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 連續
時間在這一刻暫停。
莫恩也朝前踏出了一步。
站在莫恩身前十步的她鼓掌笑道：
“很好的開局。”
今晚的拜拉席恩非常喧囂。
整個皇都都籠罩在戰爭的陰影之中。
廝殺和哀嚎是今晚唯一的主角。
在拜拉席恩皇宮之中，數名宮廷貴族急忙走進了謁見大廳對著大廳中唯一的人說道：
“陛下，我們已經找到那個叛徒的所在了。”
年輕的女皇當即轉過了身子。
“我明白了。”
今晚是保皇黨和公爵派決戰的時候。
但不管外面的局勢如何，唯一決定今晚勝負的都是女皇和公爵到底誰能活下來。
年輕的女皇戴上了兜帽，將自己全身都籠罩在了精靈斗篷之中。
她要去和亂黨黨魁決一死戰。
天使對天使，很合理。
國家存亡續于一身。
今朝唯勝負爾。
就是為什么總感覺什么地方不對呢？
走出了宮門的女皇莫名感覺什么地方很不對，這甚至讓她下意識的攥緊了自己胸口前的斗篷。
“陛下，您怎么了？事到如今，我們和這個國家的全部可都在您的身上了，您絕對要走下去，贏下去！”
女皇身后的貴族們神色緊張而擔憂。
年輕的女皇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
隨后快步向前而去。
是的，自己不僅要贏下去，還不能有任何猶豫。
如今的一切都很簡單，結束這個國家禍亂的機會就在眼前。
延續皇室統治的唯一辦法就在眼前。
走過去，殺了他。
就這么簡單！
見到女皇似乎恢復了正常，她身后的貴族們都是說道：
“是的，陛下，就這樣，只要您殺了那個亂臣賊子，那么一切就結束了！”
“我明白。”
女皇繼續前進，不知道為何覺得熟悉的小院大門被她親手推開。
在里面，在月光的照耀下，女皇終于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標——南境公！
這位拜拉席恩實際上的執掌者，此刻正背對著她望天，似乎在欣賞皎潔的月光。
“就是他，南方爵！陛下，殺了他！”
“陛下快殺了他吧！”
貴族們的聲音在女皇身后不斷響起。
女皇也是應聲抬腳邁出了一步，可馬上就因為自己都不知道為何產生的心悸而死死停下。
“今夜之亂只要殺了此人必然了解，陛下不能再拖延了！”
“陛下別怕，他肯定不是您的對手，他甚至都不知道您在呢！”
“殺了他吧，陛下，殺了他您就贏了！”
女皇依舊不愿前進，這讓貴族們的聲音越發急切紛亂。
最后，那聲音逐漸取代了喧鬧的世界，變成了雜亂卻又統一的囈語：
“殺了他！”
“殺了他！”
“殺，殺，殺，殺，殺！“
紛雜的聲音讓女皇緊緊皺起了眉頭，可就算她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那聲音也會侵入她的靈魂。
意圖操控她的意志和身體。
‘不對，這不對，肯定有什么不對！’
始終覺得什么地方不對的女皇在竭力和那聲音對抗。
“殺了他啊！！！”
突然，一生雷霆般的聲音炸響在了女皇的耳中。
女皇愕然回頭看去，發現是拜拉席恩歷代先帝都在她的身后朝著她瘋狂怒吼。
“你難道忘了你一生的榮耀和幸福是誰給你的嗎！”
那聲音攀上了新的巔峰，但年輕的女皇卻是不在為其困擾。
因為她記起來了。
放下捂住耳朵的雙手，她對著身后的人們輕聲說道：
“不，我沒忘，所以我拒絕！”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城中的喧囂頓時一空。
整個世界都彷佛安靜了下來。
年輕的女皇記起了自己的一切。
那不是自己的敵人，那是自己的老師。
真正給了自己全部的人。
時間再度靜止。
莫恩也踏出了第二步。
身披黑色斗篷的審判騎士們正在外面到處游蕩，搜捕著一切。
作為他們的目標。
魔女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斗篷壓低了帽檐。
和數名騎著戰馬的審判騎士擦肩而過。
魔女狩獵越演越烈。
她可能是唯一幸存的魔女了。
她不知道這一場動亂中誰對誰錯。
她沒見過其余的魔女，但也的確見過了那些被邪惡魔術燒毀的村子。
那似乎是魔女的杰作又似乎不是。
她不知道到底如何，但她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
在這樣的想法中，瞥見了什么的她突然將身旁的一個小女孩給抱了起來。又趕在對方吵鬧起來之間將她放下。
這讓那個孩子不明所以。
不過等了一小會兒后。
小女孩就是吃驚的看見自己剛剛站著的地方，突然被倒塌的房子掩埋了。
明明那座房子看著很牢固的？
注意到沒有人傷亡的魔女快步消失在了騷動的人群之中。
只是在她徹底離開這兒之前，她瞥見那個被自己救下的小女孩突然找到了聞訊趕來的審判騎士們。
‘是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所以懷疑是魔女而告發了自己嗎？可自己不是剛剛救下了她嗎？’
魔女感覺有些委屈。
但也加速離開了城鎮。
之后幾天的遭遇證明了魔女的想法。
越來越多的審判騎士聚集在了她的附近，他們經驗老道，人數眾多，在他們不分晝夜的努力中順利的縮小了對魔女的包圍圈。
等到第七天后。
隨著躲藏在山洞中的魔女不小心被他們中的一個發現。
魔女便徹底被他們逼到了一個死角。
看著嚴陣以待的審判騎士們。
魔女摘下了自己的兜帽朝著他們質問道：
“為什么一定不能放過我？”
審判騎士拔劍說道：
“因為你是魔女，異端！”
“可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胡說，你分明用邪惡的魔術摧毀了一個可憐的人房子！而你做這個的理由也僅僅是為了擾亂我們的視線好讓你方便逃脫！”
魔女還在試圖為自己辯解：
“我沒有，是那個房子自己就要塌了而已！”
“一派胡言，那座房子是去年才修好的，怎么會自己塌了，而且這個孩子看到了你全部的作為！”
被魔女救下的小女孩怯生生的出現在了魔女的面前。
這讓魔女越發心傷的說道：
“我明明是救了你！”
小女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一味的朝著騎士們的身后躲去。
質問魔女的騎士將女孩護在了自己身后說道：
“不要再狡辯了，魔女，你只是想要挾持一個可憐的孩子作為人質，卻又覺得還沒暴露而放棄罷了。”
“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
魔女無法理解。
騎士同樣無法理解的說道：
“為什么我們要相信一個邪惡的異端魔女？”
“以眾神的名義，殺了她！”
騎士們高呼神祗之名擁殺而來。
“不，我不是！”
在聲嘶力竭的呼喊之中，發出辯駁的魔女驚醒了過來。
看著漆黑冰冷的山洞。
魔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是夢嗎？
可也因為她夢中的驚呼。
她突然聽見山洞外傳來了由遠到近的腳步聲。
她知道這個聲音，這是那些審判騎士的馬靴。
但聽聲音只有一個人？
等等，這，這不是自己的夢嗎？！
魔女清楚的記得，在自己剛剛的夢中，她就是被突然闖入的一名騎士發現而陷入了騎士團的包圍。
那么現在是夢境正在應驗？
絕望和冰冷慢慢爬上了她的脊背。
同時，一個聲音在她耳畔悄然響起：
‘殺了他！乘著他們沒發現殺了他！’
在這聲音的驅使下，魔女下意識的朝著前方走去。
順利的看見了似乎在尋找什么的騎士。
‘是的，殺了他，撐著他還沒發現而殺了他！’
聽從那聲音的蠱惑，魔女下意識的抬起了手。
只要她念頭一動，作為深淵之女，這個騎士絕對沒有存活的余地。
‘你沒錯，錯的是他們，你根本什么都沒錯，他們卻不愿意放過你！’
‘所以殺了他，然后殺了他們，接著去燒毀那個村子，扯掉那個污蔑你的女孩的舌頭！’
強大的力量在魔女手中毫無波動的聚集。
那聲音也越發激動：
‘是的，就是這樣，殺，殺，殺，殺，殺啊！’
但魔女卻沒有立即動手，她猶豫著說道：
“可是，可是萬一不是這樣呢？”
‘為什么不是這樣？他們包圍了你，那女孩污蔑了你！所以你猶豫什么？殺了他們！’
“但那只是我看到的，或許真相和這個并不一樣。”
眼睛是會騙人的，這是常識但也不是常識。
‘你是深淵的女兒，你難道覺得人類會放過你嗎？’
本該一錘定音的聲音卻讓魔女直接放下了自己的手。
“不，我不是深淵的女兒，有.有人把我從深淵中贖出來了！”
雖然記不起那個人的樣貌，但魔女就是記得那句話。
記得那個人籠罩在無盡的輝光中對著自己說：
“孩子，我把你的靈魂從深淵贖回來了！”
在魔女的聲音中，那蠱惑人心的囈語也隨之消失。
魔女主動走出了陰影，對著騎士說道：
“這是一個誤會，我可以解釋。”
出乎了魔女反應的卻是，明明因為聽到聲音而拔出劍的對方卻在看見她后又放下了劍說道：
“啊，是您啊，您救了那個小女孩呢，她給我說過您！”
“您最好不要一個人在這兒，這兒很危險，因為這附近有惡魔在徘徊。我們追蹤它好多天了。”
將佩劍插回劍鞘的女騎士摘下了自己的頭盔對著魔女友好的伸出了手道：
“對了，我叫希里絲，薄霧之國的希里絲，侍奉于圣杯和隱者。”
完全出乎意料的場景讓魔女愣在了原地。
但片刻之后，魔女發自心底的笑了出來。
在魔女的笑聲中，莫恩再度邁進了一步。
十一步，還剩下八步！——
末子的圣劍就插在熊熊燃燒的篝火之中。
看護圣劍的三姐妹沉默著跪坐在圣劍之前。
她們的身后是一座宏偉而破敗的古老圣殿。
她們遵從末子的愿望，將要永遠守候他留下的圣劍。
就如這座殘破的圣殿和她們眼前的圣劍一樣。
她們都沒有了主人。
只是遵循著過去的慣性而機械的活著罷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們不知道外面的歲月到底過去了多久。
她們只知道自己現在還活著的理由就是看護主人留下的圣劍而已。
而外面的人們也知道這兒藏著一把圣物。
所以這一天，在無數人的簇擁下，一位高貴的皇帝迎面走了過來。
“我已經建立了一個統治整個世界的國家，所以把這把劍我給我吧，它會成為這個國家的象征，變成至高的榮耀！”
“怎么樣，很好吧？”
但三姐妹毫無反應。
這讓信心滿滿的皇帝只能敗興而歸。
又過去了不知道多久。
又一個人走了進來，沒有皇帝那般盛大的排場。
但他卻有著遠超統治世界的皇帝的威嚴。
“我已經擊敗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所以把這把劍給我吧，不然我就要毀滅你們和這把可笑的劍！”
他沒有說謊，因為三姐妹的確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遠超她們想象的力量。
不過她們沒有動搖。
只是護在了圣劍前的同時，也默默將手齊齊放在了圣劍上。
她們會以生命捍衛圣劍，同時，也會在落敗前的最后一刻折斷圣劍。
看出了這一點的無敵者只能悻悻而歸。
風云變幻。
期間又有很多人過來想要拿走圣劍。
但她們都沒有答應。
而到了今天，本就破敗的圣殿，如今更是成為了徹底的廢墟。
唯一不變的也就是插在篝火中的圣劍和自那無敵者之后，就將手一直放在圣劍上隨時準備折斷圣劍的三姐妹。
這一天，又是一群人瑟瑟發抖的走進了遺跡。
他們沒有皇帝的華貴，也沒有無敵者的力量。
他們面黃肌瘦，衣衫襤褸，食不果腹。
他們說他們是從遠方逃來的難民。
邪惡的力量正在摧殘他們的家鄉。
他們來這兒不是因為聽說這有把圣劍，想要得到圣劍的力量來對抗邪惡。
他們只是單純的路過。
天一亮，他們就要逃向更遠的地方。
沒有任何所求，也沒有身份的難民們卻是讓三姐妹產生了一絲動搖。
她們互相看著對方。
片刻后，幺女松開了放在劍身上的手：
“我記得這是留給希望的劍。”
隨后是次女：
“我記得這是留給未來的劍。”
最后是長女：
“我記得這是留給善良的劍。”
和她們被托付的記憶完全不同，三姐妹各自說出了不屬于自己記憶的事物和決議。
最后，長女看著自己的妹妹們說道：
“那么決議通過，三重拘束解除，圣劍守護者變更為圣劍執掌者。以對抗邪惡，守護希望。”
三姐妹的身影開始虛幻，重疊。
最終三者化為一人。
守護圣劍的三姐妹，于此晉格為執掌圣劍的女神——瓦萊爾希婭·凱琳德拉。
黃昏時將是長女，白晝時將是次女，凌晨時將是幺女。
這就是最開始末子為她們設定好的一切。
在必要的時刻，代替自己執掌依舊沒有找到繼任者的圣劍。
雖然被重塑了記憶，但她們依舊沒有忘記和莫恩的約定。
所以莫恩再度前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