不智啊！”

　　小羽道：“我只是舉個例子。如果這兩件寶物真的送給我，自然任由我處置。

　　可如果有什么限定條件，得先講清楚，免得我將來犯忌諱。”

　　老實說，她還真想將八品功德金蓮吞了。

　　她不是蠢貨，當然明白從寶蓮臺中抽取功德，猶如把汽車發動機拆了當廢鐵賣。

　　奈何八品寶蓮臺中蘊含的功德實在太多，太誘人了。

　　大概有她衡山補天收獲的一半。

　　這絕對是一筆巨資。或許能讓她與紫府的融合度，從10提升到15？

　　如此，她感悟大道的效率，豈不是要提升50嗎？

　　赤鳩羅道：“凡靈山佛陀贈予弟子佛寶，只要弟子不犯戒，絕對不會收回。

　　尤其是你的八品功德金蓮，本來好好長在八寶功德池里，是活的呢。

　　再養幾千萬年，說不定能晉升為九品。

　　現在佛陀將之摘了下來送給你，還不能說明態度？

　　阿彌陀佛的佛骨舍利也是如此。

　　靈山上眾多佛門弟子，一輩子都沒見過一回的圣物，現在卻直接給了你，自然是希望你好好珍惜。

　　你好好珍惜就是，別多想，也別亂來。

　　天地大劫終有結束之日，你我也終究會返回靈山。”

　　小羽點了點頭，“這兩件佛寶，我定然會好好珍惜。”

　　老和尚最后一句話，點醒了她：靈山還有更多佛寶，還有無數經書與神通秘法，萬萬不可因小失大！

　　赤鳩羅再次鄭重告誡道：“送你功德金蓮的老和尚，沒留下別的話，只叮囑我一定要悄悄將寶物交給你。

　　老衲覺得，他是想提醒你，讓你不要張揚，別讓其他人知曉兩件佛寶的存在。”

　　小羽低頭看了眼腳下的八品寶蓮臺，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

　　這個寶蓮臺，我會將之永遠藏在‘心里’，絕對不會拿出來炫耀。”

　　功德金蓮可以鎮壓氣運，可以幫她化解三災五劫。

　　但對大劫中的她而言，在關鍵時刻擋住意料之外的致命一擊，才是最重要的。

　　要讓功德金蓮成為一張底牌，自然得保守秘密。

　　她隱約有種感覺，送她八品寶蓮臺的神秘老和尚，真的是如來。

　　如來很可能算到她將來會有一場大劫。

　　隨著小羽念頭轉動，她腳下的寶蓮燈瞬間消失。

　　在她靈魂核心處的“明心殿”中央，多了一朵金光燦燦的蓮花，花苞里又藏著一枚舍利。

　　此時，蓮花放射出淡淡光輝，將明心殿映成一片金色。

　　小羽如同坐在蓮臺上一樣，靈魂與肉身時刻受到清光洗滌，十分舒服。

　　汲取天地靈氣的效率也更高了。甚至不用她有意識地煉氣，蓮臺也如同一塊仙骨，在幫她淬煉靈氣。

　　跟茍天門（茍交兒子，狗肉道士的轉世）腿上的那塊仙骨，有相似的功能。

　　單論煉氣的效果，似乎比茍天門的仙骨更強。

　　當然，茍天門年紀小，還沒開始開發自己的仙骨。

　　還有蓮花中的舍利。

　　此時進入明心殿后，也有異象顯現——舍利向外散發一縷縷絲帶狀的佛光。

　　佛光向外擴散，最終灑落在明心殿的墻壁上。

　　而組成明心殿的每一塊“磚頭”，都是小羽用自己真心本性凝聚的“明心符”。

　　等于說，舍利的金光，落在她已經尋找到的真心上。

　　用真心與舍利佛光直接交感，小羽仿佛聽到一個老和尚在念經。

　　經文的內容聽不清，但她已經掌握的佛經，卻突然有了新的感悟。

　　蓮臺加上舍利，煉氣煉神的效果，絕對超越了仙骨。

　　從佛教拿到這么大的好處，羽太師決定好好回報之。

　　“大師，你趕緊在心里向燃燈佛爺祈禱，先替我問一聲好，就說‘弟子羽鳳仙有禮了，等中原不這么忙碌了，弟子一定去靈山拜見他老人家’。

　　再讓佛爺去找如來佛二弟子金蟬。

　　一定要督促金蟬子即刻來中原接受衡山神位。

　　衡山必須盡快重建神府。耽擱久了，天庭那邊不好交差。”

　　赤鳩羅有些糾結，“真的要將衡山大神之位，白白讓給如來一派？”

　　小羽正色道：“我的蓮臺與舍利，八成就是如來佛所贈。

　　此次佛法東傳，也是如來佛在主導。

　　甚至燃燈佛爺明白跟你說了，你來東方尋我，是如來佛的計劃。

　　一切都是如來佛在謀劃，如今神位當然交給他。

　　不然我如何償還因果？你如何完成使命？”

　　擔心赤鳩羅貪小失大，她又嚴肅強調道：“你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神位只給金蟬子。我會稟告天帝，讓金蟬子名錄天籍。”

　　赤鳩羅有些不甘心，卻也明白如今羽太師才是“老大”。

　　跟著羽太師返回黑冰臺后，他便找了個僻靜地方，默默向燃燈佛祈禱。

　　小羽則把秋明子、何真君、鐘元公等“罪畜”叫到跟前。

　　“我很快就會離開咸陽，繼續在神州重構地脈、掌握地權。

　　我不在的時候，陳勝吳廣等叛逆，肯定會繼續攻城掠地。

　　你們可知道該怎么做？”

　　眾“罪畜”低垂著腦袋，悶悶地說：“一切都聽太師安排。”

　　都服用祖龍氣丹了，他們還能咋辦呢？

　　早死早超生吧！

　　小羽淡淡道：“你們擺出這幅死樣子給誰看？

　　難道華山論道時，你們沒發過擔任‘武天師’、替大秦征戰沙場的誓言？”

　　鐘元公抬頭看了她一眼，眼里竟然還有憤憤不平，“太師，成王敗寇，我們懂。

　　現在您要讓我們當死士，去跟陳勝拼命，我們也認了。

　　沒必要再羞辱我們。”

　　小羽挑了挑眉，笑道：“抱歉，最近兩天事情多，是我疏忽了。

　　只喂你們吃下祖龍氣丹，還沒讓你們感受過‘天誓反噬’之樂。”

　　言畢，她當即掐訣念咒，激活了“新晉罪畜”體內的祖龍之氣。

　　上一秒，鐘元公、何真君等罪畜還擺出“我就是不服”的表情，甚至敢用憤恨的眼神，悄悄瞥羽太師。

　　下一秒，他們表情僵硬，身子一軟，癱在地上，身上鼓起一坨坨青色的經絡。

　　很快臉龐扭曲變形，嘴里“嗬嗬”有聲，口水順著嘴角滴淌，卻喊不出完整的語句。

　　秋明子等“老罪畜”，站在邊上，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們。

　　不過，他們中大多數人的表情都很平靜，小部分人的臉上還有幾分快意。

　　羽太師輕咳幾聲，將眾“老罪畜”的目光吸引過來，朗聲道：“你們發過誓，又背棄誓言，老天與眾生都唾棄你們。

　　你們就是一群‘罪畜’！

　　無論我怎么殘忍地對待你們，都是天經地義。

　　但我這個人念佛吃齋，人美心善，不忍心將你們當成真正的孽畜一樣驅使。

　　我可以與你們約法三章，把你們當個人來對待。

　　首先，我不會讓你們去對付‘凡人’與潛龍。

　　如陳勝吳廣這樣的叛逆之首，你們完全不用理睬。哪怕在路上遇到他們單獨一人，也可以假裝沒看到。

　　不直接對潛龍出手，你們就不用擔心沾染大因果、大業報。

　　甚至陳勝吳廣麾下的將領，只要不是仙人，你們也不用管。

　　我大秦與陳勝吳廣之類的叛逆不同，我們要當仁義之師。

　　仁義之師一定要講武德。

　　朝廷不會派遣你們這群仙師，去對付凡人軍隊。

　　這是我的第一個承諾。”

　　雖然羽太師這番話中有太多讓他們犯惡心、想吐槽的點，可第一個承諾，的確對眾罪畜十分有利。

　　眾罪畜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自然了些，眼里重新有了一點光彩。

　　“太師仁義，吾等佩服！”他們齊聲贊道。

　　羽太師嘚瑟地微微頷首，繼續道：“敵方仙師不動，你們不動。

　　敵方仙師撤退，你們自行決定何時撤退。

　　總之，只有敵方出動仙師，還不講武德地以仙人之力，欺辱我大秦將士時，才會需要你們出手支援。

　　一旦敵方仙師撤退了，你們根據戰場形勢，自行判斷是回營，還是趁他病要他命。”

　　眾罪畜臉色更好了。

　　羽太師又道：“第二個約定，只要你們能完成對抗敵方仙師的任務，我給你們最大的自主權。

　　你們可以自行排兵布陣，相互商量決定誰上戰場。

　　你們甚至可以隨時與敵方仙師媾和。”

　　“與敵人媾和，這不是背叛朝廷嗎？太師放心，我們萬萬不敢！”眾罪畜驚疑不定。

　　羽太師淡笑道：“只要能阻止叛軍的仙師對大秦將士下手，你們可以隨便私通敵人。

　　平日沒有你們的任務時，住在敵營也沒關系。

　　大戰前，要讓你們的敵人明白，你們服用了祖龍氣丹，還擁有金蛟剪、乾坤鐲、混元金斗、日月神珠等大殺器。

　　他們若拼命，你們有幾百條命跟他們拼。

　　他們若不拼命，你們便配合他們打假賽。

　　總之，我給你們極大的權柄，允許你們用盡一切手段保全自己小命。

　　能不能活到最后，就看你們自己的能力與運道。

　　死了，莫怪我，怪你們自己，怪時運不濟，也可以怪不肯配合你們打假賽的叛軍仙師。”

　　眾罪畜表情古怪，眼里的光更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