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閃耀,現身吾前…“
露西詠唱出第二句時,阿葵亞周遭的空間已經引爆,附近的水域掀起劇烈的波動。
而兩個露西似乎得到了星光的護佑,置身水波之中而紋絲不動。
“四書啊,吾乃眾星支配...
羅德合上手賬本,指尖輕輕摩挲著封皮上的燙金紋路。海風從窗外灌進來,帶著咸腥與躁動的氣息,像是某種不詳的預兆在低語。他抬頭看向站在陽臺邊的未來露西,她的背影單薄得仿佛一陣浪就能卷走。
“你說…日蝕之門會在七年后徹底崩壞?”羅德聲音很輕,卻讓屋內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未來露西沒有回頭,只是點了點頭:“不是崩壞,是‘逆轉’。時間的流向會被扭曲,過去、現在、未來的界限會模糊。而一旦有人試圖強行穿越就像我這樣就會引發連鎖反應。妖精的尾巴…會在那一天覆滅。”
“等等。”納茲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撞翻在地,“你說你是因為想救我們才回來的?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們怎么阻止它?為什么要等到一切都來不及了才跑回來哭訴?!”
未來露西的身體劇烈一顫。
“因為…規則。”她終于轉過身,眼眶通紅,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星靈界不允許傳遞足以改變因果的情報。我能帶回來的記憶,都是已經被‘發生過’的事。我知道結局,但我不能說破關鍵節點…否則,連我自己都會被時間吞噬。”
空氣凝固了一瞬。
左鈞緩緩靠在墻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腰間的劍柄。“所以你是來‘觸發’改變的,而不是來‘指引’改變的。”他冷笑一聲,“換句話說,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場賭博。”
“是。”未來露西低頭,淚水砸在地板上,“我賭你們愿意相信一個瘋女人的話,賭你們還敢為不可能的未來拼命一次。”
艾露莎沉默片刻,忽然走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里。
“你不是瘋女人。”她聲音堅定,“你是露西哈特菲利亞,是我們妖精的尾巴的伙伴。不管你來自哪一天,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格雷也收起了慣常的嘲諷表情,低聲說道:“既然知道災難會發生,那就從現在開始準備。別說七年,就算只剩七天,我們也照揍不誤。”
納茲咧嘴一笑,火焰在他掌心跳動:“而且這次可不會再讓馬卡洛夫一個人扛著了。會長?誰要當那種累死人的職位啊!但要是保護公會的話”他握緊拳頭,火光炸裂,“那可是我的工作!”
羅德看著這群人,忽然覺得胸口發燙。
這些人…明明一次次被命運碾壓,卻始終不肯低頭。他們不是英雄模板里那種冷靜理智的救世主,他們會哭、會怕、會沖動犯錯,可正因如此,他們的選擇才更像火種,能在最黑暗的夜里燒出一條路來。
他重新打開手賬本,翻到最后一頁。
那里有一行用顫抖的手寫下的字:
如果能重來一次,請別讓我獨自面對那天的黃昏。
羅德深吸一口氣,在空白處提筆寫下:
這一次,我們會一起走到最后。
墨跡未干,天空驟然陰沉。
遠處海平線上,烏云如巨獸般翻滾匯聚,一道紫色的裂痕悄然浮現于天際,像是一扇半開的門。
“那是…”露西瞳孔收縮。
“日蝕之門的投影。”未來露西臉色慘白,“它提前出現了…難道是因為我的歸來,已經擾動了時間軸?”
“不管是不是!”納茲躍上窗臺,火焰纏繞全身,“只要它敢放馬過來,我們就把它轟成渣!”
話音未落,那道裂縫中猛然射出數道黑影,如同隕石般墜向王都方向。
“敵襲!”格雷瞬間脫掉外套,冰之造型魔法已在掌心成型。
艾露莎魔力爆發,換裝成蒼藍之刃鎧甲:“B隊集合!保護市民!A隊留守基地,防止敵人聲東擊西!”
“等等。”羅德突然開口,目光死死盯著其中一道墜落軌跡,“那個位置…是魔法評議院舊址。”
所有人心頭一震。
那里埋藏著初代會長梅比斯的遺物傳說中的“永恒刻印”,據說記錄著整個菲歐烈王國魔法起源的秘密。若落入敵手…
“我去。”左鈞抽出長劍,身形一閃已至門口,“我和烏璐緹雅約好了接頭地點就在附近。她也在查‘魔男之罪’的線索。”
“你一個人太危險!”露西喊道。
左鈞回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放心,我不是去送死的。我只是去問一個問題他們到底想用日蝕之門喚醒什么?”
風起,人已遠。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氣氛沉重。
羅德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手賬本里那些零碎片段:山賊襲擊、國王軍背叛、星靈暴動、龍群降臨…每一件看似獨立的事件,背后是否都被一根看不見的線串聯著?
他忽然睜開眼:“未來露西,你說你們綁錯了人,把溫蒂帶走?”
“嗯。”她點頭,“當時我們認為只有星靈魔導士才能啟動日蝕之門,所以盯上了日蝕計劃的核心人物也就是當時的我。但我們沒想到,真正能激活門扉的,并非鑰匙數量,而是‘共鳴者的靈魂波長’。”
“也就是說…”羅德眼神銳利,“需要一個同時擁有星靈契約、強大魔力、且與古代魔法產生共振的人?”
“對。”未來露西苦笑,“后來我們才發現,那個人根本不是我,而是米拉杰。”
全場嘩然。
“米拉?!”艾露莎失聲,“可她從來沒表現出任何異常啊!”
“因為她不知道。”未來露西搖頭,“她的惡魔之力源自遠古失落血脈,而那份力量,正是開啟日蝕之門的‘鑰匙芯’。當年撒旦之魂覺醒時釋放的能量波動,曾短暫激活過門扉殘片…只是沒人意識到。”
羅德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所以‘魔男之罪’的目標從來都不是毀滅世界,而是復活某個人或者某個存在。”
“極有可能。”星靈王的聲音忽然響起,虛空中浮現出他的身影,“我在星靈界察覺到異常祭祀儀式的痕跡,供奉的對象名為‘時之守望者’,據傳是初代掌控時間魔法的存在。若其復蘇,便可操控日蝕之門,逆轉生死界限。”
“等等…”露西喃喃,“時之守望者…這個名字我在古籍上見過。記載說他曾因妄圖復活亡妻而觸怒眾神,最終被封印于‘無之時隙’…”
“而現在,有人想把他挖出來。”格雷咬牙,“而且還打算用米拉杰當祭品?”
“不一定非得殺死她。”羅德冷靜分析,“只需要提取她的靈魂頻率進行復制或引導,就能模擬出開啟條件。畢竟…真正的目標是時間本身。”
氣氛再度陷入壓抑。
就在這時,通訊水晶亮起,傳來左鈞急促的聲音:“情況有變!烏璐緹雅發現地下祭壇,里面全是失蹤魔導士的軀體,他們都被抽取了記憶精華,用來喂養一個正在蘇醒的存在…而且,杰拉爾不見了。”
“什么?!”艾露莎臉色大變。
“不僅如此。”左鈞聲音低沉,“我們在祭壇深處找到了一塊碑文,上面寫著一句話”
他頓了頓,仿佛難以啟齒。
“‘第七龍王將于日蝕之時歸還冠冕’。”
所有人呼吸一滯。
“第七龍王?”納茲皺眉,“不是只有五頭滅龍魔導士對應的五條龍嗎?阿爾巴雷斯帝國那邊倒是提到過第八、第九,但第七…從未聽聞。”
羅德卻渾身僵硬。
他知道。
在原本的時間線里,這個稱號屬于一位被刻意抹去的歷史人物伊古尼爾的兄長,焰皇阿斯塔洛特。傳說他并非自然誕生的龍,而是由人類魔法師以禁忌之術融合萬千火焰創造的終極兵器,后因失控暴走,被六位初代魔導士聯手封印于異次元裂隙。
而解開封印的唯一方法,便是通過日蝕之門,借用時間逆流的力量重構其存在坐標。
“原來如此…”羅德喃喃,“他們不是要喚醒守望者,是要借守望者之力,復活阿斯塔洛特。”
“什么焰皇不焰皇的!”納茲怒吼,“敢打米拉主意的家伙,全都得燒成灰!”
“問題是,我們怎么救?”格雷冷靜下來,“敵暗我明,情報不足,貿然行動只會落入圈套。”
羅德沉思片刻,忽然看向未來露西:“你說你們曾經成功活下來?那一戰的關鍵轉折點是什么?”
未來露西怔住,似乎在努力回憶。
“是…是一首歌。”她遲疑道,“在最終決戰時,米拉杰唱了一首古老的搖籃曲,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歌聲響起的那一刻,所有被操控的魔導士都恢復了意識,就連阿斯塔洛特的實體也出現了短暫停滯…好像…那首歌蘊含著某種封印共鳴。”
“音樂魔法?”艾露莎驚訝。
“不。”羅德眼中閃過精芒,“是情感共振。米拉的母親,或許正是當年參與封印儀式的六人之一。那首歌,是啟動封印程序的‘密鑰旋律’。”
“可我們現在去哪兒找那首歌?”露西焦急。
“不用找。”羅德微笑,“我們可以造一首新的。”
眾人愕然。
“魔法的本質是意念與情感的具現化。”羅德站起身,手中凝聚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如果我們能讓米拉杰將自己的思念注入一首原創歌曲,并借助全體成員的魔力共鳴放大效果哪怕無法完全封印阿斯塔洛特,也能爭取到反擊的機會。”
“你是說…集體魔法合唱?”格雷嘴角抽搐。
“比那更厲害。”羅德笑得燦爛,“我們要辦一場演唱會。”
納茲眼睛瞬間亮了:“演出?打架加唱歌?這我熟!”
艾露莎也露出笑意:“讓整個王都聽見我們的聲音,告訴所有人妖精的尾巴,永不言棄。”
未來露西看著這一幕,眼角再次濕潤。
原來…希望真的可以被重新點燃。
夜幕降臨,王都邊緣的廢墟之上,一座臨時搭建的舞臺悄然成型。燈光由露西的星靈們點亮,音響系統則是卡娜用酒桶和魔力拼湊而成。溫蒂負責音效調控,哈比和夏露露擔任空中監察,就連帕尼什都叼著小喇叭跑前跑后。
米拉杰坐在鋼琴前,指尖輕撫黑白琴鍵。
“這首歌…該叫什么名字?”她輕聲問。
羅德站在舞臺中央,望著滿天繁星,緩緩開口:
“就叫《我們不是英雄》吧。”
“因為我們不需要成為誰的救世主。”他轉身,面對伙伴們熾熱的目光,“我們只是不愿失去彼此罷了。”
樂聲漸起,溫柔而堅定。
而在遙遠的地底深處,一雙猩紅的眼睛緩緩睜開。
“有趣。”低沉的聲音回蕩在祭壇,“這群螻蟻,竟還想撼動命運齒輪?”
杰拉爾跪伏于側,面具下神情復雜:“主人,是否需要提前發動?”
“不必。”那聲音輕笑,“讓他們盡情歌唱吧。等歌聲達到巔峰之時,正是心臟最柔軟之際那時收割,才最為甜美。”
風,愈發凜冽。
但舞臺上,第一句歌詞已然唱響:
「即使世界將我們遺忘,
我們的羈絆也不會熄滅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