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跡山脈。
山霧如海,靜靜涌流。
千年前如此,如今如此,千年后仿佛也會如此。
時間都好似失去了意義。
西風驟然呼嘯,云霧海潮般奔涌起來。
一座龐然山峰鉆出云海、初見崢嶸。
高聳絕崖,如同山峰中的巨人般叫人仰望;那黑沉沉色澤更仿佛是在冥河中浸泡了萬年。
山腳下,是一面寂脈如鏡的湖泊,湖面之廣,將整座山峰都映照其中。
這是史書外的無名角落,遠離文明的遺棄之地。
也是死亡之手教團經營千年的“幽骸圣所”。
山巔之上,一道黑點由小及大。
那是一頭城堡大小的巨型石像鬼,蝙蝠一樣的翅膀凌空拍打,在他背上,正站著一位身披黑袍的老者。
石像鬼飛臨湖邊,老者從懷中取出一枚號角,蒼白死氣灌注下,號角聲雄然響起,回蕩在湖面之上。
短暫的沉寂過后,湖邊砂石翻卷,具具白骨在簌簌滑落的泥土中搖晃站起。
將足以容納數萬人的湖灘盡數占滿。
它們大體肖似人族,但有高有矮。
有的顱骨細長,有的背生六臂,有的獠牙利爪,唯一相同的,就是眼眶中都燃燒著蒼白的靈魂之火。
明明隊伍散亂,但它們的行為卻極為統一。
齊齊彎腰,從泥土中翻出條條水桶粗細的巨大白骨鎖鏈扛在肩上,共同背向湖面邁動腳步。
在數萬亡靈的拉扯下,13條白骨鎖鏈細成筆直。
大地顫動,湖水亦為之搖晃!
伴隨著鎖鏈移動,一座巍峨殿堂沖開水流,從湖中緩緩升起!
那殿堂純由白骨構造,明明沉在湖底,卻不見半點水草魚蟲,光滑如同白玉,整體造型,卻是一座平放的棺槨!
大門開啟,白骨步道從生長出來,搭在岸邊。
一種滑的響動唧唧傳來,不多時,從中走出了一個怪異的存在。
他頭上戴著鑲嵌珠寶的金冠,身上披著絢麗的大紅色長袍,手拄一柄細長銀色法杖,皮膚雖然一片死白,面容卻頗為端正。
讓人在意的是,在他那紅色長袍下,并不是腿,而是死灰、蒼白,卻又在交替前行的章魚般的觸手。
隨著他漸漸前行,在身后留下了一條粘液痕跡。
那黑袍老者早已等在步道盡頭,躬身行禮:
“錫賽大人。”
“我說過,沒有要事不要打擾我,我還有很多實驗要做。”錫賽的聲音平淡中帶著優雅:
“還是說,魯道夫啊,你準備好了我需要的靈魂”
名為魯道夫的老者身子一顫,吞下口唾沫:“靈魂尚需籌備,今天冒昧打擾,是想請您主持‘落魂儀式。”
錫賽嘴角下彎,顯出幾分不快:“這件事,讓司魂圣女去做不就好了“
魯道夫連忙解釋:“自從帕麗希爾在凱恩斯帝國殞命,目前還沒能遴選出下一任司魂圣女,如今死魂圣徽只有您才能動用,也就只有來麻煩您了。”
“涅伽勒總是抽不出時間。”錫賽話語中帶著幾絲諷刺:“我幫他尋回圣徽,他卻不肯自己動動手嗎”
魯道夫完全不敢搭話。
雖然他在死亡之手教團中稱得上位高權重,是9位長老之一,但面前的錫賽,卻是地位僅在主宰之下的兩位“蒼白牧首”之一,其實力強,更是早已晉升6階。
而錫賽口中的“涅迦勒”,則正是死亡之手教團的首領,這一代的死亡主宰。
錫賽也無意和這名長老較勁,登上了匍匐著的石像鬼后背:“走吧。”
石像鬼雙翼拍打,在山腰處一座平臺上落下。
平臺寬廣,打掃得一塵不染,然而始終帶著一種烏突突,仿佛時光洗刷過的灰敗陳舊感,空氣之中更是充斥著一股淡淡的腐敗味道。
盡頭處,是一扇兩面對開的白骨門戶,門戶之上,鑲嵌著一顆巨龍頭骨。
這顆頭顱足有近20米長,骨骼之中還隱隱流轉著金色光輝。
這并非普通巨龍的頭顱,而是千多年前死亡之手教團全盛時期,斬殺的一頭8階神圣巨龍留下的遺骸。
大門悄然打開。
在魯道夫的引領下,錫賽走進門中。
這里正是死亡之手教團核心之一,死魂圣微的存放地死魂祭壇。
墻壁上鑲嵌的火盆正燃燒著死白火焰,將整個祭壇照亮得明亮無比。
祭壇整體呈圓形,直徑近50米,繪制著各樣花紋,在靠近核心20米處,地面陡然消失,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淵,深淵正中是一座高高升起的祭臺。
死魂圣徽,正是存放在這祭臺頂端。
“準備得竟然如此充分”錫賽眉頭挑起:“這一次,目標是誰”
錫賽的確是有感而發。
如果從空中觀察就可以發現,圓形祭壇被均勻分割成了12個區域,每個區域中都有一座石臺。
常規的落魂儀式,只需要在4個石臺上準備材料。
這一次,材料卻足足占滿了12個區域。
從矮人王國得來,能夠加強與星界聯系的“星淚巖”;產于深海,只有海族才能采掘的“空瞳流砂”;哪怕在精靈帝國也被絕對禁止交易,產于死去精靈墓中的“哀歌鹽”;只有深淵地域深處才會偶爾出現的“囈語薔薇”………
每一種都是有價無市的珍惜材料。
此外,還有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被帶到祭壇中,她們全都是未經人事的處女,被教團精心豢養。
通常只有在每年向死神祈禱的“大祭禮”上才會被作為祭品犧牲,平時根本舍不得用,如今卻一口氣帶來了36個。
地上已經倒著些尸體,她們赤身裸體,被剖開胸膛,在特制祭刀的作用下,血液早已流干。
哪怕不知世事,見到死亡同類,被帶進來的少女們還是掙扎起來,但卻無法抵抗死靈士兵的力氣,只能在尖叫中被剖開胸膛,死死摁在祭壇之上。
隨著少女漸漸失去力氣,從她們身下殷出的鮮血,填充著祭壇上殘留黑褐痕跡的凹槽,散發出一種紅水晶般的晶瑩光澤。
腳步聲響起,一種讓錫賽本能產生厭惡的氣息傳來。
章魚觸須舞動、錫賽陡然轉身,嘴角彎下一絲不快:
“是啊,我真蠢,還能是誰呢 我親愛的托馬斯大主教!”
出現在祭壇門口的,正是諾德教區的光明教會紅衣大主教、托馬斯!
“很榮幸見到您,錫賽牧首。”托馬斯帶著和煦笑容,仿佛并未身處血腥祭壇,而是光明之主的神殿。
“我就知道,你將死魂圣徽送回來,絕沒有抱著好心。”錫賽冷冷一笑:“上一次來后不久,你就當上了紅衣大主教;這一次,你看上了哪位樞機主教的職位啊”
托馬斯笑容不改:“誰能擔任樞機主教,當然要看教廷的安排,我這次來,是為了大陸的安定。”
錫賽正要出言嘲諷,托馬斯身后又走出了兩個人,這讓他心頭更加惱火。
幽骸圣所,什么時候成為外人隨意出入的觀光地了 “我來介紹一下。”在錫賽正要發火前,托馬斯開口道:“這兩位,分別是艾沃爾公國的大公,艾沃爾八世,以及他的夫人翠琦殿下。”
“也正是這一次儀式的委托者。”
此時,隨著祭壇上凹槽被填滿,祭壇上原本紅潤鮮血顏色為之一變,散發出了仿佛從幽冥中綻放的慘綠光芒。
錫賽見狀也不再追究:“落魂儀式差不多要開始了,把東西拿來吧。”
滿臉綠光的艾沃爾八世看了一眼,努了努嘴。
翠琦將手伸入袖袍,抓出了一條......
內褲!
看著內褲上殘留的斑點,錫賽眉頭嫌惡挑起:“你們就不能帶點正經東西過來嗎”
魯道夫適時走上前來,將那內褲裝進了一只托盤中。
“滾吧,接下來沒有你們的事了。”錫賽瞥了艾沃爾八世夫婦一眼。
兩人識趣地退出了祭壇。
一出大門,艾沃爾八世就將翠琦摁在了墻上:“怪不得你不肯告訴我拿到了什么,原來是這種東西!”
“那天晚上,你們到底做了什么”
翠琦臉色有些發白:“......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我沒看清!”艾沃爾八世越發暴怒:“而且現在是我命令你說!”
眉頭一皺,翠琦偏過了頭。
“......你、給他了”艾沃爾八世聲音有些顫抖。
“他非要......”
“你給他了!“
“他非要!”
“他要你就給!”
艾沃爾八世眉頭都要擰碎了!
“但......我喊的是你的名字。”翠琦低聲道:“可,可他非但不停,還,還多蛇了8發......”
大門關上,隔絕了祭壇內外,也隔絕了錫賽耳邊艾沃爾八世和翠琦的嘰嘰喳喳。
“教廷接下來打算怎么辦。”錫賽問道。
托馬斯詫異道:“什么”
“別給我裝傻,這里不是光明教會,不興你們那種彎彎繞繞。”每次看到托馬斯,錫賽都會有點壓不住自己的脾氣:
“獸人一族已蠢蠢欲動,戰爭爆發是遲早的事情。”
托馬斯嘆了口氣:“看來,又有無辜的子民要遭受劫難了。”
錫賽冷哼到:“誰不知道,哪里有戰爭,哪里就有你們光明教會,這不就是你們傳教的最好時機嗎”
“獸人帝國籌備了幾百年,這一場戰爭的規模絕不會小,而恰巧我們在獸人帝國有那么一點影響力。”
“教皇國,也想擴大一點自己的版圖吧”
“我們破壞,你們善后;我們要的是靈魂,你們要的是信徒。”
“所以,這件事上,我們完全可以合作。”
托馬斯大主教臉上露出了悲憫神色,仿佛連聆聽這計劃都是一種罪孽。
他搖了搖頭:“抱歉,錫賽牧首,這世界上并非只有利益,我主的榮光之下,也容不得陰謀與殺戮。”
“貴教想要行動,那是你們的自由,但我還是希望錫賽牧首,你能夠心生仁慈,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殺戮和傷亡。”
錫賽嗤笑一聲。
他將自己轉化成巫妖已有200余年,早就沒有了任何仁慈,但在托馬斯面前,他覺得自己還沒有那么邪惡。
至少,錫賽不會在數十具因自己而死的尸體前面,說出這種冠冕堂皇的屁話來。
綠光繁盛已極,那裝著內褲的托盤也被放在了祭壇正中的高臺上。
“牧首大人,都已經準備好了。”魯道夫恭敬道。
錫賽抓起權杖,觸須蠕動,走上祭壇中央高臺。
他張開雙臂,觸須翻開面前書籍書頁,口中誦念著儀式的禱詞。
“寂靜國度的不朽主宰,
萬千生靈與死靈的歸宿與終焉,
見證諸神黃昏的最后守望者啊 請您降下您的仁慈,讓與此物關聯最緊密的生靈,落入您永恒的國!”
死魂圣徽爆發出了蒼白光芒,在這光芒照耀下,整座祭壇的顏色又為之一改!
12座石臺上,各色魔法原料紛紛融化開來,滲入到祭壇之中。
地上散落的36具少女尸體忽然傀儡般站立起來,晃動身體,來到祭壇中心邊緣飛躍而下。
錫賽面前,那條內褲忽然燃燒起了蒼白火焰,一道黑發黑眸男子的虛影出現在了石臺上空。
隨后漫天死白光輝灌注進去,將其徹底吞沒!
“原來是他啊。”
錫賽本來還在奇怪,僅憑如今被打殘的艾沃爾公國,不太可能付得出落魂儀式的代價;而托馬斯這家伙,也不會那么舍得。
現在卻沒有這種疑惑了。
畢竟,這男人在諾德行省破壞了教團的計劃,殺戮了上一代司魂圣女,拐走了骨龍,之后在艾沃爾又殺掉了與教團關系緊密的帕爾默伯爵。
除掉他,教團降價,也是應該的。
體內有些空虛,帕爾默走下祭臺,來到托馬斯身邊:
“儀式已經完成,他必死無疑。”
“唉......可惜啊,可惜。”托馬斯長嘆一聲:“雷文伯爵是凱恩斯帝國的新銳,也是人族中少數真正有能力的貴族。”
“如今落得這種下場,實在是讓人心酸啊。”
錫賽實在懶得理他:“你們早點離開吧。”
說著,就打開祭壇大門走了出去。
托馬斯當然也不會久留,走出大門,看著在旁邊互相距離頗遠的艾沃爾八世夫婦:
“走吧。”
跟在托馬斯身后離開,翠琦卻忍不住深深看了祭壇一眼。
她并不后悔將自己獻給雷文,甚至可以說是慶幸。
若非托馬斯的逼迫,她也不會保留,拿出那條內褲。
不僅僅是因為雷文讓她真正體會到了身為女人的快樂。
更是因為,是雷文,讓她成為了實際上主學艾沃爾公國國政的人。
權力的滋味兒實在迷人。
如果雷文真的因這儀式而死,那么她的地位和權力恐怕都會大為動搖。
甚至可能會回到曾經只是作為艾沃爾八世玩物的凄慘境地。
“對了,那個女巫,不會有麻煩吧”艾沃爾八世忽然問道。
“不會。”翠琦立即道:“那個女巫放蕩得很,我給她安排了12個漂亮男人,幾天內她都不會注意到我們的動向。”
很快,幾人就來到了傳送陣邊上,托馬斯囑咐道:“大公殿下,回去之后暫且不要有什么大的舉動,等雷文死亡的消息傳開,才好動手。”
“我明白,我已經忍了3年了,不在乎再忍幾天!”
傳送法陣光芒亮起,幾秒鐘后,又再是一片空無。
“我在此拜請純黑之母,主學生命之神,您的神力諒必可以熄滅眼前的大火!”
火,好大的火!
一座城堡,正在烈火中熊熊燃燒。
一個男人正跪在城堡前虔誠而注定徒勞地祈禱。
哭泣聲、哀嚎聲、咒罵聲、火焰燃燒的噼啪聲充斥在耳邊,口鼻中滿是嗆人的油煙味兒。
雷文呆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眼中滿是茫然。
“......少爺、少爺!”
“啊!”雷文回過身來,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老人正在搖晃他的肩膀。
60多歲,滿頭銀發,皺紋堆疊,又眼還戴著一枚金色鏡框的單片眼鏡。
“老戈登,你沒死!”雷文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面。
“多虧少爺布置得當。”老戈登推了推單片眼睛:
“反倒是少爺您,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說到一半,雷文忽然停住,右手扶著額頭。
他記得自己是一名社畜,加班之后一覺醒來就穿越了。
穿越成了雷文格里菲斯,一個底層混混出身的家伙,一個好色的“小蜜蜂”。
那之后......之后......
“雷文!”
一聲大吼驚醒了雷文,他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皮膚黝黑、臉上帶著一條蚯蚓般扭曲傷疤的男人正站在城堡二樓露臺,挾持著一個女孩。
“讓你的人讓開,給我一匹馬,放我離開,不然的話,我就殺了她!”
男人身材高壯,女孩卻極為嬌小,看起來只有15,6歲,一頭火紅長發簡直壓過了真正烈火,雙馬尾俏皮地梳在耳邊,嬌俏的臉上帶著幾分固執的倔強:
“雷文,你別聽他的!大不了我和他一起死!”
雄鷹堡在燃燒安德森持了南茜可我為什么知道這是雄鷹堡,又為什么知道他們的名字 “雷文,回話!”烈火已經開始蔓延到露臺,安德森越發緊張,緊了緊手中彎刀:“不然的話,我,我就先刮花了她這張俏臉!”
聽到這句話,雷文還沒有反應過來,此前跪在城堡前的男人就一下子跳起來沖到雷文面前。
“雷文,答應他!”
唐納德他怎么會在這 看雷文沒有反應,唐納德急得簡直要跳腳:“快點答應他啊,南茜是蒙特利爾伯爵的女兒,她要是有個什么意外,咱們整個雄鷹領都要陪葬!”
聽到這句話,雷文思維漸漸有了頭緒。
雖然還沒有弄懂究竟發生了什么,可救人要緊。
他回頭看了看,身后站著十幾個穿著皮甲、手持長槍的士兵,還有一個全盔全甲、腰佩長劍的騎士。
怪不得安德森會想讓這些人退開。
“安德森,現在不是你談條件的時候。”雷文高聲喊道:
“就算我現在答應你,遣散了他們,但你站在火邊,看這里應該看不清吧我要是給你準備一匹馬,你騎上后逃不出去,不還是要死在我手里”
“而且你聽到我叔叔的話了,要是你傷了南茜,就算逃得一時,蒙特利爾也不會放過你。”
火焰舔舐后背,讓安德森越發暴躁:“你到底想說什么!”
“很簡單,雖然我不能放過你,但我可以讓你活下來。”雷文高聲道:“你放了南茜,然后向我,向格里菲斯家族效忠。”
“我可以冊封你為騎士!”
安德森面露愕然:“......你、你說得是真的”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雷文道:“而且你也沒有選擇!”
狠狠咬了咬牙,安德森松開了擱在南茜咽喉上的刀鋒,將長刀狠狠甩在了地上。
南茜從露臺一躍而下,沖到了雷文懷里,用力捶打:
“你這家伙………你.....我還以為你真的要放棄我了!”
雷文被打得有些喘不過氣,滿臉愕然,又覺得有點委屈不是你說不用在意你的嗎而且剛剛你也沒反對啊 緊接著,安德森也一躍而下,雷文身后士兵們一擁而上,立即將其控制了起來。
“干什么呢,都起來!”唐納德不滿地道:“格里菲斯家族的人,有言必應!既然雷文答應冊封他為騎士,那我們就一定要做到。”
眾多士兵第一時間卻沒有動,而是看向雷文。
雷文心中一驚。
我有這么大的威望嗎 但還是點點頭,示意他們讓開。
唐納德就在這烈火熊熊的雄鷹堡前,為安德森進行了冊封。
戰斗結束,領民們被組織起來滅火,直到天快亮了,火勢才堪堪停下。
而雷文也在這段時間里了解到究竟發生了什么。
這塊大陸名為米德爾斯,最大的帝國叫凱恩斯帝國,格里菲斯家族就在凱恩斯帝國西北的諾德行省扎根。
他的叔叔唐納德男爵一生命途悲慘,雖然娶了一個老婆,生了3個孩子,但老婆早逝,3個孩子也都夭折,所以尋來了散落在外的雷文,準備讓他繼承家族爵位。
格里菲斯家族的領地名為雄鷹領,本來有雄鷹鎮、閃金鎮、千針叢林、鷹嘴山采石場4塊領地,但為了盡快尋找到繼承人,唐納德將其中3塊都賣了出去作為尋人資金。
如今,除了家族傳承千年的城堡雄鷹堡外,就只剩下雄鷹鎮一塊地盤了。
為了鍛煉雷文的能力,從3個月前開始,唐納德就全面放權給雷文,讓他負責領地治理。
“什么您要把男爵爵位現在就交給我”雷文疑惑地問道。
“是啊。”唐納德點了點頭:“這段時間,雖然你的很多決策我看不懂,也不認同,但在你的治理下,雄鷹鎮的確重新煥發了活力。”
“更別說,這一次要不是你想出用雄鷹堡為誘餌,再火燒雄鷹堡的計劃,別說全殲這批馬賊,我能不能活著都是兩說呢。”
不等雷文推辭,唐納德咳了一聲:“老戈登,快去籌備、發請帖!”
“1個月后,雷文將準時就任男爵!”
旁邊的南茜,臉上露出了笑容。
1月時間匆匆而過。
雷文漸漸接受了自己穿越來的事實,也適應了這貧窮、骯臟而落后的中世紀生活。
雖然吃喝都不習慣,街道骯臟破敗滿是糞便,人們身上還生著虱子、跳蚤。
但至少,身為貴族的他還是可以保證身體清潔的。
而且,這里還有著一個會關心他,對他諄諄教誨的叔叔。
一個雖然纏起人來有些煩人,又有點任性,但對他關照得無微不至的南茜。
“嗯!很不錯,不愧是我格里菲斯家族的人,穿上這身衣服,比我還像男爵!”書房里,唐納德上下打量著雷文,露出滿意笑容。
從旁邊書柜暗格里取出一個錢袋,唐納德將其鄭重放在雷文學心:
“我也可以放心把家族積蓄交給你了。’
“這里是100枚金幣,你可要好好地善用這筆巨款!”
雷文心中有些感動,又有些哭笑不得。
100金幣的確是一筆巨款,畢竟這時代,一頭活牛也就1個金幣多一點罷了。
可格里菲斯家族千年底蘊,就攢下了這么點家底,實在是………
“老爺,少爺,賓客們都已經到齊了。”侍女芙蕾雅在門外低聲道。
雷文深吸口氣,將金幣存入得自安德森的空間腰帶,與唐納德一起大步來到了雄鷹堡大廳。
大廳布置得相當得體,男男女女的貴族們都坐在桌下,看向雷文的眼神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意味。
畢竟,在他們看來,混混出身的家伙成為貴族,就是一種對他們的侮辱。
雷文沒有在意,反正他們的眼神又不掉他的肉。
常理來說,爵位繼承要有光明教會的神官見證,可雄鷹鎮教堂的神官前段時間不幸離世,所以就由唐納德來親自主持。
當一段講話講完,唐納德正要將男爵頭冠戴到雷文頭上,就有一個嘲諷聲音傳來。
“精彩,一個敗家男爵、給一個混混加冠,我這次還真沒白來!”
說話的是一位50上下的貴族,碩大的蒜頭鼻子又紅又漲。
他是雄鷹領東北方、鐵爐領的男爵安格爾,素來以脾氣暴躁、心胸狹窄出名。
唐納德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正要裝作沒聽見糊弄過去,安格爾又開始了:
“嘖嘖嘖......這要是戴上了,格里菲斯家族,就要從諾德行省除名咯!”
還沒等唐納德怎么樣,雷文抓著頭冠扣到自己腦袋上,然后騰一聲站了起來:
“老東西,胡說什么呢!”
安格爾完全沒想到雷文竟然敢罵自己,一拍桌子也站起身來:
“你這只下賤的小蜜蜂,你罵誰呢!“
“罵的就是你!”雷文斜睨著安格爾:“嘴這么賤,剛從馬桶里漱口嗎”
“有這種習慣,怪不得你到現在一個孩子都沒有,誰敢嫁給你啊!”
安格爾額頭上青筋跳動,沒有孩子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心病,聞言抓起手邊的杯子朝著雷文就砸了過去!
雷文側身躲開,杯子砸在高背椅上碎掉,安格爾大吼一聲就撲了上來!
安格爾是老牌騎士,今天是雷文的繼承儀式,這要是被他打傷,那還得了 千鈞一發之際,唐納德身上燃起深沉血色斗氣,一巴掌扇在了安格爾臉上,將他整個人拍在了地上!
“唐納德!你敢打我!”安格爾大叫著。
沒等他繼續說話,雷文就一腳踹在了他的嘴巴上!
會場一下子就亂了起來。
幾分鐘后。
唐納德抱著肩膀:“......可以了,別鬧出人命來。”
雷文這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了手中動作,從鼻青臉腫安格爾身上離開。
一瘸一拐地站起來,安格爾一步步向外挪蹭:
“......雷文、唐納德,你們等著!”
“千針叢林和鷹嘴山礦場,你們永遠別想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