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6章 西方來客
羽太師想了想，道：“我也修煉《清心訣》。在你尸解時，始終保持無欲無念的狀態，可以不？”
國尉寮皺眉道：“怕是效果不太好。尸解成仙是個漫長的過程，羽太師不能一直無欲無念。
一旦結束無欲無念，怕是立即在想——國尉寮現在咋樣了，蛻變成功沒？
你這樣一想，老夫就完蛋了。”
羽太師道：“尸解成仙的確不能讓外人知道。可修士難免會有幾個道友。
被道友知道自己即將尸解，難道就必死？
譬如那閩山老農，萬壽山上就有很多人了解他的情況。”
國尉寮無奈道：“話雖如此，羽太師卻跟別人不一樣啊！
若你是凡人，影響真不算大。
可你是此次大劫的主角，大劫都圍繞你轉。
天道若有眼有耳，會一直盯著你、聆聽你，然后盯著我，發現我‘假死’。
我尸解失敗，淪為鬼仙怕是鬼仙都當不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我該咋辦？”羽太師有些不耐煩了。
國尉寮老臉上掛滿愁苦，“大概你就是老夫的人劫吧！成仙必有劫，躲不掉啊！”
羽太師嘆了口氣，道：“你在咸陽悄悄尸解，我馬上要去南越。
你我遠隔幾萬里，你死的時候，我都不曉得。應該能將影響降到最低吧？”
國尉寮道：“這樣的話，影響的確會小很多。只是老夫此次尸解，打算借朝廷的人道權柄。
等老夫死后，朝廷定然要將老夫風光大葬，將老夫的功績與死訊，一齊傳遍天下。
到時候太師依舊能知道。”
小羽無語了，“老大人，我看你這次是死定了。沒有我，你也活不了。
這種時候弄出大陣仗，天下修士都會關注你，都能猜到你在尸解。”
國尉寮搖頭道：“什么事都有利也有弊，關鍵是弊大于利，還是利大于弊。
向神州朝廷借氣運，就是利遠大于弊。
過去有無數先例證明，這是最容易尸解成功的一種方法。”
羽太師又想到了閩山老農，那廝特意跑到拐子山滅鬼，也有借西蜀氣運的心思。
閩山老農甚至走通萬壽山的門路，讓李家直接內定他為“剿鬼盟盟主”。
與天朝上邦比，西蜀啥也不是了。
“你放心，我如今已經超越‘心如明鏡臺’的境界，有了點‘菩提本無樹’的味道。哪怕我記得你的事，你也沒被我記掛。”羽太師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國尉寮也只能接受現實。
之后兩人又在兵武閣里待了一段時間。
兵法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提升。國尉寮主要為她講解當前神州最強大、也最常見的幾種兵道軍陣。
“一般而言，兵道軍陣能將主將的力量提升五倍左右。
不是從一個頂級人仙，變成五個人。
而是五個頂級人仙的力量迭加在一個人身上。
這種威力，足以讓主將實力發生質的變化，達到力速雙極輕而易舉，滅神屠仙也非難事。
如果兵道軍陣能將主帥的力量提升到十倍，軍陣可以稱之為‘仙陣’。
面對這樣的軍隊時，羽太師一定要小心。”
國尉寮拿出一卷帛書，遞給羽太師道：“這本《大秦兵道軍陣大典》，是神州高等兵道軍陣的總目錄。
人間的兵道軍陣，大抵都包含在內。
今后羽太師面對強敵時，先了解其主帥，確定他的主修功法、所練軍陣。
然后找到其功法與軍陣的全本秘籍，對著秘籍尋找其破綻，會簡單很多。”
“唉，大秦底蘊果然雄厚。”羽太師接過帛書，一邊翻看，一邊感慨道：“有此‘大典’在手，天下幾乎沒有我破不了的軍陣啦。”
之前大滅爸推衍滅殺之法，還要她自己搜集大數據。
現在直接將原本秘籍“輸入”紫府，滅殺之法還不得瞬間推衍完成？
國尉寮不曉得她有“大滅爸”，表情嚴肅道：“太師千萬別大意！
即便是同樣的仙武，同樣的兵道軍陣，不同稟賦的將軍，能發揮出的效果也不一樣。
比如烈陽王的火鴉軍。
大秦軍中，至少有十個軍侯在修煉《火鴉勁》，在組建火鴉軍陣。
他們碰到烈陽王，十個軍侯一起上都打不贏。
因為烈陽王的軍陣被修改過，能將他的實力提升到恐怖無比的五十倍！”
小羽愣了愣，問道：“五十倍算是天下罕有？”
“老夫剛才說的話，太師沒聽進去？十倍已經是‘仙陣’，大秦軍侯數以百計，達到十倍提升的，不超過五十人。”國尉寮沉聲道。
小羽若有所悟道：“我遇到一個家伙，他麾下將士不如烈陽王的火鴉軍。
可他的兵道軍陣，能將他的力量提升八十倍！
八十倍還不是他的極限。”
國尉寮剛露出驚色，似是想起什么，問道：“你莫不是見到了項梁的侄兒項籍？”
這下輪到羽太師驚訝了，“你也知道項籍？”
她說的還真是項籍。
項籍的八千子弟兵，在歷史上大名鼎鼎，可此時尚未上過戰場。單兵素質遠低于烈陽侯的火鴉軍。
“項家叔侄，天下人誰不知道？”國尉寮瞥了她一眼，“先皇活著時，就對項燕的后人特別關注。
項家大宗之人，都被遷徙到咸陽，住進了阿房宮，與其余六國貴族養在一起。”
“認識項籍不奇怪，可你對他這么了解，有些出乎我意外。”羽太師道。
國尉寮道：“意外什么？連偏僻鄉鎮的十歲少年，擁有什么天生神通、秉性如何，老夫都能調查得一清二楚。
項籍在咸陽住了十來年，老夫豈能不了解他？
在公車府資料庫內，關于他的文檔，堆起來半人高呢！”
——可項羽就是滅掉大秦的主兇啊！
劉老三先入關中，都是搶了項羽的人頭。
你們這么了解他，為何沒提前除掉他？
以嬴政的狠辣，連幾萬里之外的西荒龍脈都掘了，能放過近在眼前的大威脅？
除非，項籍不被嬴政當成天大的威脅。
羽太師問道：“項籍天賦如此強，項家叔侄又不安分，你們為何沒斬草除根？”
國尉寮道：“先皇還沒駕崩時，他們叔侄.不止是項梁與項籍。
項伯、項它等，至少有十個項家宗族弟子，已經是大秦第一等通緝犯。
項家算是大秦第一‘罪囚世家’。
只是他們很能逃，一直沒抓到而已。真抓住了，早將他們砍了。”
羽太師搖頭道：“以先皇的權威和力量，真下了狠心擒拿項家叔侄，怎么可能找不到？
你們沒找到項梁叔侄，只因為你們將他們當成了普通的第一等通緝犯。”
國尉寮驚疑道：“羽太師的意思是，他們對大秦的危害，還要超過陳勝吳廣，超越我們的想象？”
小羽有些無語，也有些無奈。
拿陳勝吳廣碰瓷項梁項羽.你們果然瞎了眼，活該被滅。
可按照項梁、項羽如今表現出來的實力，似乎真不如陳勝吳廣。
“項籍能用兵道軍陣，將實力提升八十倍，甚至更多。不值得先皇震驚、擔憂？”
國尉寮沉吟道：“項籍天生神力，力大無窮，這我們知道。
他還隱藏了第二天生神通，尚未完全激發出來，似乎能引動星象。
欽天監天師發現他的命星，有侵犯帝星之趨勢。
幾位天機師聯手推算后，猜測項籍的第二天生神通可能是‘天王體’，是最頂級的兵道軍陣天賦。”
“原來是天王體。”羽太師依舊緊皺眉頭。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直以來，她都是用“劍骨”，遮掩自己真正的天生神通“紫府”！
等閔神醫察覺到她藏了第二神通，她又將“借水之力”拿出來當擋箭牌。
她能這么干，項籍為何不行？
天王體已經很恐怖，恐怕天王體依舊是煙霧彈。
“完全體的‘天王體’，能和天庭的‘托塔天王’李靖一樣，統領十萬天兵天將，把十萬精銳全部納入軍陣。
十萬人的軍陣，想一想就可怕。你們不怕嗎？”羽太師問道。
國尉寮遲疑道：“怕倒是不至于。首先，‘天王體’這一天賦的名號，來自托塔天王，但不是誰都能成為第二個托塔天王呀！
其次，十萬天兵組成軍陣，的確恐怖無比，可項籍哪來的十萬大軍 當時陛下春秋鼎盛，又記掛著項燕那句‘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讖語，絕不可能讓項家人觸碰到兵權。
不過，陛下對他依舊很重視。
司馬令一直在監視項家，還派人偽裝成文學老師、劍法老師，去項家教導項籍。
項籍不學無術，讀不進去書，學武也沒耐心。
說是要學‘萬人敵’的兵法，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完全看不進去。
妥妥的紈绔子弟。
別說陛下，連老夫都覺得他不成器，沒怎么關注他了。
后來他跟著項梁流亡江湖，老夫徹底放下了戒備。
一旦流亡江湖，便絕了從軍當軍侯的路。
不領兵，天王體完全廢了。
那時候，老夫還替他惋惜了好長時間。”
小羽感慨道：“‘命數’這種事兒，有時候你真的要信。”
項籍是不是紈绔？肯定不是。
項籍是不是不學無術？從他的表現看，的確是事實。
處于嬴政視野內的小項籍，真沒偽裝。
甚至從項羽將來在楚漢爭霸中的表現看，依舊是不學無術、沐猴而冠，戰場之外的智商為負值。
可項籍的天命只是砸爛大秦，不需太多腦子，有蠻力足夠了。
“羽太師見過項籍？他躲在哪？”國尉寮問道。
“他哪里還需要躲？吳中弟子，誰人不認識他？”小羽嘆道。
國尉寮驚怒道：“項梁項籍叔侄，竟然公開在吳中露面 郡守殷通是干什么吃的？還有司馬令和郡尉”
想到郡尉，他面色再變，“狗攮的，郡尉龍且還被老夫列入了百將譜，視為大秦復興之希望！那廝竟然忘恩負義，也背叛了大秦。”
小羽擺手道：“你快尸解了，別想太多。幫我找幾部‘最強’兵道軍陣，我們離開這兒。”
國尉寮花費了一點時間，才讓自己從憤怒、無奈與沮喪的沸騰情緒中解脫出來。
“兵道軍陣沒有最強，只有相生相克。若說高等‘仙陣’，攏共四百八十二套，數量多，內容龐雜。太師可以留在兵武閣慢慢看，不用急。老夫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收了個喜歡吃人的道童，不能讓他離開視野太久。”小羽道。
國尉寮幫她挑選了三十部最具代表性的兵道軍陣，兩人返回地面后分道揚鑣。
小羽的擔心還真不是多余的。
她悄然返回欽天監，就見方腦袋的黑臉小道童一臉焦躁，眼神閃爍不定，不停在院子里走來走去，一會兒探頭往外看，一會兒探頭往天上看。
“你在干什么？”羽太師突然冒出來，把他嚇了一跳。
“老爺，我，我在.我休息好了，這就回去讀書。”
他低著腦袋，快速跑回殿內，盤坐在三清神像前誦讀儒家典籍。
“老爺，這個小黑子很不老實。”小林子靠過來，悄聲傳音道：“從昨晚開始，他就不安分。從老爺離開到現在，他壓根沒拿起過書。”
“唉，這孽障跟了我幾個月，依舊沒多大長進呀！”
羽太師有些苦惱。
這時，胖磨勒走過來，道：“老爺，有客人在等您，從流沙域來的客人，您要不要見一見他們？”
“喔，老家來人了？”羽太師笑了，“無論他有什么目的，都找到這兒了，肯定要見一見。”
胖磨勒道：“有西蜀李家的兩個公子，還有一個叫段桂生的鬼神。”
“啊，都是稀客呀！”小羽大喜，連忙道：“趕緊帶他們過來算了，我去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