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天界的“貓鼠”游戲
楊戩眸光如炬，凝視蕭辰，略帶審視之意，問道：
“你是何人？”
自得“治水之天地功德”加諸其身，又蒙“人皇大禹”親授諸多神通妙術，楊戩一時間修為暴漲。
隨著修為的節節攀升，其天眼之威亦愈發熾盛，不可直視。
在極近距離處。
楊戩那能洞悉萬物本源之天眼神力，傾注于蕭辰之身，上下掃視，不放過絲毫。
剎那之間。
壓力如山，驟然而至！
蕭辰面色如常，微微垂下眼瞼，做出謙恭姿態，恭聲答道：
“在下乃瑤池司禮文使楊過山，見過二郎顯圣真君。”
楊戩眉峰微挑，道：
“你識得吾身？”
蕭辰拱手，言語間帶著恰到好處的敬意：
“真君說笑了。”
“二郎顯圣真君額上天眼，手中三尖兩刃刀，英姿勃發，威名遠播，三界之內，誰人不識，誰人不知？”
整整一息！
楊戩的目光未曾離開蕭辰半分。
這一息，蕭辰只感覺，渾身上下每一處細微的細節，都似在那道目光之下無所遁形，毫無秘密可言。
用些不恰當的話來說。
用偏科幻的語言來描繪“二郎神之目”。
楊戩的眼睛望向遠處，那便如同頂級的“天文望遠鏡”，一眼望去，千萬里之遙的景象皆能盡收眼底。
楊戩的眼睛看近處，那就是“顯微鏡”加“X光透視儀”的完美結合，不僅精準度極高，還自帶透視功能，能直接看穿妖怪本體。
二郎神之目，能以微米，乃至納米級別的驚人精準度，度量事物之大小，即便生物抖動時肌肉之顫動頻率，楊戩亦可清晰感知。
在他的天眼之中，每一位神佛，皆如被開啟屬性面板，任其細細審視。
這并非是他刻意的探尋，更像是高位存在對周遭環境本能的一種洞察，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流暢。
故而，無論孫悟空幻化為靈巧麻雀、展翅大鶿鳥、水中魚兒、水蛇…亦或是土地廟兒，“二郎神之目”皆能識破其變化，看出其本體，無有差錯。
好在，蕭辰身上那極品先天法寶“祖龍珠”著實厲害非凡。
楊戩雖覺此仙官氣息隱約勾起一絲難以捕捉的熟悉之感，然以神目再三掃視，終未能在其形神上尋得妖異或破綻。
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親眼所見，是為真諦。
楊戩，自然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真實”。
于是。
楊戩的目光并未在蕭辰的身上過多糾纏，緩緩移開了。
“楊某此來。”
楊戩的目光轉向孫悟空，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之威，回答了孫悟空的問題：
“乃是奉玉帝陛下法旨，接掌‘司法天神’之職，代行‘都天糾察’權柄，巡察三界，監察不法。”
“果然…楊戩來天界當司法天神了！”
蕭辰聞言，心中瞬間明了局勢的嚴峻。
這意味著，整個天界，任何一絲一毫觸動天規之舉，皆將處于楊戩和他眉心那只破妄天眼的注視之下。
以及哮天犬的嗅覺之下。
他們精心謀劃的“天庭盜寶”之行，此刻無疑是在正面挑戰這位新上任的司法天神！
如果說，他金角大王、萬圣龍女、孫悟空、黃風大圣…是“天界之鼠”的話。
那楊戩、梅山六兄弟、哮天犬、一千二百兇威滔天的草頭神兵、撲天鷹…就是“天界之貓”。
他們所謀之事，其兇險程度已因楊戩的到來，陡然間增加了數倍！
老鼠要偷草，貓兒要抓老鼠。
這注定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天界“貓鼠”游戲。
不過。
隨著楊戩攜其麾下兇兵悍將正式入駐天庭，天界之勢力格局也必將發生巨大變化。
若說在《西游記》原書之中，“石猴鬧天宮，棒指靈霄殿”，攪動天闕風云，是王靈官率雷部眾神，拼死將孫悟空擋于靈霄寶殿外。
那么如今，若“孫悟空大鬧天宮”，擋住他的那個人，恐怕就要從“王靈官”換成“二郎神”了。
“哎喲喂！司法天神？”
孫悟空聞言，怪叫一聲，雷公臉上瞬間翻涌起濃濃的、幾乎溢出的嘲弄和戾氣！
孫悟空嗤笑一聲道：
“司法天神？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這是要頭頂星辰管天，腳踏九幽管地。”
“莫非連俺老孫‘放個屁都要聞聞味兒’，看合不合你的天條規矩不成？”
“哈哈哈！”
孫悟空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帶著幾分戲謔和玩世不恭。
楊戩聞言，淡淡的說道：
“大圣盡管放心，楊某，可沒有這個愛好。”
蕭辰在旁，聞孫悟空之言，也是嘴角抽了抽。
這猴子，總是這么愛捉弄人。
不過，“孫悟空和楊戩”之間的恩恩怨怨，確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即便是后來，西行路上打九頭蟲之時，孫悟空和楊戩，雙方暫時和解了。
但后來，沉香和楊戩打斗，要劈山救母，救出母親楊嬋。
而孫悟空，作為佛門的斗戰勝佛，不好明面上出手相助沉香。
但孫悟空又實在看不慣楊戩的某些做法，于是便收了沉香做徒弟，把一身本事都傳給了沉香。
讓沉香去打楊戩…
孫悟空笑道：
“不過，玉帝老兒倒是會指使人！”
“楊戩啊楊戩，你這活兒——”
孫悟空故意拖長了腔調，尖厲刺耳：
“可不好當啊！”
“管寬了，漫天神佛記恨你；管窄了，你就是個占著茅坑不拉屎的廢物，進退維谷。”
“怎么？王靈官那身神甲穿上身，感覺如何？”
“重是不重？可還適應？”
孫悟空肆意嘲弄司法天神職責之尷尬與沉重，更直指楊戩由“聽調不聽宣”至“屈尊聽命”之立場轉變，話語間諷刺意味甚濃，顯是對楊戩“轉變立場”上天任職頗為不屑。
孫悟空雖在天界掛了個神仙的名號，但其實內心深處還是追求自由，桀驁不馴，常欲挑戰神權。
無他。
何為“齊天大圣”？
因在凡間嫌地窄，立心要住九重霄！
“齊天大圣”，天雖高，但吾與天平齊。
這“齊天大圣”所代表的，是天不管地不收的自由狂放，是“天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的豪邁霸氣。
“齊、天、大、圣”這四個字，本身便是對森嚴天庭秩序、對無上神權發起的最赤裸、最激烈的挑戰！
而這“司法天神”，恰恰是那懸掛在九重天上、寒光閃閃維護那冰冷鐵律的最終極“鍘刀”！
是那天庭秩序規則的冰冷執行者！
“齊天大圣和司法天神”，本就天然對立，水火不容。
楊戩對于孫悟空之嘲弄，面色如古井無波，毫無波瀾，只淡淡回應道：
“既在其位，當謀其政。分內之事而已，何談沉輕？”
“王靈官以身殉職，其位之尊、其責之重，皆不容輕慢怠忽。”
“楊某既承其職，必謀其政，行其事，無有懈怠。”
楊戩的天眼，何其銳利。
他能敏銳看出孫悟空骨子里的不老實，那顆跳動不休的不馴妖心，和那種肆意妄為、無法無天的勁兒。
不過，孫悟空雖然桀驁不馴，但畢竟是天庭敕封的齊天大圣，位份尊貴，品階極高。
楊戩亦不能隨意動之。
他強壓下心緒，最近，與親妹三圣母楊嬋的劇烈爭執如滾燙烙鐵灼燒心口，令他周身彌漫著一股近乎寂滅的冰冷肅殺。
“齊天大圣…”
楊戩之聲陡然拔高，看著孫悟空，帶著些“訓斥和警告的味道”，淡淡言道：
“你既然已經上了天庭，位列仙班，便該知道…”
“天威浩蕩，不可褻瀆玩忽。”
“法度森嚴，不容輕慢踐踏！”
楊戩之話語點到即止，語氣雖淡，卻有千鈞之重，帶著一種對秩序與規則的遵從，迥異于孫悟空之無法無天。
孫悟空聞言，怪眼圓瞪，嘴角咧出兇戾的弧度：
“呵呵呵，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需要立威，正愁柴薪呢！”
“楊戩，正好，你當年花果山上的那把火，俺老孫也沒忘記！”
他猛地踏前一步，掄起如意金箍棒攪動九天罡風。
九天罡風直指楊戩鼻尖。
隨后。
孫悟空將那如意金箍棒在云層上重重一頓，“咚”的一聲，震得虛空嗡嗡作響，狂笑嘲諷道：
“怎么，楊戩，這‘第一把火’，你要試試我的如意金箍棒是否沉重嗎？”
“想不想試試它的斤兩？”
孫悟空心中算盤敲得響亮，剛才他沒打爽，現在，他就是要激楊戩出手。
如此一來。
他和楊戩一旦打爛了這天界，罪名全扣在這姓楊的頭上！
讓他這司法天神知法犯法，顏面掃地！
不過，楊戩卻似已無意多談，其并未再看孫悟空那張寫滿挑釁之雷公臉，只是提著三尖兩刃刀，淡淡回應道：
“孫悟空…”
“我刀…亦未嘗不利！”
話音落下的同時。
“錚、錚、錚！”
“錚、錚、錚！”
三尖兩刃刀微微震顫，刀鋒嗡鳴，如龍吟低嘯。
這句回應，短促，低沉，卻如同實質的寒氣，瞬間凍僵了喧囂的空氣。
孫悟空和楊戩的眼中火星迸濺，幾欲再度交鋒而戰。
隨即。
那份幾乎要將天穹撕裂的對峙氣壓驟然一收。
楊戩那洞徹萬物的目光最后一次掃過孫悟空怒火跳躍的眸子，以及蕭辰那低眉順眼的“仙官”身影。
尤其在蕭辰身上，那道目光似乎微不可查地凝滯了極其短暫的一瞬，隨即恢復漠然。
最近，他和自己的親妹子華山三圣母楊嬋最近鬧翻了。
所以他的心情很不好。
“二位請自便。”
楊戩收回目光，面容之上，那似有若無之審視之意，已悄然斂去。
楊戩的聲音也恢復了初時的平淡疏離：
“楊某還需安頓部屬，熟悉‘司法天神’諸多司務，就不打擾二位雅興了。”
話音落下，他微微頷首，轉身邁步，再不多言，甚至連看都未再看一眼孫悟空那張雷公臉。
楊戩邁開“二郎神腿”，足下玄奧“禹步”再啟！
三十三重天的萬里云路，在他足下，不過咫尺之間！
一步踏出，楊戩的身影已跨越萬重云靄，孤絕地佇立于遠處那一片沖天煞氣凝聚的鐵甲軍陣之上。
千余桀驁妖仙精銳，甲胄如林，殺氣畢露！
梅山六圣拱衛其后，氣息如淵！
他站在那里，便是秩序與懲戒的化身，冰冷的神輝映照著身后的桀驁洪流，更顯威勢無雙，睥睨諸天。
“二爺？”
“那是？”
身后，梅山太尉康安裕見楊戩歸來，趨前一步，低聲詢問。
他亦順著楊戩目光，瞥了一眼遠處云霧中那兩點模糊人影。
只是，他看不真切罷了。
“無妨。”
楊戩將目光自遠處收回，投向天庭深處那已然規劃好的神殿基址，神色淡淡地說道：
“些許微末氣息擾攘，不足為慮。”
“當務之急，速將真君神殿落于天樞靈臺，定下根基，束勒部屬，以雷霆之勢，整肅天界積弊！”
“天庭眾神，沉疴已久，綱紀廢弛，秩序散亂！”
“自即刻起…”
楊戩雙眸開闔間，神光爆射，聲音鏗鏘有力：
“我等當巡狩諸天！”
“日逐一界，清蕩不法！”
“凡觸犯天規者，無論仙佛神圣，定當嚴懲不貸，絕不寬宥！”
“走！”
一聲令下，仿若驚雷炸響。
凜冽的殺伐之氣瞬間彌漫開來。
楊戩率先抬步前行。
“諾！”
千余草頭神兵齊聲低吼應喏，聲如滾雷碾過天穹，震蕩得下方云海洶涌翻騰，似萬馬奔騰！
原本沉默如山岳之軍陣洪流，瞬間“活”了過來，如蟄伏巨獸蘇醒。
“唳！唳！唳！”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肅殺鐵流瞬間啟動，鷹揚犬嘯，聲震云霄。
一千二百草頭神如臂使指，有的架著兇猛的鷹隼，有的牽著威風的獵犬，在一片肅殺鐵血的氣氛中迅速散開！
如天羅地網鋪展。
這支向來桀驁不馴的妖仙洪流，不認玉帝，只認楊戩。
他們霎時間化作一道森冷且精密的儀仗，緊緊簇擁著他們唯一的主君——楊戩。
此支能征善戰、戰力非凡之隊伍，宛如一張無形卻冰冷、精準、無孔不入之天網，驟然張開，籠罩諸天！
開始融入這片光鮮亮麗、氣象萬千之浩瀚天宮。
將此片原本唯流轉祥和之氣之浩瀚天宮，無聲地鍍上了一層冰冷之秩序鋒芒，如寒劍出鞘，鋒芒畢露。
楊戩大袖一拂，銀色披風獵獵作響。
足下“禹步”神紋漣漪綻開，如湖面波光蕩漾。其不再回首再看身后那片被他攪動了風云之天域，徑直朝著玉帝預先劃定之“司法天神殿”基址行去。
那一千二百草頭神與梅山六圣緊隨其后，如同一股沉默之鋼界鐵流重新涌動，所卷起之肅殺妖風，即便在威嚴天規之威懾之下，亦顯得馴服了幾分。
然而其兇悍的本質，卻并未改變分毫。
此時此刻。
天庭的格局，因楊戩之正式入駐與哮天犬之低嗚，瞬間變得波譎云詭，肅殺彌漫，仿若暴風雨來臨之前之壓抑。
“汪汪汪…”
哮天犬警惕地朝著蕭辰和孫悟空的方向嗅了嗅，喉間滾動著低沉、威脅的咆哮，猩紅的雙目在那片仙云中掠過，最終甩了甩銀亮的毛發，亦步亦趨地跟上了主人的步伐。
隨著楊戩的離去。
楊戩和孫悟空之間。
那股針尖對麥芒，幾乎凝固空間、讓萬里云霞為之停滯的威壓，也如同退卻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迅速散去。
只留下被無形氣機絞碎的云層殘痕，在清冷的天風中飄蕩。
“呼…”
蕭辰輕吐了一口氣。
他暗暗催動祖龍珠，將自身屬于“金角大王”的精純妖氣徹底收斂，臉上依舊保持著那位“楊仙官”的淡然，神色自若。
好險！
楊戩今日之威目神光，遠非昔日灌江口時可比！
那萬鈞之重的目光，那破滅虛妄的神眼…仿佛世間一切偽裝、迷障、藏匿之法在其眼前皆如冰雪遇陽，觸之即化！
若非祖龍珠神異，自己這金蟾妖王的身份只怕瞬間就要暴露，身陷囹圄矣！
“司法天神，楊戩…”
蕭辰面色如常，目光深處卻滿是一片凝重。
楊戩、哮天犬、梅山六兄弟、撲天鷹以及那一千二百草頭神的到來，無疑預示著一張“天羅地網”在天界悄然張開。
宣告著楊戩，這位新的司法天神正式入場。
而他與孫悟空、萬圣龍女、黃風大圣精心策劃的“盜寶計劃”，此刻已然是與“司法天神楊戩”的正式交鋒。
只不過，他們在暗，楊戩在明。
一場在天界之中。
“盜寶者與執法者”之間無聲無息、步步驚心的“貓鼠游戲”，已然隨著楊戩立足天庭的第一步。
于此刻，正式開場，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