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稠地籠罩著整座城市。
白日里喧囂的街道此刻已歸于寂靜,只有零星的油燈在風中搖曳,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伊恩從古埃及圖書館的隱秘出口悄然返回地面,頭腦中仍回蕩著那些古老典籍的智慧與警示。他并未急于回城,而是選擇在城郊的陰影中緩步穿行,試圖理清思緒。
然而,就在他經過一條狹窄的巷道時,眼角余光捕捉到一道模糊的身影。那是一個身穿深灰色斗篷的人,身形瘦削,動作輕盈而謹慎。他正蹲在一戶人家的木門前,手中握著一支細長的魔法筆在門框的陰影處快速而隱秘地畫著什么。
鬼鬼祟祟,神神秘秘,一看就不是好人該有的姿態。此人動作熟練得令人心驚——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整條街的門戶都被他“光顧“過了。月光如渾濁的蜜蠟般傾瀉在孟斐斯城的石板路上,伊恩悄無聲息地跟在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后方。
只見那人畫下的并非隨意涂鴉,而是一組極其復雜的符文——線條交錯,環環相扣,中心嵌著一個微小的六芒星圖案。
畫完后,他又迅速起身,向下一戶人家移動,重復著同樣的動作。
“深夜在每家門前做標記?”伊恩眉頭緊鎖,“這絕非尋常之舉。若非竊賊探路,便是某種儀式的前兆。”
他心中警鈴大作。聯想到近日頻繁的失蹤案、女仆的詭異尸體、神廟的異常封印,以及那粒“拉神之瞳”的仿制品。
一幕幕浮上心頭。
眼前這人的行為無疑充滿了陰謀的氣息。伊恩悄無聲息地縮短距離,在對方即將轉向下一條街時,突然從陰影中閃出。
“統統石化!“
一道灰白色的光束從魔杖尖端激射而出,精準命中那人的后背。斗篷下的身軀瞬間僵直,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向前栽倒。
伊恩的施法偷襲非常有效。
神秘人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冰霜凍結,動彈不得,唯有眼珠還能微微轉動,流露出驚駭與錯愕。
“別動。告訴我,你在做什么?這些標記是什么?”伊恩緩步上前,魔杖直指對方胸口,聲音冷峻的凱酷詢問。
他雖然是個學霸,但是也不是懂得每一種魔法體系,對方使用的體系超出了他的知識范疇,所以一時半會也無法解析出個所以然。
斗篷人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伊恩。當他的目光觸及伊恩手中魔杖散發出的微弱魔力波動時,瞳孔驟然放大,臉上血色盡失,聲音因石化咒而扭曲顫抖,卻仍竭力擠出幾個字:“傳…傳奇…法師?怎…怎么會…在這里?”
他明顯是一個非常有眼光的巫師。
伊恩心中一動,故意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神秘與威嚴:“我為何在此,你無需知曉。我只問你——你為誰效力?”
“這些符文,是引路,還是獻祭?我對這座城的神廟異常很感興趣。現在,回答我的問題。”伊恩挑了挑眉,故意讓魔杖尖端迸出幾點火星,他盯著對方,無形的傳奇威壓釋放了出來,以至于對方整個人都有種感覺到山岳壓過來的感受。
他解除了對方喉嚨的石化效果,但保持身體其他部位的禁錮。
“等等!您不是神廟那邊的?您是來…調查神廟的異常?“斗篷人聞言,緊繃的神情忽然松動,眼中驚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復雜情緒。他艱難地喘息,仿佛在確認什么,隨后聲音雖仍顫抖,卻多了幾分希望。。
伊恩不動聲色,依舊冷聲道:“回答我的問題。”
他還是知道面對這些未知情況的時候,要保持一張撲克臉,這是出門在外防止被別人看穿心思的最好掩護。
“我是黃昏隱士會的成員!這些標記是保護符文,不是害人的東西,它們的效果是用來抵御夜晚的'獵食者'!“
斗篷人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
對方顯然也知道那些黑影的事情,而且看這模樣,若非演技卓越,那么就和神廟那些祭司不屬于同一批巫師。
“黃昏隱士會?聽起來不像什么正經組織的樣子。”伊恩眉頭一挑,這名字他從未聽聞,他稍稍放松了魔杖的壓力。
“我們才不是反派!“
斗篷人急得額頭冒汗,可惜身體動彈不得,“隱士會遍布世界各地,由巫師和學者組成,致力于維護魔法界與普通人的和平!“
““您…您該不會是那位傳說中活了一千年的‘影法師’吧?”這個神秘的斗篷人明顯是因為伊恩少年的外貌,以為他是偽裝成少年的老古董。這也正常,畢竟一個十幾歲的傳奇法師實在是太過于驚世駭俗了一點。
“少廢話。解釋清楚,否則我不介意讓你永遠保持這個姿勢。”伊恩瞇起眼睛,借著月光打量對方刻在門框上的符號——那是由三個嵌套的三角形組成的復雜圖案,邊緣點綴著細小的如尼文。他認出了其中幾個防御性符文。
確實與黑魔法無關。
不過即便認出了這一點,依然不能減少警惕心,古代巫師里的黑巫師心可太臟了,他可還記得大名鼎鼎的黑魔王伏地魔到了古代都是黑巫師里少有的純良。
“是是是!黃昏隱士會,是一個由世界各地的巫師組成的秘密組織,總部設在極西之地的‘暮光之塔’。我們的宗旨是維護世界的平衡與安穩,防止古老邪術、禁忌實驗或神權濫用引發災難。我們遍布各大城市,秘密行動,不為世人所知。”
斗篷人再次進行了一番極為詳細的解釋,生怕伊恩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己給殺了,伊恩怕他,他又何嘗不怕伊恩心狠手辣呢。對于這個時代的巫師而言,心狠手辣的可不只是黑巫師,白巫師出手有時候比黑巫師還干脆。
特別是這些活了很久的傳奇。
“這下聽起來…就有點不像是反派組織了?”伊恩摸著自己的下巴,在進行著思考,實際上已經是暗自開始了心靈窺探。
“當然不是!”卡蘭幾乎是喊出來的,臉頰因激動而漲紅,“我們是守護者!我們不是在制造混亂,而是在阻止混亂!您看到的這些符文,是‘避邪結界’的前置標記。我們用特制的墨水繪制,能干擾低階邪靈的感知,防止它們鎖定住戶。最近城里失蹤案頻發,我們判斷有某種黑暗力量在暗中活動,而神廟…”
他壓低聲音,“神廟的反應太反常了。他們不是在追查兇手,而是在掩蓋什么。我們只能盡己所能,保護無辜的居民,不讓他們成為下一個犧牲品。”
很顯然,這群所謂的正義人士也并不清楚神廟發生的事情,可能是他們的魔法水平和人手都不如神廟的那一邊。伊恩心中震動。這與他從黑袍女人那里得到的線索隱隱吻合——神廟在掩蓋,而有人在暗中抵抗。
“證明給我看。“伊恩解除了部分石化咒,但仍用魔杖指著對方心臟位置——由于對方心靈上有防護手段的原因他只能窺探到一二。
現在。
伊恩需要對方主動釋放心靈。
斗篷人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一枚青銅徽章,上面刻著落日余暉中的金字塔圖案。當伊恩的魔杖輕觸徽章時,它立刻投射出一段立體影像。
無數穿著同樣斗篷的人影在世界各地施法,有的在加固房屋抵御狼人,有的在引導迷路的幽靈,還有的在治療被黑魔法傷害的麻瓜.——那些都是曾經記錄下來的功勛,伊恩辨認了一下,發現并不是虛假。
“有點意思。“
伊恩終于完全解除了咒語。
“所以你們發現孟斐斯出了問題?“
他進行了詢問。
斗篷人揉著僵硬的肩膀站起來,掀開兜帽露出張年輕的臉——看起來不超過二十五歲,左眼下方有道閃電狀的傷疤。
“我是分部的初級觀察員卡姆。“他壓低聲音,“三個月前我們就注意到孟斐斯的異常,但神廟那邊的防護太嚴密了,我們只能判斷問題出在那里。“
伊恩注意到卡姆說這話時,不自覺地摸了摸腰間的皮袋——里面散發著微弱的魔法波動,顯然還有很多護符。
“你們就靠這些門框上的符文保護居民?“
伊恩詫異的開口。
“不只是符文。“卡姆從皮袋中取出一個小瓶,里面是閃爍著銀光的粉末,“配合夢魘驅散劑使用。那些'東西'似乎是通過夢境尋找獵物的.“他突然打了個寒顫,“昨晚我們損失了兩個同伴,他們試圖靠近神廟.“
他的語氣充滿了悲傷。
“你們對神廟了解多少?”伊恩追問。
卡蘭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焦慮:“不多。我們這個分部只是基層組織,能接觸到的情報有限。我們只知道神廟內部有股力量在崛起,它與‘太陽神’的古老儀式有關,可能涉及‘神性嫁接’或‘靈魂轉化’。我們懷疑女仆的死,就是這種儀式的一部分——她不是被殺,而是被‘選中’了。但我們無法深入神廟核心,只能上報總部,等待更高級別的調查員前來。”
“那粒藍色晶體碎片呢?”伊恩試探性地問。
卡蘭一愣:“您…您連這個都知道?那是‘偽神之瞳’的殘片,是儀式中用來引導靈魂進入‘極樂幻境’的媒介。真正的‘拉神之瞳’能賜予光明,而這種仿制品…只會讓人在虛假的喜悅中走向死亡。我們也在追查它的來源,懷疑是神廟內部有人在秘密煉制。”
伊恩沉默。卡蘭的話,與他在圖書館中看到的《神性嫁接術》《人造神祇培育指南》等禁書內容完全對應。神廟正在試圖制造“人造神祇”,而女仆是第一個被“轉化”的祭品。她的詭異笑容,正是“偽神之瞳”制造的幻覺——她死前,以為自己正步入神國。
“你們…為什么要等總部?”伊恩問。
“因為…”卡蘭聲音低沉,“神廟的力量,遠超我們的想象。他們不僅有強大的祭司,更可能已經觸碰到了真正的神性力量。我們這些分部成員,最多是中級法師。貿然行動,只會像飛蛾撲火。總部派來的‘守夜人’,才是能與之抗衡的存在。”
伊恩緩緩點頭,終于理解了卡蘭的處境。他抬起魔杖,輕念解除咒語。卡蘭的身體逐漸恢復知覺,活動著僵硬的四肢,感激地看向伊恩:“謝謝您…我以為今天要交代在這里了。”
“不必謝我。”
伊恩淡淡道。
“我只是在追尋真相。而你的組織,或許正是我需要的盟友。”他輕聲開口,而就在對方正準備大喜過望的時候。
遠處突然傳來石板碎裂的聲響。
卡姆臉色驟變,一把拉住伊恩躲到墻角陰影處:“來了!“
伊恩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街道盡頭的月光下,三個模糊的人形輪廓正緩緩移動。他們的步伐怪異,像是關節被反向折斷的人偶,身體邊緣呈現出不自然的模糊感。最令人不適的是,當其中一人轉過“頭“時,本該是面部的位置只有一片平坦的皮膚。
“無面者.“卡姆的呼吸變得急促,“神廟放出來的獵犬,他們會尋找有罪之人帶去神廟,這次狩獵是得到了官方準許的狩獵。”
很顯然。
所謂的狩獵不止一次,除了那個神秘胚胎釋放的黑影外,還有一批官方同意的狩獵,或許正是一開始使用的那些活人祭品。
“他們怕黑?“伊恩敏銳地注意到,那些生物行走時會刻意避開月光照不到的陰影區域,他對于官方會同意狩獵罪人并不意外。
畢竟。。
從昨晚了解的信息不難看出,整座城市正在面對一個很大的威脅,所以不想要死,那些上位者自然要把希望寄托于神廟之上。
只是一些有罪之人而已,官方當然不會在意,甚至哪怕是無罪之人,為了活命的老爺們也是會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睛。看看后面那些黑影的活動就知道,上位者們不可能沒有發現這樣的事情,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不,是月光在指引他們。“卡姆從皮袋中抓出一把銀色粉末,“看。“
他輕輕吹散粉末,銀粉在月光下形成清晰的軌跡——那些無形的“路徑“正好連接著所有未被標記的房屋。三個無面者沿著這些光路移動,停在了一戶門前。
“糟糕!那家的標記被雨水沖淡了!“
卡姆剛要沖出去,卻被伊恩按住肩膀。
“罪人的話,不救也無所謂吧。”伊恩對于無面者的行動其實也沒有感覺到厭惡,畢竟他作為霍格沃茲的三好學生也很討厭窮兇極惡的罪人。
“可是…”
咽了口唾沫剛想要說什么。街道另一端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一個無面者已經撞破窗戶闖入了那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