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雨焚天,北海觀鯤

　　蕭杰懸浮于高空之上，腳下是翻涌的墨色云層。

　　他俯瞰著下方如同腐爛瘡疤般蔓延在大地上的妖孽營地，心念一動。

　　金烏法相！

　　身體瞬間膨脹變大，眨眼間便化身為渾身散發著鎏金烈焰的巨大金烏。那金烏展開的雙翼遮天蔽日，每一根羽毛都仿佛由流動的熔巖與跳躍的火焰構成，散發出令人不敢直視的熾熱光芒與威嚴。

　　炎陽天火——流星火雨！

　　雙翼奮力一揮，瞬間透射出漫天火羽，金色的火羽拖著長長的金色尾焰，如同漫天的金色流星，朝著妖孽營地悍然墜落！

　　轟轟轟轟——！

　　連綿不絕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瞬間將妖孽大軍本就雜亂不堪的營地炸成一片翻騰的火海。沖擊波裹挾著烈焰呈環狀擴散，輕易撕碎了簡陋的營帳、粗糙的防御工事，以及那些形態扭曲的妖孽身軀。

　　焦臭的氣味直沖云霄，大地在劇烈的震顫中龜裂，留下一個個焦黑的巨坑。

　　這突如其來的毀滅性打擊，瞬間讓整個妖孽營地陷入了混亂。

　　無數擅長飛行的妖孽在本能的驅使下騰空而起，試圖躲避地面的煉獄。它們或瘋狂震動閃爍著金屬光澤的蜂翅，或奮力扇動布滿污穢羽毛的羽翼，或呼扇著半透明的、帶著粘液的膜翼，如同被驚擾的蠅群，又似從腐爛沼澤中升騰起的瘴氣，鋪天蓋地般朝著天空中的罪魁禍首——那只耀眼的金烏法相——撲去。

　　空氣中充滿了它們尖銳的嘶鳴、混亂的咆哮，以及翅膀高速振動發出的令人心煩意亂的嗡嗡聲。

　　面對這烏央烏央、遮天蔽日的飛行妖孽，蕭杰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只是意念微動。

　　炎陽天火——烈焰光環！

　　金烏法相周身光芒再盛，一道肉眼可見的、呈完美圓環狀的熾白色火墻，以它為中心驟然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那火墻溫度極高，所過之處，空氣都被灼燒得扭曲變形，發出噼啪的爆鳴。

　　那些沖鋒在前的妖孽，根本來不及閃避，就如同撲向燈火的飛蛾，一頭撞進了這死亡之環中。剎那間，刺目的火光接連爆閃，沖在最前面的妖孽，連慘叫都未能發出完整一聲，便在極致的高溫中瞬間碳化，繼而崩解成漫天飛舞的灰燼，簌簌落下。

然而，妖孽大軍中亦不乏一些實力強橫、皮糙肉厚的個體。幾只強橫妖孽竟硬生生憑借著強橫的肉體與自身的妖術異能，強行沖破了烈焰光環的阻礙。它　　們身上帶著縷縷青煙和燒灼的痕跡，眼中閃爍著嗜血與瘋狂的光芒，嘶吼著殺到了金烏法相近前，利爪、毒牙、骨刺閃爍著寒光，四面八方一起攻殺過去。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那龐大的金烏卻驟然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金色虹光，速度快得超出了視覺捕捉的極限，瞬間便已出現在千米之外的高空，姿態優雅從容，仿佛剛才的險境從未發生。

　　與此同時，蕭杰的腦海中，系統提示音開始刷屏般響起：

　　系統提示：擊殺腐翼禿鷲蜂，獲得0點經驗值。

　　系統提示：擊殺畸變刺蛇妖，獲得85點經驗值。

　　系統提示：擊殺鎧甲爆錘獸，獲得325點經驗值。

　　系統提示：擊殺污血翼魔，獲得0點經驗值。

　　蕭杰一邊操控金烏法相繼續引怪、聚怪、施展范圍仙法清場，一邊分神觀察著經驗值的積累狀況。他如今可不太敢過快升級，距離50級的職業進階只剩下三級了，必須在此之前將“萬化仙”的修為提升至100圓滿才行，唯有如此，才能在50級進階時解鎖真仙職業。

　　好在如今他等級已經高達47級，這也就意味著，38級以下的低階怪物完全不會提供經驗值，這讓他能夠更精確地控制經驗獲取，不至于因誤殺雜兵而升級太快。

　　不得不說，這妖孽的戰斗力還是很強的，即便面對炎陽天火，往往也難以一擊必殺，那些實力強悍的精英妖孽，更是悍不畏死的沖殺上前。

　　蕭杰卻也懶得與它們肉搏，只是不斷拉開距離，使用本命神通大規模予以殺傷。

　　就在蕭杰于空中大開大合，將妖孽大軍攪得天翻地覆之際，巨木城緊閉的城門在一聲沉重的轟鳴中緩緩開啟。

　　“蒼林的勇士們，隨我出擊！殺——！”

　　嘯月真人騎著一匹銀狼，一狼當先的殺了出來，為了這一戰能速戰速決，更是顯化出部分蒼狼妖形，銀發飄舞，雙眸泛著金光，手中揮舞著一把月刃長戟直指前方混亂的敵營。她身后，是如同潮水般涌出的蒼林州妖人大軍，少量玩家夾雜其中，大都躲在大軍后面，等著撿漏。

　　由于蒼林州各地城鎮村落已大多淪陷，所有幸存下來的居民，無論老少，都已收縮躲進了幾座核心大城之中。巨木城作為州府，更是匯聚了超過十萬人口。這些蒼林子民皆身負妖族血脈，半人半妖的形態各異，可以說幾乎人人都具備一定的妖力天賦，稍加組織和訓練，便是十萬可戰之兵。此刻，隨著嘯月真人一聲令下，數萬因家園被毀怒火點燃的蒼林戰士，如同決堤的洪流，悍然殺向那些已被蕭杰轟得士氣崩潰、陣型大亂的妖孽大軍。

　　戰場形勢瞬間呈現出一面倒的屠殺。蒼林戰士們熟悉地形，配合默契，更是懷著保家衛國的決死之心，將驚慌失措、各自為戰的妖孽雜兵分割、包圍、殲滅。

　　眼看著地面戰局已經明朗，蕭杰也便不再留手對付那些散兵游勇。他目光鎖定那些一直在嘗試追殺他的飛行妖孽，這一次他沒有再躲避，而是發出一聲穿金裂石的長鳴，猛然撲出。

　　戰技——烈焰翔翼破！

　　金烏法相周身凝聚的太陽真火瞬間極限膨脹、延展，化作一只體型更為龐大、翼展接近百米的火焰神鳥虛影，那虛影凝若實質，帶著焚山煮海的恐怖威勢，如同一顆天外流星，朝著那十幾只扎堆的強悍妖孽猛撲了過去！

　　火焰神鳥所過之處，空氣被徹底點燃，留下一條久久不散的火焰路徑。那十幾只精英妖孽感受到致命的威脅，紛紛嘶吼著釋放出最強的防御妖術或拼命閃躲，但在絕對的力量和屬性克制面前，一切掙扎都是徒勞。火焰神鳥以碾壓之勢掠過，將它們徹底吞噬…

　　呼——！

　　火焰緩緩散去，空中飄落無數漆黑灰燼，以及空氣中彌漫的蛋白質燒焦的怪異氣味。

　　蕭杰長舒一口氣，一番廝殺，體內的靈氣已然消耗了大半，他將金烏法相的光芒略微收斂了一些，讓體內里靈氣緩慢恢復。

　　看了一眼經驗值，78，還好，圍城的妖孽大部分都在40級以下，沒有多少經驗值，殺了這么多才升了大半級而已。

　　此時隨著空域被肅清，一只通體雪白、靈巧異常的雪鸮撲棱著翅膀，精準地掠過那些焦黑的尸體上空，爪喙并用，迅速地將戰利品搜刮一空，任憑尸體墜向地面。

　　兩只鳥兒盤懸著降落在地面之上，兩人先后變回人形。

　　“怎么樣，收獲如何？”蕭杰散去法相，笑著問道。

　　“哈哈，太爽了！”安然興奮地揚了揚手中的妖丹，“足足摸到了一百多顆妖丹，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材料！”

　　兩人處于組隊模式，蕭杰負責殺怪，而安然則負責打掃戰場。不過由于安然在戰斗中并未直接出力，分攤到的經驗值微乎其微。好在她如今修煉的重點在于提升“上古練氣術”的等級，對人物等級反而不那么急切。

　　“不過…”安然拿起幾顆顏色暗沉、表面縈繞著不祥黑紫色氣息的妖丹，仔細看了看物品描述，眉頭微蹙，“這些妖丹看著怎么都好奇怪啊，物品描述都帶著‘混亂’、‘扭曲’、‘侵蝕’之類的字眼，感覺有點詭異。”

　　“正常，”蕭杰接過一顆，感受著其中駁雜不純、充滿侵略性的妖力，解釋道，“我當初也煉化過不少這種來自妖孽的妖丹。大概是因為這些妖孽本身便是由許多不同種族的妖族，在妖星塔的邪力侵蝕下強制雜交、扭曲融合而成的怪物，所以其力量核心——妖丹，自然也充滿了混亂、沖突的異種妖力。

　　你前期根基未穩，還是不要煉化太多這種妖丹，以免影響心性甚至污染自身靈氣。回頭我找嘯月真人，幫你要一些正常妖丹。”

　　此時此刻，嘯月真人已經率領大軍徹底殺穿了妖孽的營地，正在指揮部隊清掃戰場，追殺那些四散奔逃的妖孽雜兵。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蒼林戰士奮勇追敵的身影，以及妖孽瀕死的哀嚎。

　　蕭杰和安然迎了上去。

　　“恭喜真人，看來此戰旗開得勝，一舉解了巨木城之圍。”蕭杰拱手笑道。

　　“呵呵，還要多虧了你這位仙人鼎力相助啊。”嘯月真人臉上帶著勝利的喜悅，但眼神中卻依舊保持著清醒，“若非你以仙法從天而降，摧垮了它們的營地，擊潰了它們的士氣，我們想要取勝，絕不會如此輕松。

　　不過…”她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絲凝重，“這些來襲的妖孽，感覺并沒有什么太強的個體，連一個‘妖孽眷主’級別的頭目都沒有出現。看來，真正的硬仗，還在后面呢。”

　　“放心吧，”蕭杰自信地說道，“待到龍翔國大軍殺到，屆時再有我那幾位仙人道友助陣，集合我們眾人之力，此戰必勝！”

　　根據他對妖星塔勢力的了解，那些所謂的“妖孽眷主”，實力大概也就相當于冥界的“鬼王”級別。

　　而那位隱藏在最深處、從未露面的妖星塔主人，其實力預估應與冥帝相仿。

　　雖然己方這邊少了閻君這一大戰力，但自己的實力比起當初冥界之戰時已有所增長，而且此戰聯軍方面的總兵力，預計不會比妖孽大軍少。這樣一來，原本可能需要分心清理雜兵的妙法元君，就可以解放出來，專注于對付高端戰力。到時候，己方四位真仙級別的戰力圍攻對方一個妖星塔主人，怎么看都是勝算極大。

　　“我已經與龍翔國主、以及蕩魔真人、武道仙人、妙法元君三位仙人都談好了，”蕭杰對嘯月真人說道，“三日之后，便是我們集結全部力量，與妖星塔主力決戰之日。這三日，還請真人好好準備，集結所有可戰之兵，囤積物資，以備大戰。”

　　“那是自然！”嘯月真人鄭重點頭，“如今巨木城的圍困已經解除，我正好可以派人將散布在各處據點的人口和零散部隊都遷移匯聚過來，集結全部兵力，準備與妖星塔進行最終決戰！”

　　蕭杰點了點頭，又道：“既然如此，我要暫時離開一下。趁著這三天空隙，我需尋進行一些觀想，進一步提升實力，以便應對三日后的大戰。安然就留在此地，她的安全，就拜托真人多多照看了。”

　　“放心吧！”嘯月真人拍著胸脯保證，親熱地攬過安然的肩膀，“安然可是我的好妹妹，我們關系好著呢！有我在，絕不會讓她少一根汗毛。”

　　蕭杰笑了笑，卻并未點破。他心知肚明，安然跟嘯月真人以往的關系，最多也就是普通玩家和發布任務的NPC城主之間的關系，頂多算是相識。嘯月真人如今表現得如此親熱，顯然也是為了拉近與自己的關系，是一種政治上的智慧和情感投資。

　　對此他倒也沒什么意見。

　　“對了，”蕭杰想起一事，“安然最近修煉遇到了一些瓶頸，需要大量妖丹作為輔助，不知真人這里——”

　　“包在我身上了！”不等蕭杰說完，嘯月真人便大包大攬地應承下來，“我蒼林州別的不多，就是妖丹存貨管夠！回頭我就讓人從府庫中挑選一批品質上乘的妖丹給安然妹子送去，保證她修煉無憂！”

　　“如此甚好，那么我便告辭了。”蕭杰拱手作別，又看向安然道：“安然，你要照顧好自己，勤加修煉，但也不要太過冒進。”

　　“放心吧，”安然卻十分自信地笑道，“我可是老玩家了，知道該怎么做的。你自己也要小心。”

　　蕭杰正要轉身駕云離去，安然卻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他，踮起腳尖，給了他一個熾熱而纏綿的吻，絲毫不顧及旁邊還有嘯月真人和眾多蒼林將士在場。好一陣，她才戀戀不舍地放開，臉頰微紅，眼中滿是不舍與牽掛。

　　蕭杰心中溫暖，沖她笑了笑，不再猶豫，心念一動，腳下祥云自生，托著他緩緩升空，隨即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北方天際疾馳而去。

　　這一次，他的目標非常明確——觀想北海巨鯤，凝聚新的法相，進一步增進自己的“萬化仙”修為。

　　妙法元君所提供的幾種神話生物圖鑒中，大部分都行蹤隱秘，難以尋覓，但這北海巨鯤，蕭杰可是親眼見過，并且有過“親密接觸”的。它常年在那片冰冷浩瀚的北海之中巡弋，目標顯著，正是眼下最適合拿下的觀想對象。

　　祥云掠空，瞬息千里。蕭杰辭別了蒼林州的烽火與喧囂，駕云徑直向北。

　　身下大地景物飛速流轉，隨著不斷向北，氣溫開始明顯下降，大地逐漸被皚皚白雪所覆蓋，穿越北冥州的漫漫森林，進入了人跡罕至的北方冰原。

　　刺骨的寒風卷起冰屑，在陽光下閃爍著鉆石般的光芒，放眼望去，唯有亙古的冰川與無垠的雪白，仿佛來到了世界的盡頭。穿越這片生命的禁區，前方終于傳來了波濤洶涌的聲音，一片浩瀚無垠、顏色深沉如墨的大海，出現在了地平線的盡頭——那便是充滿了神秘與危險的北海。

　　看著眼前浩瀚無邊的陰沉海水，怒浪卷起千堆雪，黑色的浪濤起伏不定，撞擊在岸邊的冰山和礁石上，發出雷鳴般的轟響。海面上彌漫著淡淡的灰色海霧，空氣中充滿了咸腥與某種深海巨物帶來的隱隱威壓，一切都預示著這片海域之下潛藏著無盡的危機。

　　不過，這樣的小場面，對于如今已登臨仙位的蕭杰來說，卻完全不再是問題了。即便那九煞陰風吹拂在他身上，也只是微微掀起他淡青色的仙袍衣角而已，連讓他感到一絲寒意都做不到。

　　他直接降低飛行高度，幾乎是貼著洶涌的海面低空飛行，銳利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雷達，一邊仔細觀察著海面的任何異動，一邊憑借記憶，一路朝著當初那座“龜島”所在的大致方向飛去。

　　根據蕭杰的判斷，那只猶如島嶼的巨龜，顯然是尋仙之路的一個重要節點，一個需要玩家解密通過的考驗機制。

　　而那只北海巨鯤恰好在其附近活動，顯然不是巧合而已，當初自己正是依靠北海巨鯤的猛烈撞擊才喚醒的龜島。

　　這顯然是游戲設計者安排的一種游戲機制，因此龜島和巨鯤，定然不會分開太遠，北海巨鯤一定就在龜島附近。

　　果然，在茫茫大海上飛行了約莫十幾分鐘后，遠方海天相接之處，一個無比龐大的陰影，出現在了蕭杰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