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渡世涅槃,第二本命
12月19日。
北征大軍出發的第三天。
空中，一艘樓船以隱形的姿態在云海中穿梭。
李雷和張雨青兩人站在甲板上，好奇地看著甲板外的場景。
一名滿臉胡須，神情頹廢的男子守在兩人身后。
他是喻磊，此前是江湖散修，后來因為修煉了《五相逆輪法》從而修復受損植入體，得以突破到武道大師之境。
如今已經是靖安侯府的人。
“走吧，我們回屋去，別麻煩喻大師一直站在這兒。”
李雷對張雨青說道。
一旁的喻磊聞言笑道：“李大人不必如此，喻某生來就是這般疲憊模樣，在哪兒站著都一樣，李大人不必管我。”
李雷也笑了，但他還是帶著張雨青回屋去了。
喻磊畢竟是一位武道大師，他不可能真把人家當成自己的貼身護衛來使喚。
“也不知小飛現在還在不在藍凌城，咱們去了能不能見到他？”
回到房間后，張雨青說道。
李雷搖頭：“圣上讓小飛領軍出征，現在恐怕已經出發了。”
他和張雨青乘坐這艘大型飛遁法器出發時，天子讓李飛和玄塵領軍北上的消息才剛剛傳來。
將軍領兵在外，家人待在京城。
這也算是大藍朝的‘傳統’了。
不過讓李雷和張雨青等人來藍凌城，倒并非天子下的命令，而是李飛主動提的。
如今大藍朝天下皆敵，敵人太多了！
而李飛又已經是大藍朝真正的國之巨柱，一舉一動都會吸引天下人的目光。
再加上他還得罪了兩名邪魔。
所以李雷等人如果繼續待在興城，他不放心。
唯有待在藍凌城，風險才是最小的。
在藍凌城，有大陣守護，有強者護衛、有官職在身的官員身上還有國運庇佑！
最重要的是還有聞人正這位武圣坐鎮，實力越強的人，越不敢造次。
所以在和李雷等人商量后，李飛就準備將他們接到藍凌城來。
得知他的想法后，天子立刻就有旨意下達：
“命興城總長李雷赴藍凌城，任督查閣巡檢司副司長。”
督查閣巡檢司負責京城治安，是藍凌城除禁軍和城衛軍之外，第三種武裝力量。
這是真正的要害部門，位高權重！
巡檢司副司長是14級座官，李雷從12級命官一下連升兩級，其中還包括躍過命官和座官之間的這道‘龍門’，從地方調任中央，在京城擔任重要職位。
可謂一步登天！
“想不到我這輩子居然還有機會當一名‘京官’，還是巡檢司這種地方。”
李雷一臉感慨。
藍凌城巡檢司的副司長，對督查系統的絕大多數官員來說，是做夢都夢不來的職位。
接下來無論是入閣拜官，還是下放成為一方大員，都前途無量！
“還不都是沾了小飛的光，我只希望他和田雨都能平平安安的。”
張雨青說道。
李田雨如今就在北境，李飛馬上帶兵去北境。
家里兩個孩子都要上戰場了，這讓張雨青很不安。
“放心吧，小飛那么厲害，有他在，他和田雨都不會有事的。”
李雷摟住妻子，寬慰道。
轟隆！！！
驚雷聲突然從外面傳來。
李雷和張雨青都被嚇了一跳。
“怎么了，外面打雷了？”
李雷驚疑不定。
他正打算出門去看看，就見喻磊已經站在門外。
這名平日里一臉頹廢的武道大師，難得露出凝重的神色：
“李大人，你和夫人就待在屋內，哪兒都不要去。”
李雷神情一肅：“好！”
他轉身拉著張雨青在屋內坐下。
“怎么了？”
張雨青已經經歷過一次襲擊，現在還算鎮定。
李雷搖頭：“不知道，我們也做不了什么，別給人添亂吧。”
樓船外，一道粗如山峰的雷霆落下，將陣法形成的保護罩徹底打碎！
這艘大型飛遁法器上，有不止一位真人坐鎮，聯手激發的守護大陣卻被如此輕易地擊碎，可見襲擊者的實力。
恐怕是頂尖強者！
樓船上的一眾強者都露出凝重之色，而且驚疑不定。
用大型飛遁法器在空中飛行，幾乎斷絕了被追蹤或者被截殺的可能性。
天空如此寬闊，敵人要確定己方具體的飛行路線無異于大海撈針。
但現在還是遇到了襲擊。
只有一種可能——有內鬼！
轟隆——
第二道雷霆落下，轟向暫時失去法陣保護的樓船。
一抹熾烈的劍光升起，迎向雷霆，最終將這道雷霆從中剖開。
無數電光如千萬銀蛇亂舞，但所有落向樓船的雷電都被劍氣精準地命中，紛紛湮滅。
最終沒有一道雷電落在樓船上。
等電光閃去，才露出空中那道身影。
光頭，穿著一件黑袍，單手持劍。
武安大學校長——師才明！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他的傷勢已經初步痊愈。
這次護送李雷和張雨青等人返回藍凌城，他也暗中上了樓船。
眼看師才明現身，樓船上的眾人松了口氣，保護罩也重新被激發。
“藏頭露尾，襲擊無辜之人，這就是你們佛家的慈悲？”
師才明目光冰冷地環顧四周，高聲道。
剛才那道雷霆以真力凝聚而成，他從中感知到了淡淡的禪意，聽到了隱約的梵音。
所以立刻篤定，這是佛家的頂尖強者在出手！
“天下寺廟被毀，無數僧侶被殺害，虔誠信佛之人統統入獄！如此暴虐行徑，也配說慈悲？”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滾滾傳來：
“須知我佛有菩薩低眉，亦有金剛怒目！”
轟轟轟轟——
剎那間，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一道道雷霆如暴雨，傾盆而下。
師才明展開自己的武道之域，將落下的雷霆全部擋下。
大宗師和頂級真人交手，最關鍵的是能確定對方的位置。
但現在師才明不僅沒法確定對方的位置，就連擋下對方的攻擊都很難做到。
那些進入他武道之域的雷霆，明明被他以劍氣擊碎，但卻能在原地‘重生’。
以至于師才明無論打碎多少道雷霆，武道之域內的雷霆數量仍在不斷增加！
“渡世涅槃雷法？”
師才明神情凝重。
道家大羅宗的雷法號稱天下第一，世間雷法無出其右者。
不過普渡寺也有一門雷法曾威名赫赫，不比道家雷法差。
只不過這門雷法已經很多年不曾有人練成了——
《渡世涅槃雷法》！
道家雷法追求變化，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再由萬物化雷。
而《渡世涅槃雷法》這門佛家之雷，講究‘輪回’二字。
生生世世，輪回不止，永不停熄！
此雷法一經發動，除非敵滅，否則雷鳴不止！
師才明意識到自己不是對手，果斷采取守勢。
但僅僅十幾秒，他的武道之域就已經化作一座雷電天地，電光閃耀，銀蛇亂舞。
武道之域接近崩潰的邊緣！
距離樓船五百多米之外的一片云海，四面黑色的旗幟突然出現。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只圣獸分別從四面旗幟中幻化而出，形成一座四象大陣，將這片云海封鎖在其中。
云霧瞬間被蕩清，一道人影從中浮現。
此人身穿一件紅色袈裟，唇紅齒白，面容清俊。
“果然是你！”
冷厲的聲音響徹大陣。
四圣獸融入大陣，陣內頓時雷霆陣陣，烈焰滔天、劍氣橫空、山岳相撞！
身穿大紅袈裟的年輕僧人只是雙手合十，憑空而立，有白色天龍相隨，腦后有一輪金色的光暈。
任憑大陣內種種攻擊臨身，天翻地覆，他都巋然不動。
若是有正法閣的強者在這里，就會認出此人正是那天跟隨佛陀凈恒一起進入藍凌城的五位大阿羅漢之一。
此人名為悟澈，是普渡寺六名大阿羅漢中，根骨最好，悟性最高，修為也最高的那個！
寧青曼對李飛說的，普渡寺最有希望破境登上巔頂的大阿羅漢，說的就是悟澈。
當初凈恒進入皇宮，留下一座大陣對抗那座《大周天列缺劍樓》，悟澈就是凈恒走后，負責主持大陣的人。
此時他孤身之人至此，襲擊李雷等人乘坐的樓船！
“四象恒微周天陣旗，施主就是皇家供奉周玄我？”
悟澈開口道。
大藍朝的皇家供奉中，不僅僅有大宗師，也有頂級真人。
這位周玄我就是其中之一，對方已經是三朝元老，且已經有五十多年不曾露面。
當初凈恒帶著悟澈等人進入藍凌城，在原本的預案中，應該還會遇到兩名擁有頂級真人修為的皇家供奉。
結果那兩人都沒現身。
后來青霜軍的力量隔空而至，佛家才意識到這兩名皇家供奉去了哪兒——
這兩人肯定守在那座能夠隔空傳遞力量的大陣旁，輔助青霜軍傳遞力量，在關鍵時候逆轉了戰局！
今日悟澈前來襲擊，對于師才明的出現，他是早有預料的。
但他并沒有從一開始就全力出手，因為他要確定大藍朝還藏了哪些強者在樓船上？
對頂級真人來說，后發制人才是關鍵。
現在周玄我成功用大陣困住悟澈，就是明證。
此人是天罡地煞大圓滿的修為，本命法器四象恒微周天陣旗最擅封禁，在悄然找出悟澈的真身后，就立刻下手將其鎖在陣中。
此時悟澈的本命法器還在外面催動《渡世涅槃雷法》攻擊師才明，周玄我將其暫時和自身本命法器分離，可謂創造出絕佳的戰機！
頂級真人沒了本命法器，雖說不至于全無還手之力，但一身實力最多只剩下三成。
然而任憑周玄我如何催動大陣，都沒法攻破悟澈的防御。
悟澈突然腳踏白龍，朝大陣之外突圍。
梵音相隨，無數金色的梵文化作蓮花綻放，將整座大陣染成金色。
雷霆化為清水，劍氣化為清風、烈焰綻放為金蓮、山岳化作無數碎石.
悟澈腳踏白龍，破陣而出！
他轉頭看了一眼數百米之外的某處，然后駕馭白龍繼續向前飛。
一人悶哼一聲，憑空顯露出身形，四面旗幟從遠處飛回，環繞在他四周。
此人就是皇家供奉周玄我。
他死死地盯著遠去的悟澈，十分不甘：
“他的第二本命法器到底是什么？”
從真靈之境開始，術士通常只能煉化一件本命法器，用自己的生命本源和心神力量在法器中孕育出一道真靈。
而有些天賦異稟的人可以練出第二道真靈，從而擁有第二件本命法器！
但本命法器并不是越多越好。
雖然戰力會變強，但繼續修行，所需的資源會翻倍，破境的難度也會翻倍！
在真靈境，有些真人能練出第二本命法器，甚至第三本命法器。
但這輩子也就停留在真人境界了，永遠都沒法成為頂級真人，更別說踏足巔頂。
悟澈是個例外。
他不僅擁有第二本命法器，且修為境界還達到了天罡地煞大圓滿的層次，甚至有機會突破到真一之境，成為新的佛陀！
這位大阿羅漢，是佛家除了那三位巔頂之外，實力最強的存在。
悟澈乘龍而至，來到樓船上空。
此時師才明的武道之域已經徹底崩塌，被雷霆追逐著飛遠了。
悟澈沒有去追。
雖然頂尖強者如果一心逃跑，很難擊殺，但悟澈有信心可以殺死師才明。
包括和他同一境界的周玄我，他也有信心可以擊殺！
不過他今天不是來殺人的。
抓住李雷和張雨青，比殺死幾名頂尖強者更有意義！
悟澈腳下的白龍將整座樓船環繞住，一朵巨大的蓮華在外圍的保護罩上盛開。
保護罩消散，樓船的陣法被破！
至此，悟澈已經能確定朝廷沒有安排別的強者躲在暗中了。
如果還有強者，剛才他被困在大陣中時，就該對他出手。
他落在了甲板上，面帶笑容。
這座樓船上，不再有人能阻擋他。
一名穿著青袍的老者出現在甲板上，有些激動地走到悟澈身前，雙手合十行禮：
“見過圣僧！”
他就是佛家安插的內應，在感應到悟澈到來后，就立刻迎了出來：
“樓船的驅動陣法我已經完全掌握，只要圣僧將其余人都制服，我立刻就能掌控這艘樓船。”
悟澈正打算開口，突然心中一動，轉頭看去。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甲板上。
悟澈神情一肅。
朝廷如果還安排了強者，卻又不在剛才他被困在四象大陣中時動手。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對方有絕對的自信能勝過自己！
所以有意等著自己登船，等佛家的內應暴露后才現身。
“想不到，你居然會在這里。”
悟澈單手一招，一把九環錫杖分開云海，飛入他的手中。
不遠處，一身金袍的李飛平靜地看著這位大阿羅漢：
“本侯也沒想到，能釣來你這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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