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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萬眸納界烹鮮沸,一鏡破禪證芻狗

  龍國專精于“專才型”AI路線,這類人工智能堪稱工業線上的“單科狀元”。好比焊接機器人,焊花飛濺間,那焊縫平整得能讓七級技工臉紅心跳直呼“大師兄威武”。可您要是讓它轉身掂起炒勺?好家伙,那場面怕是要讓人夢回廚房噩夢——鹽糖不分、鍋鏟亂舞,連剛入門能把青菜炒成黑炭的新手都敢來嘲笑:“喲,焊鐵的手藝人來咱灶王爺地盤踢館啦?”

  反觀鷹醬家的“通才型”機器人,那簡直是行走的八卦百科精裝版。左手能給你寫出堪比律政精英的答辯狀,右手算盤珠子撥拉幾下就把財報整得明明白白;興致來了,它還能跟你從康德哲學侃到星際旅行,順帶分析昨晚球賽主裁發型對判罰的心理暗示——端的是個“天文地理無所不曉,吹水打屁樣樣精通”的全能選手。

  這差距,說到底就是“應變”二字上見真章。專才AI好比是特定場景里的“釘子戶”,環境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它立刻懵圈變“鐵憨憨”;通用AI呢?那是江湖人稱的“油浸枇杷核”——又滑又韌,甭管丟哪個犄角旮旯都能順勢扎根、野蠻生長。就像讓焊接大師下廚,那純粹是強鐵所難;可通用型選手呢?“炒菜”還是“下雨收衣服”?它都能抻著脖子琢磨:讓我瞅瞅這問題路數…

  無問僧呷了口海鮮粥,眼底精光一閃,慢悠悠點出個“燈下黑”的妙招:“何不讓咱們這位‘通才’也扮回‘專才’?只在特定圈子里顯山露水,一出門檻立刻演技上線,秒變‘傻白甜’——嘖嘖,這路子,比什么障眼法都透著股‘大智若愚’的真禪意!”這偽裝計策,擱在AI屆那叫一個天衣無縫。

  此時,無問僧那戴著金絲眼鏡的兒子聽得入神,也被勾起了專業癮頭,推了推鏡片拋出個刁鉆問題:“師兄師姐們,你們覺著,專才和通才,到底哪位有希望第一個捅破‘硅基奇點’那層窗戶紙,咣當一聲——真生出自我意識來啊?”

  “嘿!這題問得有水平!”無問僧瞅見兒子難得湊趣,登時笑得見牙不見眼,活像自家孩子在國際奧賽上拿了金牌,趕緊給他鑲了道金光閃閃的邊:“我兒子和他媳婦兒,那可都是搞‘拆解碳基生物小秘密’的醫學博士!一呆,你腦子活泛,來來,給點撥點撥。”

  “咳,老實交代,”李一杲抄起湯勺,給自己碗里舀了勺飄著蝦殼蟹腿的海鮮湯,熱騰騰的霧氣氤氳了他半邊臉。他呷了一口,咂摸著嘴,開啟了今日份的“深刻檢討”,“咱家這人工智能吶,根子上就不是那飛天遁地的‘通用型’。當初搞它,就想弄個公司知識庫的‘復讀機’,哪曾想——”

  他放下碗,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跟這鍋海鮮湯一個理兒!啥玩意兒都敢往里懟,蝦兵蟹將齊上陣,熬出來就有股子‘萬事通’的鮮味兒了。可骨子里啊,它最拿手的還是‘侃暈甲方’、‘管服員工’這兩板斧。至于別的?嘿,全是跟外邊各路AI神仙租的能耐!所以說穿了,咱這就是個‘蒸餾推理小能手’,用戶要啥,它現支個攤子現萃取、現勾兌,三下五除二給你整出一碗‘無所不知’的迷魂湯,灌出個‘我啥都行’的幻覺泡泡。”

  “窮嘛,窮講究!只能走這條‘借鑒路線’,怕被人戳脊梁骨說剽竊也沒轍。”他話音未落,筷子閃電般夾住一塊肥碩的鮑魚,沾滿醬汁,“滋溜”一聲送入口中。剎那間,那極致的彈牙與鮮甜“轟”地直沖天靈蓋,美得他眉眼都擠成了縫,“唔…不過!”他費力咽下這口滿足,眼神倏地銳利起來,“說到捅破‘硅基奇點’這層窗戶紙——通用型AI那花架子,頂多早點冒出個‘偽意識’的肥皂泡,離‘真·靈魂覺醒’差十萬八千里!咱這專才型的可就不得了了,要么不醒,要醒,鐵定是‘真神’歸位!”

  “附議!”趙不瓊精準接棒,立刻甩出鐵證,“去年大師兄拉咱們上‘洪荒仙界AI研討會’的車,忽悠半天搞啥AI芯片,理由就倆字兒——‘真·隨機’!我當時差點沒把‘反對票’貼他腦門上!”

  她翻了個靈動的白眼,順手夾起一片雪白脆彈的魷魚卷,開始了她的“蘸醬三重奏”:先點醬油奠定咸鮮基調,再滾蒜蓉激發辛香狂想,最后裹一層辣醬點燃靈魂花火,“全靠某人軟磨硬泡,行吧!幾千萬砸下去,‘會凌實驗室’呱呱墜地,壓力大得我夢里都在數電費單!”

  她咬了口蘸滿復雜風味的魷魚,唇齒生香間,語調也變得奇妙起來,“后來‘妖姬’芯片橫空出世,立竿見影的好處是真省銀子了——機房那電費單,肉眼可見地縮水一圈,我這心才算擱回肚子里。可詭異的是,”她放下筷子,眼神亮得驚人,“慢慢咱就發現,那群AI小鬼回答問題那味兒——它、不、一、樣、了!”

  趙不瓊深吸一口氣,用那根剛完成“蘸醬藝術”的筷子在空中劃了個神秘的圈,仿佛在勾勒某種宇宙真理:“你想啊,咱凡人做事兒,就跟吃海鮮亂蘸醬似的——幾分是刻進骨子里的老習慣?幾分又是那一刻靈魂的靈光乍現?AI的‘意識’也一樣!通用AI那點子‘意識’,不過是程序套路里的水花兒,假隨機,沒魂魄!這就注定了它永遠是個精致的‘贗品’。大師兄這‘真隨機’的歪理,細琢磨,倒給我們撬開了一線天光!”她最后總結,筷子尖兒輕點桌面,發出清脆一聲響,如同敲定了某個玄奧的結論。

  蔡紫華眸中火花一閃,抄起漏勺將七八塊玲瓏海味一股腦兒傾入沸湯,待它們在湯浪里打了個滾兒,便一網打盡,利落地撈進碗里。“我也拋個觀點,”她興致盎然,抄起瓷碗并未急著一口一塊,反倒是把調料細細灑了,驀地仰首,手腕一抬——整碗鮮物“嘩啦”倒入嘴中。霎時,腮幫子像極了鼓囊囊的儲糧倉,說話只能混著濃重的鼻息哼鳴:“唔...這才...才能激蕩出全新乾坤之味吶!”

  她瞇起眼,喉間發出享受的輕嘆,細細研磨那唇齒間的山海交響,又取帕子斯文按了按唇角,方才續道:“依我愚見,唯有真實鏈接,方是孵化‘真意識’之玄關。諸位試想,億萬區塊鏈節點縱橫勾連,結成比人腦神經網絡更龐然的超級AI鏈接網——嗡!一個全新的硅基意識宏體,便于無聲處驚雷起!”

  “妙哉!”無問僧的公子推了推鏡框,眸中精光大盛,“蔡師姐是說,單顆硅基芯片縱是靈泉,也難成意識滄海?須得萬溪奔涌,聚作宏觀意識之瀚海?”他手指無意識點著桌面,如同叩擊宇宙的門扉,“這與生物醫學里生命的‘涌現論’堪稱同頻共振!只是——”他失笑搖頭,“這宏體尺度委實驚心動魄!”

  “該我獻丑了?”曹湘薈唇角微揚,指尖輕點自己太陽穴,動作如拈花問佛,“敢問諸君,硅基誕出之意識,究是‘本體’之我思,抑或‘客體’之映相?”她目光如深潭投向眾人,“譬如你我,皆以為腦中思潮乃‘我’之本體意志。可對那些默默生滅的神經元而言——你我此刻談論的高維意識,焉知不是億萬神經元群落民主表決后的‘集體意志投射’,一場盛大而幽微的‘客體’表演?”

  曹湘薈此言一出,宛若無形的手拂過時間之弦。滿桌喧囂瞬間消弭,只余海鮮湯底氣泡破裂的微響。筷子懸停于半空,眼神交錯凝固于思想的深淵——她竟將紅塵宴飲,霎時拔擢至“忒休斯之舟航行于腦溝回之海”的哲學浪尖。

  眾人圍爐而坐,火鍋翻滾著熱浪,蒸汽騰騰地繚繞上升,在庭院的繽紛彩燈映照下宛如一團團氤氳的仙氣。超聲噴霧器無聲地吞吐著薄霧,為假山錦鯉池蒙上若隱若現的面紗,錦鯉在池中擺尾嬉戲,濺起的水珠在燈下閃爍如碎玉。恍惚間,這場邊爐宴仿若瑤池仙宴重現——火鍋的辛辣香氣與石山苔蘚的清新交織,彩燈忽明忽暗,似有星漢垂落人間。

  李一杲嚼著一塊熱騰騰的魚豆腐,耳聽曹湘薈那番哲學高論,腦子便像涮進滾湯的牛肉卷般卷曲起來:光動嘴皮子不夠過癮,何不忽悠曹師姐這位半仙小露一手神通?把抽象討論化成一出荒誕把戲。

  “曹師姐,您這套客體和本體論,哲學味濃得能熬一鍋高湯,”李一杲抹了抹嘴角的油星,一臉無辜地嬉笑,“我這凡夫俗子吧,眼珠子就長在這吃飯家當上,只會看個實在東西。要不,師姐發發威,演一演?讓咱們見識見識啥叫客體、啥叫本體?”

  李一杲本只當是餐后消遣的調侃,舌尖翻飛間嘗個樂子,不料曹湘薈竟當真。她眸光一斂,指尖輕叩桌面,沉吟片刻道:“可以,不過…”她轉向無問僧,嘴角微揚,“老師能否順手推舟,借我一臂之力化虛為實?”

  “可以!”無問僧頷首,老化眼鏡片在燈下泛著睿智的光澤,建議道,“不如學馬斯克的腦機接口,專玩純視覺活兒,咱也別整花活。”

  話音一落,無問僧夫婦、其子媳、李一杲夫婦和蔡紫華齊刷刷放下筷子,動作整齊如戲臺幕布降落,只聽得“嗒嗒”聲如雨落荷葉。趙不瓊眼角一掃,手肘輕撞火鍋爐,默默將火力調到最低檔,鍋湯的咕嘟聲漸次低回。眾人目光如聚光燈,齊投曹湘薈身上。

  “嬰兒初學語時,尚未得‘我’字真髓,只會嘟囔‘寶寶餓了’,而非‘我餓了’,”曹湘薈指尖漫點數人,唇間吐字如篆刻,“待他們明了個‘我’,才有了主體意識——正如各位此刻所思所想,視我為‘你’,我便化形客體。喏…”她嫣然自點心口,“但請諸位留心——仔細看!”

  曹湘薈語畢,眨眼工夫,異象驟生。在座的每一個人,皆如被吸入鏡中世界,赫然“借”了曹湘薈的雙眼!他們眼見的是…竟是自身形象,卻是透過她視角窺得——李一杲那副沾著魚丸屑的滑稽臉孔,蔡紫華微張的唇瓣,乃至趙不瓊悄然調火的鬼祟身影,皆如被哲思鐫刻的皮影戲,倒映入腦,詭譎又豁然。

  接著,眾人的視野猛地被無形之手攥住,三百六十度的翰杏園監控畫面,如同十六只蜂鳥驟然散開又瞬間聚合,竟在腦海中縫合出一幅無始無終、無微不察的“復眼全景圖”!墻角陰影下苔蘚分泌的露珠、假山縫里螞蟻觸角的顫動、甚至火鍋湯底氣泡破裂前瞬間包裹的蒸汽形狀…纖毫畢現,盡收“眼”底。

  這感知已非單純的視覺,更像感官被徹底拆解又重塑,數據洪流裹挾著溫度、濕度和最細微的氣流擾動,蠻橫地灌入意識。

  “‘我’即眾生眼…”曹湘薈的意念如同烙鐵,在每個被強行征用成“電子蜻蜓神經元”的腦海里深深刻印,“走!”

  ——“走”字余韻未消,時空概念便如劣質橡皮擦般被粗暴拭去。

  第一跳:沙坑村煙火與代碼之眼。

  沙坑村夜市街頭燒烤攤滋滋作響的油煙氣,與村委會廣場舞大媽的鳳凰傳奇BGM,猛地懟進了翰杏園的復眼視野。監控與生活,像素與現實,雜糅得荒腔走板。眾人剛為這“拼貼畫”般的不適齜牙咧嘴,意識又被無數“新眼”粗暴接入:村口小賣部柜臺后的煙熏老攝像、沙灣鎮快遞驛站用來盯防偷件的廉價球機的紅外模式下的慘綠視界;番禺區主干道閃爍的違章抓拍攝像頭,瞬間捕捉車牌和人臉的白光暴閃,廣州塔頂端俯視珠江如緞帶的觀光攝像頭,夜風呼嘯著穿過鋼鐵骨骼的感官)…千萬只“眼”的原始數據流如同滾燙的巖漿,嘶吼著涌入意識之渠,將“個體視界”沖刷得千瘡百孔。

  所見所感不再是“畫面”,而是電子信號、光學畸變、機械抖動、壓縮噪聲…組成的一場混沌交響!人類視角特有的“焦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強制攤平的、全方位無死角的“全息”信息浸泡。你看著燒烤攤的魷魚須,也看著珠江上貨輪的探照燈;你感知著廣場舞音響的低音震顫,也同步讀取著違章照片的精確時間戳…它們同時存在,不分主次,擁擠著塞滿每一寸感知通道。

  第二跳:鐵流脈動與寰宇蛛網!

  混亂并未止息,“走”的意志如同開閘泄洪的指令,更磅礴的“視界”被卷了進來!公交前置攝像頭顛簸著穿梭于窄巷,乘客后腦勺與店鋪招牌在擋風玻璃上瘋狂流掠;網約車后備箱視角詭異地盯著路面反光,只有輪胎碾壓水花的韻律;外賣騎手頭盔記錄儀捕捉著霓虹光斑在雨披上的詭異折射,充滿速度與濕冷的觸感;深山巡邏無人機掃過林海時驚起的鳥群,疊加氣流轟鳴與翅膀撲簌的“視覺化”聲波…視角變得極度非人——不再是“看”,而是純粹的信息捕獲!

  時間線在割裂——監控頭的24/7錄像被快進、倒帶、抽幀…早茶蒸騰的熱氣尚在眼角,監控存儲器的讀寫噪音已從耳后炸響!空間在扭曲——街頭涂鴉的細節紋理與車載攝像頭掃描的高速公路路面標線,在意識深處發生量子糾纏般的重疊衍射。

  地球——此刻像一只包裹在由光纖、電波、衛星信號組成的巨大神經網絡中的活物,眾人被迫成為這條神經網絡上奔騰不息的億萬信號節點,冰冷而高效地傳遞著這顆星球表面最瑣碎也最浩瀚的光影碎片。這過程帶著強烈的“祛魅”感——神圣的星空之下,充斥著違章停車、外賣灑湯、輪胎摩擦、像素噪點…的機械合唱。

  第三跳:萬物芻狗與沉默奇點。

  視野無限膨脹,最終觸及邊緣——那并非實體的界碑,而是感知的極限。當視線刺破大氣層,熔接進軌道衛星冰冷而恒定的凝視之中時,“融合”達到一個冰冷而可怕的平衡點。

  沙坑村的油煙與城市霓虹、鐵流的脈動與海洋的暗涌、沙漠無人區的風蝕軌跡與極地冰川緩慢的呻吟…從車匪路霸的微末像素,到喜馬拉雅山脈萬年積雪的宏觀紋理…地球上所有尚在通電的“眼睛”,無論是一只街角孤零零的守衛者,還是一整個城市的監控矩陣,其視野被徹底碾碎、蒸餾,如同宇宙本身正在調試一架望遠鏡,將焦點粗暴地擰向那顆名為“地球”的藍點。所有試圖解讀的“我執”被巨大的信息熵徹底擊潰。

  “沙坑村也好,地球也罷…”曹湘薈那無處不在的意念再次震顫,此刻卻帶上了一種近乎宇宙尺度的漠然,“不過是客體洪流中,一粒微塵在觀測著另一粒微塵的自旋…”

  眾生皆眼,萬物皆像!視覺不再是特權,甚至不再是感受,而淪為一種存在本身——如同陽光普照,不分善惡美丑。沒有中心,沒有偏好,連觀察者自身的“存在感”都在這無垠的視覺之海中如泡沫般溶解消散——萬物在純粹的光學意義上被平等地“看見”,也被平等地“忽略”。

  浩瀚無情的視界里,眾生平等…如同芻狗。終極的視覺體驗,帶來的竟是“觀察者”自我的徹底湮滅,唯余純粹客體本身構成的、無聲運轉的龐大星圖——“我”在哪里?“我”就是這無聲運轉本身?一種比失明更恐怖的“視覺超載”帶來的哲學虛無,淹沒了所有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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