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碩無比的大只佬僅僅是隨意的動作,就讓自己那古銅色的胸肌一陣鼓動,充滿了獨屬于力量的美感。
看著眼前豪爽,親和,但一舉一動之間都帶著霸氣的中年王道版禹王。
姜臨默默的和自己印象里的老頭子對比了一下。
果然,男人這種生物的花期真的不長,就算是人皇也不例外。
“晚輩…在這里沒有家。”
姜臨心里感慨著,輕聲開口。
一句話,讓禹王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周圍圍過來的人們也有些沉默。
這個世道,沒有家,太正常了。
“無妨,大丈夫何患無家!”
禹王打破了沉默,深深地看了姜臨一眼,笑呵呵的對姜臨說道:“不管你從哪里來,不管你有沒有家,只要在這里,在老子面前,只要你是個人族,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是你的家人!”
姜臨默默的點頭。
他方才說的話帶著歧義,也帶著隱晦的提醒。
顯然,周圍的其他人族先輩“誤會”了姜臨的話,只看到了表層的意思。
但禹王顯然感覺到了更多的東西。
可這位天地間最后一位人皇卻沒有任何追究的意思。
看起來是從表面回應姜臨的話,但內里的意思在姜臨耳朵里也很明顯。
不管你從何而來,也不管你的目的,你是個人族,你干了活,你跟著我,那么就是老子的人。
人皇的胸懷和霸氣,以及識人之明,從不用懷疑。
因為姜臨也確實沒有任何的壞心思。
禹王沒有再和姜臨多說,只是轉身看向了剛剛新開辟出來的河道。
“暴雨之后,水位暴漲。”
禹王輕聲說道:“但,盛極而衰的道理在河道上也行得通。”
“暴漲終歸會變的平緩。”
他用手搭了個涼棚,眺望整個河道,搖搖頭,道:“這一段河道太平滑了,還得往后挖,得更深,更斜。”
“還得壘一段堤壩,否則等到水流平緩,沒有能力來灌溉兩岸田地。”
禹王自言自語一般的念叨著,一旁便有人記錄下禹王的言行。
“好小子們!”
禹王抹了一把臉上汗水和雨水交雜的液體,大喊道:“繼續…”
說到一半,禹王卻抽了抽鼻子,突然話鋒一轉,擺手笑道:“先吃飯!”
眾人對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有些意外。
但馬上就歡呼一聲,一窩蜂的朝著某個方向跑去。
姜臨瞇著眼睛看過去,只見一塊塊大號的木板子幾乎貼著地面“流”了過來,到了近前才發現,是一只只皮毛火紅,憨態可掬的狐貍在扛著門板跑過來。
在門板上,是炙烤的大肉塊以及用粟和菽熬煮的糊糊。
眾人對這奇異的一幕顯然早就熟悉,熱情的接過門板,更有甚者伸手在狐貍的頭上rua了一下。
然后,姜臨眼睜睜的看著那只被rua的大狐貍搖身一變,變成一位臉頰微紅的少女,提著裙擺一腳把那瞎伸手的人奔進了河道里。
“哈哈哈哈哈!!”
眾人哈哈大笑,夸贊著狐貍少女這一腳的干脆利落。
然后就是有些亂哄哄的吃飯場面,夾雜著狐貍少女們有些無奈的,試圖維持秩序的叫喊,和后世大學食堂沒什么本質區別。
在這雨后的河道邊上,狐貍,人族,普通凡人和太乙金仙,這些存在混在一塊,卻沒有任何的突兀。
“來,吃。”
禹王拿著一只碩大的,不知是什么動物的腿肉,塞進了姜臨的懷里,順便遞給姜臨一個人頭大的木碗。
里面裝滿了用小米和豆子熬煮出來的糊糊。
火候很足,豆子已經難見形狀,看起來不是很好看,但卻是這個時代最最扎實的糧食。
這么一大碗,省著點甚至足夠一家三口吃兩頓。
姜臨喝了一口,味道沒什么好說的,不難喝但也算不上好喝,帶著一股清晰的咸味。
“不好喝吧,那群狐貍崽做大鍋飯還是不太行,得好好調教。”
禹王悄咪咪的說著,也捧著一個大碗,仰頭咣當一聲,就全部進了肚子。
然后拿起一大塊烤肉猛嚼。
姜臨呆呆的看著。
“吃啊,我和你說,夔的大腿肉可不是時常都有,也就是看你小子今天干的賣力,這才搶下來給你的。”
見姜臨有些愣神,禹王便含糊不清的催促。
東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獸,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則必風雨,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其名為夔,黃帝得之,以其皮為鼓,橛以雷獸之骨,聲聞五百里,以威天下。
姜臨腦海里下意識的閃過了山海經的記載。
然后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一整個烤肉腿。
所以,自己手里這是上古異獸夔的獨腿?
姜臨默默的反思了一下,如果是放在三界,一只純血的夔,不敢說有多么珍貴,但也足以成為一個中大型法脈的鎮山神獸了。
但在這里,似乎只配在餐桌上…
雖然在禹王的嘴里,夔似乎算是sr級的稀有食材就是了…
嗯…夔應該會挺安慰的。
姜臨心里想著,狠狠地張開嘴,一口咬了上去。
粗獷的做法,沒什么好說的,就是猛火爆烤,撒鹽,熟了就完事。
絲毫沒有技術含量,充斥著上古的蠻荒和簡單粗暴。
但得益于上古異獸那得天獨厚的肉質,這玩意吃起來那叫一個酣暢淋漓,讓人完全停不下來。
飽滿到了極點的肉汁在嘴里爆開,姜臨瞪大了眼睛。
“好吃!”
姜臨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聲音仿佛雷鳴一般。
好家伙,這玩意還有這效果?
夔獸的皮可以做鼓,用雷獸的骨頭去敲,聲響能傳達五百里之遠。
可沒想到,吃下去也有類似的效果?
“哈哈哈哈!大口吃吧小子,一會的活還多著呢!”
禹王哈哈大笑,狼吞虎咽。
一旁的姜臨點點頭,卻見到一位圓臉寬額大眼睛,打扮的很利落的女子邁著大步走來。
“吃沒吃相,還把孩子都帶壞了。”
女子叉著腰瞪了一眼禹王,看向姜臨時,卻帶上了一副溫柔的笑臉。
“孩子,別聽他的,慢慢吃,活是干不完的,但每一頓吃的東西卻是有數的,細嚼慢咽才能咂摸出更多滋味。”
姜臨點點頭,認出了這位女子正是涂山女嬌。
“男子漢大丈夫,吃的豪爽一些才是正理。”
禹王不服的嘟囔了一聲,但在女嬌的注視下,還是放緩了進食的動作。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糙的沒個人樣。”
涂山女嬌再次瞪了禹王一眼。
禹王渾不在意的嘿嘿一笑,涂山女嬌也無奈的吐出一口氣,二人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相濡以沫的情意。
“我再去拿碗飯。”
姜臨扛著夔獸大腿,默默的轉身離開。
狗糧什么的,能不吃還是不吃的好。
“你覺得這孩子怎么樣。”
禹王啃著肉,含糊不清的說道。
涂山女嬌神色一動,因為禹王在說話的同時,展開了一道禁制,確保二人的交流不會被其他人聽到。
“那孩子有問題?”
涂山女嬌皺眉問道,但馬上就搖搖頭,道:“不像有問題的樣子。”
回想著姜臨那清秀的小臉,以及那溫潤有禮的氣質,涂山女嬌天然就對姜臨有幾分好感,當然,跟男女情愛無關,純粹是看著順眼。
“我沒說他有問題,是個純血人族,雖然血脈有些遠,但可以確定是神農皇兄的后裔,若是沒看錯,還是神農姜姓三大主脈之一的烈山氏。”
禹王搖搖頭,將方才姜臨說的,有些奇怪的話說給了涂山女嬌。
“在這里沒有家?”
身為禹王的賢內助,涂山狐族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存在,涂山女嬌自然看出了姜臨話里的深層含義。
“那孩子口中的這里,是多大的范圍?”
涂山女嬌若有所思:“人間?三界?還是…三界之外?”
禹王卻微微搖頭。
“不,太簡單了。”
“簡單?”
涂山女嬌愣了一下。
“這孩子和你,和我,和我們,有一種距離感。”
禹王輕聲說道。
“你的意思是,他沒有把自己當成人族的一員?”
涂山女嬌神色嚴肅了起來。
“女嬌,你想太多了,不要學我那些臣子閑著沒事來揣測我的話。”
禹王無奈的搖搖頭,看向不遠處正端起一個大碗猛灌的姜臨,輕聲道:“在那孩子的身上,我沒有感覺到和我們互相之間的親切和依靠。”
“反而有一種…過分的尊敬和崇拜。”
“就好像在他的眼里,我也好,你也好,其他的人族,或者涂山的狐貍崽都好,都是他應該尊敬甚至于崇拜的存在。”
涂山女嬌若有所思,總結道:“就像是你在看到了伏羲陛下時一樣。”
“沒錯,就是那種感覺。”
禹王點點頭,道:“人族能有今天,伏羲陛下的貢獻毋庸置疑,人族正是站在前七位人皇陛下的肩膀上,才有了如今的景象。”
“而那孩子給我的感覺…在他的眼里,我不是跟他一塊站在肩膀上的人,而是…他所站著的肩膀中,有我的一份。”
“這樣嗎?”
涂山女嬌思索片刻,與禹王對視一眼,人皇與他的妻子在這一眼里達成了共識。
也確定了一個猜測。
“不要打擾他。”
禹王最后如此說道:“不管他要做什么,只要他是人族,那么,本就該踩在我們的肩膀上看世界。”
“這是他天生的權力,也是我的職責所在。”
“我們劈荊斬棘,嘔肝瀝血,為的不就是這個嗎?”
禹王微微一笑。
涂山女嬌目眩神迷的看著自己的夫君,即便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她依舊會為自己夫君那廣闊無邊的氣魄與胸懷所傾倒。
“聽你的。”
涂山女嬌忍不住輕輕的擁抱了一下禹王,捅咕著禹王鋼板一樣的腹肌,額頭貼在他的頸彎。
“不知道為什么,我見了那孩子,就覺得順眼親切,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家孩子一樣。”
禹王反手抱住女嬌,在她的耳邊笑道:“等到治水成功,咱們就會有自己的孩子。”
“不僅如此,到了那時,這九州水脈,也都會是咱們的孩子。”
“到了那時,你們族里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家伙們就會知道,只有我,姒文命,才是你涂山女嬌最好也是唯一的男人!”
“我會向整個三界證明,你選的男人不會有錯。”
說罷,禹王松開了俏臉漲紅的涂山女嬌,大踏步的走向了自己的族人。
“好小伙子們!”
“干活!”
“呼哧…呼哧…”
姜臨喘著粗氣,扛起一塊碩大的石頭,腳下飛騰,到了半成型的堤壩之上,臂膀一用力。
那大石便沉入了河中,與堤壩混為一體。
姜臨在堤壩之上雙手叉腰,身子微微前傾,只感覺腰酸背痛,整個人都好似泡在了水里一樣。
“好小子,老子看錯你了,你一個能頂十個。”
禹王扛著比姜臨大了十幾倍的石頭過來,隨手扔進堤壩里,換來眾人一陣叫好。
“整整十天不眠不休的勞作,往常只有老子能做到,你是第二個。”
禹王眼里絲毫不掩飾對姜臨的欣賞。
即便是太乙金仙,在這場人之道與自然之道的對抗中,也只有那么一點點優勢而已。
這么一點優勢,絕對支撐不了姜臨十天十夜的高強度勞作。
那么,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意志。
這小子的意志之強,超過了在場的絕多大數人。
真是羨慕神農皇兄,在未來居然有這么一位優秀的后人。
禹王在心里默默的感慨著。
十天的接觸,禹王要是還猜不出姜臨的來歷,他也就枉為準人皇了。
“女嬌殿下做的飯好吃。”
姜臨嘿嘿一笑,晃悠著膀子。
“那就多吃點。”
禹王哈哈一笑,變戲法一般的摸出一個碩大的,類似雞腿的玩意,不由分說塞進了姜臨的嘴里。
姜臨也不管那是什么肉,大口咀嚼了起來。
極致的勞累之后,陡然得到了上古異獸營養極高的補充,姜臨的腸胃好似發動機一般轉動了起來。
發出了雷鳴一般的聲音。
姜臨臉色漲紅,不是羞的,而是被補的。
禹王看了一眼姜臨,輕聲問道:“好吃吧?”
姜臨點點頭,突然面色有異的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他的臉色紅的不正常,甚至彎了彎腰。
“哈哈哈哈…”
禹王哈哈大笑,道:“萬年人參的雄蕊,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姜臨瞪大了眼睛,合著這不是肉,而是人參娃娃,不,是萬年人參大只佬的那個啥?
禹王看著狀態不對的姜臨,突然隱去了笑容,輕聲道:“小子,你想做的事情,老子看出來了一些。”
“你在放縱你的七魄,這些天,你吃的多,干的多,休息卻少,讓自己緊繃起來,讓肉身七魄負荷,逼迫著七魄不合常理的運轉,這不是一個健康的狀態。”
“但你就是這么做了。”
“老子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還是想著幫你一把。”
“極致的疲勞,讓你陷入一個不能應付危機的狀態,也讓你的尸狗靈敏到了一個不該有的程度。”
“吃的食物遠超常人的多,讓你的吞賊時刻運轉。”
“毫不在意臟活累活,導致毒氣入體,卻沒有排泄,非毒,臭肺,除穢,也被你逼到了極限。”
“剩下的,只有雀陰。”
“現在,老子給你補上雀陰的放縱,要做什么,就盡快,但凡老子看出你有一點不對勁,馬上就會阻止你。”
“你得知道,放縱七魄,絕對不是正道。”
禹王一口氣說了很多,神色也無比的嚴肅。
姜臨摸摸的點頭。
禹王能看出他的不對勁,他一點也不意外,若是看不出來才是怪事。
姜臨盤膝坐下,七魄法轟然運轉。
與此同時,丹田內的六件七魄神物也開始了顫動嗡鳴。
幾乎是在姜臨七魄神物的氣機散發的一瞬間,‘轟’的一聲,姜臨那不正常的六魄,引出了至關重要的第七魄。
“伏矢”從姜臨的頭頂冒了出來。
這第七件七魄神物從未離開,一直在姜臨的身上。
只是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可或缺的氣機,才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