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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呂祖妙法戲觀音

  泉州渡口,人潮洶涌,喧囂鼎沸之狀,遠勝尋常集市。

  浩浩江風,排空而至,掀動岸畔人潮之衣袂袖袍,亦裹挾無數市井嘈雜之聲。

  粗獷的吆喝、焦急的催促、船夫喑啞的號子,還有孩童的啼哭與婦人無奈的嘆息,盡數糅雜在寒冷刺骨的江風中,撲面而來。

  觀世音菩薩,慈悲為懷,為渡眾生苦難,化名漁家女“余蘭兒”,隱于凡塵。

  金蟬子亦懷大善,化作一個操舟的年邁艄公兼漁翁,即在水上,撐船為業,以劃船、擺渡、打魚賣魚…為生的人。

  二人同至泉州渡口,施“銀錢擲中即嫁”之奇策募捐修橋,也欲點化此地世人。

  眼前大江,渾濁不堪,怒濤翻涌。

  那簡陋渡船,于湍急江流中驚險飄搖,如一片飄零之落葉,隨時可被洶涌波濤吞噬。

  此景愈襯余蘭兒與年邁漁翁“賣身籌款”之舉,悲憫至深,令人動容。

  俗話說: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忽見一莽漢,體壯如牛,滿臉橫肉,率先出手。

  但見他雙目圓瞪,死死盯住船頭的余蘭兒,口中低吼一聲,雙臂貫注蠻力猛地揚起!

  數枚銅錢裹挾著刺耳破風之聲,化作數道黯淡流光,如離弦勁弩般激射船頭!

  那銅錢上附著莽漢粗野的欲望與貪婪,惡狠狠撲向余蘭兒那曼妙的身影。

  然而,詭異的是,銅錢僅堪堪擦過其隨風飄拂的粗布衣角,便“噗噗”幾聲力竭墜落,沉入船艙。

  “哎呀呀!”

  “可惜!只差那么一絲絲!老天不長眼啊!”

  莽漢眼見與美人失之交臂,懊惱得連連頓足,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自己大腿上,怪叫連連。

  “讓開讓開!這般天仙似的小娘子,豈是你這粗胚莽牛能配得上的?”

  人群中響起尖酸的嗤笑。

  “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某家多擲幾枚銀錢,總有一片能中!”

  只見一位身著綾羅綢緞、腆著大肚的富商,一把推開身前擋路的百姓,趾高氣揚地擠到了最前沿。

  他瞇起的綠豆眼中精光閃爍,貪婪之色幾乎溢滿而出,赤裸裸地逡巡在余蘭兒身上,仿佛她已是其囊中之物,口中嘖嘖有聲。

  只見他掏出一把碎銀,放在掌心掂了掂,瞇起眼,細細盤算著角度和力道,深吸一口氣,隨即運足全身力氣,奮力投出!

  “快!快!我也要!”

  “擠什么擠,后邊排隊!”

  “一個人一個來!”

  “小娘子是我的!”

  “有福之女,不入無福之家。”

  “小娘子合該配俺這等有福之人!”

  隨著富商出手,人群徹底炸開了鍋!

  無數人蜂擁向前,爭先恐后,如同嗅到血腥味的一群饑餓野獸,瘋狂爭搶著向那船頭傾瀉心中的欲念。

  “我先!”

  “讓我先!”

  “你踩到我了!”

  “你這狗娘養的!”

  呼喊聲、爭吵聲、謾罵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天界有廣寒仙子,其姿傾九天,令眾人傾慕。

  佛界有水月觀音,法相冠絕寰宇,慈悲普度眾生。

  妖界有蛇蝎美人,美艷絕倫,一顰一笑間,勾人心魄,攝人魂靈。

  而此刻,這漁舟之上,僅著粗陋麻布衣衫、荊釵布裙、提著魚籃的漁家女“余蘭兒”,卻美得如此驚心動魄,動搖了岸上凡俗的靈魂。

  其姿容清麗絕俗,面若皎月凈朗,眸似秋水含波,兩彎黛眉如雨后遠山,一點櫻唇不點而朱,嬌艷欲滴。

  更懾人心魄的是,她骨子里透出的那份至純至凈的悲憫氣質,混雜著空靈出塵與一絲淡淡的哀愁,圣潔得讓人不敢直視,卻又忍不住生出瘋狂的占有欲。

  岸上眾生,皆為其傾倒。

  男人們眼中,壓抑不住的是貪婪和情欲。

  女人們眼中,則是驚嘆與隱隱的嫉妒。

  有文學家曾經批判道:

  “男人有兩大愛好,拉良家婦女下水,勸風塵女子從良。”

  “而女人有兩大愛好,和窮人談錢,和富人談感情。”

  人性如此。

  眼前之景,也是如此。

  人性的幽微與荒誕,在這泉州渡口演繹得淋漓盡致。

  那份純凈空靈之慈悲氣韻,將此漁家女襯托得極為圣潔。

  可船上那漁家女愈是純凈空靈,岸上人群心中壓抑的原始欲望便愈是洶涌癲狂。

  他們只想將那高不可攀的圣潔之漁家女拉下云端,將其帶回家中,狠狠蹂躪,以滿足其貪婪欲念。

  于是。

  一枚枚、一把把的銅錢、銀錢、碎銀乃至銀錠,在欲望的嘶吼中化作一場混亂的銀錢風暴。

  它們呼嘯著,帶著凡俗之人的貪婪與瘋狂,撲向船頭。

  船上錢財迅速堆積如山,船艙里已然堆起一座小小的“銀山”。

  觀世音菩薩的化身漁家女“余蘭兒”提著魚籃,靜立船首,眼觀鼻,鼻觀心,神情無悲無喜,身姿如江心一枝清凈白蓮,任由狂風驟雨侵襲,濁浪滔天,兀自亭亭凈植,不為這塵世的喧囂、欲望的浪潮所動搖半分。

  盡顯觀世音菩薩之無上定力與大慈大悲。

  暗處。

  “阿彌陀佛…”

  化身為年邁漁翁的金蟬子垂目肅立,默運精深佛法。

  那些裹挾著凡俗惡念飛來的雜亂銅錢銀錠,或被一股無形柔勁悄然卸去所有力道,如同枯葉般輕飄飄墜落船板。

  或是被一股極巧妙的力量牽引,堪堪擦著余蘭兒的衣角、鬢發滑入渾濁的江水。

  雖然這些銀錢,無法傷及觀世音菩薩的法身分毫。

  然化身一個凡人女子。

  被萬千凡夫俗子視作“獵艷”目標般貪婪窺視、肆意投射銀錢…

  被無數雙帶著淫邪欲念的目光寸寸舔舐…

  感受著那些仿佛能穿透衣衫的目光在身上恣意鞭撻的異樣與褻瀆…

  被當作一件可隨意“價購”的物品公然售賣的感覺…

  縱使觀世音菩薩心念如海,靜定若須彌山岳,此刻在那至清凈的佛心深處,也難免因這凡塵皮相的經歷,漾開一絲極細微、屬于“凡人余蘭兒”的難堪漣漪。

  “哎…”

  那是一種對塵世濁欲的無奈與悲憫交織的復雜心緒,雖不染塵垢,卻也足以令觀世音菩薩輕嘆,感慨這凡塵人性的復雜與欲望的無窮。

  地藏王菩薩曾經發下宏愿:

  “地獄不空,勢不成佛。”

  可這世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死人,不過是一具失去生機的軀殼,靜默無聲。

  而活人,卻懷揣著種種欲望與算計,隨時可能變成現實的惡魔。

  死人不可怕,活人才可怕。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這茫茫眾生,這復雜叵測的人心,當真值得傾盡心力去救度么?

  正是:

  “仙緣豈是銀錢購,繡球易擲佛心留。”

  “萬點銀芒渡口疾,一點悲憫入世涼。”

  茫茫塵世,人心如浮萍,沉浮不定,難以揣度。

  世間萬惡,猛虎食人尚可防備,人心相食卻難提防。

  入山不怕傷人虎,只怕人情兩面刀。

  這世上最險惡的,是人心。

  與此同時。

  黃眉童子和大勢至菩薩,也在南贍部洲某地弘揚佛法。

  泉州渡口。

  “小美人,你是我的!”

  “如此佳人,定要好好蹂躪一番!”

  “待我玩好了,賣于青樓,賺更多的錢!”

  “再換新人!”

  “不要和我搶,孩子姓什么,我都想好了!”

  密集碎銀破空之聲尖銳刺耳,其內裹挾的世俗執念——商賈的貪婪算計、莽夫的占有欲、書生的癡心妄想…

  此等欲念,如狂風暴雨,盡數撲向觀世音菩薩之無垢法身,似欲將這圣潔之軀,玷污于塵世泥沼之中。

  更有無數目光,赤裸裸如利刃,肆無忌憚地刮過余蘭兒周身。

  那目光中,滿是貪婪與欲望,恨不能將這絕色美人拆吃入腹,以饜其獸欲。

  金蟬子見此,合十低眉,輕誦佛號:

  “阿彌陀佛…此南贍部洲,果如佛祖所言,貪淫樂禍,多殺多爭,實乃口舌兇場,是非惡海也。”

  自入此南贍部洲,金蟬子深感其苦,覺得如來佛祖說的也沒錯,這地方果然是“貪淫樂禍,多殺多爭”。

  先言“多殺多爭”。

  這南贍部洲的人,幾乎年年打仗,征戰不休,爭斗不休。

  戰爭,戰爭,還是戰爭。

  每逢戰起,南贍部洲之地便是殺聲震天,血流成河。

  動不動就是幾萬,幾十萬的殺。

  在南贍部洲這片大地上,戰爭從無休止,叛亂從無休止。

  改朝換代,于他們而言,猶如家常便飯般平常。

  或許神仙在天上觥籌交錯、開懷宴飲的須臾之間。

  這南贍部洲便已換了人間,一個朝代在血雨腥風中覆滅,另一個朝代又在腥風血雨中崛起。

  再說這“貪淫樂禍”。

  此洲之地,繁華似錦,八水環繞城郭。有三十六條花柳巷,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七十二座管弦樓,絲竹盈耳,歌舞升平…

  那王公貴族們,奢靡成風,沉醉于紛奢之樂,難以自拔。

  看那人間帝王之阿房宮,何其宏偉壯麗!

  覆壓三百余里,其規模之大,竟能隔離天日,仿佛要與天公試比高。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窮盡人間之奢華。

  宮中更是盡收全國之美色,煙霧繚繞,焚椒蘭之香,彌漫著奢靡的氣息。

  渭水,竟因美人棄脂而漲膩。

  金塊珠礫,擲之若泥沙。鼎鐺玉石,棄之如敝屣。

  王公貴族視之,亦不甚惜,只知縱情聲色,享受這無盡之富貴。

  而下方之普通百姓,卻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居無定所。

  寒冬臘月,瑟瑟發抖于破屋之中。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辟天下寒士俱歡顏?

  每逢饑荒之年,餓殍遍野,更是慘不忍睹。

  正是: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這鮮明的對比,是何等的殘酷!

  此洲之上,上層的貪淫驕奢之風,從未斷絕。

  其上層貪淫驕奢,且不斷向下掠奪,向下剝削,更是導致戰爭的源泉。

  此等景象,令人痛心疾首。

  “阿彌陀佛!貪淫蝕骨為樂,殺業蔽日成習;爭心燎原焚善根,癡頑欲壑自掘墳!”

  “此南贍部洲,眾生溺欲海,口舌化刀兵,一嘆眾生苦,再嘆佛火難焚!”

  金蟬子長嘆一聲,道:

  “眾人之苦,即我之苦也。”

  “此地,多殺多爭,貪淫樂禍,欲望實在太多。”

  “我當以佛法度世,勸人多向善,少殺生,少貪淫,尋求內心的超脫和自在。”

  “方能解此洲之困厄,救眾生于水火之中。”

  “雖千萬人,吾亦往矣。”

  與此同時。

  金蟬子默運佛法,其法如神,悄然引導著銀錢精準落入船艙“善款”區。

  只見無數“繡球銀子”如雨點般紛紛揚揚,夾雜著期盼、算計、貪婪之目光,呼嘯著飛向臺上那美艷漁家女。

  然而,這些銅錢、銀錢、金錢…呼嘯而至,皆被一股無形柔和的佛門法力悄然牽引偏移。

  銀錢在余蘭兒的身錢力竭,如枯葉般輕輕飄落船板,堆積成小山。

  盡管纖塵不染,片傷不沾。

  但在那籮筐中叮當作響、堆壘如山的銅錢面前,在那狂潮般的呼喝喧騰之中。

  那縷屬于“凡人余蘭兒”的清麗身影,便顯得格外單薄、飄搖…如同濁世洪流中,一支苦苦支撐的凈蓮。

  呂祖被譽為“酒仙”、“劍仙、”、“色仙”、“詩仙”、“戲法仙”…

  其好酒、好劍、好色、好詩、也好戲弄別人。

  話說那純陽劍仙呂洞賓,昨夜于溫柔鄉中幾度戲弄白牡丹仙子。

  那白牡丹嬌嗔婉轉,風情萬種,直教呂洞賓銷魂蝕魄,沉醉不知歸路,竟耗損了不少元陽精氣。

  待至夜盡天明,宿醉方醒,呂洞賓只覺頭暈目眩,周身乏力,頭重腳輕,步履蹣跚,不由感嘆道:

  “酒色使我憔悴。”

  “當戒酒!”

  呂洞賓本欲尋一清幽地界,吸納晨間純陽紫氣,以化解體內微醺之意,遂信步閑游至這渡口河畔。

  驀然間,行至洶涌人潮之外,呂洞賓止步不前。

  其目光如電,銳利非常,瞬間便被河心那奇特招親船所吸引。

  那船上,人聲鼎沸,喧囂異常,似有無數欲望在翻騰涌動。

  “好美的女子…”

  呂洞賓凝神細看,待看清那船上卓然而立之漁家女,不禁瞳孔微微一縮,心中暗自驚嘆。

  只見那舟頭俏生生立著一位妙齡漁家女,她提著魚籃,身著藍布裙衫,以荊釵束發,雖是最粗陋之麻衣,卻難掩其天生麗質。

  其身姿亦如弱柳扶風,欺霜賽雪的肌膚,清麗絕倫的容顏,直勝那月宮仙娥。

  面若皎月凈朗,蛾眉淡掃似雨后遠山,秋瞳剪水蘊藏著難以言喻的空靈慈悲。

  一點櫻唇不點而朱,嬌艷欲滴,似能勾起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那妖嬈之態,絕非世俗紅塵中那些庸脂俗粉之媚可比。

  世俗之媚,多流于表面,矯揉造作,俗不可耐。

  而此女之媚,倒似那拈花含露之清凈仙姿,超凡脫俗,不染塵埃。

  那份揉合了少女嬌俏與菩薩悲憫的獨特氣韻,甫一照面,便讓這位慣見三界仙姝美色的純陽劍仙,心頭為之一動!

  “噫!”

  呂洞賓輕呼一聲,心中暗奇:

  “咦?此女…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絕世之姿容?”

  呂洞賓賓劍眉微挑,心中暗贊:

  “這三界麗色,各有千秋。”

  “有那廣寒仙子,清冷絕塵,有水月觀音圣潔空靈。”

  “有花仙子絕世名花,嬌艷而令人陶醉,吾皆曾瞻仰其風采。”

  “然此女之美,竟揉仙氣、佛光于一身,三分靈秀直透天地之機,更兼一縷難以言喻之圣潔…”

  “妙,妙得緊!實乃吾生平僅見也!”

  “如此仙根玉骨,不入我純陽玄門,潛心修道,豈非暴殄天物,辜負了這上天賜予的絕佳資質?”

  呂洞賓心中暗自思量:

  “既然是這‘繡球’招親,眾生皆可參與,那我呂某人為何試不得?”

  呂洞賓心中一動,那風流情種之本性未泯,純陽劍仙之玩心驟起,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心中暗道:

  “妙哉!妙哉!說不定這便是上天安排的一段奇緣,待我將其度入純陽仙門,結一段風流仙緣,亦是一樁美事!”

  他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且容我戲她一戲!以我之手段,度她脫離這塵世的苦海,與我同證大道,豈不快哉!”

  想到能戲弄如此絕色佳人,呂洞賓興致盎然,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已經看到了那漁家女在自己面前嬌嗔婉轉、手足無措之模樣。

  “戲”完白牡丹后,呂洞賓覺得意猶未盡。

  遂決定再“戲一戲”這美艷漁家女,以解心中之興。

哎呦文學網    西游妖帝:從小蛤蟆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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