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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當時只道是尋常

  雄鷹城,雷文書房。

  裘德拉拘謹地站在門邊。

  叫他來后,雷文就一直在瀏覽桌上文書,始終沒有開口。

  如今以姓名、留在雷文身邊的德拉不敢打擾,只有低頭盯著地面。

  盯得久了,白色地毯上那黑色旋渦狀紋飾似乎旋轉了起來,讓裘德拉有點暈眩,趕緊搖搖頭移開目光。

  旁邊墻壁上掛著鹿頭標本,鹿角生得好看,宛如兩把彎曲鍋鏟,寶石鑲嵌的眼珠也是栩栩如生,只不過總是帶著一種死物的僵硬感。

  然后裘德拉就注意到了旁邊掛鐘。

  那是鐵銹區工廠的新品,每天的誤差大約只有8分鐘,目前還在試產階段。

  鐘擺搖搖晃晃,裘德拉看著上面的指針一點點移動,心頭不免焦躁。

  從他到這里,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嗯………!”伸了個懶腰,雷文將手中文書甩到一旁:

  “馬克啊馬克.....…”

  “猜猜看,他信里面寫了什么”

  每次提起馬克,德拉心中都會有濃重不甘,但面對雷文,他只能壓下心中不快,恭敬道:

  “他在向您表忠心。”

  雷文贊許地點點頭。

  裘德拉說得沒錯,不僅僅是馬克的信,剛剛雷文看了二十多封西北五郡貴族的書信,絕大多數內容,都是在表忠心。

  雷文殺了安東尼這事,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這種事從來都隱瞞不了,消息早就暗中傳開了。

  殺掉一位貴族,尤其這貴族還是國王陛下派來的特使,后果嚴重不言而喻,沒有人相信雷文能全身而退。

  那之后,大多數西北五郡貴族,都對雷文表現出了十足敬意。

  因為在他們看來,雷文已經瘋了,瘋子的表現向來無法預測。

  唯恐稍有不慎,就引來雷文的報復。

  這種累積了2個月的恐慌,在10幾天前,雷文前往蒙恩城赴宴后完全釋放了出來。

  許多貴族都斷定,雷文必然有去無回,因此除了布洛卡、韋薩辛這樣的鐵桿外,紛紛以各種方式和雷文進行了切割。

  包括不限于封鎖道路,斷絕商業往來、驅逐雄鷹領等地領民等等等等。

  可雷文不僅去了,和泰隆伯爵大吵一架后,最后還平安回來了!

  這可閃到了不少人的腰,于是紛紛寫信討好,送來禮物修復關系。

  其中就包括裘德拉的弟弟,如今的鐵爐領男爵馬克。

  “如果你還是鐵爐領領主,就不會這么做嗎”雷文問道。

  裘德拉道:“當然,因為我知道,大人您從來不會因為沖動而做出決策,每一步,都會有所準備。”

  雷文繼續問道:“那么,早在我殺掉安東尼時,你就已經猜到,陛下會采取這種方式來制衡我”

  裘德拉緩緩搖了搖頭。

  當聽到雷文殺了安東尼的消息時,裘德拉心中是震驚;在想到雷文一貫的行事風格后,又猜到了國王陛下不會對雷文下死手。

  但他想到的最好結果,也只是雷文主動向陛下示好,比如立即對血腥高地用兵,或者給陛下獻上一大筆財富,以此換來一個最低限度的懲罰。

  可唯獨沒有想到,雷文竟然沒有付出任何實質性的代價!

  而看雷文的表現,他顯然早就猜到了這件事情的走向,甚至摸清了凱恩斯十六世的脾氣。

  換句話說,凱恩斯十六世的反應,本來就在雷文的預計之中。

  “陛下會這么做,因為他放眼的是整個帝國。”雷文感慨地道:“安東尼是宮廷侯爵,無權無勢,本身又已垂垂老矣。”

  “而我,雷文,是新晉帝國伯爵,軍功封爵、銳氣正盛,且不說需要我來平定血腥高地,就是將來大戰再起,也總有我的用武之地。”

  “兩相比較,取舍自然簡單得很。”

  裘德拉眼中流露出一絲震撼。

  他總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雷文,但此刻卻發現還遠遠不夠。

  這幾句話,展現的格局、視野,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所見。

  可馬上又有疑惑浮上心頭。

  似乎是看出了裘德拉的疑惑,雷文繼續道:

  “當然,陛下也是人,當然也會不滿,也會憤怒。”

  “可前提是,我還可以成為他的心腹。”

  “我敢說,陛下最開始,是真的想幫我松動一下血咒的。”

  “可我先殺小剝皮、后殺安東尼,他憤怒過后就會是極度的失望,在他心中,我就從一個可以挽救的臣子,變成了‘只能用的武器‘。

  “你會對一件武器生氣嗎”

  “更何況,這把武器,身上纏繞著詛咒,會在40歲時自然斷裂。”

  裘德拉先是釋然,隨后是毛骨悚然!

  不僅僅是雷文對生死的淡然態度。

  更是因為他從雷文的話語中,聽不到半點對于國王的尊重和敬畏。

  雷文完全把自己放在了和陛下同等的位置上!

  “閑話就說到這。”雷文將一份文書放在桌面上:“幫我把它交給菲奧娜,找人抄寫出來,公布出去。

  “是,大人。”裘德拉走上前,雙手接過文書。

  上面的內容很簡單:雷文決定,在1204年,也就是明年的2月1日,舉辦一場酒會,冊封一批全新的貴族!

  “好好做事吧。”雷文笑著道:“將來,你也有機會獲得屬于自己的爵位。”

  裘德拉躬身表示感謝,然后轉身離開,心中卻有些不屑。

他太了解雷文了,對于自己這種人,他怎么可能放心去用  房門關上,雷文原本坐得筆直的身體癱在椅子上,頭也聳到一旁,仿佛一番對話就已耗盡了力氣。

  閉眼休息一會兒,他給自己倒了杯酒,起身倚在窗臺上,俯瞰著整個雄鷹城。

  這凝聚了他來到這世界后全部心血的城堡。

  雷文曾經有所野望,圍繞著雄鷹城,建立一座真正的都市,使其成為整個行省,整個帝國最繁榮的都市!

  可如今,他的壽命,就只剩下5年。

  雷文又想起了安東尼帶給他的那封信,那封能夠出使精靈帝國的信。

  當時雷文就知道那是陛下授意。

  那可以說,是獲得生命樹汁的唯一途徑。

  現在,陛下雖然沒有降下實質性懲罰,可出使的道路,也已完全斷絕。

  但雷文并不后悔。

  延壽等同于救命,而救命之恩加上君主之恩,只會讓雷文變成凱恩斯十六世的應聲蟲、活傀儡。

  雷文重活一世,可不是為了給人當狗的。

  窗縫里透出的寒氣,讓雷文有些發冷,緊了緊自己的衣裳。

  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著紋絲不動的門扉,雷文幽然一嘆:

  南茜還活著時,在這種天氣,總會端上一壺熱茶。

  當時只道是尋常。

  同一時刻,雄鷹鎮,百樂堂。

  如今的百樂堂,作為西北五郡、乃至整個諾德行省最大的賭場,已與最初建立時完全不同。

  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金碧輝煌”。

  簡直比伯爵城堡的裝潢還要奢華!

  地毯是醒目而讓人亢奮的大紅色,墻壁、立柱則是大片大片的金色,在魔法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極為富麗堂皇。

  長桌賭橋牌、黑杰克,大方桌賭輪盤,圓桌賭骰子,還有各種各樣更加細分的玩法。

  每一張桌子旁邊都擠滿了賭客。

  穿著清涼的女侍者手端托盤,穿梭在人群之中,將一杯杯飲品放在正豪賭著的賭客手邊,然后笑瞇瞇地半蹲下去接受慷慨的小費。

  可并不是每個賭客都會如此大方。

  “滾開,別臟了老子的手!”閃金鎮政務官菲力的大兒子圖羅面色不耐,一把打開了女侍者的手掌。

  他緊緊攥著著手上僅剩的幾枚籌碼,額頭上都已泛起油光,眉頭死死鎖在一起。

  晦氣啊!

  好不容易今日換班,出來放松一下,可手氣糟糕無比,本來整整價值10個金幣,大大小小100個籌碼,如今就只剩下5個價值1銀幣的。

  這要是全都輸光,在下個月發餉前,他可就要去喝西北風了。

  我得翻本!

  將手邊酒水一飲而盡,圖羅離開座位,來到了一張賭骰子的圓桌邊上。

  來回掂量著最后5枚籌碼,圖羅將賭桌上的情況盡收眼底。

  這張桌子,已經連著開出4次“小”了。

  桌邊氣氛熱烈,有人激動,有人懊惱。

  當莊家連續7次開出“小”時,這種氣氛達到了頂峰。

  骰盅再度開始搖晃。

  面對這種罕見局面,許多賭客都選擇了觀望,還有一些賭客則是連續壓小、贏了不少,準備再來沖一沖、搏一搏,紛紛將籌碼壓在了“小”上。

  “是時候了!”圖羅舔了舔嘴唇,啪一聲,將最后5枚籌碼壓在了“大”上。

  死死盯著骰盅,圖羅心臟砰砰跳動。

  他常年混跡賭場,連續7次都是小,聽都沒怎么聽過,更別說連續8次了。

  看著那些堆在“小”上的籌碼,圖羅心中對這些押注者升起了一絲鄙夷。

  一群被沖昏了頭腦的賭狗!

骰盅停下,圖羅舔著嘴唇,看著蓋一點點揭開  荷官以清朗聲音報點:“1、2、3,6點,小!”

  歡呼聲沖天而起!

  圖羅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面前的籌碼被收走。

  “不是這,這怎么可能呢!”圖羅揉了揉眼睛,指著荷官:

  “連續8次都是小!你們”

  “作弊”這個詞,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誰都知道,百樂堂是格里菲斯家族的生意。

再者說,誰會貪圖他5個1銀幣的籌碼就去作弊啊  可這口氣,無論如何都有些咽不下去。

  “哈哈,莫阿斯,可以啊,連贏8次,凈賺255個金幣,今晚你可得請客!”

  誰這時候開始炫耀了!

  橫眉看過去,圖羅心頭越發不爽。

  說話的人是凱特男爵的兒子貝塔,而被貝塔恭喜著的,正是約拿伯爵的幼子莫阿斯。

  他們兩個都和圖羅一樣,在艾沃爾戰爭中嶄露頭角,還一同參與了覆滅長子堡、襲殺小剝皮的行動。

可是私人關系上嘛  莫阿斯謙虛地笑著:“我也就是胡亂玩一玩,真沒想到會賺這么多。”

  “不如趁著手氣好,再把一把”貝塔略帶激動地問道。

  旁邊剛剛隨著莫阿斯一起押注的賭客們也紛紛起哄。

  “這………”莫阿斯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算了,賭桌上沒有長勝者,見好就收,今天就到這里吧。”

  貝塔見狀,也就不多勸。

  但有人卻看不下去了。

  “嘖嘖嘖,這就準備收手了真是膽小鬼!”圖羅陰陽怪氣地刺道:“怪不得會被家里趕出來,千里迢迢從莫利尼爾來諾德混日子!”

  莫阿斯臉色一白。

  在家族中地位不高,不被所有人看好,向來是他的心病,一聽人提起這個來,不由得就有些瑟縮。

  “圖羅,你胡說什么呢”貝塔看不過去了:“這些籌碼都是莫阿斯自己贏來的,他怎么處置他說了算,關你什么事”

  “那我和莫阿斯說話,關你什么事啊”圖羅立即反唇相譏:

  “再者說,不是我不賭,是剛剛我壓在他對面,卻輸了。現在他不賭了,和臨陣脫逃有什么區別”

  貝塔被氣笑了:“賭骰子都是和莊家賭,又不是對賭!”

  “那我不管,總之這場是我輸了,他贏了,這么一走了之我可不答應。”圖羅抱著肩膀,一副混不吝姿態:

  “莫阿斯,要么你繼續賭;要么就把之前我輸的籌碼還給我,不用多,5個金幣的就夠了。”

  莫阿斯脾氣軟,又自忖畢竟是外來者,聞言抓了5個1金幣的籌碼就要交給圖羅,卻被貝塔截在了手里。

  “不用搭理他!”貝塔瞥了圖羅一眼:“有了這個頭,他就敢沒完沒了。”

  眼看到手的籌碼飛了,圖羅怒火上涌:“貝塔,你怎么回事做起莫阿斯的主來了”

  “你們兩個什么時候結婚,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貝塔被氣得臉色漲紅:“好,你不是要嗎給你!”

  說著揮動手臂,將籌碼砸在了圖羅臉上!

  這一下雖然沒用什么手法、斗氣,但貝塔畢竟也是超凡,力道之大,直接在圖羅臉上刮出了幾道紅痕。

  “他媽的,貝塔你找打嗎!”圖羅一抹臉,大叫著沖了上去!

  側身閃過貝塔踢來一腳,圖羅正要將拳頭送到貝塔臉上,冷不丁旁邊忽然又伸出來一只腳,結結實實地蹬在了他的腰上!

  莫阿斯出手了!

  被踹躺在地上圖羅都驚了。

這小子怎么這么陰險,出手沒動靜的啊  以一對二,圖羅很快就落入了被動挨打的局面。

  等百樂堂的保安到來時,圖羅已經被打得花瓜一樣了,右眼腫著,嘴角也破了,身上到處都是腳印!

  “先生,您沒事吧用不用我們去叫鷹眼守衛”

  “不用,我自己摔的!”圖羅掙扎著站起身來,指著莫阿斯和貝塔道:“你們等著,今天這事兒,不算完!”

  說著,便拖著條腿,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心頭越想越是窩火!

  輸了錢、還挨了打,打他的還是兩個外來戶,哪有這樣的道理!

  坐上一輛馬車,圖羅道:“去治安所!”

  “好的先生,5枚銅幣!”車夫笑呵呵地說道。

  一摸兜,什么都沒摸出來,圖羅有些尷尬:“你外地來的,我都不認識到地方再給,快走!”

  車夫不敢強爭,只好趕起馬車運著圖羅到了治安所。

  和門口守衛借錢付了車資,圖羅向治安所內走去,卻被告知托爾正在處理案件,讓他稍微等上一會兒。

  別說是真有事兒,就算是假有事兒,圖羅該等也要等。

  沒辦法,圖羅坐在門口長凳上,順口問道:“什么案子”

  守衛憋著笑道:“詐騙!”

  前來報案的是個30多歲的大哥,雄鷹鎮人,在一家服裝店工作,也算是個中產。

  前段時間,這大哥去酒館喝酒,和一個吟游詩人產生了交集,兩人相處得還頗為愉快。

  每天都是天南海北地聊。

  有一次喝多了,那吟游詩人說他最開始不是做這一行的,而是傭兵出身,手中掌握著一門戰技,只要練得熟了,不用神賜藥劑,就有可能成為超凡!

  說著,還當場表演了一下“火焰斗氣”。

  這一下,大哥可就來了興致他自己歲數已經大了,可孩子還小啊,要是孩子能成為超凡,加入雄鷹軍或者鷹眼守衛,那前途得多光明!

  可再問,那吟游詩人就岔開了話題。

  接下來得有半個月,這大哥一直纏著請那吟游詩人喝酒。

  吟游詩人被這大哥“感動”,愿意把自己的獨門武技交給大哥,但需要50銀幣。

  大哥一聽,50銀幣,不貴啊!

  當時就把錢給人家了,換回了一本“戰技”來。

  “這案子倒簡單。”圖羅道:“雄鷹鎮外來人雖然不少,但吟游詩人不多,一抓一個準。”

  “他要是早來,還真不難。”守衛聳了聳肩:“可問題是,那大哥督促著自己兒子練了大半年,孩子都打哭了7回,才意識到要報案!”

  “啊”圖羅哭笑不得。

  正說著話,門開了,那大哥千恩萬謝地告辭離開。

  托爾也走出門來,看到圖羅的樣子,就知道他是遇到事了:

  “進來說話吧。”

  圖羅趕緊站起來,跟在了托爾身后:“剛剛那案子,解決了”

  “沒有,哪那么容易啊!”托爾嘆了口氣:“就是做做筆記,安撫一下他,除非是那騙子主動回來,不然這個案子,八成是沒得解了。‘

  “托爾你還真是盡職盡責,這種案子,放在從前,根本沒人會搭理。”圖羅不著痕跡地吹捧著:

  “不愧是鷹眼守衛,儀表堂堂不說,心里面也裝著咱們雄鷹領的人啊!”

  這番吹捧讓托爾頗為受用。

  他也的確長得不錯,繼承了埃里克方正的面孔,又沒有繼承那雙大小眼。

  穿上鷹眼守衛的制服,寬檐帽、大墨鏡、單邊披風,再加上那極為有型的半身板甲,看起來還真有點軍功傳家的利落味道。

  “既然身為鷹眼守衛,為領民排憂解難,那就是應該的。”

  說著,托爾又壓低了聲音:“而且,我聽說伯爵大人最近要冊封一批貴族,這種時候,咱們當然更得表現得好一點啊!”

  “哦!”作為菲力的兒子,圖羅早就聽到了消息,但還是做出一副驚訝神色,仿佛聽到了極大秘密一般:

  “埃里克騎士還真是深受伯爵大人信賴,這消息連我父親都不知道呢。”

  “那是當然,我父親和別人,哪能相提并論”托爾露出得意笑容,得意又轉為責怪:

  “所以說,你這臉是怎么回事兒,這種緊要關頭,你自己也不小心點!”

  圖羅就等著他這一問呢,苦著臉道:“我也不想這樣啊!”

  “其實我也不想來麻煩你,可那幫家伙做得實在是太過分了,根本沒把咱們這些本地人放在眼里!”

  托爾問道:“那些外地佬做的”

  “可不是嘛!”圖羅聞言激動起來,將此前經歷一一道來。

  當然也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

  明明是他輸了錢,但偏要說成是贏了錢,結果反而被莫阿斯和貝塔搶了去。

  “都在伯爵大人麾下做事,我想著,給他們也就算了,可他們不僅要把輸的部分拿回去,還要搶走我所有的籌碼!”

  “我當時一個猶豫,他們就上手就打!要不是在百樂堂里,說不定我這條命都要交代了!”

  說完,圖羅心懷忐忑地看著托爾。

  隨著雷文勢力擴張,麾下的人員成分不免變得復雜,從而基于出身、資歷、性格等等因素,自發形成了不同的利益團體。

  其中聲音最大的,就是埃里克為首的“本地派”,大多都是雄鷹領出身,普遍資歷老、功勞大。

  而另一派,則是以庫曼為首的“外來派”,基本上都是隨著雷文領地擴張逐漸加入進來的。

  老一輩的人,出于種種考量,并不會主動制造沖突,甚至會有意回避,但像托爾這種二代人物,卻對這些看得極重。

  利用這種身份來抱團取暖,共同爭取利益。

  尤其是托爾,向來以本地派第二代的代表人物自居。

  “真是太過分了!”

托爾知道,圖羅說的話未必全真,但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沒有不幫著出頭的道理,不然誰還認他這個老大  “你放心,這次爵位冊封,我們戴森家族勢在必得,等我父親成了男爵,有的是辦法整治他們!”

  圖羅的心涼了半截。

那哥們這次就算了  托爾也知道這種借口不行,眼珠一轉:“莫阿斯是約拿的兒子,貝塔是凱特的愛子,都不好直接動手。”

  “但這個仇,現在也不是不能不報!”

  圖羅眼前一亮:“怎么報”

  “咱們對付不了他們兩個,可以對付其他人!”托爾招了招手,讓圖羅附耳過來:

  “他們這幫外地佬不都說,荷亞茲最可能成為騎士嗎”

  “我正好有個主意,讓荷亞茲,從這批被冊封的人里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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