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巢禪師?”
中軍大帳之內,姜臨和哪吒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天蓬大元帥,一個比一個震驚。
哪吒震驚是因為,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么一位存在。
而且,聽天蓬大元帥的意思,這位所謂的烏巢禪師,其真實跟腳很可能是…
至于姜臨的震驚,則是因為一些別的原因。
他知道烏巢禪師,但也僅僅限于知道而已,在前世現代的西游記中,確實出現過烏巢禪師的名字,雖然出場的戲份非常之少,但卻極其的神秘。
而在前世現代書迷們的猜測里,烏巢禪師的真實身份,有許多個說法。
有說這是菩提祖師的化身,來點撥猴子和唐僧,也有說,這就是一位有些修行的佛門大德而已。
還有一個說法,沒有根據單純的西游記做依據,反而是結合了洪荒背景,做了一個能夠邏輯自洽,但卻某種程度上脫離了西游記本身的一個邪典的說法。
說烏巢禪師的真實身份,是上古十大金烏之一。
為了避禍,這才加入了佛門,化名烏巢禪師。
本來,若是天蓬大元帥不提起這個名字,姜臨都不會去聯想到這個。
但現在看來,似乎還真是這么回事。
“沒錯,烏巢禪師。”
天蓬大元帥點點頭,感嘆道:“三界很大,大神通者就算再怎么罕見稀少,但在這諾大三界,總會有些不為人所知的大神通者存在。”
“這位烏巢禪師,就是其中之一,哪怕是我,也是在近期,從帝君的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
“帝君說,剿滅妖族的重點,從來不是妖族本身,而是這位烏巢禪師,以及站在烏巢禪師背后的佛門。”
“一尊大神通者層級的…上古純血金烏!”
哪吒聞言皺起了眉頭,金烏跟腳本就得天獨厚,晉升大神通者之后,幾乎不用如何的修行,單憑血脈優勢,就能發揮出極為恐怖的偉力。
更不要說,是一尊從上古就晉升的大神通者金烏了。兩個大紀元的積累,就算沒有接觸佛門之道觸類旁通,甚至沒有修行,單單只是天天擺爛,那么也能夠將金烏血脈的潛力挖掘出相當一部分來。
更何況,這個假設本就不存在。
烏巢禪師的真實實力,恐怕會超乎想象的強。
“若是這位烏巢禪師一直隱藏在佛門,不為人所知,那么為什么不直接趁著這個機會站出來統御妖族?”
“既然佛門準備插手,而且還是和天庭作對,那么一位古早時的純血金烏大神通者,不比現在這個殘廢更能統合妖族?”
哪吒問出問題之后,自己心里就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但還是想聽天蓬大元帥確定一下。
“佛門會插手,但絕對不會光明正大的插手。”
天蓬大元帥微微搖頭,道:“不管是佛門還多少要點臉也好,還是因為若是跳的太明顯,會被天庭針對也好。”
“現在的佛門,很好的踩住了一條線。”
“在插手的同時,在明面上用假大空但絕對站得住腳的理由來搪塞天庭。”
“而天庭一時半會也抽不出手去太過針對。”
姜臨不由得點點頭,佛門的舉動能夠理解。
多少藏著掖著點,如果最后成了,佛門的整體實力絕對會有一個大躍升,到了那時也就不用太在乎和天庭有沒有撕破臉。
若是沒成,那佛門也有話說的,至少表面上大家都過得去,而且到了那時,天庭的第一要務還是處理妖族被剿滅之后的收尾工作,照樣沒時間去搭理佛門。
可以說,如果這是一張賭桌,那么佛門現在就是,輸了有保底,贏了無上限。
沙幣都知道該下大注碼。
現在佛門就是這種情況,輸了不虧贏了血賺。
“大元帥,佛門到底是怎么籌劃的?”
姜臨有些好奇的問道。
現在看來,天庭和佛門還是有一定默契的,雙方對對方的某些布局也都心知肚明,只是在默契之下,將雙方的爭斗限制在了某個程度。
佛門不能直接插手天庭剿滅妖族一事,但最后肯定是天庭和佛門拿著妖族做伐。
那么如此一來,佛門安排的這位烏巢禪師,其在這個布局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玄應,你得知道,帝君并非全知,也不全能。”
天蓬大元帥沒好氣的笑了笑,道:“若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反制,那佛門還玩個屁,如來早就去紫微垣負荊請罪了。”
“所以啊,佛門到底想要怎么搞,即便是帝君,也只是有些猜測,卻沒有最終的定論。”
“同樣的,佛門也不知道我天庭到底藏著多少的東西。”
姜臨聞言眨眨眼,換了一個問法,道:“那,敢問大元帥,您覺得,我天庭有多少勝算?”
天蓬大元帥想了想,似乎在權衡某些東西,最后緩緩的抬起一根手指。
“才一成?老卞你瘋了?!”
哪吒不由得驚呼,也顧不得稱呼,直接把心里話喊了出來。
“沒大沒小。”
天蓬大元帥瞪了哪吒一眼,而后呲牙一笑,晃了晃自己那胡蘿卜一般的食指。
“一直贏。”
“才一成而已!”
“大勢至!治標不治本,這就是你們佛門的誠意?”
與此同時,妖族祖庭議事廳內。
金烏眼中閃爍著赤金光芒,那光芒好似要化作火焰噴薄而出。
而在金烏的面前,則是他用脫胎舍利構建出來的化身。
只是這化身此刻已經沒有了那和金烏一模一樣的形象,反而是變得臃腫而畸形,被撐到水缸一般的身軀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鼓包,那些鼓包內,隱約可見赤金火焰流動。
不用說都知道,這脫胎舍利已經到了極限了。
金烏深吸一口氣,強行壓制著體內活躍無比的至陽躁炁。
他感覺被大勢至給坑了。
本來,若是沒有這個化身,沒有脫胎舍利,他雖然沒有辦法化解體內的至陽之氣,但一時半會的也不會輕易暴動,能夠維持住自身的穩定。
但在有了這脫胎舍利的化身之后,他將一部分的至陽之氣引渡過去,造就了這么一尊化身。
看起來紓解了一部分本體的至陽之氣。
但問題是,金烏想要引動至陽之氣,就需要讓其活躍起來,而活躍起來簡單,再平息下去可就難了。
而且,這脫胎舍利所能夠容納的至陽之氣的量,讓金烏措手不及。
僅僅容納了一成,就變成了馬上就要爆開的不堪模樣。
而剩下九成活躍起來的至陽之氣,可還有九成!
金烏現在很憋屈,非常的憋屈。
一旦他繼續往脫胎舍利引渡至陽之氣,等這玩意爆開,最后還是會回到自己體內,更加的壓制不住。
但若是停止,此刻完全活躍躁動起來的至陽之氣,根本不可能停的下來。
這就好像你堵在高速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水瓶子,終于不用再夾著腿,可當你正在肆意傾瀉的時候,剛剛開了個頭就發現,瓶子滿了。
但這玩意,你已經開了頭,要是還想憋回去,那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了。
被金烏怒視的大勢至菩薩,卻淡然無比,仿佛壓根感受不到那讓周圍都變得熾烈的火焰。
大勢至菩薩微笑道:“這一幕,殿下早就該想到了才是,為何還要如此咄咄逼人?”
面對大勢至菩薩的反問,金烏沉默了下去。
良久,在花仙那緊張無比的神色中,金烏冷哼一聲,抬手虛點大勢至菩薩,說道:“你,很不會說話。”
大勢至菩薩只是微笑。
是的,脫胎舍利有上限,自身至陽之氣被挑動起來之后很難壓制下去這些事,金烏心里都門清。
合作,是雙方都要展現誠意。
而佛門家大業大,能給出的誠意是各式各樣的,包括青獅白象,也包括這一枚脫胎舍利。
看起來沒什么,但雙方都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而佛門只要插手了,想要退出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但金烏不一樣,名為妖皇,但實際上卻只是徒有虛名,現在的妖族,也沒有能夠展現誠意的能力。
所以金烏能做的,只有一個誠意。
那就是讓他自己變成這個誠意。
于是才有了現在這個狀態很尷尬的金烏。
使用了脫胎舍利,將自身至陽之氣徹底調動起來的金烏,也已經沒有了回頭的余地。
金烏還是要面子的,他在嘗試占據合作的主導,但顯然是癡人說夢。
大勢至菩薩那毫不遮掩的話,撕開了金烏最后的遮羞布。
“拿出來吧,你們佛門給本君準備的法子。”
金烏朝著大勢至菩薩伸出手。
大勢至菩薩也沒有再釣魚,而是摸了摸袖子,從其中再次摸出一枚舍利。
這一枚舍利,看起來與脫胎舍利別無二致,似乎又是一個容量很有限的容器。
但金烏在看到這一枚舍利的時候,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先是驚訝,而后是疑惑,最后變成了完全的暴怒。
“你們佛門…該死!這是僭越!”
金烏怒吼著,緊緊的盯著那一枚看似平平無奇的舍利。
“那殿下要不要用呢?”
大勢至菩薩一點也不在意金烏的怒火,只是摩挲著手中的舍利子,感嘆道:“我佛以無上大神通,將金烏遺骨投入佛火熔煉,最后才得到了這么一枚金烏舍利,若是殿下不用,那就歸貧僧了。”
金烏沒有說話,只是眼中怒火越發的熾烈。
在這枚舍利上,金烏感知到了非常非常熟悉的氣機,來自自己某一位兄長的本源氣機!
按照大勢至菩薩的說法,這一枚舍利,乃是用上古十大金烏中某一位的遺骨,以佛火鍛造而來的神物。
對于其他的修者來說這當然是神物,但對于此時的金烏來說,這是對自己兄長的玷污,是對金烏血脈的僭越!
但是,這一枚金烏舍利,卻也絕對能夠解決他的問題。
曾經的十大金烏,每一位都是大神通者層級的存在。
其中也包括如今的金烏。
而在上古時代,想要中和金烏的至陽之氣,雖然也有極大的難度,但對于在妖族最鼎盛的時候,有一位妖皇父親以及一位妖帝叔叔的十大金烏來說,這點問題簡直就是灑灑水。
所以,上古十大金烏,都沒有被至陽之氣所困擾。
大神通者本身,也不會有這般的缺陷。
可現在的金烏不行,嚴格來說,他雖然曾經是上古十大金烏之一,但現在的他,卻獨立于十大金烏之外。
能夠避過無量量劫,甚至于能夠在兩個大紀元之后重新復蘇,所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即便是曾經的妖皇與妖帝,也只能留下這么一只血脈。
這一只血脈,就是現在的金烏,擁有十大金烏中最小那一只金烏的記憶,但也僅僅是記憶,在血脈上,也確實屬于金烏,但已經并非是十大金烏中的某一位。
但不管如何,也確實是純血金烏。
而這枚來自十大金烏中某一位的本源鍛造而來的金烏舍利,也確實能夠解決金烏的困擾,甚至于,更進一步。
可是,這是一枚舍利。
也就意味著,如果金烏選擇了融合這一枚舍利子,雖然能夠解決自身困擾,甚至于能夠完美的晉升大神通者,找回曾經力量的同時還能夠更進一步。
但代價也同時存在。
以佛門舍利為根基晉升,就注定了不可能和佛門甩清因果。
這才是金烏所糾結的地方。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融合這一枚金烏舍利,也就意味著吞吃了自己某一位兄長。
食尸鬼,不,比食尸鬼更惡劣!
金烏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就不由得反胃,發自內心的抵觸起來。
“殿下的選擇其實并不多。”
正在此時,大勢至菩薩悠然道:“當然,貧僧不會多勸殿下,殿下自己考慮就好。”
說罷,便保持著攤開手掌的姿勢,也不往前去遞,只是靜靜的看著金烏。
金烏沉默許久,手臂數次抬起又數次落下。
大勢至菩薩看著正在糾結的金烏,眸光中突然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
‘嗡!!’
正在此時,外界十萬大山之上,卻突然爆出了極致的偉力!
那獨屬于大神通者的偉力,讓此界所有生靈都僵住。
大片的陰影突然灑下,遮蔽了太陽,也遮蔽了所有的光芒。
那是一尊大鵬,一尊翼展近乎覆蓋了整個十萬大山的大鵬!
這大鵬卻并非是為了耀武揚威而來,在大鵬的身后,跟隨著一道璀璨的星辰之光,這星辰之光極為濃郁,仿佛一條星辰之河,要將那大鵬淹沒!
大鵬和那星河偶有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會迸發出足以讓大神通者都驚駭的波動!
“哦?”
大勢至菩薩并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轉身抬頭,卻也僅僅看了一眼就觸電一般的收回了目光。
“看來,妖師的處境也惡化了。”
大勢至菩薩貌似感慨的說道:“紫微垣之偉力,真是恐怖。”
‘颯…’
大勢至菩薩話音未落,一直凝神端坐的妖族二長老的身影,卻陡然消失不見。
仿佛一個信號,其余幾位和天庭大神通者隔空對峙的妖族大神通者,也都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不見!
花仙不由得看向了金烏,急聲道:“君上!開始了!”
什么開始了?
自然是妖族和天庭的大神通者開始了真正的碰撞,而非是拉鋸一般的隔空對峙。
大神通者之間的對峙,本就是萬丈高空走懸絲,但凡有絲毫的放松,隨之而來的很可能就是敵方毫不留情的反擊。
本來,在雙方的某些默契之下,這一條絲線雖然搖搖欲墜,但到底還在。
但是,突如其來的鯤鵬和追蹤著鯤鵬而來的星辰之海,其碰撞所造成的波動,成了崩毀這條絲線的信號和始作俑者。
于是,屬于大神通者的戰斗開始了。
妖族當然不是主動挑起戰斗的那一方,但顯然天庭一方的大神通者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而妖族也只能選擇迎戰,沒有第二個選擇。
突如其來的變動,雖然僅僅只有幾個呼吸,但毫無疑問,局勢已經產生了極大的波動。
如果說,原本的妖族,是站在懸崖邊上,那么現在的妖族,已經落下了懸崖。
接下來若是沒有意外,妖族就會不可阻止的墜落,直到‘砰’的一聲煙消云散。
但意外還是有的。
比如正在墜落的妖族,突然長出了翅膀。
金烏就是那對翅膀。
一念至此,金烏也沒有了猶豫,抬手握住了那一枚金烏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