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讓你們的神直面我
諸神們統治下的時代就是如此。
這算得上是一種豢養，諸神不會保證神恩惠及每一個人，但是只要偶爾展現一下自己的神恩，就可以長期讓人們失去依靠自己的能力。
“不過這樣的封建統治，早晚有一天會被推翻。”伊恩緩步穿行在這座城市之中，心中涌起一種復雜的情緒。
這里的一切都充滿了神性的痕跡，卻又如此貼近人類的生活。神明并非遙不可及，他們的意志通過祭司、選民、神諭和奇跡滲透進每一個角落。
然而，這種共存并不總是和諧的。
他在市場的一角看到一名女子被指控褻瀆神靈，立刻被士兵帶走；在廣場中央，一名預言家因說出“奧林匹斯終將隕落”的話語。
當場被憤怒的民眾圍攻致死。
“他們害怕未知。”伊恩低聲自語，“更害怕失去信仰。”
這就是神靈統治下的人類。哪怕有個預言家說出了褻瀆神靈的話被殺死，但是市場上的其他人卻并未因此感覺到有什么不合適。
有人會來進行清理。
然而。
生活照樣繼續。
伊恩在市場里進行閑逛。
“沒人覺得褻瀆神靈需要被殺死有任何不對。”
伊恩緩步穿行在石板鋪就的大街上，身邊是穿著長袍、頭戴花環的祭司，是身披青銅鎧甲、腰佩短劍的戰士，還有那些神情專注、低聲誦念的苦行者。空氣中彌漫著橄欖油與香料的氣息，偶爾傳來幾聲犬吠和遠處神殿中傳來的鐘鳴。
“這位先生，要試試命運紡線嗎？”一個蒙著面紗的老婦人突然攔住他，枯瘦的手中捧著幾縷會自主蠕動的金線。
“雅典娜神廟流出的真品，能預知三天內的禍福！”老婦人明顯是一個巫師，不過身上也沾染著一些神靈的氣息。
或許是退休老祭司出來搞詐騙。
伊恩瞥了一眼那些所謂的“神賜之物”，傳奇的位格讓他立刻看穿了本質——不過是沾染了些許神廟氣息的普通絲線。
頂多能讓人做幾個模糊的預知夢罷了。
還是不受控制的那種。
當然，也不是沒有其他特別的作用，在這個時代荒淫無度的主神當中，也流行使用這種東西選擇一些俊男靚女和這些人類在夢中幽會。
或許對于很多普通凡人來說這是求之不得的奇遇，不過說到底其實也就是諸神把人類社會當做是可以白嫖的窯子而已。
也就心情高興了的話，會賞給自己睡過的男男女女一點微不足道的恩惠。而這種事跡還會被各種神殿拿去進行廣為人知的宣傳。
左右神靈都不虧。
伊恩相信一定是自己的俊美外表，吸引了某個路邊一條的小神關注，不過他可不想要在夢中被什么小神給睡掉。
是漂亮女神都不算多么的虧，但是要是遇到一些以宙斯為首的斷背，那可就太炸裂了，誰都知道宙斯和他的孩子們男女通吃。
“不必了。”
伊恩溫和地拒絕了老婦人。
“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巫師哪怕需要預言也會去找巫師。
而不是求助什么神。
“嗯？沒有信仰么。”老婦人露出缺了門牙的笑容：“外鄉人？難怪不懂規矩。在這兒，不信神的人可活不長久。”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威脅，伊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轉過一個彎后，眼前的景象更令人玩味：
一座臨時搭建的高臺上，幾位身著白袍的年輕人正在進行某種“神恩測試”。他們輪流觸摸一塊刻滿符文的黑石，每當有人成功激發石頭發出微光，圍觀群眾就會爆發出一陣歡呼。而失敗者則灰溜溜地退到一旁，接受旁人憐憫的目光。
“阿爾克墨涅之子，合格！”
主持儀式的祭司高聲宣布。
“賜予德爾斐學院入學資格！”
他的聲音通過魔法傳遞到了周圍。
被點名的少年激動得滿臉通紅，他的父母更是當場跪地感謝阿波羅的恩典。伊恩注意到，那少年手腕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豎琴印記——神明的“認證標記”。
“真是高效的統治手段。”
伊恩輕聲自語。將超凡力量與教育資源捆綁，既保證了神裔的優越性，又給了平民虛假的希望。畢竟，誰能拒絕一個可能讓自己孩子“躍升階層”的抽獎機會呢？這樣的統治手段不只是封建時代，就是后世各大國家也會使用。
“哪怕是霍格沃茲也看戶口。”
伊恩對此很是感慨。
他正思索間，一陣騷動從城門方向傳來。人群如潮水般分開，紛紛跪倒在地。伊恩順著望去，只見一隊銀甲衛兵護送著一輛浮空戰車緩緩駛入。戰車上端坐著一位頭戴月冠的少女，她手中把玩著一團不斷變換形狀的星光——顯然是阿爾忒彌斯的某位女祭司。
“肅靜！狩獵女神的神諭！”為首的衛兵高聲宣布，“今夜月圓時分，所有未標記的野魔法使用者必須前往神殿登記，違者將視為褻瀆！”
伊恩的眼神微微一凝。
看來諸神不太容納的下野生的巫師。
他轉身離開。
巷子深處，幾個衣衫襤褸的孩子正圍著一只受傷的鷹馬獸。那匹本該翱翔天際的美麗生物如今翅膀折斷，痛苦地喘息著。
“它太疼了.”一個女孩抽泣著說，“但我們找不到治療師，神殿的人說神術不能浪費在'低等生物'身上“
伊恩駐足觀看了一會，突然蹲下身來。在孩子們驚訝的目光中，他輕輕撫過鷹馬獸的傷口，銀灰色的光芒閃過，折斷的羽翼竟恢復如初。
“這“最大的男孩瞪圓了眼睛，“您是神明的祭司嗎？”
“不。”
伊恩站起身，黑袍在風中輕揚，“只是一個路過的旅人。”
他抬頭望向城市中心高聳入云的神殿群，那里金光繚繞，神明的威壓如實質般籠罩全城。但在此刻的巷弄深處，在這群孩子驚喜的歡呼聲中，在重獲新生的鷹馬獸清亮的嘶鳴里——那些苦難和被遺忘者也在生活。
“生活越快。”
伊恩離開了這個地方。
他繼續前行，最終來到一座安靜的小酒館。這里遠離市中心的喧囂，卻聚集著各種流浪者、傭兵、逃亡者和不愿被神明束縛的人。
他走進去，點了一杯葡萄酒，靜靜地坐在角落，觀察著四周。會選擇這個地方逗留，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事情。
伊恩能夠感知到這里的客人都是巫師，顯然屬于是巫師們的聚集地，好像都在因為之前那個女神頒布的法令而惶惶不安。
一個瘦削的男子悄然靠近了他。
“朋友，有興趣參加一場‘學術交流’嗎？”那人壓低聲音，眼神閃爍。
伊恩挑眉：“什么類型的交流？”
“非正式的。”男子嘴角微微上揚，“沒有神殿許可的那種。”
伊恩心中一動，點了點頭。
于是，在那名男子的帶領下，他穿過一條狹窄的小巷，繞過幾處破舊的建筑，最終來到一座廢棄的狹窄的巷子前。
巷子盡頭，一個披著褐色斗篷的人影正警惕地四下張望。那人手中握著一枚刻有符文的銅幣，在墻壁上輕輕敲擊了三下。
咚、咚、咚。
墻壁竟如水波般蕩漾，露出一條隱蔽的通道。
通道盡頭，是一間廢棄的谷倉。粗糙的木梁上懸掛著幾盞幽藍色的魔法燈，照亮了中央一張簡陋的木桌。十幾個人影圍坐在桌旁，有的披著斗篷，有的戴著面具，空氣中彌漫著草藥、硫磺和羊皮紙的氣息。
一股潮濕與霉味撲面而來。
雖然夜間照明對這個時代是奢侈的事情，但屋內卻出奇地明亮，十幾支蠟燭懸浮在空中，散發出幽藍色的光芒。
四周墻壁上掛滿了古老的符文卷軸，地上鋪著復雜的法陣圖案。
“歡迎新朋友。”一位年長的巫師抬起頭，目光深邃如井，“你看起來不像本地人。”
“確實。”伊恩微笑，“我是個旅者，對你們的世界很感興趣。”
“那就加入我們吧。”那人示意他坐下，感受到了伊恩釋放的些許魔力氣息，“今晚的主題是‘元素之靈與靈魂共鳴’。”
伊恩落座，開始傾聽這些巫師們的討論。
“今晚的交易會開始。”
一個低沉的女聲響起，說話的是一位戴著烏鴉面具的女人，她似乎是這場聚會的主持者，“老規矩——知識交換，情報共享，禁止直接戰斗。”
看起來還是一個非常有規矩的巫師集會，伊恩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這一切。這些巫師的水平參差不齊，有的魔力波動微弱如燭火，有的則勉強算得上合格。但無一例外，他們的眼神中都帶著一種隱秘的狂熱——那是被神明統治的世界里，仍渴望掌握自身命運之人的眼神。
“我先來。”一個瘦高的男人站起身，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羊皮紙，“這是一份‘月光藥劑’的配方，能在夜晚隱匿氣息，避開神殿獵犬的追蹤。我想交換一份‘火焰抗性’的咒文。”
很快，一個披著紅斗篷的老者舉手回應，兩人低聲交談幾句后，完成了交易。
接著，一位蒙著面紗的少女取出一枚鑲嵌著紫水晶的戒指：“這枚戒指可以儲存少量魔力，關鍵時刻救命用。我想換取關于‘神術本質’的研究筆記。”
會場微微騷動。顯然，“神術”這個話題極為敏感。
“你瘋了？”有人低聲警告，“研究神術可是死罪！”
少女倔強地抿著唇，不肯退縮。
就在氣氛僵持之際，角落里一個一直沉默的身影突然開口：“我有你要的東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披著深藍色斗篷的男人，臉上戴著銀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他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筆記，推到了桌子中央。
“但提醒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少女猶豫了一瞬，最終咬牙拿起了筆記，將戒指遞了過去。
伊恩的目光落在那本筆記上，銀灰色的右眼微微閃爍。他“看”到了筆記上的內容——那并非真正的神術研究，而是一份關于如何竊取神殿祝福之力的危險咒術。
“有趣…”
伊恩無聲低語。
聚會繼續進行，交易的內容越來越大膽。有人拿出了能短暫干擾預言神術的符咒，有人交換了偽造神明印記的方法，甚至還有人試圖購買“弒神兵器”的線索——盡管無人能提供。除了這些交易，他們談論閑談的內容也是極其深奧。
從如何控制風與火，到如何借用星象的力量，再到一些關于“意識分裂”、“夢境穿梭”的理論。其中一位年輕的女巫師甚至展示了一種名為“影界行走”的術式，她的身體在眾人面前逐漸變得透明，仿佛融入了虛空。
“太棒了。”伊恩由衷地贊嘆。
這些人雖然不屬于奧林匹斯體系下的官方巫師團體，但他們掌握的知識和技術，卻遠比他在神殿中見到的更為原始、狂野、也更具危險性。
這是一群被壓迫、被邊緣化的異端，卻也是真正的知識守護者。伊恩始終安靜地觀察著，直到聚會接近尾聲時。
烏鴉面具的女人突然敲了敲桌子。
“最后一項。”她的聲音壓得更低，“根據可靠消息，灰巫師協會最近在找尋一位‘黑袍綠瞳’的年輕巫師。據說他曾在羅德港與宙斯對峙…如果有誰知道他的下落，灰巫師協會愿意用‘黃金圣泉’作為報酬。”
這顯然是一份懸賞。
會場瞬間寂靜。
伊恩微微瞇起眼——哦？有本地巫師組織在找他？
“別做夢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巫師冷笑，“能和宙斯對峙的存在，會是我們能招惹的？灰巫師協會這是想讓我們去送死！”
“但如果真有線索…”有人猶豫道。
“沒有如果！”老巫師厲聲打斷，“我們躲在這里研究點小把戲已經是在玩命了，別自尋死路！”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就在這時——
谷倉的大門突然炸裂，木屑四濺！
刺眼的神圣光芒照射進來，伴隨著鎧甲碰撞的鏗鏘聲。
“以雅典娜的名義！”
一名身披銀甲的神殿騎士大步踏入，長劍直指眾人。
“褻瀆者，你們被捕了！”他的身后，六名全副武裝的騎士魚貫而入，而最后走進來的，是一位手持金色權杖的高階祭司。祭司的眼中閃爍著冰冷的神光，權杖輕輕一頓，整個谷倉內的魔力瞬間凝固！
“可悲的螻蟻。”祭司的聲音帶著神明的回響，“竟敢妄圖染指神圣的領域？”
巫師們頓時陷入恐慌。有人試圖施展幻術逃跑，卻發現魔力完全被封鎖；有人掏出符咒，卻連點燃都做不到。絕望的氣息彌漫開來——他們知道，被神殿抓住的巫師，只有一種下場：火刑柱，靈魂都要被燒掉的那種。
“不…不可能！”
烏鴉面具的女人顫抖著，“我們明明布置了反預言結界…”
祭司直接冷笑。
“在智慧女神的力量面前，你們的伎倆如同兒戲。”
他的語氣充滿了傲慢。
騎士們開始逼近，長劍寒光凜冽。
就在巫師們徹底絕望之際——
“咳咳。”
一聲輕咳從角落傳來。
所有人的動作一頓，轉頭望去。只見，那么陌生的年輕巫師和其他巫師不一樣，他目光平靜，看向了神殿的使者和祭司。
“如果智慧女神不希望巫師，那就讓你們的神，來直面我吧。”伊恩語氣平和的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那種惱火。
他本來聽這些古代魔法知識聽的很起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