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會議剛斷線,趙不瓊的指尖已在鍵盤上跳起踢踏舞。會議紀要的空白文檔,像張著大嘴的吞金獸,而她最在意的是薪酬體系那欄數字——這些跳動的字節,關系著公司能否活過初創期的凜冬。
趙不瓊曾經問過老爹:“創業公司項目框架全都確定下來,開始運營后,什么最重要?”
“成本、成本、還是成本!”趙雄總結道,“控制住成本,就等于控制了公司的生存按鈕。”
趙雄說的三個成本——第一個是產品的成本,第二個是運營成本,第三個是人才成本。
“能賺錢的老板,都是成本控制到極致的高手。”
同樣的問題,趙不瓊也問過無問僧。老師給出了不一樣的答案:“人才、人才、還是人才!”無問僧不容置疑地說道,“能賺錢的老板,都是能夠激發人才到癲狂的高手。”
同樣的問題,不同的答案。趙不瓊問老公該如何選擇?
“只有小孩子才選擇!”李一杲信心滿滿地說道,“當然是兩樣都要——既要成本控制,也要人才激情爆發。”
“可能嗎?”趙不瓊不相信兩者能夠兼得,“優秀的人才,可是薪酬很高的。”
“不,恰恰相反!”李一杲用自己舉例道,“我打工的公司給我的薪酬很高對吧?可是,還沒有我給公司創造的凈利潤的百分之一。”
女人天生就有一種把東西捧在手里才覺得是自己的心理——理性且現實。此刻的趙不瓊,正在盤算著:按照張金枇的方案,公司開張之后,那些錢應該如何吭哧吭哧地少花點。
而李一杲呢?他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也陷入了沉思。他在琢磨張金枇能夠為公司帶來什么,將來如何用好她,如何激發她的激情。他在手工皮面筆記本上畫著思維導圖,張金枇的名字被圈在正中央,延伸出的線條像八爪魚的觸須:左邊纏著“狼性團隊培養”,右邊勾著“創新容錯機制”,最下方還畫了個小火焰標志,旁邊標注著“持續點燃”,而上面則有個巨大的磨盤,磨盤中心寫著“磨合成本”。
跟張金枇這次視頻通話,讓李一杲心里頭有了不少感觸。他明顯感覺到,張金枇已經完全進入狀態了,自己以后很可能會放手讓她去干。張金枇這家伙,確實是個有想法的人,她怎么做,自己可以不管,但自家老婆呢?趙不瓊現在可是身兼兩職,一邊是自己的“大秘書”,管著團隊內部協調的事兒,另一邊又是市場部的老大,跟張金枇一個主內一個主外。這倆人要是起了分歧,那麻煩可就大了。最容易出問題的,會是啥方面呢?
“磨合成本,才是最大的成本!”李一杲心里暗道,“怎么辦?”
李一杲越想越頭疼,忽然想起了老師之前給趙不瓊的建議,不讓她全職工作,估摸著也是考慮到了這些。“那么,是等出了問題再去讓她們彼此磨合,還是現在就故意制造點矛盾出來,提前練練手呢?”
趙不瓊終于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跑去廚房做了兩份簡餐,簡餐端出來,看到李一杲還坐在沙發上發呆,她把簡餐擱在他面前:“一呆哥,你咋了?在想啥呢?先吃了飯在說吧。”
李一杲回過神來,趕緊接過簡餐和筷子,快速的吃了起來。
吃完飯,李一杲擦了擦嘴,有些心情憂郁的道:“老婆,我剛才在想,大師妹帶悅悅去老師家,好像是在故意利用老師啊,你覺得這樣好么?”
在趙不瓊印象中,李一杲不對張金枇是很滿意的,她不知道他怎么就忽然找茬了,一臉疑惑地問:“啊?為啥這么說呀?悅悅那孩子多聰明可愛,老師也挺喜歡她,大師姐帶悅悅去老師家,有啥問題嘛。”
李一杲解釋道:“大師妹動機不純,你還沒看出來?她利用老師對悅悅的喜歡,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趙不瓊總算明白李一杲說的什么意思了,不過,她可不認同:“我聽小師妹隱約說過,大師姐教兒子沒教好,她這是吸取教訓,讓老師幫忙引導悅悅,這不是很好么?”
“劃重點!重點是利用,”李一杲反駁道:“她可以自己想辦法引導悅悅啊,干嘛非得利用老師呢?”
趙不瓊滿臉疑惑的盯著李一杲,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不信老公會如此執著找茬,必然是發現了什么問題。
自從創業項目正式立項以來,趙不瓊跟張金枇溝通最多,也最聊得來的,對張金枇家的情況也比較了解。設身處地的想,要是換成自己,兒子沒教好,那當然不希望女兒也沒教好,有老師這樣的高人,為啥不能利用一下呢?顯然,換了是誰,都會這樣考慮的。
“老公,你不要總是猜疑別人。”她溫言勸道,聲音里帶著幾分柔和,“大師姐也許試過其他方法——不是誰都能像老師那么厲害的,她也是沒辦法才這么做的。”
李一杲一臉不甘心,繼續反駁道:“老婆,利用別人的善良和熱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難道你認為是正確的?”
“利用別人的善良達到目的”這句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趙不瓊心中激起陣陣漣漪。她的思緒不由得飄向了那個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故事——滴水仙蹤。當初聽這個故事時,她就對它的名字感到困惑:為何故事的核心是“救災”,名字卻與“救災”毫無關聯?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她心頭,如今卻被李一杲的話猛然喚醒。她轉頭看向丈夫,語氣中帶著幾分探究:“一呆哥,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那個‘李一杲與趙不瓊下山救災’的故事嗎?名字叫滴水仙蹤,當初我和老師討論過。故事里的女主角,也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利用別人的善良達到目的’。你怎么看呢?”
李一杲點點頭:“當然記得。可那故事里是災民和難民的關系,跟大師妹和老師之間的師徒關系完全是兩碼事。”
趙不瓊耐心地解釋道:“其實它們之間有相通之處——都是關于‘利用’的問題。”
李一杲撇了撇嘴:“那能一樣嗎?它們之間差遠了。”
“哦?那你說說看,到底有什么不一樣?”趙不瓊的語氣依舊平和,卻多了幾分認真。
李一杲一本正經地列舉道:“第一點,關系不同。故事里主角和災民是陌生人關系,而大師妹和老師是師徒關系,這性質就不一樣。第二點,處境不同。主角是在生死關頭才不得已利用災民,而大師妹教育孩子還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最后一點,主角的利用是明面上的,而大師妹卻是暗地里利用老師。為什么她不能光明正大地跟老師說呢?”
這一刻,趙不瓊這才覺得李一杲說得有些道理,而非單純的故意找茬。
她思索片刻,給出了自己的分析:“一呆哥,我覺得你看問題有點片面了。首先,大師妹和老師關系好,并不代表她利用老師就不對。現實中,找親朋好友幫忙是很正常的事情。其次,孩子的變化本來就很快,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難處,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是情況緊急,一時想不到別的辦法呢?咱們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苛責別人。最后,你說大師妹暗地里利用老師,可你又怎么知道老師不知道呢?咱們應該多一些理解和支持,別動不動就指責。畢竟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難處,多一些寬容和體諒,才不會輕易誤會他人。”
李一杲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更加不滿:“不瓊,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首先,就算大師妹和老師關系很好,這也不是她利用老師的借口。師生關系應該是互相尊重、互相學習的紐帶,而不是用來當成資源利用。如果大家都這么干,那這關系還有什么意義?其次,你說每個家庭都有難處是對的。但咱們不能因為大師妹有困難就無視她的行為。教育孩子要用正面的方法,不能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最后,是否誤會大師妹還真不一定。她要是做得對,為什么要偷偷摸摸?這讓我心里很不舒服,也對她的動機起了疑心。所以我覺得咱們不能因為同情和理解就縱容大師妹。咱們得講正義、講公平,對這種利用別人的行為得批判、得反思。”
隨著爭論的升級,兩人的稱呼也悄然發生了變化——從親密的“老婆”“老公”變成了略顯疏離的“不瓊”“一呆哥”。這一刻,兩人的爭論不再是簡單的討論,而是演變成了一場激烈的辯論。這種針鋒相對的局面,在他們相識之前就曾在網絡論壇上多次上演過——那時他們還是匿名的網友,在虛擬世界中唇槍舌劍。如今卻是第一次面對面地如此激烈地交鋒。
一時間,兩人的爭論陷入了僵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仿佛誰都不敢再向前一步。他們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誰也沒說話——周圍的環境仿佛都靜止了,連時間都變得凝固了一般。
趙不瓊眉間溝壑深得能種苦蕎,李一杲這副油鹽不進的架勢,活脫脫儒林外史里走出來的方巾腐儒,更別提他還搬出“公平”和“正義”這種大帽子來壓她。這讓她又氣又懵又惱火——李一杲這犟脾氣,簡直到了“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地步。
她越想越窩火,正要拍案而起,忽瞥見丈夫嘴角那抹黃鼠狼叼雞似的壞笑。她這才反應過來——敢情這家伙是在逗她玩呢!于是,她順手抄起一個抱枕,照著李一杲就砸了過去,一邊砸一邊兇巴巴地罵道:“你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敢跟我頂嘴!”
李一杲左躲右閃,一邊躲一邊嚷嚷:“投降投降!“他舉起手機當白旗,“我這是給首席發言人做壓力測試呢!“
見趙不瓊還是不肯罷休,他趕緊一把拉住她的手,輕輕一拽,趙不瓊就順勢倒在了他懷里。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眼睛里閃著又羞又惱的光,掙扎著想起身,卻被李一杲緊緊地抱住了。
“寶寶,別生氣了。”李一杲輕聲細語地說,聲音里滿是溫柔和歉意。他緊緊抱著趙不瓊,就像要把她揉進身體里似的,“咱們這個項目,你可是首席發言人,主管市場,對外代表公司的第一人;又是我老婆,里里外外最容易被人誤會的就是你了。老師講的那個故事,問男主哪兒做錯了,我想了好久才明白。老師不是說男主做錯了啥,而是在問我們——男主該怎么做。”
李一杲這一番話,總算讓趙不瓊心里的火苗子就像被一陣春風輕輕吹散了一樣,慢慢熄滅了。她輕輕地靠在他胸口,感受著那堅實的臂膀和溫暖的氣息,所有的不滿和委屈都在這寧靜的一刻煙消云散了。
她低聲細語,帶著幾分歉意和溫柔:“一呆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那你說說,故事里的男主到底該怎么做才對呢?”
李一杲緊緊抱著趙不瓊,心里頭那個保護欲蹭蹭往上漲。他認真地說:“故事里的男主和女主,在無問仙門下一起修仙那么多年,感情必然是很深的。他們下山救災碰到難題時,男主赴死成全女主。后來被無問仙救活,他倆還成了道侶。這說明男主太了解女主了——知道她會咋選。他得了仙劍后,肯定想快點解決難民問題,所以就想通過殺戮來掃清障礙,速戰速決,免得女主陷入困境。”
趙不瓊盯著李一杲,眼里閃爍著思考的光芒。過了一會兒,她噗嗤一笑,輕輕推開他,坐直了身子問道:“那你說說,男主到底該怎么做才對呢?”
李一杲微微一笑,自信滿滿地說道:“簡單!我們可以這樣安排:男主和女主可以分頭行動,但決策必須共同做出。具體來說,男主應該找女主商量決策,然后兩個人一起行動,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如果女主決定采取施舍粥換工的方式幫助難民,那男主就可以去劫富濟貧——然后‘不小心’被女主打敗,財物糧食都被她拿走。這樣一來,他們就能默契配合,一起演一出‘相愛相殺’的大戲,難民問題也能因此更快得到解決,不像原來那樣拖了十年之久。”
他的語氣里滿是對趙不瓊的信任和尊重,接著又補充道:“還有啊,我覺得故事里男女主角的角色分配也有問題。有些事情,男人做更合適,比如當壞人。但故事里卻是女主角干了這些。其實,女人當狠角色更合適,她夠狠,就沒人敢欺負。男人當壞人雖然更自然,但故事里卻反過來了,這在角色分配上是不合理的。”
趙不瓊點點頭,臉上閃過一絲堅定的神色:“我也琢磨過這個故事,想法跟你差不多。我也覺得故事里不應該是兩個壞人都使壞——而應該一個狠一個壞。你做壞人,我來當狠人——這樣才對頭。”
李一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你這性格,當個狠人最合適了。”笑聲里滿是對趙不瓊的寵溺和欣賞,“你就該狠點兒——這樣沒人敢欺負你。”
趙不瓊卻突然又抄起一個抱枕,狠狠朝李一杲砸了過去,嘴上還嗔怪著:“那好!我現在就對你狠點兒——讓你瞧瞧什么是狠女人!”雖然嘴上這么說,但眼角卻帶著笑意,透出內心的喜悅和輕松。
見趙不瓊心情大好,李一杲接著說道:“老婆,琢磨那故事,我還有新發現。你想啊——故事里的師兄妹心里都是善良的,災民眼里他們都是好人。但一個人同時當好人和壞人——這可不合適,出演什么角色有匹配的規則才行。你覺得呢?”
“哦?”趙不瓊來了興趣,“那當好人的規則是什么呢?”
李一杲一臉認真地說:“最弱的強者,才適合當好人。”
趙不瓊眼睛一亮:“最弱的強者”?肯定不是師兄妹倆,他倆是修道者,法力高強,是強者沒錯,但肯定不是故事里“最弱的”。災民?災民雖弱,可…她忽然想到了那些被師兄劫富濟貧的對象,恍然大悟!這原來是個變化的過程啊!那些被災民盯上的富豪,這不就是“最弱的強者”嗎?
這一會兒工夫,趙不瓊算是徹底明白,為啥李一杲拿張金枇的事兒來挑刺。在滴水巖公司里,李一杲和她作為大股東,那就是資本的代表,說話算話。而張金枇呢?雖然有股份,但那是干股,不用出錢,地位自然就低了一截。而且,她這位置最容易挨員工的罵,公司政策一讓員工不爽,矛頭就對準她了。所以,她看著是弱勢,可手里握著大權呢,也是強者。你說,她要是真做了壞人、狠人,那會咋樣?
趙不瓊想起了老爹趙雄在星美集團那套玩法,老爹是儒商,好人形象深入人心;那些壞事兒基本都是手下,特別是總經理干的。干完壞事,老爹就順應“民意”,“揮淚斬馬謖”,把人給炒了。趙不瓊現在的單位也差不多,她工作八年,總經理都換了五個了。每次一換,公司政策就得變,總得有人吃虧。總經理能干兩年就不錯了,到時候也得走人;可政策一變,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老板的光輝形象永遠閃耀”——這套路大多數老板都用過。那有沒有例外呢?趙不瓊想了想,還真有!就她現在用的這款手機的老板,不就是個例外嗎?那老板解雇員工、重新簽約,啥難事兒都自己扛;壞人、狠人的角色都自己演了,然而,那必須是在成功之后才可以的。
趙不瓊和張金枇相處得很融洽——這并非偶然。一方面是因為兩人性格互補,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趙不瓊深知張金枇能彌補李一杲的短板。這種自然形成的默契,讓她們之間很快就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
“跟大師妹如何相處,是我們公司成立后必須馬上學會并且適應的課題。”李一杲語重心長地說道,“以前我創業時的教訓不能再重蹈覆轍。如果可能的話,盡早制造一些沖突——在解決沖突的過程中,就能形成未來相處的范式。”
這次,李一杲故意與趙不瓊發生爭執,表面上是為了提醒她:在公司里,他們必須扮演不同的角色——他當“壞人”,趙不瓊當“狠人”,而張金枇則當“好人”。這樣不僅能充分發揮張金枇的能力,還能避免讓她成為老板的“刀”和“替罪羊”,最終黯然離開。
然而,僅僅靠忍讓就能解決問題嗎?顯然不行。如果什么都不沖突,反而會讓張金枇摸不清兩人之間的底線在哪里。因此,李一杲建議趙不瓊故意對張金枇“找茬”——通過解決沖突的過程找到彼此都認可的平衡點。
趙不瓊凝視著李一杲的眼睛,好一會兒才用力點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大師兄,我明白了!謝謝你!”
“咦?”李一杲露出一臉夸張的壞笑,問道,“謝我什么?咱們還得當壞人、狠人呢!你就不怕大師妹帶著團隊單干啊?”
“如果大師姐是奔著賺錢來的,我還真得擔心。”趙不瓊搖頭笑道,“但一個奔著實現理想而來的人,怕的不是‘吃碗底翻碗面’,而是無法實現理想。何況咱們是同門師兄弟呢?”
“說得好!”李一杲拍掌贊道,“無論是為了賺錢還是實現理想,這兩者本質上是截然不同的。顯然,咱倆都堅信——這次創業之所以走到一起,賺錢只是手段,實現理想才是目的。”
李一杲心情暢快無比,感覺渾身發燙。他走到小陽臺的落地窗前,推開落地窗門——頓時,馬路上的車水馬龍聲如潮水般涌了進來。
兩人住的房子是三室一廳,坐北向南。趙不瓊喜歡高層——因此趙雄給女兒買的房子是整棟樓的次頂層,在二十九樓,距離地面已有近百米高。天氣已經逐漸變熱,還好晚上依然有涼爽的海風穿過城市上空,裹挾著滾滾紅塵,迅猛吹來——頓時帶走了李一杲身上的熱汗,讓他渾身感到特別舒爽。
“住高層就是好!”李一杲揚了揚衣服,讓風帶走身上的熱氣,“比別墅還舒服!”
趙不瓊也走到李一杲身后,眺望遠處高樓大廈的燈紅酒綠。她指了指旁邊那棟樓樓頂的空中花園別墅:“那里只是比我們高一層而已,單價卻貴了一倍不止。要不要我們以后賺了錢,也升高一層?”
李一杲苦笑地搖了搖頭:“沒這個欲望。如果真有那個錢,我可能寧愿選擇跟老師那樣,在村里找個地方默默隱居。或者還沒到那一步吧——現在都是空想而已。”
趙不瓊又指了指不遠處的城中村——那里也有許多單門獨戶的老破小村屋:“老公,你看看那里——跟我們這里相距不過幾百米,卻跟我們頭頂上的空中花園別墅完全是天淵之別。他們之間,是什么導致這種巨大的落差呢?我聽人說,富人的錢和窮人的觀念,那都是最難改變的——既然無法改變。那么,劫富濟貧到底是對是錯呢?”
李一杲咧嘴嘿嘿一笑,神色間滿是得意:“富人其實不怕被薅羊毛,關鍵在于你得給他們提供想要的東西。一旦滿足了他們的需求,他們自然心甘情愿地讓你薅,說不定還覺得越薅越舒坦呢。就好比那個豪車毒的老季,他推出些稀奇古怪的保潔服務,車價雖比別人高些,不照樣能從富人身上薅到羊毛嘛。”
趙不瓊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那你倒是說說,這‘羊毛’該怎么定義呢?”她雙臂環抱胸前,一臉好奇地盯著李一杲。
李一杲抬手比劃了一下,認真解釋道:“劫,意味著非自愿;而薅,則是自愿的行為。既然是自愿,那富人身上自然得有足夠多的‘毛’。通常情況下,一只羊身上的毛量是固定的,滿足基本需求也就夠了。但那些超出正常需求的部分,便是可以薅的‘羊毛’。只要手法得當,富人不但不會反感,反而會覺得愜意。”
“大師兄,那你為啥反對濟貧呢?”趙不瓊眉頭微蹙,一臉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