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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一斧破萬法

  蕭辰忽聞吳剛欲將《蟾宮折桂斧法》相授,心中先是一怔,隨后大喜過望。

  吳剛何許人也?

  此人于這孤懸世外的蟾宮桂殿之中,持斧伐桂,悠悠歲月,不知幾多寒暑。

  歲月于他仿佛已凝固,唯有那日復一日、萬載如一的揮斧動作,便是他生命的全部。

  每日里,吳剛唯持斧伐木,周而復始,斧影紛飛,不知揮落幾萬億次。

  其斧法,經年累月,早已臻至化境,爐火純青之境。

  再加上。

  吳剛又曾在桂殿,機緣巧合之下,得以一窺混沌初辟、盤古父神執斧開天辟地之宏大景象!

  那是何等福緣?

  吳剛目睹天地混沌如雞子,盤古大神神斧揮出,清濁立判,偉力沛然莫御,開天辟地的原始道韻直接烙印于心!

  這無異于得盤古大神親自傳法,雖只驚鴻一瞥,其含金量卻遠超尋常仙家千萬年苦修。

  可以說,吳剛這等機緣都算是得到盤古大神的親自指點了。

  如此一位飽經月宮萬載孤寒、歷盡伐桂無窮枯燥、又得開天道韻點化的“伐桂囚徒”。

  其所創之斧法,必非凡品!

  蕭辰心念電轉,瞬間便明白《蟾宮折桂斧法》所承載的分量。

  它絕不僅僅是普通的斧法招式圖譜那么簡單。

  這是吳剛以萬載光陰為薪柴、以月桂神木為砧板、以開天道韻為爐火,千錘百煉鍛打出的至簡斧法!

  它凝聚著一個孤寂靈魂對抗命運、追尋力量極致的全部體悟與道果精華,早已超越技藝范疇,直指“破壞”的本源真意!

  常言道:

  “如果說我比別人看得更遠的話,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有了《蟾宮折桂斧法》在手。

  他金角大王無論是潛心學習吳剛之斧法,還是以此為參考,自創獨屬于自身的斧法,都是不錯的選擇。

  蕭辰當即上前一步,神色莊重無比,鄭重道:

  “吳剛老哥說的哪里的話!”

  蕭辰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敬重與激動:

  “此乃無上瑰寶,何談‘粗淺’?”

  “我求之尚且不得,豈敢言‘嫌棄’!”

  言罷,蕭辰目光堅定,鄭重許下諾言:

  “吳剛老哥放心!此蟾宮折桂斧法,我必潛心修習,將其發揚光大。”

  “更會為老哥你,尋覓一位根骨奇佳、心性堅毅之輩,作為衣缽傳人,將此斧法傳承下去!”

  他目光炯炯,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后世,凡習此斧法者,必先拜吳剛恩師,以表敬意。”

  “絕不敢忘吳剛授藝開蒙之恩,若有違背,天誅地滅!”

  “老哥放心,吳剛老哥你的斧道真意,絕不會于吾手中斷絕,定會在這世間綻放無盡光彩!”

  蕭辰心中暗自思忖。

  此等好事,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那陽葫蘆精兒子,生來便力拔山河氣蓋世,天生神力,有搬山填海之能,若學習斧法,必能大放異彩,將此斧法發揚光大。

  此義子堪稱“葫蘆小金剛”,集多個葫蘆精本領于一身,金剛不壞,如銅澆鐵鑄。

  日后讓這“葫蘆小金剛”手持大斧,為他金角大王的先鋒之將,沖鋒陷陣,何人能擋?

  何物不破?

  必將如虎添翼,成為自己麾下開疆拓土的一員悍將!

  “有勞楊老弟了。”

  吳剛微微點頭,將那一套“吳剛伐桂影神圖”遞于蕭辰。

  此圖由先天桂木制成,以蟾宮折桂斧雕琢而成,圖中盡顯吳剛伐桂之景,斧影閃爍,似有神力流轉…頗為不凡。

  蕭辰鄭重雙手如捧重寶,穩穩接過那卷“吳剛伐桂影神圖”,道:

  “必不負吳剛老哥所托。”

  “好!有楊老弟此話,老哥…心安了!”

  吳剛那飽經風霜的臉上,終于綻開一絲純粹釋然的笑容。

  畢竟,人活在這世界上,總得有個念想。

  他被囚在這月宮桂殿,如籠中之鳥,是出不去了。

  但他的斧法,乃是他的多年心血,如他的孩子一般。

  他不想他的斧法隨著他一起埋骨于此,而是希望能在世間流傳,綻放光彩。

  吳剛卻又肅然叮囑:

  “楊老弟,此去傳道,我尚有一言,此言非關斧招技藝之末節,實乃我最近所領悟…”

  蕭辰連忙躬身道:

  “老哥請講,過山洗耳恭聽。”

  吳剛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桂殿重重迭迭的枝葉,望向了那冥冥不可知之處。

  就在這一刻。

  吳剛身上原本那股因長年累月勞役而被磨去棱角的伐木人氣息,竟盡數斂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蒼茫、浩渺,似欲撕裂一切困鎖的磅礴斧意,從他那魁梧如山岳般的身軀中猛然升騰而起,氣勢驚人。

  此時的吳剛,整個人氣勢陡然變得深邃如淵海,仿佛他已與這片被開天之威創傷、歷經無數歲月滄桑的桂殿融為了一體,不分彼此,共歷風雨。

  吳剛緩緩道:

  “我在月宮伐桂…歲月悠悠,無盡漫長。”

  “我與這先天月桂神木蘊含的太陰不滅之力…對抗了無數載。”

  “每一次斧落,它便愈合;每一次愈合,我復再砍。”

  “此般循環往復,這桂殿便宛如那無情的磨盤,消磨著我之意志,卻也砥礪著我之身心,讓我愈發堅韌。”

  “我又曾觀盤古父神開天辟地之景,心中大有所感。”

  “彼時,天地混沌如雞子,一片朦朧,無分上下左右。”

  “盤古父神以無上神力,手持神斧,奮力開天。其偉力無窮無盡,破開混沌,開天辟地,創天地萬物。”

  “我觀此景,心中感悟頗深,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始知,斧法的最高境界,當為一斧破萬法!”

  “一斧破萬法…”

  蕭辰聞言,微微皺眉,心中疑惑,遂詢問道:

  “敢問老哥,何為一斧破萬法?

  吳剛目光如炬,沉聲道:

  “即,斧法的極致,便是力量的極致。”

  “當斧法達到極致之時,便能破開一切…能夠破開一切束縛和限制,無論其是顯是隱,是強是弱。”

  “即便是那…時間洪流、空間壁障、命運之絲、因果業障、堅韌難滅的月桂本體、太陽真火之烈焰、玄冥之力的嚴寒、生生相克的五行大道…”

  “縱使是!那未開之鴻蒙混沌初始!”

  “天地間,一切有形無形之物。”

  “斧鋒所指,萬法皆破!萬障皆碎!萬道皆裂!萬象皆斷!”

  “破開一切…”

  蕭辰聞言,若有所思。

  桂殿古樸沉重的木門緩緩開啟,清冷月華如水流淌而入。

  門外,乃廣闊無垠之天地。

  門內,是被困于其間、日復一日勞作的月宮伐桂人吳剛。

  桂殿門口。

  蕭辰與吳剛相對而立,彼此相揖作別。

  “吳剛老哥,留步吧!后會有期!”

  蕭辰立于門前,神色鄭重,抱拳行禮,言辭懇切。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雖然相處不多,但吳剛幫他頗多。

  蕭辰凝望著吳剛在月華清輝映照下,更顯孤寂落寞的身影,稍作沉吟,心中暗忖:

  “吳老哥于此月宮,受那無盡勞役之苦,我既與他相知一場,離去之際,當留些念想。”

  “至于成與不成,開悟與否,便看他了。”

  人的思想是有局限的,打破思想的局限性,是很難的一件事情。

  而這個世界上是有孔圣人的,儒家思想貫穿西游世界。

  在西游世界。

  孔子被稱為“夫子”,是“至圣先師”。

  “孔圣人”的世俗地位,其實是和“如來佛祖”、“太上老君”并列的,其分別代表“儒、佛、道”三家。

  “如來佛祖是‘治世之尊’,還坐于大鵬之下;孔圣人是‘儒教之尊’,亦僅呼為夫子。”

  西游世界可以說是“儒、釋、道”三教合一的一個世界。

  即便是道門地仙之祖鎮元子坐下的清風、明月仙童,亦深受儒家思想之熏陶浸染。

  清風、明月二位仙童,常于談吐之間道:

  “孔子云…”

  其言辭之中,盡顯對儒家經典之熟稔。

  此二童,雖居于道門仙山福地,卻以儒家之禮義規范自身言行。

  而山間妖怪杏仙,在木仙庵與唐僧對詩時,尚且吟誦:

  “周時孔子立壇場…”

  足見儒家思想之深入人心。

  而儒家之中,孔子、孟子、朱熹、王陽明并稱為:

  “孔孟朱王”。

  王陽明,其創心學之派,以“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之論,開啟思想之新篇。

  打破了封建思想的局限。

  但儒家圣人王陽明是明朝人,此時還沒出世,其“心學”還未誕生。

  在前世,儒家圣人王陽明的“心學思想”,其實極為適合那月宮之中被困之吳剛。

  魯智深最后的結局是在六和寺聽潮圓寂,也大徹大悟,明白“今日方知我是我”。

  而吳剛,于月宮之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伐那桂樹,受無盡勞役之苦,被這無形枷鎖所困。

  “老哥,我司職瑤池司禮文頌使,也…略通文墨。”

  蕭辰說著,從袖中取出隨身攜帶的玉版箋紙,又從如意百寶囊中捻出一支紫毫筆,沾了點墨水。

  隨后。

  蕭辰凝神靜氣,筆走龍蛇,銀鉤鐵畫。

  須臾之間,一首詩詞躍然紙上。

  蕭辰寫罷,輕輕吹干墨水,迭好之后,鄭重遞予吳剛:

  “這幾句淺顯陋言,聊表心意,老哥閑來無事,可以讀讀。”

  “若有一二可取之處,望能解些心中塊壘。”

  吳剛珍而重之地接過,看也未看便收入那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襟之內。

  他臉上擠出一個粗獷卻真誠的笑容:

  “老弟心意,老哥收下了。”

  二人各自道別。

  蕭辰最后看了一眼吳剛和他背后那恢弘寂寥、彌漫著神秘氣息的桂殿森林,心中暗道:

  “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

  而后。

  蕭辰不再停留。

  他身形如電,幾個閃爍之間,便融入那月華星輝之中,消失不見。

  吳剛駐足于那星辰棲息的巨木陰影下,默默望著蕭辰漸漸融入清輝月華中的背影。

  良久。

  吳剛看著蕭辰遠去的身影,心中感慨萬千,低語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難得一酒友啊。”

  “楊老弟,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能共飲暢談。”

  他掏出懷中蕭辰贈送的烈酒,仰首又灌了一大口,那灼喉的辛辣,化作一聲更復雜、更沉重的低嘆:

  “吳剛…已是月宮桂殿一囚徒,終生…難離此地。”

  “這月宮之外,天地遼闊,風云激蕩,滄海桑田,萬古洪荒多少氣象…楊老弟,你便代我去看看吧…”

  話語漸漸低沉,終歸于無。

  他握著酒壺,拿著斧頭,緩緩踱步,重新走向那株龐大無匹、傷口正在絲絲愈合的先天月桂樹…

  吳剛伐桂,永無休止。

  這是炎帝對他殺其孫的懲罰,一道無形的枷鎖,將他困于這月宮之中,歷經無數歲月,飽受孤寂與勞役之苦。

  忽然。

  一陣微風拂過。

  吳剛心中一動,想起來蕭辰送給他的詩詞。

  他取出箋紙,打開一看。

  上有幾句:

  “躲天意,避因果,諸般枷鎖困真我。”

  “順天意,承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一朝悟道見真我,何懼昔日舊枷鎖?”

  “世間枷鎖本是夢,無形無相亦無我。”

  吳剛見狀,心神一震,如遭雷擊,口中喃喃自語道:

  “躲天意,避因果,諸般枷鎖困真我。”

  “世間枷鎖本是夢,無形無相亦無我。”

  他反復咀嚼著這幾句話,古井無波的心神,第一次蕩開了深深的漣漪…

  也許,不是那一道人皇之令困住了他。

  而是他自己,困住了他自己。

  正是:

  “世間枷鎖本是夢,今日方知我是我!”

  蕭辰出了桂殿地界,正欲前往太陰殿向星君復命。

  行至半途。

  忽見前方一抹云氣流轉,似有靈性。

  一縷若有若無、清冷如霜的白色云霧,悄無聲息地繚繞而至,似那月宮仙子輕舞的裙裾,徘徊在他身前數丈之地。

  既不散去,似在等待;也不靠近,仿若女子含羞帶怯的悄然注視,欲語還休。

  蕭辰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對著那團云霧朗聲道:

  “我事已畢,出來吧,素娥仙子。”

  話音剛落,便見那天邊的絲絲縷縷云霧倏然凝聚、流轉,瞬間化作一個身姿窈窕、容顏如玉的仙子,亭亭玉立于月華清輝之中。

  正是去而復返的素娥仙子。

  觀其形貌,冰肌玉骨,瑩潔無瑕,櫻唇一點,若含丹砂,嬌艷欲滴;眉黛如遠山含煙,微染山色,清雅絕倫。

  一襲月白的宮裝,輕裹素娥仙子那著玲瓏曼妙的身段,其周身似繚繞淡淡寒煙,如夢如幻。

  真是好一個太陰精華所化的玉女仙娃,深可愛,實堪夸!

  素娥仙子看向蕭辰,眉宇間卻帶著一絲掩不住的幽怨,剪水雙瞳直直看向蕭辰,聲音清冷中透著被忽視的不滿:

  “楊司禮,神木既已擇就,君已遂愿,覓得那先天神木,可鑄無上神兵之基。”

  “然…君可曾記否,尚欠小仙一個交代。”

  “先前之約,楊司禮莫非真當是一縷吹散的月下涼風,就此忘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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