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線生機
“這等景象…”
“方才還是艷陽高照，怎么轉眼間就出現這等氣象？”
“看著不太正常，這黑云還能變換形態，里面好像隱藏著一頭巨獸。”
涼州城眾將士望著天空中烏云蔽日，電閃雷鳴，不禁神色驚疑，上下軍心浮動，議論紛紛。
李衍等一眾涼州城的主將紛紛動身，來到城墻之上，朝著遠處望去。
蠻族的狂獅大軍已經集結，正朝著涼州城迫近。
狂獅大軍訓練有素，紀律嚴明，中軍由數萬狂獅武卒組成，數量最大，整齊劃一。
在中軍兩側，各有萬余身穿厚重的皮甲，手持長矛和彎刀的狂獅鐵騎，胯下的戰馬健壯無比，輕揚前蹄，鬃毛隨風飄揚。
左右兩側的狂獅鐵騎隨軍而行，伺機而動。
但狂獅大軍在距離涼州城一里的位置，卻停了下來。
這個距離，大多數弓箭都射不到。
就算有臂力強大的武者，開幾石的勁弓遠射過來，威力也都遠遠不足，能被蠻軍眾將士輕松抵擋下來。
“那是什么？”
李君輕指著狂獅中軍的中間位置，一個數丈高的祭臺極為顯眼。
一位年輕女祭司站在上面，穿著奇裝異服，臉上涂抹五顏六色的圖彩，一手端著碗，一手握著一根木杖，口中念念有詞，腳下踏著奇異步伐！
隨著她手中木杖的揮舞，天空中的黑云不斷翻涌變幻，越來越低。
天昏地暗，飛沙走石！
“哈！”
女祭祀突然輕叱一聲。
咔嚓！
緊接著，便是一道驚雷響起！
城墻上的眾將士都是心中一驚。
“哈！”
“咔嚓！”
隨著女祭司的聲音越發急促，天空中的雷音也是不斷響起，余音不絕。
這片黑云就盤旋在涼州城上方，仿佛觸手可及，天地都瞬間暗了下來，一道道電蛇在烏云中閃爍，極為駭人！
這一下，眾人都明白過來，眼前這幅可怕景象，就是出自那位祭臺上的女祭司！
李衍突然想起一件事，心中一沉，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朱雀司君，問道：“陵光姑娘…”
陵光神色凝重，點了點頭。
朱雀司君擅長火器，但火器最怕沾水。
若是天降大雨，她和身后的這些朱雀衛的威脅大降！
之前的兩輪攻城戰中，涼州城能守住，除了靠幾位先天高手，涼州城上下一心，最重要的就是朱雀司的火器。
“她這是要做什么？”
不少人還沒反應過來。
話音未落，已經有雨滴落在李伯雄的臉龐上。
他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下，臉色大變！
剛開始開始零零散散的雨點，幾個呼吸，大雨便傾盆而下！
城墻上，原本擺放著的一個個火壇，很快被大雨剿滅。
原本裹著油布的弓箭，也已經點不著了。
就在此時，蠻軍陣前走出來一位高大的身影。
此人滿頭金發，身披戰袍，手中拎著一柄開山斧，氣勢凌人，正是蠻軍統帥狂獅圖爾。
也是此次蠻軍中的宗師強者！
在此之前，即便有火器的支援，涼州城仍是傷亡慘重，死了兩位先天高手，也只是勉強擋住狂獅圖爾。
如今，狂獅大軍來勢洶洶，再加上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就連他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力！
李衍意識到，連他都沒了信心，其余將士恐怕更會惶恐不安。
這一戰還沒打，涼州城這邊便沒了斗志！
蠻軍中那位女祭司這一手，實在太過厲害，調動天象，呼風喚雨，如同神明，對眾將士心理層面上的打擊太大了！
“諸君。”
李衍沉聲道：“蠻軍之中，原本坐擁兩大宗師，但兩天攻城，卻只有一位宗師現身，這意味著，蠻軍后方必定出了變故！”
“只要我等上下一心，堅守住涼州城，繼續拖下去，一定能看到曙光，能等到來援，擊退強敵！”
李衍見一眾將士仍是沉默，他深吸一口氣，揚聲道：“蠻人向來有屠城的習慣，諸君與我，都已經沒有退路，一旦城破，便是家毀人亡，生靈涂炭，誰都無法幸免！”
“郡守，真的有希望嗎？”
涼州城守備輕聲問道。
“一定有！”
李衍握拳，沉聲道：“涼州城的安危，就拜托諸君了！我李衍就算死，也會守在這里，與涼州城共存亡！”
“戰戰戰！”
涼州城上下，眾將士大聲嘶吼。
正如李衍所說，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逃也也是死。
還不如選擇戰死，等待那可能出現的曙光。
李衍轉頭看向李伯雄、朱雀司君，沉聲道：“看蠻軍的意圖，可能是想要讓狂獅以宗師之力來破城，若是狂獅殺上城頭，伯雄你帶上城中所有輕騎，陵光姑娘，你將身邊的朱雀衛和城中的高手組成一隊，一起殺出城門，沖陣狂獅中軍！”
“只要能斬殺祭臺上的蠻師，大雨一停，涼州城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陵光皺眉道：“那個蠻師確實是此戰關鍵，可若是我們一走，郡守你…”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算是涼州城中為數不多的高手，一旦她出城而去，憑李衍一個三品，根本擋不住狂獅圖爾。
李衍搖頭道：“沒了火器，你們留下來也是一樣，就算我們聯手，也擋不住宗師，實力差距太大了。”
“唯有以城中的精銳，攻擊蠻軍的要害，才有機會博得一線生機。”
陵光點點頭。
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
但留守涼州城的李衍，獨自面對宗師強者，最為兇險，幾乎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君輕，你也一起去。”
李衍看向身旁的女兒，道：“這段時間，你不是跟著陵光姑娘學了不少本事嗎，正好去戰場上試一試，若是能斬殺對方蠻師，我給你記頭功！”
李君輕望著父親，眼眶卻漸漸紅了。
留守涼州城，面對宗師強者，將是十死無生。
她知道，父親是不想她死在這里，才會讓她跟著陵光姐姐一起出城。
“不。”
李君輕目光堅定，道：“我留下來陪您。”
“傻孩子。”
李衍見李君輕眼眶一紅，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被這女兒猜到了，輕輕拍了拍李君輕的肩膀，眼中閃過一抹柔色，道：“這是爹最后的囑托，聽話。”
“爹！”
李君輕眼淚婆娑。
她已經聽出父親口中的訣別之意。
李衍看向李伯雄，朱雀司君眾人，輕聲道：“若是涼州城破，諸位出城無法沖破狂獅軍陣，事不可為，也不要勉強…”
說到這，李衍停頓了下，道：“還是選擇突圍吧。”
說完這句話，他仿佛用盡了最后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