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人有千百種,一個人要是活的足夠久了,接觸的圈子也足夠廣了,真的是什么人都能遇的上,不過,不管這個人是聰明還是愚蠢,對某個人是恭敬還是疏離,其大體追求的無非就是名利兩點罷了。
身為JTBC電視臺的記者,本身又是這般的年輕貌美,安如松可不相信李萬順會是個對自己一見鐘情,且當即愿意付出一切的愚蠢戀愛腦,更不相信自己身上有什么霸王之氣,能夠一個眼神瞟過去,就令對方失去理智的迷上了自己。
李大記者之所以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如此恭順,如此毫無自尊,其目的無非就是想要從自己這里得到些什么,至于這個“什么”的內容,也無非就是名利兩者而已。
說白了,李大記者擺出的低姿態,不過就是一筆交易而已,自己可以給她的,是自己手中掌握的資源,而她所能夠給自己的,則是她本人。
當然,安如松絕不會因此就瞧不起人家,說到底,如果這世上的人都能做到“富貴不能淫”的話,那類似他這樣的人,還奮斗個什么勁啊,大家伙一塊安安穩穩的躺平不就行了?
將對方的奉承干凈利落地笑納,安如松順手又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這才快步走向沙發的位置,他的目標是茶幾上的電話機。
就在他坐到沙發上,伸手拿過茶幾上的電話機時,目光不經意的朝著對面的落地窗看了一眼。
落地窗外一片漆黑,此時已經是入夜時分了。
這棟別墅的二樓一共有四個臥室,其中的主臥和一個次臥是在陽面,朝著山下的方向,而安如松此時所在的這間次臥,則是在陰面的,落地窗正對著的方向,是仁王山的山脊線。
當安如松坐到沙發上,伸手拿過電話,又順勢瞥向落地窗的時候,一種莫名的焦躁感突然從他心頭涌起。
他原本只是朝著落地窗的方向瞟了那么一眼,目光很快就又收了回來,可隨著這股焦躁感升起,他又將目光轉了回去,重新看向那扇寬大的落地窗。
落地窗的窗簾沒有拉上,黑洞洞的窗外顯得神秘而幽靜,隱約中,他能看到有暗淡的樹影在窗外晃動。
不知出于一種什么原因,隨著他盯著窗外的黑暗窺探,心中升起的那股焦躁感竟然莫名的變成了某種恐懼感,冥冥中,他隱約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窗外的黑暗中窺伺著自己,這種感覺令他不寒而栗。
“嘶”
吸了一口氣,安如松感覺自己有點冷了,他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瞅了一眼已經走到浴室門口的李萬順,隨后將電話聽筒放在茶幾上,欠起身子,伸直手臂,去拿茶幾遠端的一個遙控器。
那個遙控器不是用來控制電視的,而是控制窗簾的,全自動的窗簾,別墅前主人安裝的。
幾乎就在欠起身子的同一時間,他就聽到房間內的某個地方,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這聲音不大,但是卻異常的清晰。
不過,安如松卻并沒有往心里去,他甚至還朝著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當是李萬順在浴室里碰到了什么東西,這才弄出了動靜。
他很快就將那個遙控器抓在了手里,而后一邊往回坐,一邊按下了遙控器上的開關鍵。窗戶的方向發出“嗡”的輕響,那是窗簾電機在旋轉的聲音。
“啪!”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那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與此同時,安如松只感覺左邊的臉頰處似乎有一陣風刮過,緊接著,臉上就是一陣兒呼啦啦的疼。
這次,因為他的屁股在沙發上坐實了,他還感覺到屁股下面的沙發似乎是劇烈的震動了一下,一聲幾乎難以察覺的悶響,從身后傳過來。
這一刻,安如松下意識做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伸手去摸臉,這一摸,他就感覺手上有點黏糊糊的,將手攤在眼前,就見中指和無名指上一片殷紅,那是明顯的血跡。
在看到血的那一刻,安如松就感覺腦門的位置瞬間變的麻木了,他抬頭看向落地窗的位置,此時,窗簾已經合上了一大截,他倒是看不到窗戶上有破碎的痕跡,但那窗簾卻在一鼓一脹的跳動著,就像是落地窗靠上的位置處,藏了一個人似的。
這回安如松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他就像是屁股被火燒了似的,整個人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同時,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錯了,他的腦子里竟然閃過一些電影中的鏡頭,于是,本能的按照鏡頭中的畫面去做。
他雙手扳住面前茶幾的桌面,用力就想將茶幾翻起來,擋在自己的面前。
但電視畫面中看到的鏡頭是一回事,自己做的時候卻是另一回事。他面前這個茶幾是玻璃鋼臺面的,桌面長兩米四,寬一米半,那分量 安如松用力這一扳,茶幾的臺面紋絲不動,他自己剛剛抬起來的屁股,卻被反作用力壓得重新落回到沙發上。
“啪!”
脆響聲再次響起,這次與之前的兩次不同,估計是落地窗連續遭遇了三次破擊,這會已經撐不住了,隨著“嘩啦”一聲巨響,大片的碎玻璃落在了地板上,幸運的是,依舊在閉合中的窗簾足夠結實,盡管破開了一個洞,但卻沒有整扇的落下來。
這一次,安如松也做出了正確的反應,他舍棄了掀翻茶幾的打算,整個人很是狼狽地朝著地上一趴,然后四腳著地,連滾帶爬的從落地窗正對著的方向逃開,最后,以一個惡狗吃屎的姿勢,撲倒在遠離沙發的地板上。
“怎么啦,怎么啦?!”聽到動靜的李萬順從浴室里跑出來,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脫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一條小褲遮掩著最重要的部位。
“回去,回浴室里去!”撲倒的那一下,安如松磕到了膝蓋,這會疼得要命,他掙扎著在地上做狗爬,迅速朝門口的位置挪過去,同時厲聲對李萬順呵斥道。
李萬順整個人都傻了,她只看到之前一直都那么從容自信的安會長,此時像條狗一樣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半邊臉還滿是血跡。
不過,這女人膽子還真是足夠大,她雖然愣了幾秒鐘,但卻又很快清醒過來。看到安如松想要掙扎著站起來,卻又腿腳不便的樣子,她竟然沒有自己逃走,而是快步跑過來,使勁拉著安如松胳膊,將他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嗚!”
就在這時,別墅的某個位置突然響起了尖銳刺耳的警報聲,同時,別墅外的庭院內,有吵嚷聲音響起。
在李萬順的攙扶下,安如松忍著膝蓋處的劇痛,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他一瘸一拐的走到臥室門口,還沒等伸手去開門呢,身上裹了一條薄毯的珍妮,已經先一步從撞開房門,從外面沖了進來。
“怎么回事?!”看到安如松的狼狽的樣子,她脫口問了一句,緊接著,又追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我命大,”安如松又在臉上抹了一把,隨即看著手上沾染的血跡,心有余悸地顫聲道,“應該是有人在.”
他是想說有人在外面用槍打他,但類似這樣的事情,珍妮顯然不需要他來多嘴,只看臥室內的樣子,她就已經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不用問,這是有人從遠距離對安如松開槍狙擊了,只不過開槍的人技術不到家,沒能把他給直接干掉。
沒有給他繼續開口說話的機會,珍妮上前一步,伸開手臂,箍住他的脖頸,就那么攬著他,將他帶出了這間臥室。
三個人迅速進入對面的主臥,主臥內也有朝向山下的落地窗,不過,房間內的落地窗窗簾已經拉上了,但為了保險起見,珍妮還是將安如松與李萬順兩人帶到了洗手間內,讓他們暫時躲在衛生間內。
“呆在這兒,在我回來之前,哪都不要去,記住了嗎?!”在洗手間內將安如松兩人安頓好,珍妮叮囑他一聲,轉身就想往外走。
“你也注意安全,”安如松急忙對她說道,“還有,別忘了換好衣服。”
珍妮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對他點點頭,這才轉身迅速離開。
“安會長,這是有人要殺你嗎?”等到珍妮離開之后,李萬順才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你也看到了,”安如松朝她點點頭,一邊一瘸一拐的走到盥洗池旁邊,一邊說道,“盡管我也希望剛才那一幕是幻覺,但很可惜,它就是活生生的現實。”
盥洗池前的墻壁上,掛著一面鏡子,安如松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他左側的臉頰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傷口,他不懂得子彈運行的軌跡情況,但臉上這道傷痕,應該是被子彈亦或是濺起的什么東西給擦傷的。
幸運的是,傷口應該不是很深,這會已經不再流血了,否則的話,在這個位置留一道疤的話,還是挺難看的。
“是那些涉及販毒的美軍大兵嗎?”李萬順顯然是一點都不害怕,她的眼睛里甚至都在閃著光。
“除了他們,我也想不到別的可能性了,”安如松順手扯過一條毛巾,在水龍頭上濕了濕,自己小心翼翼的擦拭著臉上的血跡。
“這么說,安會長,您的手里真的掌握著那些美國大兵販毒的證據?”李萬順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