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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傲慢才是生存的障礙

  建興三年八月初五,繁忙的關中各郡秋收結束后,劉備立馬下詔書征調司隸、益、涼州百姓收割的秸稈草糧,以及麥、粟、菽等精飼料。

  以供養馱馬、挽馬等運輸馬隊與虎賁騎的萬六千匹馬。

  各地軍府將重新征來的輔卒,安排在進軍的各縣位置上,方便漢軍整合進隊伍。

  軍府的名冊從上往下層層發放,戰兵們告別妻子,與二三扈從親自檢查將要攜帶的水袋、箭袋、袍履、刀、錘、火鐮,還有弓箭,及自己備好的草藥。

  許多戰兵追隨天子征戰多年,已經積累了不少財帛,除了繼續用命報效天子提拔之恩外,也能雇傭得起扈從,有些扈從是豪族部曲遣散為民,這些人返回鄉里不想耕田,想成為漢軍又擠不進去。

  只能先成為戰兵扈從,拿錢財一起上戰場征戰,以求立功封賞。

  但漢軍中,只有屯長以上的武官才能在軍營中帶著二名扈從征戰,軍侯能攜帶四名,軍司馬則可帶六名。

  隊率、什長、伍長可以招募扈從,但只能放在家里看家護院,普通的戰兵士卒只能招募農丁代替耕田,不能擅自募扈從,否則就是違反律令。

  而輔卒雖說有耕田發放,卻不能招募農丁長期耕田,只能短期雇傭,亦不可招攬扈從。

  “鐺鐺鐺…”征召的軍令傳來河東,各縣軍府都響起沉悶的鐘聲,軍吏騎著快馬前往各處鄉里傳命。

  在楊縣田地里耕作的徐晃,聽見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不由驚喜抬頭望去,見到果然是軍吏,吐出咀嚼的草根,拋下手中農具,疾跑呼聲大喊道:“長吏可是來找徐公明乎?”

  “徐公明在此!”

  軍吏本來想前往前面的鄉里,突然聽見不遠處有人隱約站在土坡上高喊,于是果斷策馬呼嘯而來,快到數十步的時候勒住馬匹韁繩,急迫問道:“君自稱徐公明,可有憑證在身?”

  徐晃一拍手,忘記了他在耕田什么都沒帶,趕忙道:“長吏可是征戰兵與輔卒入伍?”

  “若是如此,軍書上必有我的姓名,樣貌、膚色等記錄,一對比便能知曉。”

  “此處離晃居住院落甚近,可去家中查驗憑證。”

  軍吏聽見又看了旁邊還在耕田的農夫,頓時知道這些人皆是以徐晃為主,能雇傭這么多的百姓耕地,必然是武官無疑。

  留著濃髯的軍吏立刻拱手抱拳,笑說道:“既然如此,還請徐君在前邊引路,我牽馬而行,此軍國重事必須先見得軍府憑證,才能發放軍冊文書,還望徐君恕罪。”

  “長吏何須如此多禮,軍府事宜晃亦知曉,不可有半點疏忽大意。”

  “快隨我前去院舍,順便喝碗水漿。”

  徐晃咧嘴輕笑,用拳頭敲響自己的胸膛道。

  自打在安邑之戰,及時撥亂反正后,就被漢王任命為軍侯,原以為很快會攻打河東郡北面的匈奴部落,沒想到匈奴單于望風而降。

  接著奉軍令掉頭去弘農打張繡,不料濃眉大眼的張繡也是不戰而降,附近戰事驟然平息,那也不需要太多士卒駐守,于是漢王下令讓軍士遣散部分回歸鄉里。

  倒霉的徐晃恰巧就抽中了遣鄉的竹牘,然后就聽聞漢王在長安東郊設壇,即位成了漢家天子。

  隨后又有消息傳來,十萬羌胡在涼州舉兵反叛,已經震動三輔。

  徐晃還以為這一次終于輪到他隨軍出擊羌胡部落,想著定要找機會立下軍功,成為漢家的將軍與校尉。

  結果等來等去也沒有等到,軍府下發的征召令。

  春去冬來,眨眼間已經過去了三年,他徐公明除了參與日常操練外,已經在河東鄉里耕了整整三年的田。

  每夜挑燈拿布帛擦拭佩刀,遙望西北而嘆息。

  沒想今日終于等到了軍府的召令,徐晃在送走軍吏后,差點忍不住直接抽刀起舞,鏗鏘一聲抽出佩刀,仔細望著上面的血絲,笑言語道:“大丈夫猶當效關云長、張文遠破敵立功,以取封侯之位,安能久事田地乎?”

  “如此方為壯士之志哉!”

  干他娘的,等了這么久,別說是現在出擊匈奴,就算馳馬跑到塞外追敵,再強擊控弦十萬的鮮卑,又當如何?不過惟死而已!

  大丈夫生不能立功,留名于天地之間,又與死何異?!

  劉備將詔書公文發放到各地后,接著便在準備最后的事項,在荀彧舉薦的數人中,將賈逵、曹昂、龐統納進隨軍出征的軍吏、法吏里,其余的人則安排到涼州各縣為試縣令。

  又讓尚書臺暫為代管各項雜事,而中書臺隨中軍出征。

  接著劉備又讓中書臺撰寫了一道詔書,發到尚書臺,卻引發朝堂官吏大為震恐,眾臣紛紛上表請求天子三思而后行。

  連荀彧與趙云也坐立不安,趕來竹宮求見天子。

  “陛下,此方雖然前往并州晉陽,卻也略為兇險,將匈奴各部落編戶齊民,極有可能引起當地殘余的貴族反撲,到那時兵戈驟然起,若將太子也帶去晉陽,恐將影響天子破敵,還望陛下思慮之。”

  荀彧保持多年儒雅之氣,蕩然無存,心急如焚的拱手說道。

  天子率軍前往并州,是為了整頓匈奴,可誰知匈奴人會不會狗急跳墻,沒想到陛下卻想把太子也給帶上,雖說是為了手把手教導太子治理蠻夷的事,可萬一把太子給嚇到了怎么辦?

  也不知道天子是怎樣說服皇后的,竟然可以讓皇后默許這件事。

  但他絕不能坐視不管,太子關乎天下今后的根本,絕不能有絲毫冒險。

  “陛下切莫忘了孝惠皇帝故事啊,若太子性格因驚嚇而變,恐非漢家社稷之福,還望天子三思。”

  劉備聽罷,搖頭失笑道:“文若與子龍皆可先稍安勿躁,此事我自有分寸。”

  “晉陽一帶,東倚太行,西靠呂梁山,北接雁門,南扼汾河,此為表里山河易守難攻之地,哪怕匈奴有變,也率軍攻不到晉陽。”

  “太子已快年滿九歲,許多事情已然略知略懂,可胡人之害從未親眼所見。”

  “匈奴部落若束手就擒,太子更不會將匈奴放在心里,設使忘了胡人既善用,亦需善防的勸誡,必會留下禍患。”

  “萬一打開命胡人為將的先河,朝廷只要稍微衰落,胡將便能憑借威望回部落召集人馬,以漢軍戰法,著甲攻來,以河北一馬平川之地,如何能守?”

  “孝武之時,大漢猶能一漢當五胡,不到百年僅能當三胡,朕提三尺劍奮起青州,就是重整軍制,改戰法,編甲胄,鍛鐵器,修改騎戰,置輕重騎兵,遂大破天下諸侯。”

  “若這些漢軍戰法,出于朝堂與天子的疏忽大意,盡數被胡人學去,漢家豈還能再抵三胡?!”

  “群臣傲世輕物,不去管束戰法、制甲、鑄鐵,漢家能因此而興,必因此而亡。”

  “那時危險的并非漢家,而是整個天下。”

  劉備不覺肅然說道。

  歷朝歷代總有一些傲慢的官員,永遠輕視蠻夷,卻為后人埋下了苦果。

  漢家的太子絕不能再成長于深宮之中,而不懂天下危亡之事,只有自己親自去看,才懂怎樣用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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