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鶴武館之中。
白鶴神拳鶴千年一臉羨慕的望著窗外,那里正好朝向南邊。
“當真是后生可畏。”
“人家能當武評第九,我是半點兒都不羨慕。”
光是這氣象,他恐怕再練一千年也是沒戲,要不人家天下第九,他武評第一呢。
不錯。
是袁定庭出手了。
不過身為地仙,他能感應到的比城中的武夫都要多。
準確的說,是坐在云州的袁定庭把萬里之外的大蛟給斬了。
“萬里斬蛟。”
“嘖嘖。”
“想想就霸氣。”
鶴千年忽然間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這個江湖已經不適合他。
正在院子里納涼的李銳忽然心頭一陣悸動。
猛地抬頭望向南邊。
幾乎在同時。
清河所有先天之上的武者都有所感應,齊齊向著南邊望著。
鐵狂也難得的從后院來到前院,與李銳一樣,抬頭望向南邊的天空。
仔細一看,似有一道金色光柱,直插九霄。
鐵狂一臉感嘆:
“不愧是虞國兵圣,這手段,當真是聞所未聞。”
李銳點了點頭。
可不是。
出手都能引動天地異象,這與傳說中的仙人有什么區別?
無愧陸地神仙之名。
李銳或許是清河城中唯一一個有感應的觀海武者,只因為他感悟了袁定庭的兵圣真意,這才能感受到萬里之外的波瀾壯闊的一擊。
還是那句話,袁定庭想要殺人,缺少的只是一個坐標。
只要找到,然后就可以死了。
巨石城,城主府。
之前華麗的城主府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大片的殘垣斷壁。
袁定庭一擊,恐怖如此。
特別是之前密室的位置,被生生鑿下一個足有十丈深的大坑。
大蛟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倒霉的巨石城城主祁和也正好在密室之中,被連帶著一并碾成了灰燼。
這一日。
城主府中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嗷嚎聲不絕于耳。
就在還活著的祁氏族人正在呼喊著救援時,一個幾近腐朽的老者出現在廢墟之前。
祁氏族人看到那老者。
瞳孔瞪大。
有些不敢置信:
“老.老祖?!”
不錯,這老者正是祁氏的頂梁柱,祁家的老祖。
祁氏老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波動,深沉似海。
許久之后。
他這才淡淡開口:“好你個袁定庭。”
袁定庭那日在十萬山沒能殺了大蛟,并不是大蛟真的就能擋得住兵圣的殺力,而是他這個祁氏老祖暗中出手,有所忌憚。
甚至連大蛟逃入巨石城,都是他安排好了的。
原本想著以此敲打大蛟,讓其老實些。
沒想到,袁定庭竟然出其不意,直接萬里之外斬蛟,讓他都措手不及。
“這蛟乃是仙尊選定的四大鎮山神獸之一,現在死了當真是麻煩。”
祁氏老祖微微皺起眉頭。
而后便不再看。
身形憑空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城人面面相覷。
京城,虞國首善之地。
中央。
一片被護城河環繞的黃金殿宇在大日之下熠熠生輝,威武莊嚴的禁衛軍拱衛城門。
一輛馬車緩緩駛入皇城。
禁衛軍僅僅是看了一眼,甚至都沒有檢查就放行。
因為這是欽天監的馬車。
這馬車乃是欽天監的方士特制,車廂重萬斤之多,可車廂之上貼有符箓,走在路上連個車轍印都沒有。
很好辨認。
很快。
馬車就在一座雄偉的大殿前停了下來。
大殿之上掛著一塊匾額,上書三個大字——“欽天監”。
顧長生和姜臨仙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剛一下馬車。
兩人不約而同的朝著南邊望去。
顧長生微微一笑:“袁侯爺當真是個急脾氣,這么快就動手了。”
雖相隔數萬里。
他還是能感應到袁定庭出手的波動。
顧長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他與姜臨仙跨過前殿,很快就來到中殿。
欽天監分為前中后三殿。
前殿是用來接待的,中殿才是觀測天象之地。
走入中殿。
就看到一方足有十丈高的巨大渾天儀矗立其中,渾天儀之上有點點亮光,似繁星閃爍,若仔細一看就會發現與星象完全吻合。
簡直就是把星象搬到了一屋之中。
這些亮點都是星石,能感應星辰之力,一顆便是價值連城,如殿宇之中這般數不清不得了的大手筆!
渾天儀之下,一個個身穿長袍的年輕人行色匆忙。
看到顧長生還有姜臨仙出現,一個個俯首作揖。
顧長生微笑著點了點頭。
徑直來到欽天監中殿的一間房間之中。
剛一坐下。
就笑嘻嘻的望著姜臨仙:“那大蛟也殺了,現在該滿意了吧。”
姜臨仙卻搖頭:
“這只是開始。”
世人都以為是袁定庭要殺那大蛟,殊不知,袁定庭是想要以大蛟之逆鱗給幼子筑基,可大蛟的消息卻是顧長生告訴袁定庭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顧長生在借刀斬蛟。
而顧長生之所以如此做,則是因為姜臨仙。
顧長生無奈:“你呀,真是個癡兒,不過我喜歡。。”
姜臨仙的眼中卻少見的閃過一抹狠厲。
看到姜臨仙一臉執拗,顧長生就是一嘆:“你說你,好好一個劍仙,偏偏還是情種,耽誤成仙不是。”
華清宗有一則隱秘。
知曉者極少。
姜臨仙的夫人并非難產而死,而是被人咒殺。
姜臨仙的妻子當年可是與姜臨仙在華清宗并稱,都是難得的天驕,當時更是已經邁過龍門,怎么可能因為一個難產就死了。
不過是華清宗對外掩飾的借口罷了。
能讓華清宗都如此忌憚,當然是因為出手之人,連華清宗都惹不起。
其中有大隱秘。
自那之后,不喝酒的姜臨仙就成了酒鬼。
那大蛟正是當年引動異象,致使姜臨仙妻子身死的兇手之一。
知道此事的人極少 顧長生是其中之一。
他忍不住勸道:“你要殺誰,告訴我,我替你殺就是,可別干出蠢事,至少也要等躋身天下前十再去干。”
在顧長生嘴里,仿佛已經篤定姜臨仙能天下前十一般。
姜臨仙:“顧兄放心,我沒那么蠢。”
聞言,顧長生這才咧嘴一笑:“對了,聽說你那老哥在斬蛟一事上出力不小,沒想到這云州水土這般養人,除了你,竟然還有一個李銳。”
“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他了。”
姜臨仙聽到李銳的名字,微微一笑:
“應該快了。”
兵圣顯威,一槍破一城。
巨石城的消息隨著巫國的商隊傳入清河,一個個說得玄乎。
什么袁定庭與祁氏老祖大戰,順手一槍落在巨石城,什么虞國與巫國結盟,袁定庭出手立威等等。
但幾乎所有版本里都沒有提到大蛟二字。
顯然。
除了極少數人之外,無人曉得那一日的內幕。
李銳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自打那日之后。
沒多久,聶思明就回了安寧衛,再之后,就一次都未曾去邊境巡視過。
一心對內。
有聶思明這尊煞神,安寧衛轄區里的這些宗門可就老實了很多,畢竟只要鶴千年不出手,聶思明就是近乎無敵的存在。
參軍府前院。
李銳跟寧中天愜意的躺在涼椅上。
寧中天:“大哥,你這是真不打算管事了呀?”
數月來。
李銳整日就呆在參軍府里,幾乎不怎么露面。
安寧衛里的事情除非是大事,否則也是一律不過問。
外人都猜測李銳是被聶思明打壓。
寧中天當然曉得。
聶思明與李銳的關系還不錯,甚至有一天還帶著酒來找李銳喝。
是李銳自己故意為之。
李銳呵呵笑了笑:“這不挺好的,每日練練功,散散步,多愜意。”
寧中天翻了個白眼。
要是那些閑散文官也就罷。
他這大哥可是正經的實權武官,哪兒有自己給自己架空了的。
李銳也不多解釋。
雖然大蛟被袁定庭斬殺,可他依舊還是如之前那般甚少出門。
做多錯多。
他現在尚未找到完全隱匿真龍之氣的法門,在此之前,還是不要經常拋頭露面為好。
清河城里有聶思明鎮著。
出不了什么岔子。
而且他曉得,聶思明巡撫的身份很快就要更換,變成提督,正四品,負責安寧府一片的軍務,統轄兩個衛所。
很快就是李銳真正的頂頭上司。
以前他是這里的主官,尚且好說。
現在聶思明就住在安寧衛。
他一個小小參軍,難不成還想著監察聶思明不成?
與其想著作死謀權,好好的過日子比什么都強。
一山不容二虎。
更何況聶思明這頭虎猛地嚇人,他是與聶思明關系不錯,但這是建立在雙方沒有利益沖突的情況,要是他敢染指聶思明的權力,就會曉得青面人屠的綽號是如何來的。
權力更替之際,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裝乖巧。
這樣至少雙方還能留點情面。
寧中天見自家大哥“不思進取”,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不做事也好。
也能有更多時間練功,他自打開辟出氣海之后,練功激情前所未有的高漲,再加上有天地盟的財力支撐,也沒了之前拼命要立功的欲望。
能安靜練功變強,誰又愿意去辛苦奔波甚至是拼命。
寧中天正要繼續說話。
余光就看到院門的身影,頓時一怔。
‘還真是說什么來什么。’
才剛提到聶思明,正主就來了。
李銳也已經站起身,遙遙抱拳:“聶將軍,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聶思明臉上少見露出笑意。
畢竟若是沒有李銳相助,他也不可能找出大蛟,并將其斬殺。
他走到李銳面前,緩緩開口:
“李教頭,你立了大功,還出了東西,這份情我一直都記著。”
說著。
聶思明就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遞到李銳面前。
“此乃那大蛟之一絲殘魄。”
“這是你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