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新金市還是在其他地方,亦或者其他州,總統大選的氣氛已經變得越來越濃烈。
各大總統候選人的團隊已經開始瘋狂的進行推廣和宣傳,隨處可見那些堪稱“典范”的總統候選人的海報張貼在任何地方。
他們露出了他們每個月可能需要花費幾十塊錢才能保養好的雪白牙齒,穿著考究的衣服,向人們直觀的宣傳他們是“最合適的人選”這一個概念。
戴文靠在自己的車上吸著煙,當他看到對面有人朝著他急匆匆的走過來時,他把手中的香煙丟在了地上,轉身進入了車中。
從馬路對面小跑過來的家伙很快也鉆進了車里,他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種很為難,但又不是很為難的表情。
很難描述這種表情,大概就像是一種…炫耀。
車子緩緩發動起來,但車速不快,主要是聊聊天。
“如果不是總行那邊…戴文先生,這是你要的東西。”
坐在副駕駛的人把一個檔案袋遞了過去,戴文伸手拿了一下,沒有拿動。
他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中年人,后者笑了笑,“這樣的事情已經違反了我的工作原則,所以希望你不要透露出去,這有可能會讓我丟掉工作。”
“你知道,任何時候,泄露客戶信息對我們這一行來說,都是最糟糕的事情,我甚至可能會面對指控!”
他說了這么多,無非就是想要告訴戴文,這件事一般人做不了,他需要承擔更高的風險。
這是一種相對含蓄的表達,他希望從這場交易中獲得更多的好處。
雖然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總行那邊的人介紹過來的,不過總行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管理到地方,特別是這種小事情,所以這個家伙并不是很怕得罪眼前的年輕人。
戴文收回了手,然后拿出了兩迭錢,遞了過去。
中年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全都是二十塊錢面額的紙幣,每一迭都有十張,這就是二十張,四百塊錢。
這比他們最初談好的二百塊要多了一倍,中年人對這筆收入非常的滿意,他把檔案袋交給了戴文。
“到前面的路口可以把我放下來,記住,不要透露是我做了這件事。”
他再次警告了一下,把銀行賬戶的信息販賣給私人這不是很特別的買賣,其實很多銀行里的工作人員都在這么做。
就像警察也會收黑錢一樣,銀行也有銀行這邊的工作法則,任何一個行業只要能利用自己的工作職權,從工資收入之外的地方獲得收入,他們就一定會這么做。
在這個時代人們不會覺得這種賺錢的方法是一種錯誤的行為,它反而能夠成為一些人炫耀的資本,因為這就是聯邦社會標榜的“價值”和“權力”的體現。
只有擁有價值和權力的人,才有資格利用這些東西來賺錢。
戴文點了點頭,他打了一個方向靠向了路邊,隨后車上的中年人說了一句“再見,先生”,就推開車門離開了這里。
戴文拿起檔案袋拆開仔細的看了看,這是關于一個賬號的具體的使用信息,大概半年以內的資金流動。
藍斯讓戴文調查那個守衛的資金來源,他判斷守衛的賬號里的錢,很有可能就是羅蘭局長自己轉進去的,目的就是要有一個理由對守衛動手,然后拖藍斯下水。
那么如果能搞清楚這筆錢的來源,或者轉出賬號的資金其他流動,或許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指向羅蘭局長本人。
這是一個很細致的事情,需要的并不是腦子,而是耐心和細心,所以他交給了戴文去做。
戴文是一個很有耐心也很細心的人,他能做好這件事。
追著那筆錢,他已經來到了金州西邊的這個州,并且追蹤到了這里的首府城市。
同時他還發現了一個藍斯都沒有注意到的事情,那就是守衛兒子賬號里的五萬塊錢,是分兩次,從兩個賬號轉入的。
第一個賬號,轉入四萬九千八百塊的那個賬號,是一個非常典型的匿名賬戶。
注冊信息什么的全都沒有,自己流動也不可查,往上追溯的時候,上層的賬號全都已經注銷——
一般這種比較特別的賬號,一旦使用過后,為了避免被人追查到更多的信息,在使用之后就會注銷掉。
注銷并不是說立刻信息就會被銷毀,會繼續保留一段時間,但也只是一段時間。
超過時間之后就會進入流程,被運輸到其他地方集中儲存,然后集中銷毀。
匿名賬戶的不可追溯性質本身,也算是一種銀行推出的服務,畢竟喜歡使用這些匿名賬戶的人,要的就是安全性。
這些錢進入賬戶里后很少被支票或者轉賬使用,有一些使用記錄也都是取現。
這個時期銀行還沒有普及比較高清的攝像監控,所以想要查出來是誰取走了這些錢,以及這些錢用在了什么地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第一個匿名賬戶只是查到了一點沒有什么用的消息,而現在戴文查的,就是第二個賬戶的使用情況。
這個賬戶使用得比較頻繁,需要查詢的內容就會很多,它資金的流向的每一個賬號,還有這些賬號的近期使用情況,都需要進行調查。
所以他才能給對方開出兩百塊的價格,而那個家伙也敢要求繼續加價的原因。
他拿出了一大堆文件開始細致的檢查起來,很快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這個賬號主要流向的另外一個賬號,看起來像是一個生活賬號。
這個流向賬號里的消費信息使用的居然還是現金支票!
在聯邦,支票也是有防偽和驗證手段的,還有記錄手段,每一個現金支票都有自己的編號,這個編號在銀行也是有存檔的。
想要驗證一個支票的真實性,就是打電話去發行銀行,詢問這個編號的現金支票是否有效,以及上面填寫的現金是否合理。
等商家收了這些支票之后,他們會把支票拿去銀行兌現,銀行這邊肯定也是需要進行核銷對賬的,否則他們也搞不清楚這些錢去了什么地方。
所以在這里,會有一個記錄,比如說——
八月三十日的時候,這個賬戶支出了一百七十五塊錢用于繳納學費,上面還記錄了支票編號和核銷的單位。
往前追溯,在暑假的時候這個賬戶還購買了一臺電視,用了二百九十九塊。
這就意味著這個賬戶是一個正常的日常賬戶,一個正常的日常賬戶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它的使用者,與羅蘭局長可能有一定的聯系。
戴文看了一眼這個賬戶上記錄的信息,開著車立刻朝著上面登記的信息開了過去。
天色逐漸的變黑,一輛校車停在了一個中產階級社區外的門口,小車不會進入社區,因為這樣太浪費時間,對居住得更遠的學生也不那么的公平。
一名學生從校車上下來,他臉上沒有太多的喜悅表情,學校里壓抑的環境讓他感覺到有些不舒服。
他比不上那些學習特別好的,比如說校車里的那些人。
坐校車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學校中的好學生,他們被學校錄取是因為他們有著優異的成績和出色的學習能力,他們在學校里是一個團體。
想要加入這個團體非常的簡單,那就是學習門門滿分或者接近滿分,就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但這個家伙做不到,因為他的學習成績并不那么的好,如果滿分是一百分,他只能做到八十分到九十分。
這個分數對于其他普通學校來說,可能已經非常的不錯了。
但對于整個城市最出色的私立學校里的好學生們,顯然有些不太夠看,他被排斥了。
那些人不喜歡帶他玩,而且他們一起聊的東西他也聽不懂,都是學習上的事情,枯燥乏味。
至于另外一個群體,那些權勢家庭出來的學生群體,他也不喜歡,同時這些人也很排斥和他接觸,除非他愿意去當狗腿子。
對于這些出入都是豪車,并且有專職的司機接送,甚至還有人會配備保姆有權有勢的學生。
想要和他們打成一片的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你也需要有權有勢,權勢就是他們這個圈子的入場券。
不過很可惜,小男孩這邊也沒有。
所以在這個學校中他成為兩個主流群體都不受歡迎的那種,學習不上不下的讓學習好的看不起,又沒有什么顯赫的家庭背景讓其他人能夠側目。
這樣的人在這樣的學校里,就很難過得舒服。
不說被排擠,至少被排斥,交不到什么朋友,對于這個年紀的少年來說,確實有些糟糕。
他悶悶不樂的背著書包回到了家中,他的母親站在院子邊迎接他,主動從他的手中接過了書包,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她有些下意識的朝著遠處看了一眼。
她看到了一輛停在遠處的車,模模糊糊的能看到有人坐在車里。
這是一個中產階級社區,中產階級社區最大的特征就是大家對自己的鄰居都很了解。
他們會盡一切辦法去尋找社區里對自己事業上有幫助的鄰居,然后發展關系。
雖然少年的母親不完全算是這樣的人,但她也對周圍的鄰居開什么車比較了解。
這是一個陌生的車,可能是訪客?
她的目光在那個車牌上看了兩眼,然后收回了目光,摟著兒子的肩膀一起回到了房間里。
“今天在學校的生活怎么樣?”,這是她每天都要問的,她很關心自己長子的生活。
她的丈夫因為一些原因,不能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所以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她是和她的兩個孩子相依為命的。
兩個孩子就是她現在生活的全部!
長子撇了撇嘴,“我不喜歡那個地方,人們都非常的不友善,他們瞧不起我。”
他的母親立刻安慰道,“也許你們只是還不熟悉。”,她將晚餐放進餐盤中遞了過去,“晚上是牛肉和魚肉,希望你能喜歡,還有你必須吃一些蔬菜沙拉。”
挑食是每個孩子成長過程中都要面對的,有些人喜歡吃肉,有些人喜歡吃菜,這個家伙是喜歡吃肉的那種。
但是吃肉又不胖,醫生說他的營養不均衡,需要多吃一些其他的東西。
少年嘴里嘟嘟囔囔的接過餐盤,“這不是不熟悉的問題,他們就是瞧不起我,因為我沒有爸爸。”
婦人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嚴肅了起來,“你有爸爸,只是他的工作很特殊,現在沒有辦法來照顧我們!”
“但是,你有爸爸,而且是個了不起的人。”
“等他的工作結束之后,他就會回到我們的身邊,你會為他驕傲的!”
少年搖了搖頭,“從我懂事的時候你就這么說,但已經這么久了。”
婦人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過了一會她才解釋道,“如果他不是真實存在的,你以為你能進入這樣的好學校?”
“我情愿進不去!”,少年加重了一些語氣,“我不想說這些,吃飯吧。”
婦人看著長子有些無奈,他的年紀逐漸大了起來,開始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母子二人吃著飯,小兒子并不在她身邊,由她的父母帶著,現在在上小學。
家里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還有一個保姆。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婦人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她讓保姆收拾完餐桌之后,自己就來到了客廳的落地窗邊,透過窗簾看著窗外黑乎乎的夜色,似乎在黑暗中尋找什么,但最終一無所獲。
她從今天看到那輛陌生的車開始,就總是覺得有人在盯著他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錯覺,還是因為其他什么原因。
她觀察了一會之后沒有發現任何的東西,就拉上了窗簾,并且囑咐保姆,把所有的窗簾都拉起來。
她來到了二樓,撥通了羅蘭表兄弟的電話,“我今天看到了一輛陌生的車在我們的社區里,而且我現在有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
羅蘭的表兄弟立刻就讓她鎖好門窗,“我馬上帶人過來查看一下,在這之前,別給任何人開門!”
放下了電話,婦人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中,從衣柜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把左輪手槍,檢查了子彈之后放在了自己隨手能拿到的地方。
十幾分鐘后,幾輛車子駛入了社區,他們在社區里轉了一圈之后并沒有發現有什么可疑的人,然后帶頭的家伙去了社區門衛那,檢查了一下今天非住戶的出入登記,一共有十幾個。
中產階級的社交大多數都是非常健康的,他們正處于一個家庭在社會的上升期,積極的社交有助于他們更快速的獲得更多的信息和機會,所以中產階級社區的登記會比較多。
不像是那些窮人社區,除非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否則很少會互相走動。
畢竟去別人家做客意味著給別人增加生活成本,對于很多飯都不一定能吃飽的人來說,要拿出額外的食物招待客人,本身也是一種經濟負擔。
再三確認今天沒有什么可疑的人進來之后,羅蘭局長的表兄弟來到了羅蘭妻子這邊,他敲了敲門,很快婦人打開了門,把他迎了進去。
“我剛才在社區里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人,社區門衛那邊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有登記。”
“我已經把這些登記信息重新復制了一份,回頭我會讓人去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也許是我太敏感了。”,婦人有些歉疚的說道,“抱歉,還讓你這么晚跑了一趟。”
羅蘭局長的表兄弟搖了搖頭,他是本地的警察局局長,但對羅蘭還是非常的尊重,甚至是尊敬。
因為他很清楚,一旦羅蘭把聯邦調查局經營好,肯定比他這個地方警察局局長有出息得多,而且權力更大。
他將來或許還需要借助聯邦調查局這個平臺,去走到更高的地方,所以他對羅蘭的妻子和孩子非常的上心。
“沒關系,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他的工作正在關鍵時期,我們也應該謹慎一些。”
“等大選…”,他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因為二樓次臥的門開了,少年站在了門口,看著客廳中的兩個人,很快又走了回去,關上了門。
婦人依舊充滿了歉意,“他現在有些不好管理。”,她覺得自己的兒子應該下樓來禮貌的打個招呼,如果剛才不知道家里來客人就算了。
現在知道了,不應該這么冷漠。
羅蘭的表兄弟局長笑著擺了擺手,“沒關系,小孩子都是這樣,我們也是從他這個年紀過來的。”
“總之,周圍的情況很安全,我會留下四個警員在這邊跟著你和他,這幾天時間。”
“等大選結束之后,一切就應該穩定下來,如果有什么異常,隨時隨地給我打電話。”
“我如果不是在辦公室,就肯定在家里。”
兩人又說了一些之后,表兄弟局長就主動離開了,他也的確留下了兩輛車,四名警員在房子外的車里,準備近距離的保護這對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