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奚涓屠龍
小羽和師門秦在真龍話題上聊了很久，也聊得十分深入。
師門氏不愧是御龍一族，他對龍族太了解了。
小羽自創了《龍神功》，也對龍族十分了解。
趙菊花的偽裝毫無破綻，她依舊一眼看出來祂是一條真龍，還看出祂為白龍。
但她對龍的了解，只局限于古龍神通、龍族身體結構、真龍血脈蛻化與演變，都和修行有關。
師門秦對真龍的了解，是全方位的，龍的喜好、病癥、飲食、娛樂、情緒.一切與龍的生活、成長相關的內容，他都了如指掌。
龍族的興衰與發展歷史，他也十分清楚。
而龍族在盤古世界的興亡與變遷，又蘊含了很多上古秘辛。
比如，人族歷史上，哪個帝王養過龍，養了那些龍，養龍干什么.
師門秦講述的過程中，都不需要稍微思索與回憶，直接信手拈來。
別說奚涓了，以小羽如今道行和閱歷，也收獲巨大。
不過，師門秦本人對真龍的話題不是特別感興趣。
他注意到無崖子老道，是隔著老遠便看到他在天上“御雷”。
當時便看得驚駭不已，心中十分好奇老道所修雷法。
在邊上等了小半個時辰，見到無崖子老道從挨雷劈，到張嘴吞雷，整個人化為雷神，師門秦更是驚為天人、萬分敬佩。
他并沒有成仙，只能算奇人異士。可奇人異士活得久了（超過五百年），也需要渡三災六劫。
他打算向無崖子老道討教“御雷真訣”，以及度雷劫之法。
小羽也不藏著掖著。
除了具體的練法不說，自身感悟、對方疑問，知道多少都不吝相告。
她坦誠，他有見識，奚涓老實侍奉，三人談興很濃，都非常開心。
到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異變突起。
“昂嗷嗚”
數十里外的漳水河上游，忽然傳來一聲痛苦且憤怒的龍鳴。
聲傳四野，嘹亮高亢。
三人皆有道行，耳聰目明，都聽到了。
師門秦反應最大，似乎在龍鳴中聽到了不一樣的信息，當即面色大變，豁然起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昂”龍鳴更響亮，還在快速向這邊靠近。
站在岸邊小坡上，可以看到遠處大河之上，波濤洶涌、水花四濺。
明顯能看出來有兩頭巨物，一前一后在水下極速奔馳。
你追我逃的過程并沒持久。
很快前面的白龍便被追上，兩只龐然巨物纏斗在一起。
浪濤掀起數十丈高。
仿佛百丈寬的偌大漳水，成了浴室內的澡盆。現在澡盆里裝滿了水，即將漫出來，而兩個七八歲大的熊孩子，在里面撒歡子。
立即有巨浪成為洪水，越過堤岸，蔓延向兩岸的農田、村落。
甚至有十多米高的洪峰，沖向遠處的縣城城墻。
災變來得太突然，沒半點預兆。
大地上的凡人驚慌大叫、瘋狂奔跑，卻毫無用處，“轟隆隆”大水從后面用來，卷走他們，猶如盆子潑水沖地上的螞蟻。
“好膽，好膽！”師門秦氣得古銅色臉龐發青，鼻孔冒出兩條又細又長的白氣，雙手還捏成拳頭，身子不停顫抖，“太后祭天，朝廷親封的正神，他們都敢暗害，太猖狂，太大膽了。”
小羽抬起右手，袖口朝天，“嗖嗖嗖”飛出幾十點星光。
如流星一樣，眨眼間跨越二三十里，來到大河兩岸，星光驟停，展開成一面面七八寸大小的三角旗，旗桿有丈長，“嗖”的一下墜落到水里消失不見。
師門秦怔了一下，問道：“道兄可是布置了什么困敵大陣？”
他看得出來，無崖子扔出去的是陣旗，一共三十六根，為天罡之數。
只是布置什么陣法、陣法有什么效果，他沒見過，現在尚且看不出來。
“貧道微末道行，困不住他們，只能遲緩大洪水的流速。”小羽道。
她在大澤龍宮研究陣法幾個月（包括韓功曹的時間加速）。
對照龍宮與小有洞天的陣法秘籍，再使用龍宮與小有洞天的資源練手，制作了不少陣盤、陣旗、陣圖。
大多數都是垃圾、廢物，被扔在龍宮。
最后卻也制作了一百零八根陣旗，用來改良九曲黃河陣。
在逃離大澤龍宮前，她當著星君的面收拾行囊。除了拿走珍貴的仙藥與道法秘籍，還有耗巨資煉制的幾十桿陣旗。
此時她只是用眼睛觀摩漳水地形，用心靈感應漳水水脈，隨意布置了一套“囚水陣”，不讓洪水害人，而非鎮壓水中怪物。
果然，隨著三十六根陣旗落入大河兩岸，依舊有洪水漫過堤岸，卻仿佛汽車遇到了一排排減速帶，洪流變得異常緩慢、艱難。
后方數十丈高的洪峰，還沒來得及越過堤岸，河中央已經出現巨大的空腔，又把洪峰拉了回去。
仿佛為浴缸憑空增加了幾丈深度。
奚涓踮著腳看了一會兒，驚疑道：“老師，是先前被師門大人放入大河中的白龍，趙菊花。
祂正在被什么怪物啃咬，叫聲好凄慘，血把大河都染紅了。”
小羽皺眉道：“那是一條成年的鼉龍，這種時候在漳水中出現一條‘野生鼉龍’.”
鼉龍長得像揚子鱷，不過體型更修長，也比揚子鱷龐大。
普通的揚子鱷，即便在盤古世界，長到三丈已經難得。
鼉龍卻是龍族，只要道行足夠高，體型基本沒有上限。
此時把白龍摁在水底瘋狂撕咬的鼉龍，足足二十五丈長！
腦袋比城門洞都寬，是個龐然巨物。
“昂我乃太后親封的正神，你敢殺我”
趙菊花在水中凄厲慘嚎，嚎叫聲中有濃濃的虛弱與恐懼。
鼉龍不理睬她，只瘋狂撕咬啃噬。
“孽畜，住手！”養了幾百年的龍，快要被咬死了，還是當著自己的面，師門秦忍無可忍，嘴里一聲長嘯，腰間已經飛出一條“打龍鞭”。
他本人速度也極快，緊緊追逐好似一條黃龍的打龍鞭。
幾息之間，已經跨越二三十里，來到戰場中央。
“打！”師門秦爆喝一聲，使用了“打龍八式之玄蛟斷鱗”。
打龍鞭拉長有十丈，碗口粗，本身好似一條栩栩如生的黃龍。
黃龍甩尾如同抽鞭子，狠狠抽向鼉龍的護心鱗。
很毒辣的一招。
可鼉龍只一個原地翻身，從壓著白龍啃咬，變成白龍在上，自己在下。
“啪”打龍鞭非常靈活，依舊抽在鼉龍的龍鱗間隙，抽出一條血糊糊印子。
“這是大龍八式？狗奴才，你們豢龍一族是我真龍的家養奴才，現在竟敢動你主子，找死啊！”
鼉龍發出乖戾的嘯叫，松開抓撓白龍的一只龍爪，朝著半空的師門秦一捏。
“噗嗤，噗嗤，噗嗤”
方圓十里內，所有生靈都如同一坨血漿，猛烈爆炸開。
師門秦首當其中，體內精血失去控制，仿佛從鮮血變成了炸藥，現在炸藥被點燃引信，一下子爆開。
“噗嗤嗤”師門秦人還在，沒徹底四分五裂，體表卻爆開一坨坨血花。
“啊啊”他嘴里發出痛苦嚎叫，連打龍鞭都不要了，轉身朝著遠處飛遁。
小羽還在猶豫，她邊上的奚涓已嚎叫一聲，“孽龍找死！”
然后一個孟扎子，鉆進了撲面而來的浪濤中。
小羽的陣旗只攔兩岸之洪水，不攔大河兩端。
他們距離戰場二三十里，數十丈高的浪濤拍打過來，已經只剩四五丈高，依舊能漫過堤岸，只是淹不死人。
奚涓搏擊浪濤的行為，看著還蠻瘋狂的。
“涓兒，你發什么瘋，回來”底寡婦駭得叫聲像慘嚎。
小羽眸光微閃，說道：“夫人勿憂，涓兒才是水中真龍。”
先前她只顧自己領悟雷法，都沒注意到在漳水中逐浪而行的奚涓。
此時才發現，短短一夜一天，奚涓已經將“大河劍氣”練得小成，借水之力、踏浪而行的技巧，比黑金剛他們還溜。
這會兒大浪滾滾，他反而如魚得水，速度極快。
“道長，那條鼉龍兇狠，連白龍王都快被咬死了。”底寡婦激動道。
小羽道：“夫人，你上車，貧道帶你過去瞧。”
只嘴巴說沒用，畢竟是人家兒子，怎么擔憂都不為過，除非親眼所見。
等底寡婦快速爬上牛車，小羽輕輕踹了車廂一下。
“嗖！”牛車宛若一片仙舟，隨著輪子骨碌碌轉動，竟輕飄飄飛了起來。
速度雖然不快，卻避開了河邊蘆葦蕩、爛泥巴，徑直落入水中。
入水后木板車沒沉下去，而是隨著波浪起伏，快速飄向戰場中央。
底寡婦起初還有點怕，死死抓住欄桿，不敢松手。
后來見到波濤雖洶涌，板車也起起伏伏，卻十分穩當，沒半點傾覆的危機。關鍵是邊上老道士仙風道骨，腳踩水面，卻連衣角都沒打濕，給了她巨大的安全感。
底寡婦便大著膽子松開扶手，站在車頭眺望遠方。
“啊，涓兒！”她立即看到了奚涓。
此時距離戰場只有幾十丈，奚涓動作幅度很大、很猛，活像一條水龍，一會兒鉆進水里，一會兒踏浪而行，一會兒躍出水面十來丈。
與他搏斗的鼉龍體型更加巨大，兩人都在翻江倒海弄神通。
“大河劍氣！”奚涓手持柴刀，揮灑出十丈長的濁黃色劍氣。
劍氣仿佛滾滾黃河，直接碾碎了鼉龍的水法神通——滔天洪浪。
接著將大浪劈開，在鼉龍身上留下深入臟腑的劍痕。
“嗷嗚”
鼉龍慘嚎著抬起右前爪，對奚涓使用自己的最強殺招——血流如瀑。
理論上，小羽和底寡婦也在攻擊范圍內，也受到了影響。
“血流如瀑”是以真龍的控水仙法操控血水，讓人體內的鮮血如水流一樣奔騰，沿著經絡血管逆流，直到將肉身（心臟）撐爆。
毫無疑問，這頭鼉龍修煉了血道秘術，將之與真龍水系神通融合，成為一門威力恐怖、且極傷天和的邪法（容易誤傷周圍生靈）。
先前白龍還能跟它有來有回，戰局上五五開，故而白龍嘯聲中有激憤，沒恐懼。等白龍受傷，挨了一記血流如瀑，便委頓下來，任由鼉龍啃噬，叫聲絕望又痛苦。
現在有小羽在邊上，底寡婦自然沒半點影響。
奚涓不用小羽保護，他體內大河真氣奔騰不絕，猶如黃河之水。
以此大河真氣護體，血流如瀑只能讓他臉頰漲紅，幾乎要滴血，卻沒爆體。
“黃河九曲！”他再次揮動柴刀，使出《黃河劍訣》中的一記殺招。
他體內的大河真氣仿佛洪水遇到了泄洪口，狂涌而出，化為一條匹練似的劍氣。
劍氣沒有脫離柴刀，而是無限拉長，所到之處，天地間的水靈力、河水中的水脈之力，都蜂擁而至，讓劍氣更加狂暴。
二十五丈長的鼉龍，竟然被雙人床那么寬的劍氣，纏繞在身上一圈又一圈，一共九圈。
然后奚涓用力拉扯，劍氣勒緊。
“噗嗤嗤嗤”鼉龍全身出現數十道丈長的傷口，鱗片被斬斷，皮肉被切開，露出白骨與內臟。
“嗷嗚小雜種，你可知道老子是誰，入你娘的搔嗶——”
鼉龍感受到死亡的大恐怖，張嘴激動咆哮。
奚涓卻人劍（柴刀）合一，化為一條黃河。
“嗖”的一下，貫穿他的喉嚨。
劍氣狂暴，攪碎它的臟腑，“噗嗤！”
鼉龍脊背出現一個大窟窿，血肉噴涌，手持柴刀的奚涓，掙扎著從窟窿里爬了出來。
“好小子！才修煉《黃河劍訣》一天時間，就有如此境界，莫非和茍天門一樣，也身具仙骨？”
小羽既歡喜弟子一劍斬龍，又震驚他劍氣出乎意料地兇猛。
以他表現出來的境界，劍氣不該這么鋒利。
大河劍氣的特性，是連綿不絕的渾厚、九曲十八彎的靈巧機變，以及不可抵御的沉重。
鋒利并非它的特色。
奚涓卻練出劍譜之外的效果：劍氣所到之處，成年鼉龍的鱗甲與龍皮，仿佛成了紙糊的。
她的劍氣都沒這么鋒銳。
這不合理，可它當著她的面發生了。
所以小羽立即確定他有天賦神通，甚至是一塊仙骨。
“小猢猻、小短命，入你娘喲，你敢害老子性命，我二叔不會放過你的，你和你家人、鄉人，都要死！”
鼉龍雖死，卻有一團黑煙（陰神）卷著一顆碗大的龍珠，從鼉龍腦頂門飛出來，對著奚涓怨毒地詛咒一聲，“嗖”的一下跑沒影兒了。
小羽能攔，卻沒出手。
事實上，面對鼉龍鬧江、悍然虐殺白龍，她今天的反應速度，都慢了半拍。
她已經劫氣纏身、雷劫將至，只借了奚涓的古怪命格，才暫時將劫氣驅散。
“無崖子”老道士再不敢像之前的“飛羽”、“蘿卜”一樣，肆意妄為，拔劍就砍，以至于沾染大因果、大業力。
這頭鼉龍明顯不是野妖精。
或者說，這廝在假裝野妖精。
大秦與敖氏龍族水神的爭權奪利，是天地大劫的一部分，她不想參與至少此時不好參與。
參與了沒半點好處，只有劫氣與業力。
小羽沒動作，奚涓倒是很想劈了敢威脅自己的鼉龍陰神。
可他身體受了傷，真氣還算充足，體能卻有些枯竭——疑似被神秘神通掏空力氣。他這會兒趴在鼉龍脊背上喘氣，來不及揮刀。
“涓兒，快走吧！”
小羽先收走陣旗，再抓住他的衣領，推著板車快速渡過漳水河。
直到進入州郡馳道，她才停下來，繼續讓奚涓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