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張輝的路線圖,“秦燕明送完最后一單后,很可能在河堤遇到趙剛催討車費,爭執升級后趙剛動手殺人,隨后用鐵鏈捆綁尸體拋入河中。廢棄碼頭和采砂場的線索,也符合趙剛熟悉周邊地形的特征他的建材店離北河只...
凌晨兩點十七分,信息研判室的空調發出低沉的嗡鳴,冷氣吹得桌上的紙張微微顫動。王帥靠在墻角,手里握著已經涼透的咖啡,眼神卻一動不動地盯著白板上那幾個關鍵詞:黑色滌綸夾克、體力勞動、出租車或貨車司機、右食指甲斷裂、身高178±2cm。
“找到了!”小林的聲音像根針,刺破了死寂的空氣。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劃出尖銳的聲響,屏幕上的信息被放大到占據整個視野“劉志剛,男,41歲,出租車司機,身高179cm,失蹤日期6月13日,最后出現地點北河橋南側,家屬報案稱其駕駛一輛銀色捷達出租車外出后失聯,車牌號:粵BT3786。”
張輝一個箭步沖到屏幕前,目光飛快掃過信息,嘴里念叨:“黑色滌綸夾克,有別筆痕跡,右手食指甲斷裂…職業司機,身高符合。”他頓了頓,猛地回頭:“王帥,便利店監控里那個藍車,尾號是不是‘37’?”
王帥點頭,眼神驟然亮起:“對,粵BT37開頭的出租車,極有可能就是這輛!”
李兵也站了起來,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久違的興奮:“快,調這輛車的GPS軌跡,看看6月13號晚上有沒有出現在北河橋附近。”
小林飛快地敲擊鍵盤,調出出租車調度系統的歷史數據。屏幕上的地圖緩緩展開,一條紅色軌跡在凌晨00:47分出現在北河橋南側,停留了約二十分鐘,隨后繼續向北河堤方向行駛,最終在凌晨01:12分信號消失在北河下游的廢棄碼頭附近。
“這地方我熟,”李兵皺眉,“那片碼頭早就不用了,現在連路燈都沒幾個,晚上黑得跟墨汁一樣。”
張輝盯著地圖上的終點,緩緩說道:“兇手很可能就是在這里拋尸的。”
“聯系家屬,確認劉志剛失蹤時穿什么衣服。”王帥補充道。
幾分鐘后,小林接通了劉志剛妻子的電話,錄音在研判室的音響里回蕩:“他那天穿一件黑色滌綸夾克,說是剛買的,說開車時穿這個最方便…對,左胸那里有個別筆的痕跡,他平時喜歡在那別一支筆。”
張輝立刻在白板上寫下:“確認死者身份為劉志剛,出租車司機,失蹤時間與死亡時間吻合,衣著、職業、身體特征完全匹配。”
整個研判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仿佛空氣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確認壓得凝滯。王帥深吸一口氣,打破沉默:“接下來,我們要查的是,誰和劉志剛有矛盾,誰有可能殺害他,并在北河橋附近活動。”
張輝點頭,調出劉志剛的社會關系網。屏幕上跳出的信息密密麻麻,涉及親屬、同事、朋友、乘客投訴記錄等。
“先看最近三個月的乘客投訴。”王帥指著屏幕,“出租車司機經常接觸陌生人,如果兇手是乘客,極有可能在事發前與劉志剛發生過沖突。”
小林調出投訴記錄,逐條篩選。其中一條引起所有人注意:“6月11日,乘客投訴劉志剛拒載,稱其態度惡劣,拒絕搭載一名醉酒男子。投訴人信息未留全名,僅提供手機號,已注銷。”
“這條線索不能放過。”王帥立刻下令,“查這個手機號的注冊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醉酒男子的身份。”
與此同時,張輝繼續深挖劉志剛的社會關系。他發現劉志剛曾在三個月前與一名男子發生過肢體沖突,地點是北河橋附近的一家夜宵攤,沖突原因不明,但有目擊者稱對方是一名穿黑色夾克的中年男子,體型偏瘦,右臂有紋身。
“右臂有紋身?”李兵忽然想起什么,“現場發現的死者右臂有輕微擦傷,但沒有紋身痕跡。”
張輝點頭:“也就是說,這個打人者不是死者本人,而是另一個人。”
王帥眉頭緊鎖:“這個穿黑夾克、右臂有紋身的男子,極有可能是兇手。”
“調取北河橋附近6月13日晚的監控,重點排查可疑人員。”王帥果斷下令。
小林立刻調出監控視頻,畫面中北河橋南側在凌晨00:30分左右,確實出現了一名穿黑色夾克的男子,身形偏瘦,右臂隱約可見紋身圖案。男子在橋邊徘徊數分鐘后,消失在夜色中。
“這人有問題。”李兵咬牙,“立刻上人臉識別系統,查他身份。”
與此同時,張輝也調出了劉志剛生前的通話記錄,發現他在6月13日晚23:50分接到一個未接來電,號碼歸屬地是本地,但號碼已被注銷。
“查這個號碼的注冊信息。”王帥再次下令。
半小時后,信息反饋回來,號碼登記人名叫“陳偉”,男,38歲,曾因酒駕、尋釁滋事被警方處理過,右臂有龍形紋身,身高176cm,體型偏瘦。
“就是他!”李兵一拍桌子,“這人符合所有特征!”
王帥立刻調集警力,展開對陳偉的抓捕行動。經過連夜追蹤,警方在城郊一處出租屋內將其抓獲。面對證據,陳偉起初拒不承認,但在監控視頻和通話記錄面前,終于崩潰,交代了全部犯罪過程。
原來,6月11日晚,陳偉酒后打車,因醉酒嘔吐在車內,劉志剛要求他賠償,兩人發生爭執。陳偉懷恨在心,幾天后在北河橋附近再次遇見劉志剛,便尾隨其后,趁其停車休息時將其殺害,并將尸體拋入北河。
案件告破,刑偵支隊的燈光終于在凌晨五點熄滅。王帥站在窗前,望著漸漸泛白的天空,心中卻沒有絲毫輕松。他知道,這只是無數案件中的一個,而他們,還要繼續前行。
幾天后,劉志剛的家屬送來一面錦旗,上面寫著:“雷霆出擊,為民除害”。王帥接過錦旗,鄭重地掛在了辦公室的墻上。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面錦旗,更是一份責任。
夜色再次降臨,刑偵支隊的燈光又一次亮起,新的案件,已經悄然浮現。
陳偉被押解回刑偵支隊時,天色已經大亮。審訊室內,他坐在鐵椅上,神情恍惚,仿佛還沒從昨夜的抓捕中回過神來。王帥推門而入,手里拿著一沓材料,目光冷峻地盯著他。
“陳偉,6月13號晚上,你去了北河橋附近。”王帥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陳偉低頭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點頭:“我去過。”
“你和劉志剛有矛盾?”王帥繼續問。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打他的車,結果吐在他車里了。”陳偉聲音低啞,“他罵我,還讓我賠錢,我火了,就跟他吵了幾句。”
“就為了這個?”王帥冷笑一聲,“你就把他殺了?”
陳偉猛地抬頭,臉上閃過一絲驚慌:“我沒有!我只是…只是想嚇唬他一下。”
“那你為什么尾隨他?為什么在北河橋附近停留那么久?為什么你的手機信號和劉志剛的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同一個地點?”王帥一連串質問,像刀子一樣刺進陳偉的心口。
陳偉額頭滲出冷汗,嘴唇微微顫抖,卻始終沒有開口。
王帥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壓低聲音:“你不說,不代表我們查不到。現場發現的鑰匙、遙控器、衣物纖維,我們已經做了比對。你右手食指指甲斷裂的傷痕,也和劉志剛身上的抓痕吻合。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其實每一步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我…我不是故意的…”陳偉終于崩潰,聲音帶著哭腔,“那天晚上,我喝了酒,情緒不好,看到他還在那拉客,我就…我就沖上去推了他一把,結果他摔在地上,撞到了頭…我…我嚇壞了,就…就把他的車開走了…”
“然后呢?”王帥追問。
“然后我…我把他拖到后座,開車去了北河下游的廢棄碼頭…”陳偉聲音越來越低,“我…我不想殺人…我只是想讓他別再找我麻煩…”
王帥盯著他,眼神冰冷:“你把他扔進河里,是想掩蓋罪行,不是自保。”
“我知道錯了…”陳偉低聲啜泣,“我真的知道錯了…”
審訊記錄員飛快地敲擊鍵盤,將陳偉的供述一字不落地記錄下來。窗外,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照在陳偉低垂的臉上,映出他眼下的黑影,像極了一個被悔恨吞噬的人。
與此同時,張輝和李兵正在對案件進行最后的梳理。他們在陳偉的出租屋內搜出了一件黑色滌綸夾克,夾克右臂有明顯的龍形紋身圖案,與監控視頻中男子的特征完全吻合。
“這案子算是破了。”李兵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吐了口氣,“雖然過程曲折,但總算找到了兇手。”
“是啊。”張輝點點頭,目光落在案卷上,“但劉志剛的妻子,恐怕這輩子都走不出這個陰影了。”
王帥從審訊室出來,走到信息研判室,看到小林正盯著電腦屏幕發呆。
“在想什么?”王帥問。
“我在想,如果劉志剛當時沒那么沖動,如果他沒讓陳偉賠錢,是不是就不會有后來的事?”小林聲音低沉。
王帥沉默片刻,緩緩道:“我們不是上帝,無法阻止所有悲劇的發生。但我們可以做的,是不讓這些悲劇被掩蓋,不讓受害者被遺忘。”
小林抬起頭,看著王帥,眼中閃過一絲敬意。
“對了,”王帥拍拍他的肩膀,“你昨晚熬到凌晨,回去休息吧,今天我來收尾。”
小林點點頭,起身收拾東西,臨走前又回頭看了一眼白板上那幾個字:“黑色滌綸夾克、體力勞動、出租車司機、右食指甲斷裂、身高178±2cm。”
那幾個字,曾經是他們破案的唯一線索,如今,已經成為一段塵封的過往。
刑偵支隊的燈光再次熄滅,但王帥知道,這只是短暫的平靜。新的案件,隨時可能到來。
夜色再次降臨,刑偵支隊的燈,又一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