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氣運之說
中軍大帳內。
姜臨看著眼前的黑牢，以及黑牢內那位被三位大佬的“悉心照料”下，境界已經跌落到了金仙境的妖族三長老。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唯一不同的就是，這次真武大帝不在，耳邊只能聽到三位大佬“桀桀桀桀”的魂殿標準笑聲。
一時間，姜臨真的有了一種“原來我才是反派”的感覺。
搖搖頭，把這莫名其妙的情緒甩出去，姜臨抄起了七星劍，對著黑牢之內就是一劍。
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異象，也沒有什么意外。
妖族三長老，成為了死在姜臨手里的第三位大神通者。
姜臨揮劍后落地，看著三位大佬湊過去研究三長老的尸體，沒說話，只是眨眨眼。
即便這一幕已經經歷過三次，但姜臨還是有些恍然。
自己的這份特殊，到底是源自于什么？
大神通者非無量量劫而不隕，這是三界亙古以來的常識和鐵律。
但現在，這道鐵則在自己的身上被打破了。
只要大神通者的境界被降低到了和姜臨同階，亦或者能夠被姜臨威脅到的程度，就會直接隕落在姜臨的手里。
而且，完全沒有絲毫復活歸來的可能。
這簡直駭人聽聞到了極點。
“你們看出什么了嗎？”
天蓬大元帥顯然沒有姜臨想的那么多，只是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黑煞和天猷。
后二者搖搖頭，表示啥也沒看出來。
“算了，不管這個，你們兩個出去掠陣。”
天蓬大元帥很是痛快的擺擺手，而后說道：“故技重施怕是行不通了，告訴真武，要是真打起來，按計劃行事。”
“是。”
黑煞大將軍壞笑著，和天猷副元帥勾肩搭背的走出了中軍大帳。
所謂的按計劃行事其實很簡單。
只要打起來，直接就正義的群毆，哪怕拼著受傷，也要逮到那么一個妖族的大神通者。
逮到之后，剩下的好辦了，直接拉著姜臨走流程就行。
“玄應啊。”
天蓬大元帥對姜臨笑道：“你斬殺大神通者的功勞，不能記在明面上，也不適合說出來，但你做的事情，帝君他老人家都看在眼里。”
姜臨了然的點點頭。
自己能斬殺大神通者這件事，除了北極四圣之外，也就帝君老爺和老頭子，以及后土皇地祇知道。
這種事顯然不適合被曝出來，否則不知道會有多少的大神通者盯上姜臨。
但天蓬大元帥的話也說的很清楚了。
帝君老爺都看在眼里，換句話說就是簡在帝心，這才是最重要的東西，比明面上的軍功重要太多了。
“過來坐。”
天蓬大元帥擺擺手，示意姜臨坐下說話。
現在中軍大帳里，只有姜臨和天蓬大元帥兩個人，姜臨也沒有客氣，坐在了大元帥的對面。
“對于現在的局勢，你如何看？”
天蓬大元帥開口問道。
他當然看得出來，玄應做不了統御一軍的大將，更不是運籌帷幄的帥才，這小子的根子上，是一匹獨狼，在戰場上，任其自由發揮才是最適合的。
讓他領兵，對將士和他自己都是一種折磨。
但不管怎么說，該有的大局觀不能少，自己該教的東西也不能打折扣。
姜臨聞言，想了想說道：“天庭要溫水煮青蛙，防著妖族狗急跳墻，用最小的代價，拿下北俱蘆洲妖族祖庭。”
雖然紫微大帝以大天尊法旨給的敕命，是剿滅妖族，但歸根結底，這真的不太現實。
所以天庭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把北俱蘆洲這個妖族自留地給清掃干凈，把妖族十萬大山內的祖庭一毀，最重要的，是把妖族大神通者都控制起來。
到了這一步，基本上就達成了法旨的要求。
沒有了祖庭，妖族就沒有了最后的心靈寄托和尊嚴，沒有了北俱蘆洲這個自留地，妖族就沒有了發展的空間，而在清理的過程中，所屠戮的妖族，也都是妖族的中堅力量，從實際上超大幅度的削弱了妖族的整體規模。
最后，沒有了大神通者坐鎮，意味著妖族也沒有了翻盤的空間和機會。
剩下的，也不過是一些散兵游勇，沒有必要去在意。
到了這個，其實“妖族”這個概念就已經沒有了，剩下的只是“妖怪”而已。
畢竟妖怪是殺不干凈的，只要三界還在運轉，只要還有靈氣，就總會有非人異類修行得道，化身妖怪。
但只要沒有了妖族這個概念，也就無所謂有多少妖怪了。
到了那個時候，哪怕再次有大勢力準備豢養，所豢養的也就只是單純的材料儲備，而不用擔心會有大規模的暴動。
而這三步，天庭并不是循序漸進，而是齊頭并進。
在調動大軍掀起大規模戰爭，消耗妖族中堅力量的同時，大神通者之間的對峙也在無時無刻的持續著。
而且，因為有姜臨的存在，不必再去想如何壓制控制妖族的大神通者，逮到之后直接由姜臨徹底斬殺就是了。
天蓬大元帥聽著姜臨的看法，微微點頭表示認可，而后說道：“現在的妖族，最重要的不是那幾位大神通者，就那幾個貨色，單單是在場的幾位同僚就能鎮壓，了不起多花些功夫和代價。”
這話一點錯沒有，在大神通者層面，天庭完全碾壓妖族，其他的不說，北極四圣和九宸大帝拉出來，就足以對妖族大神通者展開正義的群毆。
而之所以沒有立刻動手，只是想在付出最小代價的情況下拿下而已。
畢竟真要是有大神通者自爆拼命，也是不小的麻煩和損失。
但這不重要，就算真到了那一步，天庭也承擔的起這個代價。
“最重要的，是鯤鵬。”
天蓬大元帥緩緩的說出了一個名字，神色有些凝重的沉聲道：“如今三界，天庭，妖族，佛門，三方鼎立。”
“我天庭確實能夠掌控三界，但卻不能忽視妖族和佛門的兩位魁首。”
“若是大天尊在時，自然萬事大吉，但如今大天尊不在，說實話，帝君如今雖可稱之為三界第一，但與妖師鯤鵬和如來世尊之間，并沒有什么差距。”
大神通者之間也有差距，而且差距還不小，這一點姜臨很清楚，當初在陰間翠云宮前，后土皇地祇就親自演示了這一點。
如果說，大神通者是一場考試，滿分是一百，那紫微帝君就是九十九點九，而如來世尊和妖師鯤鵬，就是九十九點八九。
至于大天尊，這么說吧，這位三界至尊的試卷上有其他大神通者沒有的附加題，而且大天尊還在附加題上也得了滿分…
可問題是，如今大天尊不在，四御大帝也僅有紫微大帝能夠自由活動。
長生大帝和勾陳大帝不知去向，后土皇地祇雖說已經被解放了餓鬼道的壓力，但還是要常駐陰間，輕易不得出。
陰間對天庭，對三界整體的重要性，值得一位四御大帝全身心的監管維護。
這也就導致，在最最頂尖的層面上，天庭并沒有壓倒性的優勢。
這也是這一場戰爭中，最令人擔憂的一個變數。
紫微大帝不動，是因為有妖師鯤鵬的存在，兩位絕頂大神通者之間，互相牽制。
但問題是，除了妖師鯤鵬之外，還有如來世尊…
佛門會不會插手，這已經不是疑問句，而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天庭對妖族的這一場戰爭，壓力最大的反而是看似甩手掌柜的紫微帝君。
妖師鯤鵬顯然有自己的謀劃，甚至已經在和如來世尊有所合作。
“帝君他老人家，準備如何做？”
想明白了這些之后，姜臨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
雖然這些事情離他很遠，但既然已經知道了，姜臨也沒法視而不見。
“帝君如何做，非是我等能夠置喙猜測。”
天蓬大元帥微微搖頭，道：“咱們所能做的，只有相信帝君，而帝君也從未讓我等失望過，古來皆然。”
言語中，帶著對自己君上的絕對信任。
“關于戰場，你的看法。”
天蓬大元帥換了一個話題，引到了目前的具體局勢上面來。
“金烏復蘇，在我方的預料之中，但讓晚輩不解的是，為什么？”
姜臨也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為什么大佬們不選擇把金烏扼殺在萌芽之中，為什么要放任金烏去恢復力量。
妖族若是多出來一位大神通者層級的金烏皇者，說不定真的會有翻盤的機會。
姜臨不理解，但也知道大佬們這么做一定有其原因。
“因為沒有意義。”
天蓬大元帥看向了十萬大山的方向，輕聲道：“十萬大山，妖族祖庭，毀掉這個地方不難，難的是如何在此同時，毀滅妖族的氣運。”
氣運？
姜臨恍然。
氣運一說，看似虛無飄渺，但卻是三界諸多大勢力最看重的東西。
就比如，佛門如今有佛四十八尊，除了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的旃檀功德佛和斗戰勝佛之外，其余都是大神通者。
而之所以有如此恐怖數量的大神通者，就是因為西行之后，佛法東傳，佛門氣運大盛。
同樣的，想要剿滅妖族，就必須摧毀妖族的氣運。
“氣運，需要維護，需要一位魁首，需要一尊絕強的存在，名正言順的鎮守。”
天蓬大元帥緩緩說道：“我天庭之氣運，系于大天尊之身，如今大天尊不知去向，便由帝君頂了起來，帝君身為天庭副君，名正言順。”
“同樣的，佛門氣運系于如來世尊之身，小乘入大乘，橫豎三世佛中，占據現在佛與中間佛兩大尊位，同樣的名正言順。”
“那么，若是帝君或者如來世尊出了什么事，對氣運的打擊是最大的，甚至可能一蹶不振。”
“但妖族沒有這樣的存在。”
姜臨聽著天蓬大元帥的話，突然想到了一個說法。
歷史的發展和變化，往往取決于大人物的壽命，并與之息息相關。
比如曹家三代賢君短壽，才有了司馬可乘之機，亦或者唐玄宗多活了二十年，搞出了一堆糟爛事。
這與天蓬大元帥所言的氣運之說，有異曲同工之處。
妖族在這一點很特殊，沒有這樣的一位存在，能夠凝聚起妖族的氣運來。
妖師鯤鵬實力足夠，但身份不足。
他是臣子，而非君王。
能夠凝聚起妖族氣運的，只有金烏皇族。
而天庭要的，就是一位能夠匯聚妖族氣運的金烏。
一位晉升大神通者，但還沒有達到巔峰的，凝聚起妖族氣運的金烏。
氣運散落，壞處自然是難出興家之子，好處則是想要針對也沒有地方去針對。
而若是有了一個金烏皇者，妖族氣運自然凝聚，然后再把這金烏給宰了，那么…
這才是天庭大佬們的布局。
“可是，氣運凝聚，其實力必然暴漲，若是養虎為患…”
姜臨有些遲疑的眨眨眼。
氣運凝聚在一塊，剿滅起來當然方便，但問題是，這對于那金烏來說，也絕對是百利而一害的事情。
妖族到底是曾經的三界主宰，經過了三個大紀元而不倒的存在。
這般大的氣運若是凝聚在一位金烏的身上，光是想想就覺得恐怖。
“放心吧。”
天蓬大元帥神秘的一笑，說道：“關于這一點，早就有了應對之策。”
姜臨好奇的看過去。
有應對之策他不意外，若是沒有才是怪事，讓姜臨好奇的是，什么樣的應對之策？
天蓬大元帥沒有回答，只是笑著擺擺手，道：“好了，該你知道的，已經全都告訴你了，現在滾出去殺敵。”
“順便糾察一下軍紀。”
姜臨沒有追問，而是很聽話的離開了中軍大帳。
他早就習慣了這一套，至少大元帥沒有徹底的當謎語人。
離開了營帳，姜臨再一次投身戰場。
在經過方才的波動之后，現在的戰場已經再次恢復了那喧鬧無比的廝殺。
牛魔王不知所蹤，而哪吒卻在最顯眼的地方肆意的開大。
有兩位太乙金仙大妖王試圖阻止哪吒，但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很顯然，在牛魔王重傷退場之后，哪吒算是徹底的被解放了出來。
沒有過多的關注，姜臨手持七星劍，撒下璀璨星芒，所接觸到這璀璨星劍的妖族，無有一合之敵。
就在姜臨和哪吒在戰場上橫沖直撞的時候，妖族祖庭之內。
依舊是議事廳，但已經少了好幾位。
大長老，三長老，狂獸，都沒有列席。
但是，中間最上首的主位上，卻端坐著一位少年。
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黑發紅眸，帶著妖冶的俊美，平淡的眸子掃視在場的五位大神通者者，輕聲嘆息。
“如今，我妖族已經僅有這點家底了嗎？”
除了花仙之外的四位大神通者都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端坐，顯然，和天庭大神通者的隔空對峙并沒有結束，反而愈演愈烈。
花仙看向那不過金仙境界的少年，笑著開口，語氣中竟有幾分諂媚。
“君上，自上古以來，我妖族頹廢至今，幸有君上蘇醒，必然能挽狂瀾于既倒，將我妖族從生死線上扶起，再現上古輝煌。”
“廢話就不要說了。”
被稱之為君上的少年擺擺手，打斷了花仙的話，說道：“給我準備的妃子呢？”
聞言，花仙有些難以啟齒，但在少年那不怒自威的眸子之下，還是遲疑著開口。
“您的妃子…被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