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諸神畏懼我
夜色沉沉，底比斯城的邊緣地帶，風卷著塵土在破舊谷倉周圍盤旋。這里本是一場秘密巫師聚會的場所，如今卻成了神殿騎士與祭司突襲的目標。
火焰被強行撲滅，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十幾名身穿銀甲、手持長矛的神殿騎士將屋內的巫師們團團圍住。他們的身后，一名身披金袍、頭戴雅典娜圣徽的高階祭司緩步走入谷倉，目光冷漠而傲慢。
“褻瀆者！”他高聲宣布，“你們正在進行未經許可的巫術活動，違反了神圣律令！”
“我們只是在學習！”一位年長的巫師試圖辯解。
“閉嘴！”祭司冷喝一聲，抬手一指，“帶走所有人，燒毀這里的一切。”
神殿的騎士立刻行動起來，他們揮舞著武器，將巫師們一個個按倒在地。
“別碰我的書！”
年輕女巫尖叫著掙扎，卻被一名騎士狠狠踢倒在地。
場面頓時混亂不堪。
谷倉內，時間仿佛焦灼。
神殿騎士的劍鋒距離最近的巫師只有半寸，祭司的權杖上金色神紋閃爍，壓制著所有人的魔力。絕望在空氣中蔓延——這些野巫師們很清楚，一旦被抓進神殿，等待他們的將是火刑柱，或是更可怕的“凈化儀式”。
直接剝奪無視可以施展魔法的權利——就在眾人絕望之際，一道低沉而平靜的聲音響起。
“咳咳。”
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刃，切開了凝重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那個一直站在角落的黑袍男人，此刻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仿佛眼前的危機還不如他的衣冠整潔重要。他的銀灰色右眼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光，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如果智慧女神不喜歡巫師，那就讓你們的神，來直面我吧。”說這話的當然是伊恩，他特別反感這種堪比獵巫運動的抑巫運動。
兩者性質一樣。
都是迫害尋求魔法真理的巫師。
很顯然。
這讓他想起了一個被遺忘的事實，諸神可能是像當年泰坦恐懼他們一樣恐懼著不受掌控的巫師——諸神也曾是叛逆者。
他們曾推翻泰坦，奪取宇宙的統治權。而在那時，泰坦所恐懼的，并非奧林匹斯眾神的力量，而是他們的不可控性——他們打破了既定秩序，創造了新的規則。
如今，這種恐懼似乎正在重演。
“巫師們掌握的是知識。”伊恩低聲自語，“而知識一旦覺醒，就無法再被輕易壓制。”
他看著那些野巫師聚會時的謹慎與壓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諸神并非單純地厭惡巫術，而是恐懼這些力量不受自己掌控。
就像當年泰坦恐懼奧林匹斯眾神一樣。
巫師們不依賴神明，他們靠理解世界、解析規則來獲得力量。如果這種趨勢繼續發展下去，終有一天，凡人將不再需要諸神的庇佑，甚至可能反過來挑戰神座本身。這不是杞人憂天，而是歷史的輪回。
所以諸神容忍不下不受自己操控的野巫師。對此，作為一個巫師的伊恩當然看不慣，所以他站了出來，對神殿的騎士和祭司開口。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聲音來源。
伊恩。
那位剛剛還坐在角落里安靜傾聽討論的旅人，此刻緩緩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袖，目光如刀般掃過那些神殿騎士和祭司。
他的眼神中沒有憤怒。
只有輕蔑。
“你是誰？”
祭司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善。
“竟敢阻攔圣殿執法？”
這個祭司的語氣當中還有著滿滿的高傲。夜色沉沉，谷倉內燭火搖曳，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壓抑。方才還被按倒在地的巫師們剛剛獲得自由，神殿騎士們卻已重新列陣，銀甲在微弱的火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很顯然。
這些神殿騎士準備殺雞儆猴，對伊恩這個來歷不明的巫師發起謹慎的攻擊。
伊恩站在眾人之前，神情淡然，目光如刀般掃過那些騎士。
“你們已經輸了。”他說，“還不明白嗎？”
“放肆！”一名身材魁梧的騎士怒喝一聲，猛地拔出長劍，直指伊恩，“讓我們來教教你，什么叫敬畏！”
說罷，他猛然沖上前來，身后數名騎士緊隨其后，劍鋒閃爍著寒光，殺氣騰騰。
他們想殺雞儆猴——用最直接的方式擊倒這個膽敢挑戰神權的人，震懾住所有野巫師，讓他們知道反抗的代價！
然而。
他們低估了伊恩。
就在第一把劍即將劈下的瞬間，伊恩輕輕抬起右手。
“你們…”他輕聲開口，聲音溫潤如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面對一位傳奇，怎么敢向我發起攻擊？”
“聒噪。”
下一秒，空氣驟然凝固。
騎士們的動作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凍結在半空，劍鋒停在距離伊恩僅幾寸之處，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整個谷倉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伊恩緩緩站起身，步伐不急不緩，走到那名領頭騎士面前，伸手輕輕一推。
騎士如同斷線木偶一般，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墻上，口中鮮血狂噴，當場昏死過去。
其余騎士也紛紛跪倒在地，仿佛承受著某種不可抗拒的壓力。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神圣武力？”伊恩淡淡地說，“在我眼里，不過是一群被神意豢養的走狗罷了。”
他環視四周，聲音低沉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你們面對的，是一位真正的傳奇巫師。怎么，就這點本事，也敢向我發起攻擊？”
伊恩也打算殺雞儆猴，這是做給諸神們看的態度，所以當然要穩準狠，不帶絲毫的憐憫，只有這樣才能夠真正震懾到諸神。
他相信諸神一定在觀望。
“可惡！”
神殿騎士們從地上爬起來，渾身浴血，身體上閃耀著諸神們賦予的力量，也就是吃過一些天材地寶所帶來的蛻變。
他們對神靈的信仰當然堅定。
眼見伊恩褻瀆諸神的言語毫不遮掩，這些重傷的神殿騎士也是大為憤怒，再次揮動著手中的武器配合著祭司的魔法加持向伊恩發起了攻擊。
“冥頑不靈。”
話音未落。，
一股無形的魔力風暴驟然爆發！
谷倉內的空氣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緊，神殿騎士們身上的銀甲瞬間扭曲變形，發出刺耳的金屬哀鳴！他們的身體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巨錘擊中，猛地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墻壁上，甚至直接嵌進了木板里！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騎士們口吐鮮血，連劍都握不住，只能癱軟在地，驚恐地看著那個依舊站在原地、連手指都沒抬一下的黑袍男人。
他根本沒念咒！
他甚至沒動一下！
僅僅是一句話，就讓神殿的精銳騎士全軍覆沒！
野巫師們瞪大了眼睛，有些人甚至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仿佛站在他們面前的不是人類，而是一頭披著人皮的遠古兇獸。
圍觀的巫師們全都震驚無比。他們從未見過有人敢如此正面硬剛神殿騎士，更別說以一人之力對抗整支神職部隊！
“這…這不可能…”年輕的女巫喃喃自語，“他到底是誰？”
“他是瘋子吧？”另一位巫師滿臉不可思議，“居然敢直接挑釁神殿，還自稱‘傳奇巫師’？！”
“可…可他確實做到了，那股魔力好是偉岸。”
年長的巫師看著那些騎士瑟瑟發抖的模樣，眼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他不是在虛張聲勢，他是真的擁有那種力量。”
“真的是傳、傳奇巫師…？傳奇巫師怎么會來參加我們這種小聚會？”有人顫抖著低語。那些祭司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死死盯著伊恩，權杖上的神紋瘋狂閃爍，試圖抵抗那股無形的魔力壓制。
伊恩對此并不怎么在意。
他掌心一握。
空氣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金色符文，如同星辰般旋轉、跳躍。它們圍繞著那些巫師飛舞，輕輕一觸就使得束縛他們的鎖鏈便應聲斷裂。
“現在。”
伊恩淡淡地說。
“你們有兩個選擇——要么離開，要么…消失。”他在救下巫師們后就轉頭看向了神殿的人，此時神殿的人已經沒了多少囂張氣焰。
騎士們面面相覷，有些已經開始下意識地后退。
但那名祭司卻咬牙怒吼。
“狂妄！”他厲聲喝道，聲音里帶著神術加持的威嚴，“傳奇巫師在諸神面前什么都不是！你以為你能對抗雅典娜的意志？！”
“是嗎？”
伊恩輕笑了一聲。
終于抬起了手——只是隨意地打了個響指。
祭司的權杖瞬間炸裂，金色符文像脆弱的玻璃般粉碎！
“啊——！”
祭司慘叫一聲，手掌被炸得血肉模糊，踉蹌著后退幾步，差點跪倒在地。
“快跑！”一個年邁的野巫師突然大喊，聲音里滿是恐懼，“年輕的傳奇啊，您惹大禍了！神殿不會放過您的！”
“雅典娜的怒火會降臨在這座城市！你會害死所有人！”
其他巫師也紛紛露出驚恐的神色。他們雖然感激伊恩出手相救，但更清楚——得罪神殿的下場，比死亡更可怕！
“現在逃還來得及！”另一個女巫師顫抖著勸道，“趁雅典娜還沒注意到這里，快走！否則——”
“否則？”伊恩微微偏頭，銀灰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譏誚，“否則她會怎樣？”
祭司捂著流血的手，猙獰地笑了起來。
“否則…你會見識到真正的神罰！”
他嘶吼道，聲音里帶著瘋狂的虔誠。這個祭司他說著，猛然跪倒在地，雙手高舉權杖，口中開始低聲祈禱。
“偉大的雅典娜女神啊，請您聆聽您的仆從之祈求，賜予我力量，懲罰這些褻瀆者！讓他們知道凡人妄圖挑戰您的代價！”
祭司瘋狂祈禱。
然后其他祭司又對著伊恩猙獰無比的開口說道。
“你以為你贏了？愚蠢！我已經向雅典娜祈禱！她的目光即將降臨！你會后悔自己的狂妄！你會——”
這個祭司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同伴的祈禱已經完成了…什么都沒有發生。以前回應的很快的神靈，現如今就像是沒有聽到祈禱一樣毫無回應。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
風依舊在吹，燭火依舊未燃，神明毫無反應，谷倉內一片死寂。
“怎么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才對!”祭司的表情凝固了，他不可置信地抬頭，望向虛空，仿佛在等待某種回應。
一秒鐘。
兩秒鐘。
三秒鐘。
雅典娜沒有回應。
沒有任何神跡降臨。
甚至連一絲神力的波動都沒有。
祭司的臉色從猙獰變成了茫然，最后…變成了恐懼。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聲音顫抖，“雅典娜大人…為什么…”
伊恩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看來…”他輕聲說道，“你的女神，今天不太想管閑事啊。”
——噗通！
祭司終于支撐不住，跪倒在地，臉上的表情徹底崩潰。野巫師們呆若木雞地看著這一幕，世界觀仿佛被徹底顛覆。
一個巫師…
一個凡人…
竟然讓神殿祭司的祈禱…得不到任何回應？！不只是祭司們感覺不敢相信，在這個諸神很是維護自己權威的年代，就連這些野巫師們也感覺匪夷所思。完全不清楚面前的傳奇，到底是有著什么樣的背景。
難道是半神？
宙斯的孩子？
有人往最合理的方向進行著聯想，不過也沒有說出來。被救下的巫師們看著在場的情況，都是勸說伊恩趕緊離開。
“快走吧。”有巫師低聲勸說伊恩，“你惹怒了諸神，下場不會好。”
“是啊，快逃。”另一人附和道，“哪怕你現在贏了，以后也會被諸神盯上。”
對此。伊恩卻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微微一笑：“我不怕諸神。因為我從來堅信巫師勝過一切，而神靈只是更強大的偏門巫師而已。”
他緩緩轉身，看向那名還在原地跪著的祭司，冷冷說道：“你以為祈禱會有用？你以為神會回應你的呼喊？你不過是個被信仰蒙蔽雙眼的可憐蟲。”
祭司猛地抬頭，怒視著他：“你敢質疑神的存在？！”
“我不是質疑。”伊恩語氣平靜，“我是確信——你們的神，并不在意你們。”
他緩緩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名曾經趾高氣揚的祭司：
“你聽不到神的回答，是因為她根本不愿意回應你。她知道惹怒我是什么后果，因為她的父親曾見識過我有多么不可戰勝。”
伊恩在裝比。
不過也是在說實話。
“你…你在胡說！”
祭司怒吼。
“我不愛說謊。”
伊恩冷笑。
“諸神畏懼我，就像是諸神畏懼巫師。”
他抬手，輕輕一點。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籠罩整個谷倉，空氣仿佛凝固，溫度驟降。騎士們只覺得胸口一緊，整個人像是被壓進了深海之中，喘不過氣來。祭司們也感覺自己的魔力沉寂，和神靈之間的聯系被人斬斷。
“給我滾。”
伊恩淡淡地說，“否則，我就讓你們嘗嘗真正的恐懼。”
沒人再敢停留。
騎士們攙扶著癱軟的祭司，狼狽地逃出了谷倉，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就在這種讓人難以置信的場景之下。
只見。
小巫師回頭。
“繼續吧，諸位，我還沒聽夠大家的交流呢。”
他熱情的對一群弱小的野巫師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