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吞噬天地

　　哇，好大一只鯤啊！

　　蕭杰看到那巍峨如山巒般的身影破浪前行，心中不由得發出一陣由衷的感嘆。許久不見，這北海巨鯤的體型仿佛更加巨大了。接近千米長的龐然身軀，如同一座移動的島嶼，在波濤洶涌的海水中緩緩前行，每一次軀體的微微擺動，都卷起巨大的暗流與漩渦，彰顯著無與倫比的原始力量。

　　當初第一次在電腦屏幕上見到這玩意的時候，雖然也震驚于其體型的龐然，但終究隔著一層屏幕，缺乏真實的質感與尺度對比，并沒有那么強的沖擊力。

　　而此時，蕭杰以全息模式進入游戲，親身懸浮于這片蒼茫北海之上，親眼目睹那北海巨鯤如同神話再現般的恐怖體積，那種直面生命奇跡與物理極限的沖擊力，那種直視超越常識與想象的巨物時所帶來的渺小感與震撼感，是前所未有的，幾乎讓他忘記了呼吸。

　　此時，這龐然大物正在追逐一只體型同樣不小、但在它面前卻顯得如同泥鰍般纖細的北海妖龍。那北海妖龍本也是一方妖族霸主，修長的龍身覆蓋著幽藍鱗甲，獨角猙獰，四爪鋒利，平日里在北海之中也是稱王稱霸、興風作浪的主。

　　然而此刻，面對北海巨鯤那純粹由體積和質量帶來的恐怖壓迫感，即便它身為龍屬，天生擁有呼風喚雨、操控水元之能，此刻也只能收起所有驕傲，狼狽不堪地不斷扭動身軀，拼盡全力躲避著來自后方的死亡追擊，連回頭噴吐一口龍息的勇氣都欠奉，絲毫不敢與之正面抗衡。

　　好在這北海巨鯤雖然力量和體型無可匹敵，但它的移動速度相對有限，尤其是在轉向和短距離加速方面，受限于其龐大的體型和慣性，顯得頗為笨拙遲緩。那妖龍不斷地改變方向，終于看準一個機會，猛地一個深潛，扎入冰冷而黑暗的波濤之下，終究還是甩開了這尊龐然大物，消失在了北海那漆黑冰冷的海水深處。

　　蕭杰懸浮在半空中，靜靜地觀察著那因為失去目標而顯得有些茫然的巨鯤，心中暗自評估：“這玩意，雖然感覺沒啥花里胡哨的特殊技能，但光是這個體型，就足夠霸氣側漏了，純粹的力量碾壓，所謂一力降十會，壓都能壓死絕大多數敵人。

　　“我所要觀想凝聚的神話生物法相，自然需要以不同的用途和戰術定位來考慮，”蕭杰心中繼續規劃著，思路愈發清晰，“金烏主攻，擅長大范圍火焰法術凈化戰場和高速機動切入切出。

　　白龍能夠召喚煌煌天雷，自身也兼具龍族的強韌體魄與騰云駕霧之能，能夠翻云覆雨，改變天象，肉搏近戰同樣不弱，屬于較為均衡的多用途化形。

　　而這巨鯤，則可以作為團隊中最堅實的防御核心和無可爭議的力量擔當，正面與敵人硬碰硬，吸收巨額傷害，必要時甚至可以作為承載眾人的移動堡壘或戰略運輸單位。”

　　況且，在男人的審美當中，大就是強，大就是美啊！這么大一只巨鯤，別說有什么驚天動地的特殊能力，光是這個視覺效果、這份獨一無二的壓迫感，就值得花費心血去觀想幻化了。拉風，實在是太拉風了！

　　想到這里，蕭杰不再猶豫，當即施展了一個高階隱身術。只見他周身氣息瞬間內斂，周圍的光線如同水流般在他身側微微扭曲，整個人如同融入了空氣與背景之中，徹底隱去了身形和所有氣息波動。

　　他悄無聲息地，如同一個真正的幽靈，朝著那仍在海面上緩緩游弋、仿佛一座亙古存在的黑色山巒般的巨鯤飛了過去。

　　北海巨鯤絲毫沒有發現這位不速之客的存在。這玩意體型巨大無比，行動起來也帶著一種古老生物特有的遲緩，相應的，其感知能力似乎也與其體型成反比，對于蕭杰這種將自身存在感降至近乎虛無的仙人級隱身術，它那相對粗糙的感知系統根本無法感應到任何異常。蕭杰也因此可以放心大膽地近距離、全方位、無死角地慢慢觀察這巨鯤外在的每一個細節，從宏觀輪廓到微觀紋理。

　　從近處看，北海巨鯤的外形更顯震撼。它的主體輪廓類似于放大了千萬倍的鯨魚，流線型的軀體蘊含著無與倫比的力量感。皮膚并非光滑，而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如同古老巖石般粗糙堅韌的深灰色表皮，上面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巨大褶皺和神秘的天然紋路，仿佛記載著歲月的滄桑與大海的秘密。

　　靠近頭部的位置，表皮顏色更深，幾乎呈黑褐色，并且隱隱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顯然防御力最為驚人。

　　它的背鰭宛如一座小型山峰，巍然聳立；胸鰭則如同兩片巨大的陰影，每一次緩慢的劃動，都能在身后掀起巨大的暗流和漩渦。而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張堪稱吞天巨口的恐怖器官。

　　當它偶爾微微張開巨口濾食時，可以看到那直徑超過數十米的幽深通道，內部漆黑一片，仿佛直通幽冥，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嘴巴邊緣并非嘴唇，而是三排如同倒鉤般猙獰交錯的獠牙利齒，每一顆牙齒都堪比一柄巨大的彎刀，閃爍著冰冷的寒光，讓這張大嘴顯得無比恐怖，足以碾碎、吞噬任何膽敢靠近的生物。

　　整體而言，這北海巨鯤給蕭杰的感覺并非是尋常的巨型猛獸，而是一種源自荒古時代、蠻橫、純粹到極致的生命力量與絕對體積所帶來的、近乎法則層面的絕對壓迫感。仿佛它本身就不是一個普通的生物，而是自然法則在物質世界的某種具象化體現。

　　蕭杰越看越是滿意，心中觀想的意愿愈發強烈。“這玩意如果能夠成功觀想并幻化出來，光是其純粹的物理肉搏戰力，以及那堪稱絕望的防御力，就足夠值回票價了！更別提可能隱藏的其它天賦神通。”

　　蕭杰屏息凝神，排除雜念，一邊從各個角度細致入微地觀察，將每一個細節烙印在腦海，一邊在自身廣袤的識海之中，飛快地勾勒、構建著這巨鯤恐怖形體的三維輪廓。從表皮那巖石般的質感與紋路，到每一根利齒那完美的彎曲弧度和森冷光澤，從背鰭那山峰般的巍峨形態，到尾鰭那如同垂天之云般的寬大與力量感…他都力求做到分毫不差、精準復刻。

　　這個過程非常的繁瑣且漫長。由于巨鯤的體型過于巨大，其需要觀想和構建的細節也格外的繁多，復雜度呈幾何級數上升。光是把這龐大的外觀結構在腦海中完整無誤地構建一遍，就要耗費巨大的時間和心神了。這就像是用意念去雕刻一座移動的山脈，每一處起伏，每一道溝壑，都不能有誤。

　　好在蕭杰身為仙人，飛行速度極快，可以輕松環繞觀察，而且仙人的記憶能力遠超凡人，堪稱過目不忘，能夠像最高清的攝像機一樣記錄下每一個瞬間的畫面。更重要的是，仙人的靈識掃描也絕非凡人的雙眼觀看所能比擬，那是一種近乎法則層面的感知與理解，能夠捕捉到許多肉眼無法察覺的細微能量流動與結構特性。

　　即便如此，他也足足用了小半天的時間，如同最耐心的工匠般，才終于在腦海中初步構筑起了相對完整的巨鯤外形框架。雖然這個框架還缺乏真正的“神韻”，顯得有些呆板和空洞，但至少在外形上已近乎完美復刻，達到了“形似”的極高水準。

　　蕭杰看了一眼觀想進度——34。

　　“果然沒那么容易，”他心中暗道，并無太多意外，“自己耗費了如此多的時間和精神，也僅僅是觀想構建出了這東西的外形而已，勉強算是‘形似’。距離理解其內在本質、掌握其神通法則，達到真正的‘神似’，還差得遠呢。”

　　接下來，便是嘗試理解其內在的能力和這種獨特生物的生活方式了。這關乎到化形后是否具備真正的威能。

　　這個過程就比較麻煩了，必須要親眼目睹其戰斗過程，觀察其所使用的天賦妖法或神通才行。靜態的觀察只能知其表，動態的對抗才能窺其里。

　　而要做到這一點，只是像剛才那樣暗中觀測是肯定不夠的。畢竟這玩意就算日常捕食，面對那些遠遠小于它的獵物，一般情況下估計也用不著出全力，頂多使用一些最基本的能力，比如那張大嘴的物理吞噬。要想看到它的全部神通異能，尤其是壓箱底的本事，就必須給它找一個足夠分量的、能威脅到它的對手才行，逼迫其進行全力以赴的戰斗。

　　當然，除了戰斗逼迫，理論上也可以通過‘投喂野獸’這種懷柔方式來獲取其好感度，慢慢建立聯系，從而讓它主動展示或允許自己感知其力量。但問題是…這么大的怪物，胃口得有多大？要投喂多少天材地寶、靈獸血肉才能把好感度刷到足夠的高度？想想那可能是個無底洞，蕭杰就覺得這方案性價比太低。

　　“看來，最終還是得自己親自出手，當這個‘陪練’兼‘逼供者’了。”蕭杰想著，心中不僅沒有感到任何害怕或緊張，反而有些興奮的躍躍欲試起來。一種挑戰強大、探索未知的刺激感油然而生。

　　“不知道以我如今仙人的手段，面對這般恐怖絕倫的洪荒巨物，又能做到何種程度？正好可以檢驗一下近期修煉的成果。”

　　打定主意，蕭杰先操控隱身狀態，拉開了一段相當遠的距離，直到巨鯤那龐大的身影在視野中變得模糊，確保脫離其任何可能的感知范圍。

　　這才猛然使出仙法——白龍化形。

　　近百米長的白龍之軀出現在北海陰沉的天幕下，他翻騰飛舞，引動周圍天地間的水元之氣與雷靈之力，迅速在身體周圍匯聚起一片厚重翻滾的烏黑雷云，道道電蛇在云層中竄動，發出沉悶的轟鳴。

　　準備就緒，蕭杰化身的白龍發出一聲穿云裂石、充滿了挑戰意味的龍吟，震蕩四野，隨即駕馭雷云，主動朝著巨鯤所在的方向氣勢洶洶地飛去。

　　那巨鯤立刻感受到了來自天空的強烈能量波動與那毫不掩飾的挑釁。它緩緩調轉那如同山丘般的頭顱，望向半空中那條散發著雷光與威壓的白龍。那巨大的體型轉動時，帶起海面巨大的波紋，動作猶如一艘超級巨艦般沉重而遲緩，偏偏在海水承托下又帶著一種奇異的、違背常理的輕盈感。它的身體微微向上昂起，頭部脫離水面，仿佛隨時要飛上半空，與來犯者一較高下。

　　然而，當它的目光捕捉到白龍那修長靈動、在雷云中穿梭自如的身形時，巨鯤那簡單的思維似乎進行了一次權衡，隨即竟緩緩低下了昂起的頭顱，巨大的眼眸中仿佛閃過了一絲“懶得搭理”的情緒，似乎意識到在速度、靈活性上完全無法與對方比拼，與其浪費力氣追逐，不如以靜制動。

　　“呵呵，還不算太笨嘛。知道揚長避短。”蕭杰心道，“不過，你不來攻，那我可要上了！正好拿你試試招！”

　　龍雷御法——雷霆萬鈞！

　　白龍發出一聲震天龍吟，周身雷光大盛，仿佛與頭頂雷云融為一體。隨著他的意念驅動，周圍翻滾的雷云立刻躁動起來，瞬間劈落下數十上百道粗如兒臂的耀眼閃電！這些閃電撕裂空氣，帶著滋滋作響的毀滅性能量，朝著下方海面上那幾乎是不動靶的巨鯤悍然轟去！

　　轟轟轟——轟！

　　雷電接連不斷地落在巨鯤龐大身軀上，炸開一團團刺目耀眼的雷火，電蛇在其體表瘋狂竄動游走。然而，令蕭杰驚的是，這么一陣強力雷擊轟在巨鯤身上，竟然連一點焦黑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那深灰色的表皮仿佛擁有某種奇異的特性，能夠將雷電的能量、沖擊的動能都均勻分散、吸收乃至導入身下無盡的海水之中。

　　就連它頭頂的巨長無比的血條，在如此密集的雷擊下，都只是以微不可見的速度，減少了一絲絲。

　　15！47！38！35!紅色的傷害數字不斷地冒出。

　　每一道聲勢浩大的閃電，竟然平均只能轟出區區幾十點傷害！對于巨鯤那高達六位數的恐怖血量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撓癢癢都算不上。

　　蕭杰看得不驚反喜，“果然如此！這玩意一定是有著某種超強的減傷被動技能，要不然就是天生具有超高的法術抗性，不錯不錯！這正是我需要的特質！”

　　那巨鯤硬吃了這幾十道不痛不癢的閃電，似乎也被這持續的騷擾弄得有些煩躁。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龐大的身軀猛然騰空而起！霎時間，它身上依附的海水如同決堤的瀑布般從身體兩側瘋狂傾瀉而下，激起漫天水霧。那山巒般的巨大身軀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朝著天空中的白龍就正面撲了過來。

　　蕭杰一邊繼續盤旋，維持著安全距離，不斷釋放雷霆進行騷擾和測試，一邊在心中快速盤算。他甚至冒出了一個略顯大膽的想法：“若是能觀想成功的同時，順勢再把這巨鯤給干掉，也不知道可以爆出什么極品材料或特殊道具來？這種級別的怪物，哪怕不是BOSS，掉落一定也非常豐厚吧？”

　　這種想法，卻是來自于蕭杰游戲玩家的本能，游戲里看到有血條的東西，總歸是想要殺了看看能出什么掉落的。

　　然而，現實很快給他上了一課。蕭杰很快發現，自己這個“順便推Boss”的想法貌似有點想當然了。那巨鯤不僅魔法抗性和物理減傷高得離譜，龍雷轟擊收效甚微，而且竟然還擁有極其變態的自動回血能力！他好不容易依靠持續不斷的雷擊，耗費了不少靈氣，才將巨鯤的血量磨掉了幾千點，但他只是稍微緩口氣的功夫，那巨鯤的血條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回漲起來，不一會兒就幾乎恢復到了滿值！

　　（嗯，看來這玩意的恢復能力也不弱，不過，如果只是表現出超高的防御、超強的血量以及快速回血這些能力的話，貌似真就只是一個超級大號肉盾啊…雖然這已經很厲害了，但總感覺配不上它之前給自己的那種奇異感覺…）

　　剛冒出這個念頭，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質疑，那一直被動挨打的巨鯤，忽然做出了一個不同的動作。它不再試圖靠近，而是對著遠處不斷游走的白龍，猛地張開了那張深淵般的恐怖巨口！

　　黑漆漆的喉嚨如同一個無底的深淵，深邃難測，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

　　“這是要干什么？”蕭杰有些疑惑，“自己離那玩意最少還有幾千米遠呢，遠遠超出任何物理攻擊的范圍，這貨還想隔空吞了自己不成？”

　　然而下一秒，蕭杰就被眼前發生的景象徹底震撼到了。

　　只見巨鯤那張開的巨口仿佛變成了一個引力的奇點，一個黑洞一般的東西憑空出現在了它喉嚨深處。

　　本命神通——吞噬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