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獵犬其二
斯瑞軍陣，潮水似的斯瑞士兵，就像一片沾染鮮血的海洋。
刀槍和兵甲，在陽光之下寒光四射，浩蕩的軍勢中，若想要找到統帥，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元帥，那些歌德人，已經被逼到死角了，他們開始抵抗了。”
藍胡子望著遠處，天空中逐漸浮現的陰影，他知道，那是歌德王國所繳獲的征天飛艦。
“那些歌德士兵的實力怎么樣？”
“他們也有著一種特殊的能力，力量超過了普通人的極限，無論是士兵還是馬匹，都獲得了數十倍的力量。
在他們的防守陣地中，我們的軍隊損失速度開始變快了。”
“嗯，沒關系…”
吉爾斯沉下眼簾，擺手將傳令兵趕出營帳，他再次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掀開營帳后的帷幕。
那里吊著一個正在哀嚎的人，鋒利的金屬架，穿過那人的軀體，牢牢釘在了行刑架上，血跡，已經擰成了黑色的血痂。
“我，我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求求你，你答應好放過，放過我的…”
那人看著藍胡子吉爾斯走來，身體愈發顫抖。
他恐懼而絕望地叫喊著，用細微如同蚊蠅的聲音哀求著。
“但我現在是魔鬼，比起信守承諾，我更喜歡鮮血、痛苦和死亡，我甚至不用再遮掩我自己的愛好了。”
但藍胡子吉爾斯卻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慢慢抬起了手中的匕首。
數分鐘后，在極度的痛苦里，那個男人終于咽下了最后一次呼吸，無力地垂下了頭顱。
吉爾斯拍了拍手，兩個斯瑞士兵走上前，將那已經不成人形的尸體，拖走，丟入一個尸坑中。
尸坑中，已經橫七豎八躺了很多尸體。
而這些尸體，都是在戰爭中，被斯瑞王國俘虜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曾經威瑟王國的士兵。
“一些帶著天堂祝福的勇士，還有那個小鬼。”
吉爾斯瞇起眼睛，望著不遠處的戰場，歌德王國擊敗威瑟王國的那一戰，無論是歌德人，還是威瑟士兵，都有很多親眼見證的人。
所以，吉爾斯在使用了一些“刑罰”之后，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關于那些歌德士兵的力量強度，還有對殺掉威瑟國王，起到關鍵作用的“魔法”。
尤其是…那個突然到來的紅斗篷少女。
“現在，我擁有來自地獄的軍隊，而你們的天堂，已經變成了扭曲的廢墟。”
藍胡子吉爾斯摸著自己的胸口，仿佛還能感受到星殺劍刺入身體的疼痛，以及，那一根將自己肉體撕碎的藤蔓羽箭。
“我將會讓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成！永遠痛苦地，跪伏在我的腳下哀嚎！
無論你是誰，你的靈魂，都會為此在地獄中永恒地燃燒！”
吉爾斯沙啞地嘶吼著，在他的額頭處，突出兩只血色的魔角，眼睛，也浮現出紅色的橫線。
但很快，就又被他壓制回去，重新變回人樣。
營帳被拉開，一個傳令兵俯下身體，行了一個軍禮：
“歌德國王的位置出現了。”
“在征天飛艦上嗎？”
“不在，他出現在了歌德王國的軍隊中，我們的斥候，發現了他的動向，好像要和我們決一死戰。”
“斥候嗎？”
吉爾斯點了點頭，他的雙眼，猛然變為血色的橫線，其中，仿佛連接著無數血色的鎖鏈。
虛幻的鎖鏈，在斯瑞王國的軍陣中流淌。
在軍陣最前方，一處被斯瑞所占領的山頭，高處，一個斥候的眼睛，也瞬間變成了相同的血色。
他臉上，失去了屬于人類的正常表情，而是拔出腰間的望遠鏡，向遠方的歌德軍隊中看去。
歌德王子身著金甲的影子，便出現在了瞳孔中。
“嗚，果然有些不同凡響，這就是那些家伙所說的天使？”
吉爾斯的眼睛重新恢復正常的色采，嘴上，卻擠壓出一個扭曲的微笑，“我還沒有品嘗過天使的血液，那樣高潔的家伙，哀嚎痛苦的樣子——一定很有趣吧？”
“元帥，歌德國王出現了，那我是否可以…”
另一邊，弗爾也走入營帳，他的嘴中，叼著一根煙卷，打火匣，已經出現在了手中，看向藍胡子。
“當然，等他再深入一些。”
吉爾斯看著軍陣中晃動的軍旗，“來自天使的力量，確實很強，但來自地獄的魔鬼，才是殺戮的主人——戰爭，從來不屬于那些潔白的家伙，這是魔鬼的專利！”
“即使這樣，也沒有躲到飛艦上，他確實是一位可敬的天使，但，也同樣愚蠢。”
吉爾斯哈哈大笑了起來，甚至都不再看面前攤開的作戰地圖，而是將其拿在手中，揉成一團，丟到一旁的血污之中。
“他以為自己殺死了威瑟國王，也就可以以同樣的方式，結束現在的一切嗎？”
“他錯了，你知道他錯誤的后果，是什么嗎？”
吉爾斯拍了拍弗爾的肩膀，而面前這個拿著打火匣的老兵，臉上卻露出些許恐懼。
他知道自己有著足以毀滅城池的力量，但他也同樣，對這些魔鬼、或者說淪為魔鬼的家伙，懷著更多的恐懼。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來源于何處。
在弗爾的心臟處，纏繞著血色的鎖鏈。
“我會殺死他，再殺死他請來的那個紅斗篷的女孩，然后將這些真正沐浴在圣光下的人，全部屠殺殆盡。”
吉爾斯拉著弗爾，走出兵營，所有的斯瑞士兵上馬，開始向前方沖刺。
不遠處的天空中，歌德王國的飛艦，正灑下致命的烈焰和爆炸，但所有的斯瑞士兵，都依然無懼地沖了上去。
人，總是為某些信念和追求去奮不顧身的戰斗。
但在這些斯瑞人的眼里，卻只剩下了更深處，些許潛伏的血影。
“該你了，弗爾。”
吉爾斯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但卻顯得幽暗可怖，“讓你的第二個伙計現身，在那些人驚恐的目光里——殺死他們的國王！”
威瑟王國留下的征天艦隊，在這樣的戰爭中，可謂是如魚得水。
那不計其數飛旋在空中的炮火，激射出雷霆似的爆炸和焰流，在斯瑞王國的軍陣中，犁出一道又一道血色的痕跡。
而歌德士兵，以及外圍的聯軍，在快樂王子的怒吼中，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赤色的光芒。
在這樣的加持下，他們的力量、速度、回復都遠遠高于了斯瑞士兵。
即使每一個斯瑞士兵，都攜帶著所謂的“圣水”。
“這些斯瑞人，到底為了什么，而這樣奮不顧身地戰斗？！”
快樂王子眼中，流露出鮮明的不解之色，在他治理歌德王國的時候，他就明白，每一個人，每一個平民，都向往著平安的生活。
可沒有人會喜歡在充滿鮮血和刀兵的戰場上拼命。
可為什么…
斯瑞王國，在原先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國。
但這些斯瑞人，在占領了每一個國家之后，就能飛速地將那個王國的國民，轉換成拼命的戰士。
他們可能沒有那么多戰斗技巧。
但這些人，都開始難以自制地變成了殺戮的機器。
“只是因為，地獄的影響嗎？到底有多少魔鬼，在斯瑞王國的深處？到底地獄已經侵吞了斯瑞王國多少的地區，才能讓這數十萬的國民，被毀滅所腐蝕心智？”快樂王子深吸一口氣，在從前，他從來沒有屠殺或是戰爭的想法。
第一次拔出自己的劍，第一次決定開始一場戰爭，就要開始支配不計其數者的死亡。
“我的人，就像一柄利劍，如果我可以切入這片斯瑞軍隊，將他們的統領者殺死…”
快樂王子微微瞇起雙眼，在重新看到這個世界不久后。
刻入他記憶的，不是美好和歡笑，而是明晃晃的刀劍、猶如江河一般的鮮血，
“或許，存活下來的斯瑞士兵，會找回些許理智，屬于人類的清明。”
歌德士兵這一次，已經完全習慣了快樂王子祝福所賜予的力量，所以，所有的士兵，所擁有的戰斗力，又比先前要強了不少。
一個又一個的斯瑞士兵，在利劍下倒地，而歌德軍隊利箭似地陣型，還遠遠未到達極限。
四周，征天艦隊的炮火，也形成了掩護。
這讓斯瑞士兵雖多，但無法形成壓倒性的優勢。
“近了…”
快樂王子口中說道。
不遠處，斯瑞王國中軍的旗幟，倒映在快樂王子的眼中。
在更高的天空中，快樂王子的頭頂，金色燕子茜帕洛的目光，也死死鎖定在了斯瑞王國軍陣里，一個須發呈現藍色的指揮者。
“那家伙，就是斯瑞王國這次的指揮者，只要殺掉他…”
但就在這時，在歌德軍隊的前方，斯瑞王國的軍陣中央，巨大的黑暗，瞬間席卷而來！
或者說，那更像是一種感官的壓迫和錯亂。
就像是天空，在一瞬間漆黑，只能看到亂軍中，一點微弱的火苗。
數秒之后，黑暗消失，一個巨大如同樓宇似的黑影，出現在了斯瑞軍陣的中央！
那是什么？！
一只…宛如小山的獵犬！
“這就是，斯瑞王國征戰真正的底牌嗎！？”
快樂王子低吼一聲，仰頭看去，所有的人，無論是歌德士兵，還是斯瑞人，都在這一刻渾身一僵。
那是一種陰云壓頂時的窒息感。
一只超過一百米高度的獵犬，他水車輪大小的眼睛，正居高臨下，死死盯著快樂王子，裂開的嘴中，每一根牙齒，都像粗大的立柱！
“轟——轟！”
那獵犬動了，他的每一腳踩下，都在軍陣中踩出一片血痕和巨大的深坑。
他的速度，與他龐大的身軀毫不相配，森林似的毛發，在將空氣沖得發出巨大的爆鳴！
最先翻飛的，是他四周的斯瑞士兵。
那些穿著重甲的士兵，此時卻像是輕巧的羽毛，被巨犬掠過的疾風，吹得七倒八歪。
而在跳躍之中，那些來自飛艦的炸彈和火藥，雖然從它的毛發上掠過。
但火焰，卻僅僅可以灼燒它的皮毛。
距離殺死這一頭巨大的怪獸——還遠遠不夠！
“這些混蛋！”
快樂王子咬牙說道，看著那在火焰和旋風包裹中的巨大獵犬，帶著地動山搖的聲音轟然壓來。
他并未后退，而是高高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金色長劍。
在劍柄的地方，赤紅色的寶石，發出明亮的光芒，寶石之內，些許閃爍的魔法光點，開始像螢火蟲一樣組合，勾勒出繁雜的紋路。
“轟！”
巨大的聲音，在那頭百米巨犬的必經之路上出現。
竟是一只，骸骨所建造的巨人！
此時，那巨人身上的所有符文中，都有鮮紅的光芒在閃爍——不僅如此，快樂王子的雙目所發出的青藍二色，再加上身上的金色，也開始一寸一寸地蔓延上骸骨巨人的身軀！
“轟隆！”
巨型獵犬的速度，沒有絲毫減慢。
下一刻，就和那骸骨巨人撞擊在了一起！
巨大的音浪和氣流，將中心處所有的士兵和戰馬都掀飛出去，那骸骨巨人的身上，瞬間出現了無數不堪重負的裂紋。
但在青色的光芒下，開始緩緩修復。
擋住了！
“轟——”
“轟——”
泛著金光的骸骨巨人，開始與獵犬沉重的搏斗，不遠處的天空中，征天艦隊的火炮，也在獵犬的身上，炸開一朵又一朵火焰所形成的鮮！
鮮血，像雨水一樣滴落。
那巨型獵犬嚎叫著，猶如地震和閃崩。
“不對，骸骨禁衛，好像無法完全抵御這只巨犬。”
快樂王子的心臟，卻越來越沉。
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蕾克為自己帶來的骸骨巨人，正在緩慢地崩潰，那些骨架和關節，即使在自己的祝福下，也開始逐漸崩潰。
“王子殿下，不用擔心，這只獵犬雖然大了一些…”
而就在這時，一道璀璨的星光，猛然從那獵犬的腿腳處乍現，瞬間延展成月牙似地斬擊。
一道鮮紅的影子，鬼魅一樣從空氣中躍出。
隨后，那獵犬哀鳴一聲，一只腿的關節處，竟然綻開了狹長的傷口，鮮血灑落——
蕾克借著獵犬自身的力量，在最脆弱的關節處發出了庖丁解牛似的攻擊。
而這一擊，令獵犬自身的骨骼也因此撕裂，從皮肉下鉆出來。
“轟！”
隨之，骸骨巨人胳膊處彈出的骨刺，也刺入了獵犬的胸膛！
不遠處，征天飛艦的炮火也沒有停止。
火光和爆炸，在被骸骨巨人束縛的獵犬身上，繼續擴大著戰果。
而在不遠處的斯瑞中軍，吉爾斯的瞳孔深處，映出一抹血色。
在蕾克身影從空氣中出現的剎那，藍胡子的充滿疤痕的臉上，就青筋乍起，狀若瘋魔：
“終于出現了，呵呵，這一次，你跑不掉了，你將付出遠超死亡的代價——你還沒有見識到真正的絕望！”
他瘋狂地笑著，從兵甲中，取出一張古老的卷軸。
他的目光，通過被控制的斯瑞士兵，鎖定在蕾克的身上，手中的卷軸，自發燃起血色火焰，化為灰燼。
猩紅的鎖鏈，借著虛無的聯系，連向蕾克的身體——
刺殺獵犬后，蕾克的身體，再次被隱身斗篷掩蓋。
但這一次，藍胡子充斥著怨毒地目光，卻依然鎖定了蕾克所在的方位。
“弗爾，所有的高價值目標，都已經現身，現在，該結束這場戰爭了——叫出你的第三個大伙計吧。”
“當然，統領大人。”
打火匣第三次嚓響，在充斥著血腥的空氣中，跳躍出第三道顫抖的火苗。
聲音細微而清脆。
卻并未被刀槍和哀嚎所掩蓋。
“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