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普梅毫不猶豫,重重點頭答應下來。
隨即恭敬彎腰,伸手來接。
六把龍鱗飛刃便落在了她的手上,傳來堅硬冰冷又沉甸甸的觸感。
「多謝師父!」
普梅與他道謝,沉穩走壁下山。
只是剛到懸崖下面,腳一沾地,就已抑制不住心中喜悅興奮,拿著六把飛刃一拋,手中掐訣 這六把飛刃都有近兩尺長,最寬處有三指近四指,加上用的材料不同,比她原先在山下城中打造的飛劍要更沉重很多,而且未曾祭煉過,以她如今的道行與法術造諧控制起來略顯艱難,于是飛起來時難免搖搖晃晃。
剛把這一把抬起來,那一把就往下掉,穩住了這一邊,另一邊又如風中落葉一般搖晃起來。
好不容易穩住之后,她第一件事便是照著先前樓上師父那般,將六把飛刃左三把右三把,在自己身后由高到低依次展開,像是一對翅膀一樣。
配合英氣面容、高挑身材與一身道袍,掐著法決的女道人頗有幾分仙氣俠氣。
「嗡—」
飛刃竟然自鳴!
六把飛刃面面開刃,兩頭是尖,中間寬兩頭窄,可以旋轉斬切,也可以作劍飛刺,除了不便攜帶以外,樣樣都討她的歡喜。
尤其是看起來真是好看極了!
女道人掐訣一揮手,心身共同用力。
「刷刷刷!」
左右好似翅膀一樣的六把飛刃便旋轉著飛了出去。
看著氣勢如虹,其實一般般,三把落在了近前地上,倒是憑看下落之力斬開了地上幾塊石頭,兩把飛出不遠也掉下去,只有一把飛得遠,斬掉了前方斑竹的一片葉子,隨著寒風飄落下來。
「還得多練」
普梅喃喃自語,收回飛刃。
至此之后,三人再是外出除妖之時,空中便多了六把龍鱗飛刃。
懸崖絕壁上依舊叮當作響。
狐貍在閣樓下方掏出一個小的壁窟,由普梅將之修鑿抹平,又每日想方設法籌來木柱磚瓦,為其搭建瓦檐,修建門窗,好從一個簡單壁窟修建成一間有門有窗看著像模像樣的儲物閣。
許意則是修建自己的住處。
二人都參考了師父的閣樓,也參考了萬公陶道長的住處,又參照了紅葉觀的道觀初房,加上自己的喜好,在方公等人的指點下修建屋舍。
小師兄忍不住好奇:「師妹你怎么不修自己的住處?」
「師父讓我先修儲物閣。」大師妹說道,「我年紀大些,在下面多住兩年也沒什么。」
「哦———」
沒有多久,小師兄上樓拜見師父。
師父告知他說,花開頃刻雖然是他最厲害的法術神通,不過卻有兩個缺點和一個致命弱點:
一個缺點是當他面對道行比自己高很多的對手時,難以將之立地擊敗,只得緩慢消磨,另一個缺點是春風虛無縹緲,難以阻擋擊退對手。
弱點則是難以于金屬上開花。
師父叮囑他謹守秘密,不可將這門法術的弱點泄露于人,又告知他說,想要用好花開頃刻,便得配合別的法術。
「為師這里適合輔助花開頃刻的法術不少,好比退敵之法,好比護身之法,
好比遁脫之術。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學得太多就容易學雜,為師便先傳你一門罡氣之法,當你在花開頃刻無法殺敵之時,便可揮出罡氣退敵。」
「多謝師父!」
許意頓時喜出望外。
「不過一—」
又聽師父對他說:
「雖說你與你家師妹側重不同,多學幾門法術也是應該的,然而上回為師贈你師妹御使用的飛刃,畢竟還曾叫她修儲物閣,她累了這么久,若是平白傳你多一門法術,讓她知道了心中不平衡。
「噴·—
「唉,這樣吧,為師最近看這面懸崖絕壁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對,昨日才忽然想通,懸崖絕壁上只有樓閣殿宇,卻沒有走廊相連,雖說我們上上下下都不需要走樓梯,畢竟看著不夠協調,總是飛檐走壁看著也太跳脫,你便請你扶搖師姐在絕壁上掏一些階梯通道出來,你再修建欄桿走廊,將這些樓閣殿宇連接起來。如此不僅看著要協調許多,有時閑心來了,也可走走樓梯走廊,扶欄遠眺。」
「是—是師父—」
許意撓了撓頭,皺眉思索:「師父不會就是想叫我們干活吧?」
「嗯?」
「是!」
懸崖上叮叮當當,又開始修建來回遷折的樓梯走廊,將這面懸崖絕壁上的所有建筑都連接起來。
「師兄!你怎么也不修住處了?」
「我想了想,師妹都沒有修,我也不修。」小師兄說道,「我年紀小,火氣旺,在下面多住兩年也沒什么。」
深山之中飛刃斬過竹梢之時,罡氣吹動荊棘之際,京城也如師妹說的一樣,
已有幾分太平風氣。
街上行人明顯增多,雖然還比不上亂世之前,也稱得上一句熱鬧了。
人們衣著服飾有些變化。
因為北方勛貴入主京城,衣著略微有向北邊靠攏,許多騎馬打天下的人掌握了話語權,衣著風尚也略微開始向著適合騎馬射箭的方向演變,街上許多貴人看著要比前朝干練許多。雖然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可比起病態荒謬的前朝風氣,已是翻天覆地。
說來奇妙,也僅僅只是幾年的功夫,一直在京城的百姓回憶起前面那場改朝換代,就已經恍得像是夢一場了。
京城的「朱衣人」重新出現。
據說考場中的考生曾看見過他老人家搖頭,感嘆少了江南的子弟,文章略輸前朝靈氣,這在京城傳得很廣,尤其被朝中一些大臣拿來做文章,要么擊帶兵南征的元帥作戰不利,要么催促皇帝再次南征。
院落中的雙生海棠亂世幾年未曾開花一朵,如今也重新盛開了。
只是那間宅院是當今皇帝與一位神仙共同住過的,如今早已空置,只有住得近的聚仙府新的奇人異士越過院墻看見一束花枝,便傳開來,大概是說神仙院中的花也有靈,這是祥瑞之兆。
變化最大的,莫過于京城中的妖精鬼怪。
也可以說是紫霄宮和觀星宮的區別。
世人皆知京城繁華,妖精鬼怪也知曉,繁華中自有各種各樣的誘惑,世人擋不住,妖精鬼怪也擋不住。
有些妖精鬼怪愛慕人間文化,貪慕京城繁華,以各種各樣的身份、容貌混跡在京城中,有的喜歡在無人居住的空宅廢屋中躲藏,有的變成人的樣子與人結交甚至戀愛,有的化身「神靈」,享受著幾戶人家的秘密供奉,也暗中為他們提供某些幫助或者庇佑。
很多膾炙人口的故事傳說都因此而來。
前朝觀星宮時期,哪怕是盛世,觀星宮也不愛管,到了前朝末年,觀星宮墮落得厲害,就更不管了。
可如今紫霄宮入主京城,又正是開朝之際,心氣正足,紫霄宮的道士便挨著挨著搜尋京城中的空宅廢屋,驅逐抓捕混跡京城的妖精鬼怪,又在街上免費發放符紙給百姓,讓百姓帶回去驅邪除妖,還在各大城門口置建半身小廟以供奉守門兵將神靈,改換城隍,增設城隍武官與日夜游神,儼然有將混跡京城的妖精鬼怪驅除干凈的架勢。
如此大肆搜妖驅邪,也在京城傳出了很多與前朝那些志怪傳說風格不一般的除妖故事。
皇帝則是下旨封了城中的「朱衣人」等精怪為閑散正神,又親自回到以前的院中,欣賞今年新開的海棠花,飲酒題字。
意思顯然是保住這些在前朝京城就素有好名聲的精怪神靈,也保住與自己相識的精怪。
接著宮中很快下令,命南天師與云禪法師帶領聚仙府的奇人異土,與紫霄宮的道長們一同搜妖驅邪,但凡抓到妖怪,由聚仙府審問定責,未嘗沒有對北方神靈不滿同時肘紫霄宮的意思。
與此同時,楓山之中又有客來。
江道長依舊帶了自己做的果茶,酸酸甜甜,有看得見的豐富果肉,倒入白玉杯中,看著就喜人。
中間文放了一盤糕點,做成了花的形狀,山楂紅棗為餡,吃著也是酸酸甜甜的,十分開胃。
加上紅得半透明的山枇杷冰粉,儼然一頓精致的茶點。
旁邊坐的是師妹和林覺。
三人飲茶賞花閑談。
「我問遍了天上,最后一次有人親眼見到鳳凰的蹤跡,是在傳說中的元丘山。」江道長捏著半塊糕點,手指纖細雪白,開口說道,「不過元丘山早就隨著明帝天翁的卸任而隱入世外,你要想找,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在哪。」
「元丘山——
江道長也給出了這個回答,和「反駁前輩」一樣。
「徽州的飛來山嗎?」
「你也知曉?」
「我在山的時候問過。」
「你可以去試試。」江道長也不意外,「據說元丘山中生有很多兇猛的大蛇,不過都是鳳凰的食物,你既成真得道,應該沒有危險,以前就曾有過真君神靈進去,還帶回了元丘果的種子。」
「可有進去的方法?」小師妹問。
「沒有。」江道長神情淡然,只是手上捏著糕點,又顯得有些慵懶,「只看機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