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605章 洞庭龍君

  牧羊女破涕而笑道:

  “羊兒啊,羊兒,你…如何能解我的困厄呢?”

  呂洞賓聞其言,微微頷首,沉思片刻,心下暗自籌謀。

  此女身份已然明晰,乃洞庭龍君之女也。

  卻遭此等騙婚和非人之凌虐囚禁,實乃駭人聽聞之事。

  他呂洞賓,斬妖除魔之能,自是不在話下。

  不過。

  此洞庭龍女,已然嫁涇河龍王之子濟水龍王為婦。

  而他呂洞賓,終究乃一外男也。

  若他徑直插手旁人之家事,直接帶走此女,恐有損這洞庭龍女之名聲。

  終是名不正,而言不順。

  他純陽子之名聲,向來不佳,素來灑脫不羈,常被外人視為“風流仙人”。

  不過,他自是不在乎外界流言蜚語。

  正是: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清。”

  隨他去吧,他呂洞賓行事,但求問心無愧,何懼他人評說!

  可,謠言如洪水猛獸,惡語傷人于無形。

  一旦此事傳揚出去,言這洞庭龍女與外男勾結,謀害親夫,或者與外男私奔,那這洞庭龍女之一生,便算是徹底毀了。

  眼前這冰清玉潔卻又遭大難的龍女,斷不能再受此污名。

  善是一把雙刃劍,有利有弊,用得好能助人,用得不好是催命符。

  若是好心,卻辦了壞事。

  他呂洞賓于心何安?

  然則,解鈴還須系鈴人。

  女兒于夫家蒙此奇冤大辱,其娘家——洞庭龍王一脈,實乃最有資格管、最該管、亦必須知曉此事之人。

  此事,最好是由這洞庭龍女之娘家人,即洞庭龍王出面,方能名正言順,還洞庭龍女一個公道。

  且不言洞庭龍女昔日侍從,早遭涇河龍王、濟水龍王等一干人之毒手,被抽其龍髓,剝其靈智,更被無情泯滅其靈智本源,慘然化身為羊。

  其混于羊群之中,前塵盡忘,不識舊主,唯知終日埋首吃草,與群羊為伍,

  時日既久,其性漸泯,其終至徹底融入凡羊之列,與凡羊無有二致。

  何況,以呂祖之變化莫測,神通廣大,化一白羊之形,瞞過一個毫無法力的牧羊女,使其看不出端倪,何其容易。

  “羊兒啊羊兒。”

  牧羊女喃喃自語,聲音虛弱,仿若夢囈:

  “我也曾遇過旁人,只是畏涇河龍王權勢者居多,皆置身事外,不愿相助…”

  “你雖已通靈智,終究不過是一只…羊兒。”

  “此濟水至洞庭,前路漫漫,迢迢千里,關山險阻重重。水精盤踞河道,山精占據山頭,更有那衛道仙真四處游弋,專以緝拿異類為務…”

  “你此去洞庭,可謂是九死一生…談何容易?”

  “這豈不是白白害了你的性命,讓你白白送死?”

  “你既已通靈化妖,此乃天大之造化,當珍惜這份靈慧,自尋一靈秀山川,好生修煉去吧。”

  “莫要再卷入我這紛爭之中,以免遭受無妄之災。”

  牧羊女言辭懇切,滿是對白羊之關懷與擔憂。

  白羊(呂洞賓)聞言,目光愈發堅定,羊瞳之中精光湛湛,溫言激勵道:

  “主人莫要說這等喪氣話!”

  “豈不聞,黃雀銜環,以報其恩;靈輒倒戈,一飯救主。”

  “世間生靈,皆知恩圖報!”

  “小羊蒙主人牧養,靈智得開,縱使萬里之遙的洞庭湖,為報深恩,亦舍命去得!”

  “為雪主人奇恥,我小羊何懼粉身碎骨?”

  “請主人勿疑,速將所受天大委屈、公婆狠毒行徑、身陷囚籠之境地,書于帛上!”

  “我小羊愿往洞庭湖而去!萬里奔行,尋到那洞庭龍王!”

  “定將公主殿下在此所受之冤屈苦楚,一字不差地面稟于他!告知他那無辜受難之愛女,急需他這位父王前來搭救!”

  敖瓊芷聞言,抬起淚眼婆娑之俏臉,定定地看著眼前這神異不凡之白羊。

  絕望之冰潭深處,似被投入了一顆微弱之火星。

  此言如同一道微弱卻真切之光芒,照進了牧羊女那無邊絕望之黑暗。

  眼下,她身陷絕域,自身無法力,更無親信可靠。

  這只如神跡天降之通靈白羊,已是浩劫中唯一可攀附之稻草!

  縱是虛無縹緲,除了奮力一搏,又能如何?

  她雖半信半疑,但此時亦別無他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牧羊女強忍悲泣,眼中燃起一絲微弱的期盼,嘆息道:

  “羊兒啊羊兒…眼下我被囚于此處,舉目無親…也只能…將這天大的希望…托付于你了…”

  然而提及寫信,牧羊女卻又犯了難:

  “可憐我身陷絕境,莫說綾羅紙帛,便連一方硯墨也無從尋覓…”

  呂洞賓心中早有計較,心中道法流轉。

  只見那白羊前蹄輕點河畔濕潤草地,一道純陽劍氣如暗流涌動,自其側柔軟腹脅之處,無聲蛻下一塊柔韌溫潤、大若手帕之潔白羊皮,悠悠懸浮于龍女面前。

  白羊又從濕潤的草莖間攝來水汽,凝聚成一團幽深的墨汁,弄來一根樹枝,穩穩托至龍女面前:

  “主人可在我的羊皮上寫信。”

  “我將其妥善藏于皮下,如此,當不容有失也。”

  牧羊女聞言,道:

  “這倒是個好主意。”

  呂洞賓又道:

  “然則,洞庭龍君久居龍宮,宮禁森嚴。若只憑空口白話或一紙無憑之書,恐難取信于洞庭龍君。”

  “主人還需一件貼身信物,以此為憑,方能讓龍君信服。”

  敖瓊芷看著那羊皮與墨水,眼中閃過復雜的光芒。

  希望渺茫,但絕望更甚!

  此刻,這便是唯一一根能抓住的稻草!

  她顫巍巍伸出顫抖的手指,撫過那尚有溫熱的羊皮,再撫摸自己冰冷的粗布衣襟,苦澀道:

  “我…所有陪嫁珍寶都被他們搜刮殆盡…身無長物…唯有…”

  她眸中閃過一瞬決絕與悲痛交織的光芒,她猛地低下頭,對著自己纖細的手指狠狠咬下!

  鮮紅的血珠瞬間涌出!

  她凄然苦笑,帶著一股狠絕:

  “唯這一身血脈筋骨,尚是父王母后所賜!”

  “其中一點心頭真血,內蘊龍族精魄,龍族之間,自有血脈感應,絕難偽裝!”

  霎時,殷紅的龍血如斷線之珠,自傷口汩汩涌出。

  她強忍著如刀割般之疼痛,以染血之纖纖玉指為筆,蘸著自己溫熱如陽之鮮血為墨,在那塊懸浮之、柔軟如帛之潔白羊皮上,揮淚疾書起來!

  字字泣血!行行含恨!

  將她這滔天的冤屈,如山的悲憤,無盡的思念,以及對父王親恩的渴盼,盡數傾注于這血書之上!

  其書曰:

  “不孝女瓊芷,泣血百拜父王母后座前:兒深負慈恩,流落異鄉,身陷囹圄,形同芻狗!”

  “夫婿諱疾龍陽,喜陽厭陰,待兒冷落如冰;公婆刻薄歹毒,虐行累累!碎兒龍珠,封兒法力,剝兒霓裳,貶兒牧羝!”

  “更辱我洞庭忠婢,抽其龍髓,滅其靈智,盡化為羊!”

  “零落草莽,生啖凡草,永墜畜生!”

  “此恨如淵,冤深似海!兒身如飄蓬,心如死灰,唯念高堂垂憐,發兵相救!”

  “血淚千行,難書悲苦萬一。”

  “洞庭水闊,龍柳依依,兒魂夢長牽。”

  “生離死別,不孝女瓊芷,泣血叩首!”

  血書成!

  牧羊女咬破手指,以鮮血為墨,以手指為筆,在羊皮上書寫了血書一封。

  字跡殷紅,透著一種悲涼與決絕!

  “好。”

  白羊(呂洞賓所化)神色莊重,微微頷首。

  剎那間,那羊皮書似有靈性,自動飛回,竟融入他身,長回原處,仿若從未離體。

  血書之氣息,瞬間被完美封存、隱匿,無跡可尋。

  失了一些精血。

  敖瓊芷喘息著,指上傷口猶在滴血,那鮮血如斷線之珠,滴落在地上。

  她虛弱地開口叮囑道:

  “洞庭湖浩渺無垠,尋我父王不易,猶如大海撈針。”

  “羊兒若至洞庭,可往南岸,那里有株萬年虬枝老柳,凡人喚作‘龍柳’,此樹歷經萬年風雨,頗有靈性。”

  “你至樹下,先叩樹三響,聲聲需清脆響亮,候一刻之久,再叩三響…如此,或有巡湖夜叉感應,替你引路,帶你尋到我父王。”

  白羊聞言,微微一笑,道:

  “主人,無須這么麻煩。”

  “此等小事,山羊自有妙計。”

  言罷。

  “咩、咩、咩…”

  白羊沖著牧羊女子叫了兩聲,聲音溫和而堅定,道:

  “主人只管在此忍耐些許時日,萬勿起那輕生短見之念。”

  “人生之路,雖有諸多苦難,但總有希望。”

  “待我歸來,必接主人脫離此苦海,重歸自由之身!”

  言罷,白羊(呂洞賓)沖著牧羊女最后“咩、咩”叫了兩聲,帶著那沉甸甸的血淚控訴,四蹄揚起碎草,決然朝著浩渺洞庭的方向奔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暮靄與蘆葦深處,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

  “父王、母后…”

  牧羊女子含淚目送那白羊沒入萋萋蘆葦深處,手中緊握洞簫,心頭涌起多年未有的、一絲渺茫卻沉甸甸的期待。

  待白羊(呂洞賓)徹底遠去,其身形在遠方河灣處忽地一閃,化作一道細微如毫光的白氣,無聲無息遁入天際流云之中。

  云霧之上,白氣凝聚,呂洞賓青衫再現。

  “哎…”

  “這人間的世道滄桑,人心險惡,一個柔弱女子,如何承擔得了?”

  呂洞賓負手立于云端,深深回望了一眼濟水河畔那孤立無援的絕美身影。

  晚風獵獵,吹動他額前幾縷散發,一絲憐惜與怒意自眼底掠過。

  他望著下方濁浪蒼茫、風霜肆意的濟水河灣,那纖弱女子煢煢獨立于荒草巨石間的孤寂景象,與記憶中浩渺溫潤的洞庭碧波形成刺眼對比。

  呂洞賓不禁輕撫腰間懸著的純陽劍柄,低聲長吟一首《龍女牧羊賦》:

  “青天蒼蒼兮大地茫茫,白云悠悠兮濟水湯湯。”

  “傷美人兮倚荒石,雨泣花愁兮斷人腸!”

  “風霜滿鬢何所懼?雨雪羅襦豈堪傷!”

  “尺書遠達臨深府,血淚書成解彷徨。”

  “哀冤若雪終有日,還處其休返故鄉!”

  吟罷,呂洞賓眼中鋒芒凝聚如劍。

  劍光微引,人化流虹,直投萬里之外的洞庭而去。

  呂洞賓在牧羊女的面前,并未直接顯露出真身,也未道出真名。

  畢竟,他本來就和涇河龍王一脈有著解不開的仇怨,積怨已久。

  若被這涇河龍王一脈知道,這牧羊女和他有聯絡,以他們的心狠手辣,恐怕將此女直接打殺,也并非沒有可能。

  如此一來,反而還害了這牧羊女。

  事成之前,還是不要留名的好。

  隨后,呂洞賓便直接往洞庭湖而去。

  行至洞庭湖之畔。

  但見那八百里洞庭湖,煙波浩渺,無邊無際,湖面如傾天之巨鏡,倒扣于人間。

  遙見君山如墨,于蒸騰水霧中隱現,宛若蟄伏之蒼龍脊背,神秘而肅穆。

  洞庭湖畔那萬年龍柳,虬枝若鐵,垂絳拂浪,為八百里水域添一抹滄桑靈韻。

  時值暮色,殘陽似熔金,浸透云層,將浩渺湖水染作一片碎錦融金之琉璃世界,波光瀲滟,美不勝收。

  粼粼波光隨晚風蕩漾,若萬千金鱗躍于水面,復與天際熔融之赤霞相映成趣,恍若水火相淬之曠古奇觀,令人觀止而嘆。

  有詩贊洞庭湖曰: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樓。”

  “水,分!”

  呂洞賓劍指輕劃,分水訣起。

  但聽“嘩啦——”一聲裂帛巨響,浩渺湖水應聲中開!

  萬丈洪波化為晶墻聳立,湍流凝作玉階蜿蜒而下,魚蝦惶遽避讓,如驚雷劈浪,四散而逃。

  他沿水道疾行,身后水道轟然閉合,唯余細碎氣泡如珍珠串般升騰彌散。

  但見洞庭龍宮,以千頃珊瑚為基址,赤椏交柯,迭若層林,夜光珠綴似繁星,幽邃水底,映若朗晝。

  萬載寒玉為柱,盤龍浮雕栩栩如生,龍睛嵌以斗大辟水金晶,冷光流轉,龍影似活。

  洞庭龍宮,雖居水底,卻光華璀璨,水晶為垣,明珠為燭,珊瑚如林,游魚成群。

  幽藍水色,流于琉璃之瓦,若天河之傾瀉。

  鮫綃之幔,隨暗流而舒卷,珍珠之簾,叩玉階而叮咚。

  巡湖夜叉持戟列陣,玄甲寒芒刺破水幕,威風凜凜。

  捧珠蚌女斂裾徐行,雪白足踝纏繞銀鈴細鏈,婀娜多姿。

  洞庭龍宮,雖處水底,卻熱鬧非凡,盡顯龍族之威嚴與奢華。

  然而在這洞庭龍宮內,氣氛卻因一位不速之客而顯得凝滯不安。

  洞庭龍王高踞主座龍紋寶椅上,面上雖竭力維持著龍君威儀,眉宇間卻難掩一絲驚疑與忌憚。

  殿下侍立的龜丞相等重臣,亦是屏息垂首,大氣不敢出。

  因為殿中立著一位青衫飄逸、背負長劍的來客——“純陽劍仙呂洞賓”!

  這位近年聲威赫赫、劍下斬蛟伏魔無數的道門煞星突然造訪深湖水府,讓所有龍族水精都感到心驚肉跳。

  如今,道門人教八仙,呂洞賓、鐵拐李、漢鐘離、張果老、何仙姑、藍采和、韓湘子、曹景休已經一一歸位。

  其道門人教八仙在南贍部洲斬殺除魔,各顯神通,已經有了不小的名聲。

  尤其是純陽劍仙呂洞賓,其手中純陽劍,斬蛟伏魔,不知殺了多少蛟龍妖魔,更是威名遠揚。

  得知是純陽子這位道門新秀、南贍部洲的煞星來訪。

  洞庭龍王雖不愿與其多打交道,卻也怕惹惱了呂洞賓。

  畢竟那呂洞賓手中的純陽劍可是殺出來的名聲,令人生畏。

  “水府幽深,僻遠寡聞,不知純陽真人駕蒞臨,所為何事?”

  “若有吩咐,小神力所能及,定當竭力。”

  洞庭龍王拱手問道,言語恭敬中帶著試探與疏離。

  他著實不愿與呂洞賓這位煞星打交道,卻又生怕招惹麻煩,故而語氣頗為謹慎。

  呂洞賓目光掃過殿內戒備的水族將領,神色淡然,朗聲道:

  “貧道此來,非為尋釁滋事,實有關乎大王親眷性命的大事相告。”

  “請大王屏退左右,此事只宜密陳。”

哎呦文學網    西游妖帝:從小蛤蟆開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