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父和血母此刻狼狽不堪,甚至沒有站起來的資格,在位格上的絕對壓制,讓祂們甚至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
而更加譏諷的是,眼前這個少年壓制他們的力量,居然源自祂們自身。
如果沒有這種位格的壓制,如果蘇途無法動用祂們的力量,一切不可能是這種結果。
“你為什么.為什么會掌握大滅之力!!”
骨父顫抖的發出了質問。
然而回應祂的只有一道血色的月光。
滋滋滋 那月光帶著無比恐怖的腐蝕之力,在照耀下來的瞬間,便開始飛速的腐蝕骨父那僅剩的骨骼。
只看那骨骼開始寸寸腐爛,點點崩潰,表層之上更浮現出了大片大片的骨液。
比千刀萬剮,油烹鍋煮更加痛苦千百倍的疼痛感瞬間炸開,而骨父的感官也在這一刻放大了無數倍。
驟然之間,骨父仿佛沉淪到了無間地獄之中,這里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有的只有綿延不休,永無止境的折磨。
在這種級別的折磨之下,即便是所謂的神,也陷入到了崩潰,絕望之中,祂甚至沒有發出哀嚎的資格。
祂呆愣在原地,仿佛失神一般。
但只有和祂同出一源的血母,才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骨父正在遭遇何等痛苦和折磨。
跪在地上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抖動了起來。
祂們是自大滅小時候,從大滅殘痕之中誕生出來的‘邪神’,從一切湮滅前的絕望,痛苦,無助之中生出的概念。
從本質上而言,祂們便代表著絕望,痛苦和折磨,所以三神教的信徒才會通過自虐等一系列的方式,才獲得祂們的眷顧。
正常而言,一切的痛苦和折磨,只會滋生祂們的力量。
然而,此刻這代表著痛苦的骨父,卻被極致的痛苦所折磨,生不如死,存不如滅。
這便是來自絕對位格之上的壓制,祂們的權柄和力量源自于大滅,而此刻,擁有著血月之力,掌握著一切的蘇途,便可抬手剝奪一切,讓其感受到真正的痛苦。
“號稱苦痛和折磨才是這世間真相的‘神’,也會因為痛苦而想要自滅啊。”
蘇途淡漠的說著,聲音之中的不屑沒有絲毫的遮掩。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這種情緒是受到了小血月的影響,對于這骨父和血母,小血月仿佛看到了最骯臟污穢的垃圾。
“是我在問,懂了么?神.”
蘇途的眼神沒有在那被苦痛折磨到極致的骨父身上停留分毫,而是悠然的落在了血母的身上。
面對蘇途的眼神,血母雙手握拳,沒有任何反擊的余地和想法,祂乖巧的點了點頭。
這模樣哪里是什么傳說中的神明,分明像極了.蘇途豢養的寵物 “你們剛才說信仰有毒,是怎么一回事?”蘇途開口。
血母吞咽了幾番口水,而后說道:“信仰之力,源自于現世眾生對于神的崇拜,但生靈有情,便不可無欲。
因此,在那些信仰之力中,藏著他們的欲望渴求和念想,一旦吸收著信仰之力,便會被這其中的欲望和念想所沾染。
從而回到原本的純粹,晉升之路和自身力量都會受到這雜質的影響出現變化。”
蘇途點了點頭,血母所說的話倒是不難理解,這和他曾經看到的過的一些中的設定頗為相似。
就類似于那所謂的香火神,靠著凡俗的香火成神,便無法倚靠自身來繼續變,需依附在凡俗的身上。
雖然這種方式可以讓其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強,但一旦信仰減少,或者凡俗遺忘,這尊神的實力也會隨之大大下降。
血母口中的信仰有毒,便和這道理有幾分相同。
不過,既然這信仰有毒,神明必曉之,那為什么各族之間,還在為自己的神提供信仰,這分明是在局限自己的神。
這樣做,對他們而言百害而無一利,蘇途可不相信,那些尚未歸來的諸神,不清楚這一點。
“如果,信仰有毒,那為何星河諸神還在從自家種族之中獲取信仰?”
蘇途直接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在血月之下,血母甚至沒有任何說謊的能力,祂只得將自身所曉的一切說出。
“那不一樣,星河諸族的神明,都是各族走出之神,祂們就和各自的種族有著無法言說的血脈因果。
那些神本就不如我等純粹,因此,祂們本身也無法從信仰之中獲得什么力量,諸族所提供的信仰,對祂們而言,只是一個錨點。”
血母飛速的說著,看向蘇途的瞳孔還在顫抖,就仿佛一個受到了驚嚇的普通女人一般。
蘇途心中了然。
畢竟整個星河,以外神為信仰的種族,也就只有三神教了,其他種族都有著自己的神,這種信仰是刻在血脈之中,根深蒂固。
而唯獨人族無神,這才給了祂們機會,而骨父和血母不同于現世之神,是從亞空間走出來的邪神,本身就是概念。
因此,才會被信仰所毒。
但蘇途也吸收了不少的信仰,并且他和那些信徒也沒有所謂的血脈因果,他不確定這信仰會不會在之后,對自己起到什么負面的影響。
“我吸收的信仰之力,也不在少數,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有所影響,但不能再繼續以自身吞噬信仰了。”
蘇途在心底這般想著。
既然已經知曉信仰之力的弊端,那他便不能再繼續下去。
原本是打算吞噬掉整個三神教的信徒和信仰,讓衍天直接突破到了最高,現在看來,這個計劃要出現一些變故了。
說實話,原本蘇途還有幾分好奇,那所謂的大滅和三神誕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現在,既然信仰之事,可能關系到自身的未來,蘇途便也沒有心思理會祂們。
畢竟,大滅的是誰,就差直接貼在蘇途眼前了。
想要詢問之后有的是機會。
而現在,如何處理三詭教內那龐大的信仰,才是關鍵,眼下,他肯定不能自行吸收這信仰了。
真正的強者依仗著的永遠是自身,他現在吸收信仰提升心神,沒有任何桎梏,可能是吸收信仰的數量還少。
但若是吞并整個三神教的信仰,那必然是無法估量的程度。
若是自己被困在信仰之中,成為依附在信仰而活的存在,那將徹底斷絕強者之路。
這是蘇途不愿意看到的,他以衍天模擬未來,居然也看到了不少自身被信仰所累的結果。
這讓蘇途一時陷入了幾分思索。
突然,他想到了剛才骨父和血母在宣泄時候所說的話。
濁世不同于他們,不受信仰之毒的影響,可以肆無忌憚的吞噬信仰之力。
蘇途原本可以通過濁世,找到解決這問題的辦法。
可濁世早就被骨父和血母吞噬殆盡,只有一道概念存在,就這概念還被三詭教定期磨滅。
要不是這一次的概念形成軀體,被自己的所占,怕是連這一絲身體都 嗯??
不對!!
自己現在這具軀體,不就是濁世的力量所化么??
那是否這軀體之中,依舊藏著能夠承載信仰的能力。
蘇途猛然驚醒,剛想向內求索。
就在這時,變故突起!!!
砰!!
咕嚕嚕 嘩啦啦!!
這詭譎的空間開始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空間之上居然憑空生出了一個個巨大的血肉泡沫。
那些泡泡在浮現出來的瞬間,便開始大規模的炸裂,無數血肉傾瀉而來。
“哈哈哈哈哈!!!”
“來了!!終于來了,我的孩子,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那血肉如同大雨一般傾盆而來,肆無忌憚的宣泄在了血母和骨父的身上。
蘇途的面色微微一變,他發現自己居然失去了對于骨父和血母力量的掌控。
咔咔咔 血肉淋在了骨父的身上,被折磨到只剩下了一塊小骨片的骨父,停止了顫抖的身體。
于剎那之間,身體飛速的膨脹起來,那些血肉在充盈祂的身體,讓其瞬息之間,便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廢物!!居然才開始動手!”
骨父仰天怒吼,而后眼中骨火沸騰,帶著無窮盡的惡念看向蘇途。
此時,血母也從地上站起身來,恢復了先前那副悲憫雍容的模樣,祂的眼神不再遮掩著溫柔,而是露出了徹骨的恨意和殺意。
“現在,你還能操控我們的力量么?”
血母輕笑著開口,嘴角上揚出了一絲得意。
“雖然不知道你如何掌握了如此純粹的大滅之力,但終歸不是大滅親臨。”
“從我們來到現世開始,就恐懼著大滅復蘇,因為,一旦祂蘇醒,我們所擁有的一切,都將成為虛幻。
畢竟,我們源自祂,也生于祂。
但,我不甘心,我們不甘心,因此,我們尋找到了一個‘孩子’,制造了這片空間,這片空間是用最純粹的信仰和恨意共同撐起的。
這空間內的一切,一旦解放,污穢的信仰便會爆發,遮掩我等,而我們本就被信仰污穢的千瘡百孔,自然無妨。
而大滅本身卻那般純粹,遮掩在污穢下的我們,自然和祂割裂。”
血母得意的說著,看向蘇途的眼神滿是殘忍。
“我們從未離開這片空間,并非是什么無法在現世久留,而是我們知道,大滅一定會清算我等。
我們”
血母和骨父同時開口,聲音共鳴。
“一直在等這一天啊!!”
“一直在等這一天啊!!”
而蘇途也知曉了,這兩個家伙并沒有說謊,因為,他發現自己真的完全失去了對于骨父和血母力量的掌控。
而且,在這血肉落下之后,骨父和血母的氣息變得更加的強大和恐怖。
“沉淵啊,沉淵.”
蘇途的眼中泛起了一絲寒意。
沉淵曾說過,這片空間是無數的‘他’構建而成,而剛才骨父和血母被逼到那等程度。
這等異相都不曾浮現,顯然,這力量不受祂們的操控。
那操控者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
此時此刻。
在這教會的暗面之外,所有信徒,連同三尊大主教都虔誠的跪在地上,強大而純粹的信仰之力開始爆發。
沉淵則踏步于半空之中,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一切。
輕聲開口道。
“三神教的所有分部,三神的所有信徒們啊,為神的降臨,送上贊歌吧!!”
隨著他的輕聲落下,在各個星系,無數隱藏起來的三神教分部部長,都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們激動而顫抖的看向早已等待許久的信徒們。
“為吾神的降臨,送上贊歌!!!”
“一切為了三神!!”
“一切,為了三神!!!”
無論大小教會,無論任何級別,無論星河各地,所有三神信徒都在這一刻誦唱圣經,送上信仰。
嗡!!!
星河各地涌來的信仰,如同萬溪歸海一般,向著三詭教涌來。
這一刻,整個三神教都仿佛變得金碧輝煌,璀璨至極了起來。
而更加詭譎的是,沉淵這位三神教主,居然踏足在了那無數信仰之上,漫步輕走,仿佛,他才是那信仰的主人。
他的臉上依舊不悲不喜,眸底神色也如他的名字一般,沉淵似海,深不可見。
這一刻,仿佛三神教的無數信徒們,跪拜的并非三神,而是他沉淵!!
這信仰也非為三神而來,而是為他而來!!
“承載大滅之力,您比我想的,還要更加的神通廣大,來歷通天。”
“但單方面的虐殺和屠戮,不是我想要的,我想看的,是你們神明之間,如同野獸,畜生一般的相互搏殺,
然后,成為我的這場盛宴的‘主菜’。”
沉淵好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誰說著。
“就如同,當年‘神’對我做的一切那般。”
說話間,沉淵駕馭著信仰之力,回到了地面上,他從信徒們的身邊走過,卻無一人望他。
因為,此刻這些信徒們的全部身心都已沉淪在了信仰之中。
就連紅袍和灰袍也不例外。
沉淵走過人群,來到了那無暇的白衣之前,半蹲在了地上,眸子之中倒映出了劉媽那好似沉浸在信仰中的溫潤面容。
“白袍,教會之中。我最信任你,你我也是自幼年便相伴之人,可你真的要為了你的學生,而毀了我們締造的一切么?”
沉淵緩聲開口,話音落下,只看白袍驟然睜眼,一雙眸子之中盡是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