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天地意志,危機本根

在感受到整個氣局被一股奇異力量包裹的瞬間，即便是諸葛孔明也面色動容，他突然發現，眼前的一切已經超出他現有的認知了。

在前一刻，他本以為升華到極致的“歸元陣”已足以將無根生壓制，此局可解，可誰能想到、其所身負的力量竟然連此等陣局都能影響，令他難以想象。

“這到底是……什么力量？”

可以看見，此時此刻，原本已脫離了整片“天地”、形成了一方全新且獨立的“小天地”的“歸元陣”，竟開始一點點崩解，從原本的境地倒退、開始慢慢還原。

并且，這種“還原”并不是“時間倒退”、而是“還原分解”，眾人全力注入進氣局中的所有力量全都被還原成了原始的混沌，渾然一物，復歸自然。

感受到這一變化，眾人大驚失色，他們雖然都大概清楚無根生之前的情況，卻從未想過其竟然能做到此等地步。

“天地回溯”！

的確只有這一個詞能夠形容此等力量，之前他們在聽到無根生與其女兒的事情之時本以為是夸張，卻不曾想、這一切竟都是真的！

“孔明，可有良策？”

在察覺到不對的第一時間，劉備等人便將目光投向了諸葛孔明，他們雖心知眼下恐難以應對，卻又希望孔明真能夠有所對策。

而不光是他們，其余人也都看向了各自信任的“軍師”、“謀士”，眾謀士對視一眼，皆露出無奈之色。

“沒辦法……”

“眼下或是絕境。”

毫無疑問，即便智慧如他們，也不可能想到此番會有如此遭遇，他們本以為只是簡單的找一個人、了解了解過去，將前塵掃盡便可向未來前進。

可此時此刻他們才明白，這或許才是他們將做之事的最大阻力，而且從對方的言語來看，即便他們此番沒來尋找、在未來起事之時，對方也必然會現身阻止的。

這一關，他們繞不過去！

“這位道友，可否一談？”

見實在是沒辦法了，諸葛孔明當即便上前一步，朝對面的無根生說道。

“或許，咱們并無此等必要！”

而無根生聞言，則是咧嘴一笑，搖了搖頭：

“諸葛前輩，您是傳說中的前輩，晚輩無論何時對您都充滿著敬意，當然，也包括其他各位前輩。”

“說實話，若不是因眼下一事、若晚輩什么都不知道，必然是十分樂意與諸位前輩一談的，可現在的情況唯有我清楚，不論咱們談什么、如何談，最終的結果都不會改變的。”

“所以，恐怕就沒這個必要了吧？”

見其如此，眾人都面色沉下，如果連這最后一條路都行不通，恐怕就再難回天了。

他們也都不甘心，上千年的計劃竟會因這么一個瘋狂的后輩而付之一炬，便盡都運轉起真炁，準備盡全力突破出去。

而這時候，諸葛孔明又再度開口：

“道友，既然你談及敬意，此刻又已有殺心，我等自知難以抵抗、結局注定，但也總得要死個明白不是？”

“你到底為何要如此，你所知曉的又是什么，不妨告訴我等，若一切真如你所說，我等自然也愿意犧牲、能走得甘心！”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諸葛孔明此言便是在拖延時間，雖然不知到此等境地、面對如此之人，這拖延時間到底有什么用，但多些變數總也是好的。

也正因如此，諸葛孔明話音一落，在場與無根生算“最熟”的左若童也上前開口：

“無根生，你有你的道理，而你的目的在本質上也與我等相同，既然本是同道，何不先說個清楚？”

而趁著這點時間，一直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夏燁正全力運轉著“明理”，他現在已然能解析對方的手段，便是在瘋狂尋找著突破口。

毫無疑問，這是他迄今為止所遇到過的最大危機，可謂是前所未有，甚至于這危機來源還是因為自己的謹慎，可以說是避無可避的。

“有了！”

此時，左若童還在與無根生周旋，夏燁也終于是發現了一絲希望，通過“明理”，他能夠確認無根生所施展的能力雖并無破綻，卻也并非是無法創造出破綻。

“前輩，麻煩您將氣局的力量都加持在我身上，我或許有一個辦法能嘗試嘗試！”

沒有絲毫猶豫，他當即便朝諸葛孔明傳聲。

“好。”

聽聞此言，諸葛孔明不動聲色地答應，旋即便在暗中將氣局的核心轉移到了夏燁的身上，眾人此刻都站在一處、為一個整體，此等變化基本是不可能被發現。

如此……

下一瞬間，夏燁便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被灌注進自己的體內，自己的感知被無限放大、視野也無比通透，仿佛徹底脫離了這個世界，變成了“局外人”似的。

而此時此刻，由于諸葛孔明和左若童依然在周旋、無根生的“回溯之力”也隨之暫停，氣局的力量尚未減弱太多，依然能將他推動到“絕頂之巔”向“通天”蛻變的程度。

即便只是暫時，也令他在頃刻間便受益良多！

但很顯然，眼下并不是感悟的時候，夏燁轉眼便收回了思緒、眼神一動，眼中光華暗涌。

緊接著，通過此刻與“歸元陣”的聯系，他直接將自身的“明理”之力擴散到了整個陣局中，不過目的并非是要借此突破、那根本就做不到，而是為了提取玄異……

目標便是那氣局之外的“回溯之力”！

沒錯，這便是夏燁所想到的辦法，或許也是眼下唯一的方法，便是通過“明理”的“提取能力”獲取到這“回溯天地”的玄異，并將之融入己身！

毫無疑問，這十分的危險、只因此等力量要比他現在所擁有的更強，但他也再無別的辦法，只能搏一搏這唯一的希望！

“來吧！”

下一刻，夏燁直接便控制著氣局、從“被回溯之處”開始接觸起這“回溯”的力量，并開始提取起來。

而由于這種提取并非是真的要從本體中“取出”什么，而是要以其為根、從天地本源提取出對應的玄妙，因此這力量的主體并不會有任何的感知，一切盡都在暗中進行著。

與此同時……

“嗯……”

見諸葛孔明與左若童都如此說了，無根生轉念一想，也覺得的確有道理，畢竟他與諸位并非是什么生死仇敵，不過是立場與認知不同而已。

即便結局不會改變，談一談也沒什么關系。

況且，據他所知，如今天地間的所有“絕頂”基本都已經聚集到這里、一個閉關的張之維即便出關也影響不了任何事情，所有的一切都盡在他掌控，自然一切隨心。

“那好吧。”

“諸位不妨坐下，我便來講一講我所知曉的信息。”

如此，無根生索性盤坐，也邀請眾人一起，而在諸葛孔明的示意下，眾人也都沒有多言，皆盤坐于地。

隨后，無根生輕輕低頭、將眼皮垂下，雙目中神光閃爍，陷入到回憶中：

“事情是這樣的……”

一切，都發生在甲申之亂開始后。

雖說已經布置好了一切，但由于擔心全性無人約束、有可能壞事，在將馮寶寶“扔出去”后，無根生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到“通天谷”，而是又找到了劉婆子。

借助劉婆子的“托夢”能力，他向所有的全性中人都下達了指令、讓他們不要插手此番爭端、不要投身入此等漩渦，畢竟江湖已然大亂，各方勢力都紅了眼，全性之人皆單槍匹馬不成氣候，就只有送死的份兒。

他所給出的理由合情合理，自然也沒什么破綻，但由于此時已經有全性之人落在了陸家手里，他們撬開了對方的嘴，知曉了他的所在……

這也便是當初陸瑾能夠帶著三一門的剩余之人去圍堵他的原由。

而不光是三一門或陸家，借著這個亂局，過去與全性有仇的其他人也都在暗中盯上了他這個掌門，他幾乎是一路殺出的重圍，最后以重傷為代價才回到了“通天谷”中。

而由于身受重傷、又無法露頭，無根生便只能躲在這“通天谷”里，琢磨“回溯之力”的用法，希望能以此來回溯自己的“性命狀態”，令傷情痊愈。

在這期間，他于機緣巧合下借“回溯之力”進入了“內景”，并且是以完整之軀，這令他發現了“內景”的奧秘，并順勢留在了中。

不得不說，“回溯之力”的力量當真是強大無比，且與整片天地都有著根本性的聯系，令得無根生對天地的領悟突飛猛進，修為也與日俱增。

大約一年以后，他不僅傷勢痊愈，還借此徹底推開了“絕頂之門”、踏入“絕頂”，而此時的他也已經沉迷于悟道，再不去想外面的事情。

無根生本以為，憑借著此等奇異之力以及與天地的緊密聯系，自己的修為不僅能飛速上漲、還能夠借此領悟到“通天”的奧秘……

那是修行者畢生的追求，他自然也不例外。

可他并沒有想到，這“回溯之力”竟特殊到了與其他道路都截然相反的境地，與天地間的聯系更是非同尋常的，以至于他就此踏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再無法回頭！

那之后，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陷入漫長修行與領悟中的無根生終于醒轉，意識重新恢復。

這時，他發現自己竟已經達到了“絕頂之巔”，也即是將“絕頂之路”走到了盡頭，理應再進一步！

也正是在此時，他發現了“內景”中的其他空間，也即諸位“過去絕頂”所在的空間，他并沒有進入，卻已然能知曉其中所有。

這無疑是十分特殊的，應該也唯有他、或者唯有“回溯之力”的擁有者才能做到，他仿佛是以身進入到了天地的本源中，所有的一切都向他敞開。

直到這時候……

無根生才發現了自身的情況，發現了自己已再無退路，修行到此等境地，他基本已經算是有半截身子與天地相融，性命真炁都與天地產生了密不可分的聯系。

也直到這時，他才明白了自己這條“道路”的終點，其并非是能夠脫離天地而“通天”，而是會讓他完全融入天地，徹底無可分割。

并且……

這種融合還并非是讓他代替天地、成為天地，若真是那樣，倒也還不錯。

但其本質實則是將他本身徹底“分解”、成為天地的一部分，所有的一切最終都不會以他的意志為轉移，他會被天地本身的“運行規律”所吞沒，成為天地的一個“內核”……

“天地意志”將就此誕生！

正如夏燁方才所推測的那樣，這才是“內景陷阱”的本來面目，由于無根生的融入，使得其“內景”出現了“初誕的意識”，并隨“本能”而行動。

這種情況，會隨著無根生修為的持續提升、以及與天地融合度的提高而不斷加重，最終形成完整的“天地意志”，讓此方天地徹底成為一方“生命”。

可以這么說……

“神明靈”這一異能的出現，本身便是天地給異人設下的“陷阱”，最終就是為了能誕生“意志”，從而成就自我。

這也是為什么，無根生明明從沒有正經修煉、自幼也并沒有學習過煉炁，其本身的修為卻能夠自行增長，這看似是天賦帶來的“福利”，實則卻是天地用以催發他快速成長、用來“喂豬”后收割的。

同樣的理由，也便可以解釋馮寶寶身上異能的問題，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天地雖無神志，這卻也是基本的道理。

同時，用“血脈”來進行催動，本身也能夠更快速地達成目的，最終的結果也足以證明，一切都并未偏離。

知曉了一切后，無根生無疑是難以接受的，但他此刻本就已經與天地進行了融合，思維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朝著“天地不仁”的“無情之境”靠近著。

因此，他很快便完成了“自我說服”，表示自己本就是被天地選中、這是自己的使命，盡管他內心也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甚至還能夠完整進行講述，自身卻已然信服。

毫無疑問，這的確是很割裂，卻也已成為了事實，只因這本就是“人性”與“神性”之間的爭斗，而最終的結果也很明顯，“人性”必然會敗落。

以至于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無根生的本真意志都十分消沉，他突然不明白自己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么，難道就只是為了當一只“肉豬”？

當然……

無根生畢竟是無根生，天生的“極靜之心”讓他最終還是調整回了心態，雖然這也本就是天地所賜予的，但他終究也還是想通。

在他看來，“追尋意義”這件事本身就沒有意義，如果這就是自己的人生，那便好好去過。

如此，他又再一次變得積極起來，也開始細細了解自己“使命”的內容，這才發現，這似乎并非是天地所布下的“陷阱”，而是一場“自救”。

沒錯，正如同“絕頂之人”、乃至接近“絕頂”之人都能感受那“天外窺伺”一樣，這一威脅也同樣直達天地本身，經過漫長的運轉演變，最終便形成了這一局面。

對于天地而言，誕生“意志”的最大好處便是能拿到“主動”，不用再被動等待其他、也不需要像等死一般等待天地中人去進行“拯救”……

即便已經有人在這么做了。

同時，當真正的“天地意志”誕生，此方天地便等同于擁有了“生命”，也就能夠靠自己去提升自己，將所有力量都盡歸自己所有。

而不用擔心“通天之人”將力量帶走。

這么一想，無根生也便理解了眼下的情況，同時他也并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順應天地規律，按照既定的路線去走、去做。

從此刻起，他便開始利用自己與天地相融的便利，開始了解一切的本質，古往今來、但凡發生在天地間的事情他都能看見，自然也能夠知曉諸位“絕頂”沉睡的原由。

燧人氏的計劃很好，也十分的無私。

無根生承認這一點，心中也無比佩服，他自問若自己到達了那一步，是否還會回到此方世界中。

他的答案是“不知道”，便足以說明所有。

但從天地給予的反饋而言，顯然對這一計劃最終會產生的效果并不看好，或者說將生死交給“外人”本就是最次的選擇，自然不能以此為依托。

不光如此……

此方天地說是“天地”，實則也不過是一顆星球，在此方天地之外還有更廣闊的“宇宙大天地”，其中的玄妙關系非常人能夠琢磨。

而作為已經與天地相融、即將成為“天地意志”的人，無根生自然也能從中知曉一些信息，通過天地本源與大天地的連接，他也便明白了“危機”的本質。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有常，循環往復。

文明與小天地的生滅本就是天地運行的一環，從古至今從未變過。

只不過，宇宙間有強大者利用了這一點，借助天地間的自然生滅來強大自我，借助收割即將成熟的“弱小”來汲取養分，以此來保證自身存在的長久。

毫無疑問……

能夠如此做的存在或文明，本身便已經達到了極強的地步，生息發展也不知有多少年了，遠非地球這么一個小小的邊緣文明可比的。

只是，從天地運轉的規律而言，這也并非就完全是一死局，只因地球文明本身的“質量”與潛力極高，若是能在極短時間內脫離“弱小”、突破桎梏，便有可能從“收割名單”中被劃除、將危機擺脫。

通過本源的連接，無根生能夠了解，這并非是沒有先例的！

也正因如此，天地才會判定，燧人氏的計劃是難以實現的，只因“通天之人”的本質是“掠奪”而非“回饋”，即便出現再多，也只會削弱天地本身、令天地陷入“虛弱”。

這也是為什么，當初明明順利誕生了燧人氏這第一位“通天之人”，后續卻需要其回歸并撐開“通天之路”，后來的“絕頂”們才能夠繼續向上走。

人力有時窮，天地之力也是同樣的，就像“八奇技”的本質便是在“瓜分天地”一樣。

不過，也多虧了燧人氏能夠打開這么一條“通路”，讓天地之外那“大天地”的力量能夠涌入，以此方才將天地本身的消耗緩解，也催生出了更多的強者。

但不管怎么樣……

就算之后誕生出再多的“通天強者”，只要他們無法被天地掌控，最終的結局便難以預測，天地滅亡的危機也始終存在著。

就如所有生物的本能一樣，天地也同樣擁有著“趨利避害”的規則，因此相比于未知且不可控的“援助”，讓天地本身升華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這也便是無根生為什么會說、燧人氏與諸位“絕頂”的努力注定是徒勞無功的理由，天地本身就不支持他們，結局也并不可控，這本就是一條已被“放棄”的道路。

既然如此，倒不如早些做個了結，讓一切走上真正的“正軌”，而在想明白了這一切后，無根生也便開始了“閉關”，開始加速自己與天地的融合……

直到如今。

“這……”

聽完了無根生的講述，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他們從未曾想過、也根本就想不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他們本以為，無根生是已然瘋癲、神志不清才會說出之前的那番話，但如今一看，其竟是“天地”選中的“代行者”。

而自己等人……

是天地眼中的“病毒”？

“所以，即便我們做了這么多的事，即便過去所有的‘絕頂’都做好了為世界犧牲的準備，一切也依然得不到認可？”

沉默片刻，諸葛孔明開口，眼底浮現起憤怒。

極少在他眼中出現過的憤怒。

“很遺憾，的確是這樣，雖說就我本人而言也并不想如此。”

無根生輕輕點頭。

“你們注定要被滅除，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他的眼中似是浮現起無奈，卻又露出殘忍的笑容。

一人之下：我開啟了神話紀元 第九十七章 天地意志,危機本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