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百草宗長老萬雪,低著頭跪在地上。
她身邊擺放著一個擔架,擔架上躺著李歸塵。
李歸塵雖然睜著眼睛,但一雙眼睛當中毫無神彩,死氣沉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涂山含玉和東方流云站在旁邊,正在向蘇牧復命。
“我們回來的路上已經審問過她了。”
東方流云說道,“她之所以跟甲午等人合謀,就是因為甲午答應了幫她救李歸塵。”
萬雪與甲午合謀的事情,與神農百草宗無關,甚至連萬家的人都不知情。
蘇牧早就想到了是因為李歸塵。
“是我對不起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李師兄他是無辜的。”
萬雪忽然開口道。
蘇牧面無表情,沉默不語。
萬雪知道事情沒有這么容易了結,畢竟差一點,蘇牧就死在了大玄京城。
究其根本,也是因她和李歸塵而起。
雖說李歸塵自身沒有神智,但此事的根源卻在于他。
蘇牧不可能會放過他們。
退一萬步講。
就算蘇牧放過了李歸塵,她一死,還有誰會上心救護李歸塵?
以李歸塵如今的情況,用不了多久就會一命歸西。
如果說以前蘇牧或許還會想辦法救李歸塵,那么現在,經過這次的事情,他和李歸塵之間那點香火情已經耗盡,不親手殺了李歸塵已經算是給李歸塵面子,更何況是救他。
“我之所以答應甲午,是因為甲午告訴我,他們跟李師兄在太虛圣境的師尊聯系上了,只要我幫他們,他們便讓李師兄的師尊出手救了李師兄。”
萬雪沉聲說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但李師兄對你還有用,你不是想要兜率煉丹訣的傳承嗎?
只要李師兄清醒過來,他就能把完整的傳承給你。”
“萬雪啊萬雪,事到如今,你還想在蘇大人面前耍心眼嗎?”
涂山含玉冷笑道,“你以為此番蘇大人去到大玄京城是空手而歸嗎?
你所說的李歸塵的師尊,已經敗在了蘇大人手上!
你以為,區區一個兜率煉丹訣的傳承,蘇大人會放在眼里?
時至今日,你如果還心存僥幸,以為能夠蒙混過關,那可真是豬油蒙了心志!
萬雪,你若是想保住李歸塵的命,那就老老實實地把李歸塵留給你的東西交出來!”
蘇牧依舊不語,任由涂山含玉發揮。
其實他也不知道李歸塵到底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不過既然涂山含玉想要詐一詐萬雪,蘇牧讓人也選擇了配合。
蘇牧對李歸塵的東西倒是沒什么想法,不過蘇牧有些好奇,李歸塵如今的情況,到底是因為他強闖太虛圣境造成的,還是因為他修煉兜率煉丹訣造成的。
以前蘇牧一直以為李歸塵之所以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是因為他強闖太虛圣境,就像當初蒼穹宗的那個黑鐵鱗衛一樣,被分隔太虛圣境和外域的力量所傷。
但是現在,蘇牧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據陸芊所說,兜率煉丹訣存在極大的問題,藥神就是因為修煉了兜率煉丹訣,所以落得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連藥神這種存在都會如此,那李歸塵呢?
當然,李歸塵的煉丹術造詣無法跟妖神相提并論,但他的修為同樣和藥神有云泥之別。
藥神只是生不如死,但李歸塵卻未必能扛得住兜率煉丹訣帶來的問題。
正是因為有這個懷疑,所以蘇牧才會來見萬雪。
否則的話,他直接讓人把萬雪和李歸塵處理了便是,用不著百忙之中抽空來見他們。
“萬雪,你的秘密我們已經掌握了,現在讓你主動說那是給你機會,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你不要自誤!”
涂山含玉呵斥道。
這就是手底下有人的好處。
有些話,根本不需要蘇牧來說。
有的是人可以扮演壞人。
萬雪低著頭,臉上的神色變化不定。
她雖然看起來年輕,但其實已經活了上百年。
身為神農百草宗長老,她的江湖經驗也是頗為豐富的。
她懷疑涂山含玉在詐她,但是她沒有證據。
最主要的是,她賭不起。
她在嶺南三州的時間不短,對蘇牧的行事作風可謂是十分了解。
她很清楚蘇牧有多么心狠手辣。
她毫不懷疑,該殺人的時候蘇牧會不會猶豫。
該殺人的時候,蘇牧從來不會有半分遲疑!
如果涂山含玉說的是真的,那她,乃至李師兄,唯一的活命機會就只有這一個了。
“我說。”
良久,萬雪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整個人委頓在地,語氣干澀地開口道。
“李師兄當日離開之前確實留給了我一樣東西,我可以把它交給你們。
我只希望,你們能給我們一個痛快。”
“萬雪,收起你的小聰明,以退為進那一套在我們面前不好使。”
涂山含玉冷笑道,扮柔弱這一套早就是它玩剩下的了。
比心機,萬雪給它涂山含玉提鞋都不配。
“我告訴你,你唯一能夠活下來的機會就是你的用處。
只要你還有用,你就能活。”
涂山含玉偷偷看了一眼蘇牧。
這個許諾其實是有些越權了。
畢竟能夠決定萬雪和李歸塵生死的人只有蘇牧。
不過涂山含玉發現蘇牧并沒有生氣,也沒有出言反駁。
它心里便有了底氣。
既然蘇牧舍得放權給它,那它自然要給蘇牧一個滿意的結果。
“萬雪,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么做。”
涂山含玉繼續說道,“不要再想著騙我們,你也騙不了我們。
如果不是念在你們萬家為嶺南三州出力不小的份上,你連這次坦白的機會都不會有!”
涂山含玉言語如刀,徹底擊潰了萬雪的心防。
“珠崖州伏波城外有一座桂花山,桂花山中有一個水潭,名叫福仙潭。”
萬雪沉默了片刻,緩緩地說道,“李師兄留給我的東西,被我藏在了福仙潭中。”
萬雪雖然是神農百草宗的長老,卻也沒資格擁有儲物神兵。
李歸塵留給她的東西又太過珍貴,所以她才找了個地方收藏。
涂山含玉看向蘇牧。
蘇牧微微點了點頭。
“希望你沒有說謊。”
涂山含玉道。
“事已至此,我說謊還有什么意義嗎?”
萬雪如喪考妣地說道,“在與不在,你們派人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蘇牧揮揮手,示意涂山含玉把萬雪和李歸塵看管起來。
至于萬雪所說的東西,涂山含玉自然會派人去取回來。
在嶺南三州境內,倒也不必擔心會出什么意外。
不說涂山含玉派人去桂花山中取李歸塵遺留之物。
就在蘇牧帶著人廢寢忘食鑄造出來的第一批兵器交付給張家的時候,張家的陣法天才張卓華喬裝打扮來到了嶺南三州。
“交易這種小事,并不值得你親自出馬吧。”
蘇牧看著張卓華,淡淡地說道。
被人打擾了鑄兵,他的心情也是頗有些不爽。
這些日子蘇牧醉心于鑄兵和煉丹,不但鑄兵術和煉丹術的造詣日漸精深,連系統面板上的點數也在飛速積累。
這種每日都能看到收獲的日子,蘇牧巴不得永遠不要有人來打擾他。
按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幾個月他就能攢夠一個億的點數了。
真要是有一個億的點數,他的歸一訣就能提升到圓滿境界。
到時候,真元武學、香火成神武道、肉身成圣武道,就全部可以達到返虛境了。
三者合一,他的實力必定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只不過,如果想把八九玄妙功提升到大成,一個億的點數可能還略顯不夠。
心里想著這些,蘇牧看張卓華的目光愈發不善。
一個億點數都不夠用,他還得抓緊賺點數呢,張卓華這小子不是耽誤他的正事嗎?
張卓華被蘇牧的目光看得心情有些忐忑起來了。
他好像沒有得罪蘇牧吧?
之前在張家島外雖然大家交了一次手,但那一次也是他吃虧了。
蘇牧可是占便宜的一方。
自己這次過來也是給嶺南三州送錢的。
沒錯,嶺南三州提供的兵器和丹藥確實能夠幫到張家,但張家也付出了高于市場價格的代價啊。
說起來,大家現在就算不是盟友,那也算是交易伙伴,雙贏的那種。
蘇牧用這種眼神來看他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蘇牧知道,自己這次過來是想跟他討價還價?
可自己還沒開口呢,蘇牧就一副想要殺人的樣子。
這到底還開不開口呢?
張卓華心里嘀咕著,弱弱地道,“蘇大人,我這次帶來的東西沒問題吧?”
一時間,張卓華都有些懷疑起來張家送來的財寶有問題了。
“沒問題。”
蘇牧道。
諒張家也沒膽子跟他耍花招。
“直說吧,你親自來嶺南三州,肯定不是為了交易兵器和丹藥這點小事。”
蘇牧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們想借周天璇璣陣圖。”
張卓華深吸一口氣,正色道。
“可以。”
蘇牧隨口道。
“真的?”
張卓華心中一喜。
“廢話。”
蘇牧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派去的人沒跟你們說清楚?
只要你們付得起價格,別說周天璇璣陣圖了,我手上還有另外一件仙兵,同樣可以借給你們。”
“另外一件就不必了,有一件周天璇璣陣圖就足夠了。”
張卓華連忙說道。
張家現在也沒有余糧,能借一件仙兵就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第二件仙兵,屬實是借不起。
“張卓華,你來如果只是為了這點小事,那根本沒必要浪費我的時間。”
蘇牧不耐煩地說道。
有這個時間,他起碼也能入賬好幾千點數了。
誰有功夫陪張卓華在這里胡扯。
“不是,我還有事。”
張卓華連忙說道,“我想邀請你跟我一起對付大玄的天策軍。”
“你沒睡醒吧?”
蘇牧抬起眼皮,看著張卓華,似笑非笑地說道。
“你們張家跟玄帝打生打死,跟我有什么關系?我為什么要和你聯手對付大玄的天策軍?你怕不是忘了,我也是大玄的嶺南三州節度使。”
“蘇大人,名人不說暗話,你和玄帝之間的關系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如果我們張家敗亡,到時候你們嶺南三州就要直面玄帝的天策軍了。
我們之間,唇亡齒寒,要不然,你為什么要賣兵器和丹藥給我們?”
張卓華說道。
“賺錢。”
蘇牧淡淡地說道,“有錢為什么不賺?賣兵器和丹藥給你們,我就只是為了賺錢而已。”
“好,就算你只是為了賺錢,那我張家花錢請你出手總可以了吧?”
張卓華沉聲道,“只要你愿意和我聯手對付天策軍,需要什么,你盡管開口。”
“哦?你們想花錢請我出手?”
蘇牧臉上閃過一抹玩味。
他幾乎都快忘了,他還有個身份是金風樓的銀面殺手。
如果用這個身份來接任務的話,說不得,也能賺一筆點數。
而且,張家可是土豪的。
“張卓華,你可要想清楚了,以我如今的身份,這出場費可是不會低的。”
蘇牧緩緩地說道。
“我知道。”
張卓華點點頭,說道,“你是大玄嶺南三州的節度使,也是大玄太平司的指揮使,更是名震天下的當世天驕。
不過我張家千年積累,手里還是有些底蘊的,請蘇大人出手一次,我們應該還能負擔的起。”
聽張卓華這么一說,蘇牧頓時就來了興致。
你要是這么說,那我可就要獅子大開口了。
他坐直身子,擺出一副談判的架勢。
“天策軍修為最差的也是合體境,要對付他們可不容易,風險大,價格也就高,你覺得沒問題吧?”
蘇牧道。
“絕對沒問題。”
張卓華興奮地道,他不怕蘇牧獅子大開口,就怕蘇牧不談。
蘇牧這等強者,只要能請動他出手,那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張家在海外經營多年,確實積攢了豐厚的身家。
就算真的花個干干凈凈,只要能擊敗大玄,坐擁天下,那自然可以輕輕松松地賺回來。
“以你我的陣法造詣,再加上周天璇璣陣圖,雖然不敢說能夠粉碎天策軍,但困住他們一年半載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沒有天策軍,大玄根本不是我們張家的對手!”
張卓華興奮地說道。
“慢來,咱們先談好價格再說。”
蘇牧打斷張卓華,冷靜地說道,“我可還沒有答應你出手。”
“我明白。”
張卓華也強行按捺住心中的興奮,沉聲道,“以你的身份地位,金銀珠寶恐怕你都不在乎——”
“誰說我不在乎?”
蘇牧打斷他,說道,“你們入彀實在拿不出好東西,足夠多的金銀珠寶也不是不行。”
張卓華:“…”
蘇牧這個人真的跟他以前認識的任何強者都不一樣。
對他們這個級別的強者來說,金銀珠寶唾手可得,所以他們一般都不在乎這些東西。
況且蘇牧還是嶺南三州的節度使,那就更不缺金銀珠寶了。
原本他都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現在被蘇牧這么一大段,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么繼續往下說了。
用金銀珠寶來請蘇牧出手,那得多少金銀珠寶?
他停頓了片刻,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我們張家手里的金銀珠寶也沒多少了,還得用來購買兵器和丹藥。
不過我手上有一件東西,我想用它來換你出手一次。”
“哦?什么東西?”
蘇牧平靜地問道。
前面他已經說的很明確了,張卓華也很清楚請他出手的代價。
既然如此,張卓華還如此自信用他手上地東西就能請他出手一次,蘇牧當然好奇張卓華所說的東西是什么。
真要說起來,想請蘇牧出手一次,代價起碼也得是一件天命神兵。
蘇牧心里微微有些期待,或許,張家手里真的有天命神兵也說不定呢。
七十二件天命神兵,如今現世的這些,大部分都落到了玄帝楊秀虎手里。
蘇牧好歹也是天下最強的鑄兵師,如今手里竟然就只有一件天命神兵,這說起來真的是有些沒牌面啊。
如果不是最近一直在忙著給張家供貨,其實蘇牧也想去找一找其他天命神兵的。
七十二件天命神兵,據說可是蘊含著成就天尊的秘密。
蘇牧就算自己找不齊七十二件天命神兵,也絕對不能讓玄帝楊秀虎找齊。
說時遲,那時快。
張卓華已經緩緩地從懷里取出一件東西。
身為張家的陣法天才,張卓華在張家的地位可是比萬雪在神農百草宗的地位高多了。
而且張家的底蘊也比神農百草宗深厚了不知道多少。
萬雪沒有的儲物神兵,張卓華身上就帶著一件。
所以眼見張卓華從懷里出去一個幾乎有一人高的長條形匣子的時候,蘇牧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意外之色。
“天命神兵?”
蘇牧眼睛微微一亮,饒有興致地道。
“不是。”
張卓華搖搖頭,說道,“它雖然不是天命神兵,但它絕對比任何天命神兵都更有價值!”
一邊說著,張卓華一邊把那長條形的匣子打開,露出了里面的物件。
里面竟然是一把長柄的“雨傘”。
那“雨傘”傘骨是精鋼,傘面也是特殊的材質,只不過上面有幾個觸目驚心的破洞。
“遮天傘!”
還沒等張卓華開口解釋,蘇牧嘴中已經吐出了三個字。
張卓華臉上閃過一抹意外。
“蘇大人認識它?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我多費唇舌了。
蘇大人你應該知道它的價值!”
張卓華一臉自信地說道。
蘇牧微微點了點頭。
“如果是遮天傘的話,那確實可以請我出手一次了。”
蘇牧緩緩地說道。
他固然可以貶低遮天傘的價值,但沒有那個必要。
他想壓榨張家的剩余價值,卻也不屑于用這種低劣的手段。
該如何便如何,沒有必要撒謊。
遮天傘,確實不是天命神兵,但它確確實實是一件貨真價實的神兵。
而且還是一件極其難得的神兵。
就算是蘇牧,也只知道遮天傘的存在,卻不知道如何才能打造出一把遮天傘來。
天工煉器法中記載了天下最難煉制的神兵,其中遮天傘,排名第三。
也就是說,在神兵這一層次,遮天傘幾乎可以算是最難煉制的了。
天工煉器法中雖然記載了遮天傘,但卻沒有遮天傘的鑄造秘方。
“遮天傘,是我張家先祖在海外奇遇而來。
說起來,如果我張家先祖能早點得到遮天傘,當年我張家和大玄的勝負還未可知呢。”
張卓華緩緩地說道,“當然,我承認,遮天傘沒有辦法跟你的周天璇璣陣圖相比。
但遮天傘有遮天傘特殊的效用,這一點連周天璇璣陣圖也做不到。”
蘇牧贊同地點點頭。
遮天傘的傘面為天蠶冰絲,傘骨為虛空玄鐵,它最基礎的功能是防御。
神兵級別的遮天傘,可以抵擋天命境以下的任何攻擊。
返虛境之上為天玄,天玄之上為天命,天命之上為天尊。
可見遮天傘的防御有多么變態。
但防御只是遮天傘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功能。
它另外一個功能,是增幅。
遮天傘撐開,可以篡改一定范圍內的天地法則,從而達到增幅的效果。
簡單來說,可以利用遮天傘來大幅提升陣法的覆蓋范圍和強者。
配合周天璇璣陣圖使用,甚至可以將陣法的威力強化數十倍乃至百倍。
或者,可以利用遮天傘來提升兵器的威力。
又或者,可以利用遮天傘來增幅武者的實力。
當然,遮天傘同一時刻只能有一種增幅效果。
就算如此,它也是足夠逆天了。
蘇牧也沒想到,張家手里竟然有這種好東西。
“先祖得到這把遮天傘的時候,它就已經破損了。”
張卓華指著傘面上破洞說道。
他知道蘇牧是天下最頂尖的鑄兵師,這種事情瞞不過蘇牧,倒不如他自己坦白。
“這些破損對遮天傘的威力影響不大,唯一的問題就是每次使用了遮天傘之后,這些破洞就會滲出紅蓮業火,灼燒使用者的神魂。”
張卓華沉聲說道,“當然,以蘇大人你的實力,這紅蓮業火應該也不會對你造成太大的傷害。”
“你倒是看得起我。”
蘇牧淡淡地道。
紅蓮業火,那可是傳說中的火焰,可以直接攻擊人的神魂。
蘇牧也沒有接觸過紅蓮業火,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是否能扛得住。
從張卓華手里接過遮天傘,蘇牧的手指在傘骨上輕輕拂過,心中暗自感慨這遮天傘的設計精妙。
雖然有些許破損,但也不影響遮天傘的威力。
它是可以作為殺手锏來存在的。
不說別的,如果將它的增幅放在蘇牧自己身上。
只要讓八九玄妙功的威力增加——
至于事后承受的紅蓮業火,那也是瑕不掩瑜。
畢竟,真要用到遮天傘的時候,那肯定是拼命的時候。
“遮天傘不錯。”
蘇牧手腕一翻,將遮天傘收了起來。
“如果僅僅是出手幫你們一次,一把遮天傘確實是夠了。
但你們現在面對的是天策軍。”
蘇牧一臉嚴肅地道,“據我所知,三千天策軍中不但有合體境,還有返虛境。
要對付他們,一件破損的遮天傘怕是還不夠吧。”
“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想用遮天傘和周天璇璣陣圖配合,通過增強困陣的威力來困住天策軍。
那我就更吃虧了。”
蘇牧道,“你用遮天傘來請我出手,最后我還要用遮天傘來幫你對付天策軍。
要想困住天策軍,遮天傘可就沒有辦法隨意取回了。
張卓華,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是響啊。”
“但遮天傘確確實實是歸你了。”
張卓華面不改色,沉聲說道。
他并未否認。
事實上,他確實也是這么想的。
只靠周天璇璣陣圖,恐怕困不了天策軍太久。
同樣,只靠遮天傘,他也對付不了天策軍。
只有遮天傘和周天璇璣陣圖加起來,才有可能將天策軍困住一年半載。
而他一個人,無法同時使用遮天傘和周天璇璣陣圖。
偏偏,要想使用遮天傘,也得是精通陣法的人才行。
所以,才有了張卓華這一趟。
他想來想去,天下也只有蘇牧能夠配合他完成這件事情。
為了說動蘇牧出手,他甚至不惜直接將遮天傘送給了蘇牧。
“你先說說,你準備在什么地方布陣困住天策軍?”
蘇牧一邊把玩著遮天傘,一邊緩緩地開口道。
“如今天策軍正在不斷逼迫我張家大軍,”
張卓華表情一肅,說道,“如今他們正與我張家大軍在莽蒼山附近對峙。
莽蒼山的地勢,卻是正好適合布陣。”
“張卓華,想讓我與你聯手,可以。”
蘇牧道,“何時何地動手,我說了算。”
“你說了算?”
張卓華愣了一下。
如果是你說了算,那到底是誰請誰出手嗎?
明明是我雇傭了你,不應該是你聽我的嗎?
要是你說了算,那不就成了我得聽你指揮了?
敢情我張卓華用一件一流的神兵給自己找了個主子?
“蘇大人,我是請你來幫我們張家的,不是請你來指揮我們張家的。”
張卓華皺著眉頭道。
“你的目的,是困住天策軍,對不對?”
蘇牧道。
“對。”
張卓華遲疑道。
“所以,只要能把天策軍困住一年半載,你請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至于過程,重要嗎?”
蘇牧輕描淡寫地道。
張卓華臉上的表情有些凌亂,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為什么聽起來總是感覺哪里不太對呢?
“莽蒼山的地理位置十分適合布陣,而且如今天策軍就在那里,我計算過,那里是最適合的地方。”
張卓華掙扎道,“為什么不能在那里動手?
不過不在莽蒼山動手,我張家不知道還要有多少人折損在天策軍手中呢。
蘇大人,我們的目的不僅僅是困住天策軍,還得盡快困住天策軍!
天策軍的實力太強,每讓他們多活動一日,我們張家的損失就會多一分。”
“跟我有什么關系?”
蘇牧淡淡地說道,“遮天傘,只夠讓我出手一次的,不包括我替你們張家考慮這么多。
我只要完成困住天策軍的目的就行了。
你們張家擋不住天策軍,怪我咯。”
“這…”
張卓華啞口無言。
蘇牧的話聽起來都很有道理,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感覺哪里不對。
他覺得如果是他大哥張卓行在這里,肯定能說得過蘇牧。
但他本來就不善言辭,現在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蘇牧。
“我可以告訴你,如果在莽蒼山動手,你失敗的可能性超過七成。”
蘇牧繼續說道,“正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我既然拿了你的遮天傘,那肯定就要讓你滿意。
說實話,在莽蒼山動手,最后困不住天策軍,對我來說也沒什么損失,反正我也完成了承諾,出手了一次。
但那不是我的作風。
我既然接了這單生意,那自然就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要做,就得做好。
我曾經親自進入過天策軍的軍營,我對他們的了解比你更多。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困住天策軍一年半載,那就聽我的。”
張卓華沉默不語,心里陷入了掙扎之中。
理智上,他知道蘇牧說的是對的。
放眼天下,恐怕不會有人懷疑蘇牧的實力。
既然蘇牧說莽蒼山不是一個合適的動手地點,那十有八九,莽蒼山確實不是合適的地方。
但情感上,張卓華很難接受蘇牧的要求。
是他們張家請蘇牧來幫忙的,而不是反過來他們張家來幫蘇牧的。
以誰為主不應該分清楚嗎?
“張卓華,面子重要,還是實惠重要?”
蘇牧云淡風輕地道,“當然,你可以拒絕,那我也有權力拒絕。
沒把握的事情我從來不會做。
為了區區一件遮天傘,就砸了我從未失敗的招牌,我覺得一點都不劃算。
買賣不成仁義在,如果你不答應呢,這筆交易就作罷。
放心,這不會影響我們其他的交易,兵器和丹藥的交易還是照舊。
周天璇璣陣圖我也照樣會借你。”
張卓華咬牙,困不住天策軍,買再多的兵器和丹藥有什么用?
尋常士兵武裝到牙齒,也絕對不是天策軍的對手。
可除了蘇牧,天下還有誰能幫他們困住天策軍?
“我——”
張卓華面容猙獰地吐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