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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八章 宥于世俗

  休息了一晚上,不僅潘筠恢復大半,玄妙的傷也好了不少,至少嘴唇看著多了一抹血色。

  潘筠不由得感嘆三師兄的醫術利害,昨天四師姐傷得那么重,一個晚上竟然能恢復到這種地步。

  “既然都吃完了,準備準備開始吧。”玄妙知道張留貞和潘筠對這套功法都很上心,她本人亦如此。

  試驗也不難,走到院子空曠處坐下,潘筠就握住了張留貞的手。

  倆人都有些緊張,一時間都沒動。

  潘筠見他不動,就皺眉:“愣著干嘛,你先試一下能不能吸我的元力。”

  張留貞立即閉眼,先是運轉新功法,想要從外界汲取力量。

  但他能吸收到周遭的靈氣,卻吸不到潘筠的元力。

  潘筠挑眉,滿意了,等他功法走了一個小周天就對他道:“你別動,我來!”

  張留貞停住功法,潘筠就把元力輸送過去,張留貞接住,一開始還平緩,但很快,潘筠的元力就不受她控制,猶如溪流垂直而下,稀里嘩啦就朝他涌去。

  倆人當即就要扯開手,卻發現一時扯不開。

  潘筠臉色都有些發白了,只能回想起當時的感覺,看向張留貞。

  張留貞應該也找到了竅門,心念一動,倆人牽在一起的手微松,潘筠立刻甩開他的手。

  倆人都心有余悸的坐著沒動。

  潘筠白著臉道:“不行,斷開的竅門在你,這門功法必須要改,否則,江湖要大亂的。”

  玄妙:“你也練了功法,怎么不能倒吸留貞的元力?這兩年,暗中修習這套功法的學生不少,也沒聽誰說可以強吸他人元力和內力的。”

  張留貞:“當年在廣場上傳功,只傳了前四句,因為這套功法有瑕,我只暗中挑選了幾個人修煉,他們當中,資質最好的,也只練到第三層而已。”

  潘筠好奇的問:“那你呢?”

  張留貞嘴角微翹:“我雖然丹田破碎,不能儲存元力,但這套功法乃我自創,我自然是融會貫通,十二層都學會了。”

  潘筠:“你丹田破碎,經脈也有問題,你是怎么自創出這套功法的?”

  “這套功法的優點就是加快吸收靈氣的速度,加快修煉效率,我一開始設想的是,它可以快到不入丹田,瞬間吸收靈氣轉化為元力,再瞬間發出。”

  潘筠秒懂:“這套功法,你不僅是為了那些資質平庸,修煉難進的弟子創造的,更是為自己創造的。”

  張留貞:“我在被廢之前就構思過這套功法,但當時還比較穩重,直到我丹田破碎,連經脈都有問題時,我才改了一點方向。”

  他道:“被廢的我,資質不是比那些弟子還不如嗎?連我都能用的功法,他們用起來一定會更好。”

  而如此高效修煉的功法,它的特質就是掠奪。

  一旦運轉功法,它就會掠奪所有可以觸及的能量。

  第一次吸潘筠元力時,他沒想到這一點,就在剛才,他有一種感覺,持續下去,他不僅會吸干潘筠的元力,還會吸干她的血肉,她身上所有的能量。

  那種感覺太美妙了,一瞬間,他的丹田就盈滿,有種飄飄已成仙的感覺。

  好在張留貞足夠理智,心底的道德感又重,不然,那一刻,他一定會持續吸下去,到時…

  張留貞掃了玄妙一眼,到時,不是他把玄妙也吸成人干,就是玄妙一劍把他給捅了。

  所以這套功法還得改。

  張留貞回味了一下,輕聲道:“問題應該是出在第六層的功法上,得從那里改。”

  玄妙:“你往外教到了第幾層?”

  “第四層的口訣給他們了,但還未來得及親自教導他們。”

  玄妙就微微頷首,道:“找兩個資質好的,現在從頭修煉,待他們修煉到第五層和第六層就試一下。”

  張留貞欲言又止。

  玄妙面無表情道:“他們要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把他們殺了。”

  張留貞一臉無奈:“你這樣說,怕是沒有弟子敢來試。”

  玄妙:“那就給錢,重賞之下必有死夫。”

  潘筠在一旁連連點頭:“我們又不是要強逼他們,你情我愿的交易,他們答應了就得做到,做不到,被殺也不冤。”

  張留貞略一沉思:“好,我也琢磨琢磨,能不能將這道門關上,即便是修煉過的,也可以關閉起來。”

  潘筠沖他豎起大拇指:“還是師兄深明大義又厲害。”

  然而一轉身,她就回屋,沉浸式翻找功法。

  潘小黑見她把靈境空間翻得亂七八糟的,就大發慈悲地回歸本體,一個盒子就從一堆垃圾里蹦出來直接砸在潘筠身上。

  潘筠伸手抱住盒子,打開。

  里面是一本功法,以及一大沓草稿紙,都是潘筠前期為幫張留貞做的筆記。

  她當時主要鉆研的也是前面四層,后面的看過,背下來了,但未曾練過。

  她此時就把功法拿出來,從第五層開始看起。

  潘筠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聽到外面傳來輕微的響聲,她立即收起功法開門出去。

  就見三人正往外走。

  潘筠連忙追上:“師兄,師姐,你們干什么去?”

  陶季回頭道:“我們下山一趟,你剛才失去了很多元力,老實在學宮里調息修煉。”

  “你們要下山享受勝利的果實?”潘筠跑上前,沖張留貞伸手:“我剛看到第七層了,融會貫通,已經學會了前六層,我們試試,把我的元力還給我?”

  張留貞:…

  玄妙氣得給了她腦袋一下,沉著臉喝道:“你還真是不要命,什么功法都敢學!”

  張留貞拍掉她的手:“我還不想死,也不想你死,我倆現在都會吸收對方元力,誰也不知道相互作用的情況是什么樣,不要輕易冒險。”

  他上下打量一番潘筠,道:“知道你想下山,一起走吧。”

  潘筠立即笑起來,跟在三人身后:“張師兄,你可得保護我們。”

  張留貞:“只要你不主動惹事,我還是能護住你的。”

  他瞥了一眼玄妙:“且有你師姐在前面擋著,你怕什么?”

  的確,天師府的人目光都在玄妙身上。

  不論是他們的人,還是對手,看見玄妙一身天藍色道袍,如凜凜寒松般站在大門口,他們都又懼又恨,在玄妙看過來時,他們逃避一般移開了目光。

  張留貞臉上帶笑,問小跑過來的張子望:“受傷的子弟都安排妥當了嗎?”

  “是,都安排妥當了。”

  張留貞微微頷首,問道:“兩位老祖宗呢?”

  “他們在演武臺。”

  天師府演武臺昨天他們看見的那座高臺,臺上畫了陰陽圖,臺下則畫了八卦。

  幾人到達時,兩位老祖宗正在與人低聲說話,看見張留貞,倆人起身來沖張留貞微微欠身。

  張家等級森嚴,張留貞已經是家主,他們就必須尊重他。

  當然,也可以不尊重,只是那樣一來,張家必內亂。

  他們到底還是希望張家能越來越好,奪嫡之事能不再發生就不再發生。

  不過,他們認可張留貞,卻不認可玄妙,更不會認可她身后的陶季和潘筠。

  所以雙方互相行過禮后,張學芳就蹙眉道:“留貞,我們要議族中事務,還是讓子望把客人們請到前面正廳就坐吧?”

  張留貞在主座上坐下,整理了一下衣袍,聞言笑道:“老祖宗,他們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不是外人。”

  張學芳沉著臉道:“天師府中不乏外姓弟子,比如你師兄李文英,他就曾在天師府中任職,但他知分寸,從來只議天師府事務,不會插手我張家事務。”

  潘筠覺得這位張家老祖宗說的也沒問題,正想往后退,玄妙突然道:“老祖宗是在說我師兄和師妹,還是在說我?”

  張學芳冷哼一聲,把頭扭到一邊,看也不看她,高傲的道:“說的不僅是你師兄師妹,也包括你!人貴有自知之明,張家女子不得插手前院事宜,與皇庭中的女子不得干政一樣是鐵律。”

  潘筠就腳生根,不走了。

  她笑吟吟地和張學芳道:“張前輩,皇庭的規矩好像破了,晚輩潘筠,現為大明國師,晚輩雖不想參政,但身份在此,偶爾還是會參與國之重事。”

  張學芳臉色一沉。

  張留貞已經接話道:“所以我張家的規矩也該變一變了。”

  張學芳:“你!”

  張尚德是當中輩分年紀最大的,也最忍得住,他不動聲色的抬頭看向張留貞,問道:“你想怎么改?”

  “族中的功法,男子習得,女子自然也習得,從今以后,張氏女子,只要想學,都可入族學學習道術。”

  張尚德:“你可知后果?她們出嫁,會將家族功法和機密帶出去。”

  張留貞道:“老祖宗,天要變了,將來修習道術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姻親亦是親,讓他們多一些資本立足于世,不也有益于張氏女兒過得好一些嗎?”

  張學芳煩躁道:“她們過得好不好看她們的丈夫,干我們何事?”

  張留貞:“老祖宗也有女兒…”

  “她嫁出去的那一刻就不再是我的女兒了,”張學芳截斷他的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為了一盆水,你也太多情了些。”

  張留貞是有親姑姑的,想到那個溫柔沉靜卻滿眼悲傷的女子,他氣血翻涌,直接氣笑了:“既然不再是老祖宗的女兒,怎么當年為了給九叔祖求一條活路,讓姑祖母出面向溧陽陳家說情,還害得表叔英年早逝。”

  張學芳暴怒:“她是我的女兒,我生她養她,讓她為她兄弟做件事怎么了?別說我只是讓她去求情,就是讓她去死,她也得死!我是她爹!”

  張尚德皺眉,訓斥他道:“說的什么胡話?”

  他喝令張子望扶張學芳下去休息。

  張子望滿頭大汗,連忙上前扶住張學芳。

  潘筠卻盯著他們若有所思,在他們快下高臺時突然問道:“兩位老前輩比宮里的張前輩年紀大,輩分是不是也更大一些?”

  倆人沒作答,張留貞“嗯”了一聲,道:“這是老祖宗,宮里的是我叔祖。”

  潘筠笑臉揚起,問道:“宮里的張前輩修為是不是在兩位老前輩之上?”

  還是張留貞點頭。

  看來老朱眼光很好嘛,而且張家也足夠有誠意,把張自瑾放在宮里。

  莫非,他還是張家修為最高的人?

  總不可能,在這后宅,或者別的地方,張家還有隱世的老妖怪吧?

  若是有,也很有趣。

  潘筠臉上笑容更盛,看著張學芳道:“難怪張前輩的修為在兩位老前輩之上。”

  潘筠說完就不吭聲了。

  張尚德一直等著,見她說話只說半句,不由蹙眉:“為何?”

  張學芳卻覺得受到了侮辱,暴怒道:“師叔,你還問她,這有什么可問的,她年紀才多大,能知道些什么?”

  潘筠之前只覺得張學芳的修為深不可測,畢竟她探不到。

  但今天他情緒起伏極大,也就讓潘筠窺到一絲端倪,她有一種感覺,他身上的能量還不及大師兄。

  甚至…

  她眼中閃過戰意,躍躍欲試,用上技巧,拼命的情境下,她未必不能勝他。

  玄妙上前一步,擋住她的目光,淡淡地道:“緣由很難猜嗎?老祖宗,我等是修道者,既是修道,高下自然是從道上來,叔祖于道的領悟上遠在兩位老祖宗之上。”

  潘筠被玄妙擋住視線,便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她瞬間清醒,掃過張尚德,嘿嘿一樂,從玄妙身后探出頭來道:“是呀,張老前輩修道一世,卻還被世俗著相,唉,一味的煉氣打磨身體,卻忘了勘破心境,有什么用呢?”

  她反問道:“修道最終不是要修心嗎?”

  張學芳和張尚德愣愣地看著潘筠。

  他們當然知道修道最終要修心,他們也只在修著,近百年來,一直追逐道,想要練就道心。

  可他們從未想過,什么兒女之事竟是禁錮他們的靈魂之鎖嗎?

  潘筠搖了搖頭,對倆人道:“我出宮前,張前輩托我給諸位帶句話。”

  什么話?

哎呦文學網    劍走偏鋒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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