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吃到滋味奇怪,而且奇怪到超出想象的吃食。
若是運氣好吃到夏云集做得十分成功的吃食,那夏云集會因此沾沾自喜,接連做上許多次,直到所有人吃到膩…
也不肯罷休!
今日,夏云集做的是包子。
是按著夏明月所教的皮薄餡兒大,肉汁四溢的灌湯包子做法來做的,做出來的包子賣相稱得上不錯,滋味也尚可,唯獨不好的一點是,這量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不但早飯是包子,午飯是包子,晚飯是包子,就連閑暇時候還要滿足嘴巴寂寞的零嘴,夜晚腹中空空時想要吃的夜宵,也盡數都是包子。
而且這樣的日子,持續了還不止一日。
在這日清晨,夏明月和陸啟言起床洗漱之后坐到飯桌前,看到那盤子里面堆得小山一般的包子時,這原本已經在胃中蠢蠢欲動的饞蟲,在那么一瞬間瞬間銷聲匿跡,沒有了任何蹤影。
就連烏金看到瓦罐盆中堆放的數量頗多的包子,都忍不住把頭扭到了別處,連看都不想看上一眼。
話說,連狗都不想理的包子,叫什么來著?
但夏云集卻仍舊是興致勃勃,一邊督促所有人抓緊時間吃他做的包子,一邊繼續做包子,一邊又抽了空,將一些包子不斷地給范家送去。
以至于范家的飯桌上頭,幾乎也出現了與夏明月家中一樣的狀況。
頓頓不離包子!
這些包子十分符合范靜蘭的胃口,她吃得可謂不亦樂乎,倒是苦了范家的其他人,終日看著這些包子,快到了味如嚼蠟的地步。
甚至連素日覺得浪費食物最是可恥,再難吃乏味的飯菜也可以吃得下去的范弘裕,在面對這樣頻繁出現且量大的包子時,也是胃口全無,只硬著頭皮和范靜蘭一起吃。
一邊吃,一邊不住地點頭,“不錯。”
不錯?
范夫人似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只急忙將自己跟前的包子熱絡地放到了范弘裕的碗中,“既是裕兒喜歡吃,那便都吃了吧。”
范弘裕,“…”
可是他說的不錯,不是說包子,而是說夏云集這個人啊!
一個大老爺們,能夠每日潛心研究廚藝,對范靜蘭投其所好,還不知疲倦,可以說夏云集對范靜蘭當真是十分用心。
如果說自家小妹往后早晚都是要嫁人的,那范弘裕覺得,嫁給夏云集這樣的,他應該是最放心的。
只不過,這大舅兄永遠都不能擺出來一副對其認可的態度,以避免其沾沾自喜,得意忘形,范弘裕面上沒有說明自己的心思。
沉默不語,只一味地將那包子往口中塞。
這邊,與金衛國議和之事,正式開始。
由兵部尚書和禮部尚書牽頭,朝中元老重臣一并參與,連同陸啟言和夏云集等一同,與李君誠為首的金衛國使團開始洽談、協商。
此次和談,金衛國處于劣勢,大周國這邊便沒有過分客氣,開出的條件十分苛刻。
先前西陲軍所占領的金衛國城池、土地等盡數歸大周國所有,金衛國每年進貢牛羊馬匹若干作為朝貢,向大周國稱臣,但大周國不干涉金衛國內政之事。
而金衛國作為附屬國也并不吃虧,每年大周國會賞賜與牛羊、馬匹價值匹配的糧食、布匹等物,好幫扶金衛國解決糧食和布料容易短缺之事。
此外,兩國恢復貿易通商,友好往來。
對于大周國開出的條件,金衛國大部分能夠接受,唯獨作為附屬國一事,李君誠不敢做主,只著人送信回金衛國,匯報此時的和談狀況和進度。
且對于此時的金衛國而言,心底接受是接受,面上卻也是據理力爭,打算以進貢牛羊馬匹為條件,從大周國的手中將先前金衛國喪失的城池土地重新要回。
大周國自然對此不肯接受,甚至在和談上放出了若是想要回疆土,便派兵來拿的話。
金衛國和談使團中的大臣自然是怒不可遏,與大周國的臣子唇槍舌戰,謾罵不休。
和談陷入了爭吵階段,不得不暫停幾日,供雙方好好思慮謀劃。
陸啟言和夏云集因與李君誠熟識,這幾日便要承擔起周旋的重任,日日都呆在驛館之內,早出晚歸,頗為忙碌。
夏明月這幾日也沒有閑著。
一是要做些不同的吃食,好安撫一下前幾日不停吃包子,此時頗有微詞的胃和烏金。
水煮肉片酥油餅,剁椒魚頭褲帶面,大煮干絲肉夾饃…
幾個完全不屬于同菜系的吃食,混到一起吃的時候,可謂別有一番風味。
這般吃了兩日之后,夏明月覺得自己的胃才算慢慢活了過來。
第二件事情呢,是按照年前的計劃,開始做棉花種子的育苗。
此時剛剛二月,春寒料峭,室外的溫度并不適合,夏明月便專門收拾出來了一間屋子,做成小型溫室,在地面上鋪上厚厚的一層土,噴灑水分,使得土壤吸收充足的水分,但也不能過分潮濕。
將這些略有些潮濕的土壤塞進圓形的模具之中,做成一個一個頂部帶些許凹槽的圓柱形,再將棉花籽以三四個一組,分別放入這些圓柱形的凹槽中,再在上面鋪上一層浮土,再次噴灑水分。
無需覆膜,只需確保溫室里面的溫度和濕度適宜,剩下的便是靜靜等待。
等收拾完這些,夏明月見溫室里面還有不少空閑,便干脆著人找尋了一些蔬菜種子,在里面種上一些蔬菜。
土豆,黃瓜,番茄,豆角…
夏明月忙碌,陸啟言回來后一邊幫著搭把手,一邊笑道,“后院里面還有一處空地,等開了春,我給你翻一翻地,也一并都種上一些菜蔬。”
“好啊。”夏明月滿口答應,用力點頭,片刻后卻又搖了搖頭,“不成。”
“怎么了?”陸啟言詫異。
“咱們未必能等到夏天才會離京,就怕到時候我菜種好了,也長出來了,卻吃不到嘴里面,那就太遺憾了…”
夏明月一想到可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便滿臉都是遺憾和痛心。
她不是圣人,這種滿都是付出,到最后卻嘗不到一丁點成果的事情,她的小心臟會有些受不了。
“那就…”陸啟言笑了笑,“等回到金丘縣城,再種菜!”
“好。”這次夏明月答應的更加干脆,滿臉都是明媚的笑。
“不過咱們金丘縣城那邊的院子似乎有些小。”陸啟言道,“不如換上一個跟這里一樣大的?”
又或者更大一些的?
他現如今是定遠侯,夏明月是安樂鄉主,以兩個人目前手中的銀錢也好,權勢地位也罷,置辦上一個頗具規模的房舍,皆是十分輕松之事。
若是金丘縣城之中沒有合適的,也可以買下一塊地皮,蓋上一處。
“聽著是不錯。”夏明月有些遲疑,莞爾一笑,“只是我還是比較喜歡先前的房屋。”
那處房屋雖然外表看起來比較破舊,但已經完全修繕過,屬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且屬于毛坯的外表,精裝的內在,住起來十分舒適。
再者,那處房屋,是她和陸啟言新婚時的房屋,承載了許多記憶,她與街坊四鄰相處也十分融洽,猶如家人一般。
若是重新置辦房舍,反而更加麻煩。
“也是。”陸啟言點頭,“我也喜歡那處地方。”
溫馨、和睦、人情味十足,更是他和夏明月開始的地方。
“那就還住在那里。”
陸啟言和夏明月忙碌完,洗手的時候,陸啟言將夏明月擁在懷中,“就是地方小了一些,我怕到時候家里人越來越多,會住不下。”
“不會的。”夏明月說著自己的計劃,“范娘子有自己的院子,依云集這性子,只怕一日三趟往那邊跑,根本不沾家,即便兩個人想要回來住,再在院子里面東山墻那起兩間東廂房就行,絕對夠住的。”
“那…”陸啟言將下巴放在夏明月的肩窩里面,“要是再加上孩子呢?”
孩子?
夏明月怔了怔。
是啊,孩子。
她和陸啟言成婚這么久,在一起也有些年頭,她的肚子好像一直都沒有什么動靜。
如果有孩子的話…
夏明月腦海中浮現出來粉雕玉琢的娃娃,咧著嘴角掛著笑,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朝著她求抱抱的模樣。
夏明月不自覺抿嘴笑了起來,更打趣道,“若是真有了孩子,就讓孩子睡你的那張炕。”
房屋里面的兩張炕一直保留,只是現如今整齊堆放著一些東西,被夏明月當成了置物架使用。
眼見夏明月在聽到孩子這個話題后笑容多的幾乎要溢了出來,陸啟言知道她也是喜歡孩子的,笑容滿面,“只是咱們現在還沒有孩子…”
“是不是為夫還不夠努力?”
“哪兒有…”夏明月的話還不曾說出口,便被陸啟言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身子一輕,夏明月覺得自己失去了重心,不得不伸手環住了陸啟言的脖子。
猶如掛件一般,夏明月被帶回了房間。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緊閉房門的房屋之中,燃起的燭火搖曳,如海面上亮起的燈塔,指引船只不斷向前航行。
直到后半夜,燭火才熄滅,呼呼的風聲此時也戛然而止,再吹不動任何的樹枝。
懷中的人早已疲累的緊閉了眼睛,陸啟言在她的額頭上親了又親,這才將其緊緊抱住。
抬眼瞧著窗外的一片漆黑,感受著周圍的靜謐,陸啟言的嘴角這才微微翹了起來。
待和談結束,一切塵埃落定,他所做的事情,只是率軍鎮守邊關,日常不過只是領兵操練。
到那個時候,他的閑暇時間會比從前多上許多,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陪著夏明月。
陪她種菜,陪她做飯,陪她打理生意…
一切一切,都圍繞著她一個人轉。
陸啟言忍不住笑了又笑,再次親了親夏明月,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翌日,晨光微熹。
崇陽殿如從前一般早朝。
蕭洛安的傷勢已是大好,現如今每日跟隨皇上上朝,學習各種政務處理。
今日如從前一般,陸續有人上奏事項。
御史上諫朝臣頻繁出沒煙花之地,不問家室兒女,引得其妻子怨言載道,影響極差,需嚴懲為戒。
工部申請單獨鑄幣,方便工事修建,避免銀錢使用時來回運輸的不便和成本增加。
禮部上報昨日驛館李君誠等人的狀況,請求皇上允準驛館這段時日對李君誠所率領的金衛國議和使團要持以冷淡態度,好代表大周國認為和談可有可無的態度,好對金衛國施壓。
刑部審理曹州知府貪贓枉法,草菅人命之案,請皇上定奪降罪…
吏部郎中卜永瑞突然站了出來,“啟稟皇上,臣有要事啟奏。”
吏部之事,通常皆由吏部尚書統一匯報,此時吏部郎中竟然站了出來,其所說的,通常是與吏部尚書不一致的意見。
為廣開言路,避免有人大權在握,閉塞皇帝消息,皇上允準底下人直言進諫。
讓皇上挺直了后背,“準奏。”
“啟稟皇上,定遠侯陸啟言與其妻安樂鄉主二人與前朝皇子來往密切,更刻意隱藏其身份,定遠侯和安樂鄉主包藏禍心,為臣不忠,還望皇上明察!”
卜永瑞這話一出口,崇陽殿上的眾臣皆是一片嘩然。
前朝皇子?
大周國建立之時,皇上并不曾定都,直到將前朝的都城也就是現如今的京城完全占領,前朝才算徹底覆滅。
前朝皇帝昏庸,殘暴不仁,才導致民不聊生,諸侯割據的局面,而前朝皇帝在亡國自盡之時,不過二十五六歲。
根據前朝宮中檔案記載,前朝皇帝共生有五子六女,在皇帝自盡之前,盡數斬殺。
但據傳,皇上率人攻破皇宮之時,底下人清點之時,只發現了前朝皇帝四個兒子,最小的皇子下落不明。
但事后皇上發話,說此事乃是訛傳,并不曾發現有前朝皇子幸存,前朝皇帝、妃嬪、皇子、公主等無一幸免,盡數身亡。
現如今,有人再次提起前朝皇子之事,而且還說其與陸啟言和夏明月來往密切…
這事兒,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