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向往大城市,不只是外國人向往聯邦的大城市,聯邦國內小城市的人也向往大城市。
很多人一輩子的夢想就是去大城市生活,在大城市有一個自己的小窩,能夠以大城市人自居,這是他們終生奮斗的目標。
所以可以看到很多小城市都在被周圍大城市的產生的人口虹吸效應,吸的城市里沒有什么年輕人。
以前的溪谷市就是這樣,旁邊就是金港城這座充滿了機會和財富的城市,幾乎稍微有一點能力的年輕人,在高中畢業之后就會結伴到金港城去尋找機會。
如果不是溪谷市現在成為了“電影之城”,它的人口流失問題會越來越嚴重。
之前溪谷市官方就擔心過這些事情,一些專家稱要不了五十年,溪谷市的人口就會跌破十萬人的大關,最終會逐漸地消亡。
好在電影行業拯救了溪谷市,現在全國各地希望能夠在電影行業里闖出一些名氣的年輕人,都來到了溪谷市,這為溪谷市提供了很多的新鮮血液。
金標酒業所在的城市并不是什么特別大的城市,也不在因德諾州的首府,對于很多勞動密集型企業來說,大城市未必是他們最好的建廠選擇。
大城市因為先天條件比較好,他們對這些企業的政策扶持力度不大,并且土地價格昂貴,各種延伸出來的費用也很昂貴。
大城市的生活成本比較高,工人們的工資也就更高一些。
反倒是選擇一些工業配套不算太差,物流方便的中小型城市,更有利于這些企業的發展。
當地政府的政策扶持也會很到位,他們會鼓勵人們來創業,建廠,給予各種便利,比如說較低的貸款,又或者說免費提供場地之類的。
這對勞動密集型企業來說非常有吸引力,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中小城市的生活成本低,勞動力成本就低,這是大頭。
但也不都是優點,也有缺點,比如說很難雇傭到年輕人。
因為年輕人都向往著大城市的精彩生活,能走的都去了大城市,所以很多工廠都只能雇傭到中年人。
就像此時金標酒業的酒廠,他們其實也很想雇傭年輕人。
年輕人精力旺盛,而且社會經驗不足,能讓他們干更多的活,也較為方便管理。
那些中年人則不那么好管理,他們動不動就會搬出工會,或者知道如何應對剝削,不太好管理。
這幾天工廠新的車間已經組裝完畢,剩下的就是招募工人進場開始干活,不管是什么時候勞資的問題總是擺在臺面上。
在工廠外,負責招人的家伙站在幾個木箱子堆起來的臺子上,大聲的向周圍前來參加招聘活動的工人宣讀他們的工作政策——
“我們的流水線現在是三班輪替,每個班八個小時,每周休息一天。”
“我們只提供意外工傷保險,每個月三十二塊錢,每個月十號發工資…”
周圍圍繞了很多的工人正在詢問這個家伙工廠里一些其他的福利,比如說他們發不發工服,工服要不要收錢之類的。
還有伙食是人們自己從家里帶,還是工廠會提供食物。
如果工廠不提供食物,他們會不會提供食補,以及有沒有交通補貼之類的。
其實從這里可以看得出工人階級相對還是比較樸實以及貧窮的,對他們來說每個月一塊錢的交通補貼,以及每個月一兩塊錢的伙食補貼都是他們收入中重要的一環。
不過大多數時候他們的訴求都是達不到的,比如說這家工廠不提供伙食,雖然他們錯不開吃飯的時候,但是他們不提供免費的工作餐。
沒有開過工廠的人不知道,如果免費提供工作餐,這些工人們每天吃掉的東西也是一大筆錢!
一個普通人一頓飯吃個半磅的全麥面包就已經能吃很飽了,但對于這些體力活的工人們來說,他們能干掉兩磅的面包,還要加上配菜!
食物的價格漲得飛快,現在這些兩磅面包加上配菜,可能就要有二十到二十五分左右。
他們一個月會在這里工作二十五天,拉平均的話每個人在工作餐方面就要額外支出四五塊錢。
所以干脆不提供,給個一塊五十分的餐補讓他們自己解決,這樣成本就壓縮了下來。
還有交通補貼,這里也壓得很低,他們只愿意提供每個月六十分的交通補貼費用,比起金港城差遠了。
不斷有工人將手中的招聘信息撕碎了丟在地上,還要踩踏上幾腳后罵罵咧咧的離開。
但也有現在急需要錢,又或者已經沒有資格去挑剔一份好工作的人,在一旁簽署了合同后朝著工廠里走去。
菲爾帶著幾名手下來到了招工的地方,他們特意換了一套衣服,并且把自己的頭發弄得亂亂的,還穿了一雙普通的鞋子,和這個城市里的年輕人看上去沒有多少區別。
看到這幾個年輕人走過來,招工的人頓時熱情的對著他們介紹起了這邊的情況,“相信我,在這里工作絕對比你們在其他地方工作要舒服得多。”
“雖然我們的工資看起來可能不是很高,補貼也不多,但是伙計們,每天你們只需要工作八個小時就足夠了!”
“別的工作比我們多幾塊錢,可他們往往要干十一個小時甚至是十二個小時,我也是曾經年輕過,也是從你們的年紀過來的。”
“難道你們不想在晚上下班之后,還有時間和精力去和女孩們約會調情嗎?”
“聽我的,這絕對是一份最適合你們的工作,至少你們可以來試試看…”
菲爾他們并沒有考慮太久,就決定加入公司。
這讓招工的家伙都樂開了花,他安排著菲爾這些人離開這里進入工廠,今天入職,今天就能開工。
只是他不知道,他到底招募到的是一群什么家伙!
菲爾帶著人大搖大擺的就從工廠大門走了進來,他已經和埃爾文商量過了,這邊的保安力量森嚴,直接沖擊工廠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新上任的州警察局局長對藍斯家族也不怎么待見,沒事就會查他們的車子,如果安排大量的人到因德諾州中部地區沖擊這家工廠,他們可能會損失很多人。
所以最終菲爾的任務是潛入工廠,然后縱火,這是一個非常合適的計劃。
酒廠里到處都是酒精,因為威士忌實際上也是需要蒸餾提純的,所以在一些車間里會有大量的酒精度較高的威士忌。
他們只要找到這些倉庫,然后放一把火,剩下的都不怎么用他們管就行了。
菲爾沒有去過勞倫斯酒廠,不過他也聽說過一些,跟隨著一群新入職的工人他們來到了一個并非是新式車間的老舊車間。
新式車間使用的都是新式的設備,這些設備的操作難度比起老舊的設備要復雜一點,所以這些新手都是來填充老車間的。
已進入車間,就能感受到一股股熱浪襲來,聞著空氣中的發酵味和酒精味,菲爾眼睛都笑得瞇了起來。
他們入職得很順利,主要是工作也并不復雜,有老手專門帶著他們,并且不需要他們負責每一道工序,只需要負責一道工序就行了。
重復機械式的勞動,這其實也是最折磨人,最能謀殺一個人精氣神的工作。
八個小時的時間,從來都沒有讓這幾個年輕人感覺到如此的漫長過!
他們離開了車間之后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他們的車間附近逛了起來。
因為他們穿著酒廠的工服,所以并沒有人阻止他們,很快他們大致的弄清楚了酒廠里面的布局…
剛進七月份,金標酒業就私底下對外宣稱銅標威士忌的批發價格會再降一塊錢,也讓因德諾州的酒販子們更加期待金標酒業和金獅酒業之間的競爭。
有人猜測可能最終銅標威士忌的批發價會降到二十塊錢,甚至是二十塊錢以內!
這個價格對于金標酒業來說其實已經沒有什么太大的利潤了,只能保證他們銷售這款酒不虧本。
也有人認為金標酒業把盈利的重心放在銀標和金標這兩個檔次的酒上,用低端酒沖擊市場,獲得巨大的市場占有率,然后用高端酒獲利。
只有那些大的走私商才清楚,兩個大廠的斗爭其實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要角逐出勝負來。
價格戰就是這樣,只要有一家沒有跟上,市場反應就會非常的迅速,別看只是一塊錢的差距,就足以讓大宗走私商人拋棄金獅酒。
他們一次性走上千瓶,那就是多了上千塊甚至是幾千塊的利潤,怎么選這還用說嗎?
認同感,歸屬感,這些都是不值錢的,無論藍斯家族的酒再怎么好,價格只要不能追上來,就會逐漸的失去市場!
一旦有一家酒廠被擠走,接下來就是瘋狂的提價。
他們同樣知道金獅酒業現在的經營成本是遠高于金標酒業的,所以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金獅酒業能在因德諾州堅持住。
也許他們能穩定的在部分城市里銷售,但是很難像現在這樣,充滿了競爭力。
一旦失去市場,只會不斷的萎縮,最終消失不見。
一些大的走私集團,開始囤積銅標威士忌,這款市面上價格合適,銷量驚人的最低端威士忌酒。
他們篤定兩三個月內就會分出勝負,到時候一旦藍斯家族退回利卡萊州,銅標威士忌的批發價格就會暴漲!
現在囤積一批,一大批,到時候還能賺個巨大的差價!
面對金標酒業持續的降價策略,這一次藍斯家族似乎并沒有打算繼續和他們在價格上打價格戰,而是保持著緘默。
不少人都認為,目前的價格已經觸及到了藍斯家族酒水成本的底線,畢竟他們賺的錢還要和市長分,還要支持韋德市長競選州長。
他們在這里的開銷其實是很大的,如果他們再降低酒水的價格,又要確保市長方面的收益,那么他們只能虧本銷售。
不打價格戰,就證明了這一點。
韋德市長很快就給藍斯打了電話,他其實也很擔心藍斯會堅持不住。
“最近我聽說了很多的傳聞,藍斯。”,韋德市長說得很委婉,“他們認為你們的酒經營成本比較高,在因德諾州競爭激烈的市場中缺少競爭力。”
“我在想,有沒有可能金獅酒在因德諾州本地建廠,我們這邊會給你一些退稅的補貼,把你的生產成本降低下來。”
他絕口不提他自己,還有他的那些政治盟友從藍斯銷售中分賬這個最大額外成本的事情,因為他很清楚這是維系他在競選中擁有更多支持者的必要手段。
如果他開口提了降低市長們的分成,很有可能會引發一些他都不愿意見到的連鎖反應。
人就是這樣,你只能一次比一次給得更多,而不是給得更少。
你給得多,他會覺得你是一個好人,但你要給的少了,無論你有什么理由,他都覺得你不是個東西。
當然韋德市長也會有一些擔心,擔心藍斯真的撐不住,他要是跑了,韋德市長這邊肯定也要受到巨大的影響。
對于韋德市長所擔心的事情藍斯到不覺得有什么不對,每個人本質上都是利己主義者,只會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而不是做會損害自己利益的事情。
“不用擔心,韋德市長,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最多一周時間,你就會看到結果。”
聽到藍斯這么肯定的話,韋德市長也沒有繼續追問,“這樣最好,不過你可以還是可以考慮考慮我的建議。”
“如果你能在本地建廠,我可以給你一些退稅方面的優惠政策,這樣也能降低一部分你的經營成本。”
藍斯也沒有一口回絕,“我會考慮的。”
韋德市長見狀也沒有再勸,“你心里有數就好,藍斯,雖然我們接觸的時間并不長,不像是你和威廉姆斯那樣合作默契。”
“可是我想說的是,我們也能成為好朋友,好搭檔。”
“有問題不需要你一個人面對,我們可以一同面對!”
藍斯笑著答應了,聽起來很感人,但是感人是建立在金錢維系的利益網絡之上。
韋德市長的那些盟友這幾個月通過藍斯的酒水銷售獲得了不少錢,是以前他們想象不到的財富!
而且藍斯這邊有成熟的利益輸送渠道,這要感謝班迪(已故柯達家族家主),他留給了藍斯一整套利益輸送鏈條。
不僅能向上輸送,把利益輸送到國會去,也能平行輸送。
一個個貧窮的市長們突然因為精確的投資獲得了一大筆錢,生活條件立刻得到了改善,過慣了苦日子的他們,會比韋德市長和藍斯更想要繼續維持他們現在的生活。
就像是卡西亞大使,他開始接受,習慣他現在的生活,他就很難從這種生活中離開。
他會從被動的接受,到主動的要求,甚至想盡辦法來維持,這就是腐敗侵蝕最可怕的地方。
你離不開它!
接下來幾天時間里又有一些年輕人加入了金標酒業的工廠,而且藍斯家族始終沒有給出市場任何正面的回應,埃爾文始終保持著緘默。
他們正在流失市場份額!
新伯明市的市長私底下和埃爾文談了談,關于市場份額不斷流失可能產生的影響,他用一種不那么明顯的方式在告訴埃爾文,他得做點什么了。
埃爾文和藍斯的說法一樣,讓他再等一等。
越是這樣沒有動靜,理查先生就也是認為藍斯他們無法降價了,這是令人興奮的,在和董事會進行了緊急的磋商討論之后,他們將酒水的批發價格,再次降低了五十分!
金標酒業的訂單已經排到了十月份,工廠里馬力全開的瘋狂生產,卻依舊滿足不了訂單的需求!
幾天后,菲爾他們已經和工廠里的人混熟了,包括保安們。
他們工作結束之后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到處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地方,這也是資本家喜歡這些單純年輕人的原因。
即便現在他們到處亂走,保安看到了也不會喊住他們,而是視而不見。
今天他們是輪值的夜班,晚上提前了一會過來,因為天色比較晚,保安也沒有注意到他們都攜帶了一些東西。
其實不只是今天晚上,這幾天他們都在偷偷的往工廠里夾帶東西——炸藥。
而今天晚上,就是他們行動的時候。
他們已經摸清楚了那些生產車間里重要的設備有哪些,一部分人會去炸掉這些設備,破壞生產,另外一部分人會去四處縱火。
眼看著交接班的時間到了,工廠里也陷入了最混亂的時刻,一些已經忍受不了重復勞動的工人已經提前離崗,但一些輪班的工人還沒有到崗。
到處都是人,線長,組長,都在大聲的呵斥著喊著一些人的名字。
也就在這個時候,倉庫那邊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勢很迅猛,工廠里的火警鈴聲一瞬間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