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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 動手

  丹妮絲挑眉看著周圍的一切。

  虛無,黑暗,什么都沒有。

  時間,空間自然也是如此。

  這是一個恐怕能夠把人直接在幾小時內逼瘋的地方。

  可能有人會認為單純的黑暗和死寂并不會有多么難熬。

  但實際上,這是一種非常恐怖的酷刑。

  因為它真正的恐怖不在于黑暗本身,而在于它抹殺了所有丈量存在的標尺。

  但偏偏你自己知道你是存在的!

  這就是這個環境最可怕的地方。

  也是特意為丹妮絲設計的地方。

  因為對比起從一開始就擁有自己存在的凡人們而言。

  丹妮絲是先度過了這般的虛無許久,才得到了名為‘本我’的禮物。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失去丈量自己存在方法的地方是多么恐怖。

  因為她已經體驗過了。

  不過作為女神和兵器。

  丹妮絲起初還能夠靜默的忍受著一切。

  并認真的思考自己為何會處于這種的境地。

  她記得自己是為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而去了某個地方。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事情來著?

  被剝奪的記憶無法告訴丹妮絲答案,她只能在虛無中苦思冥想。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能是幾個小時,也可能是幾百年。

  但這依舊沒有動搖丹妮絲的內心。

  之后就是在這樣枯燥的無趣中繼續忍受。

  慢慢的,哪怕是丹妮絲都開始無法忍受這般的折磨。

  因為她有著自己的心和靈魂。

  而這黑暗卻要否定這一切。

  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物。

  只是丹妮絲依舊能夠靠著強大的內心繼續與之對抗。

  又過去了多久呢?

  千年?萬年?還是才不過幾天?

  丹妮絲不知道。

  但她知道最糟糕的時刻已經來了。

  因為她開始在認知中虛構光線與聲響。

  這些磷火般的幻影不會成為她的依靠,反而會越發蠶食她的記憶和靈魂。

  因為這代表著,她開始畏懼這黑暗了!

  無數年來,丹妮絲的呼吸第一次開始了急促。

  如此酷刑面前哪怕是神明也會被擊潰,哪怕是兵器也會被擊碎。

  隨著時間繼續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流逝。

  丹妮絲也終于走到了臨近崩潰的邊緣。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虛無中響起。

  那不是她的幻視,而是切實的存在。

  “要放棄嗎?只要你放棄了,那么你就能解脫哦!”

  虛弱的丹妮絲追尋著聲音的方向抬起頭。

  高傲而冰冷的兵器女神在這一刻都顯得分外嬌弱。

  她問出了自己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放棄什么?”

  “放棄一些對你無關緊要的事情。只要放棄了,你就可以從這兒解脫。不然,你就要繼續忍受下去。而我也不會在理會你。”

  曾有人形容說,在遙遠的彼方有一座由沙礫構成的巨山,而每一天都會有一只鳥兒從遠方飛來銜走山頂的一粒沙。

  當山岳被鳥兒銜平,永恒的第一秒才剛剛開始。

  這就是丹妮絲將要面對的一切。

  如果她不答應放棄那個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事物。

  那么她就會永遠被困在這兒直到完成永恒。

  這似乎是任何人都會立刻答應放棄的事情。

  可丹妮絲卻是虛弱的說道:

  “我不要。”

  “什么?”

  “我說我不要,我忘記了那是什么,我也忘記了我為何在這兒,但我記得那件事對我來說重要到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我不答應。你走吧!”

  兵器就算破碎也不會背叛自己的主人。

  在無盡的憐惜中,莫恩呼吸粗重,身體顫抖的走出了一步。

  丹妮絲承受了太多。

  在血月的帶領下,血族擊敗了所有的敵人。

  成為了這個世界真正意義上的霸主。

  精靈,矮人,獸人,地精,人類甚至是巨龍全都選擇了俯首稱臣。

  變成了血族的食物和餐盤。

  這對于塞勒涅·瑟拉菲爾德來說,算是好事。

  因為她是血族七大公爵中瑟拉菲爾德家族的一員。

  雖然是庶出,但終究是公爵家的千金。

  不會有什么煩惱和痛苦。

  就是過著日復一日的無聊日子。

  但這樣其實挺好的。

  因為她是血族的異類——不需要吸血的無血者。

  她的父母曾經試圖強迫她吸血來改變她的狀況。

  但不知為何,小時候的她拼死拒絕了。

  因為終究是自己的血脈,所以她的父親雖然從那之后再也沒來見過她這個丟盡他顏面的女兒。

  但至少也沒有人逼她吸血了。

  對此,她也覺得奇怪,因為她覺得自己不是抗拒吸血,而是不想吸別人的血。

  哪怕是精靈和巨龍的血也是一樣。

  可是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這是困擾著她一生的問題。

  不過這一天,她住著的小小莊園突然吵鬧了起來。

  這是此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很快,在仆人們的驚恐中,她看見了自己幾乎從未見過的父親。

  對方神色清冷的站著陽光下對著她說道:

  “我不管你之前是怎么想的,現在,你必需證明你會吸血。你要什么作為食物我都可以給你找來。”

  “為什么,父親?”

  “因為我們的主神聽說了你的事情,他認為你的存在玷污了我們族群的神圣。”

  “所以,向我們的神祗證明你是純正的血族,你沒有玷污我們的高貴。”

  這對于塞勒涅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不要露出這副樣子,本來你是要直接被燒死的,是我為你爭取了這個機會。”

  “而且我可是以家族的名義為你擔保的,如果你不想要連累我們整個家族,那你就馬上給我證明一下!”

  塞勒涅渾身顫抖著后退道:

  “不,父親,這,我不能!”

  公爵彷佛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說道:

  “什么不能?不過是隨便找個食物吸血而已,你到底為何這么抗拒?怎么?你難道忘記了我們家族對你的恩惠?你難道要讓我們這個家族都因為你的幼稚而跟著你陪葬?”

  “你心里真的還有我和你母親嗎?你真的還覺得你是我的女兒嗎?”

  在公爵強大的氣場面前,塞勒涅連連后退。

  “不,不是,父親。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公爵步步緊逼,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而看著越來越近的公爵和記憶中越來越模糊的影子。

  塞勒涅只能越發后退道:

  “我是。我是覺得這樣不對。”

  “這有什么不對?你是血族你吸血天經地義,你是我的女兒,你為我們家族謀利更是理所當然。所以你有什么理由拒絕?”

  塞勒涅徹底語窒。

  公爵則是不耐煩的說道:

  “不要犯傻了,馬上給我說你要吸誰的血?算了,我來安排。你,出來!”

  公爵直接大手一揮的叫出了自己的侍從,要將其作為自己女兒的食物。

  侍從沒有猶豫,當即出列走到了塞勒涅面前。

  昂起自己的脖子,并獻上了一把匕首。

  “快點。”

  公爵雙眼毫無波動的看著塞勒涅。

  在那冰冷面前,塞勒涅顫抖著拿起了匕首。

  這讓公爵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這就對了,殺了他,然后吸干他的血,證明你和我們的家族沒有給我們的神明蒙羞。”

  在公爵的催促中匕首干脆利落的刺了下去。

  只是刺的卻不是那個侍從,而是塞勒涅自己的心臟。

  她忘記了自己到底只能吸誰的血。

  但是她記得自己絕對不會違背這一點。

  所以,在無法反抗的時候,她選擇死亡。

  原初鼓起了掌,這個的確存在的世界也在她的掌聲中消失。

  莫恩則是又進了一步。

  圣杯和女王正面對面坐在一個小房間中。

  在她們身前放著的是一把匕首。

  上面還染著不知來自何人的鮮血。

  她們沒有如其余女孩一樣被抹去了記憶。

  她們還記得一切,甚至她們還被告知了自己要面對什么。

  那就是造物主回應了她們的期望——解決誰才是女王的問題。

  不過是以最為惡意的方式——她們中只能活一個。

  “圣杯想要成為女王,女王想要拿回自己的一切,那么,很簡單,讓另一個徹底消失就是了。”

  “所以讓我欣賞一出好戲吧!”

  看著眼前的染血匕首。

  兩位女王都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后,圣杯主動打破了沉默對著女王說道:

  “很顯然,該我離開了。畢竟你才是真正的女王,而我只是回應你愿望誕生的人偶罷了。”

  圣杯將匕首推向了女王。

  女王看了看那把染血匕首又看了看將匕首推給自己的圣杯道:

  “這不對。因為是我強加給了你這一切,你本來不用卷進來,也不用死亡。”

  “這沒什么不對的,結束這一切吧,這樣一來,或許他也能記得我吧?”

  圣杯看得十分淡然。

  而女王則是深呼吸一口氣后,用匕首割斷了自己的一縷頭發。

  將其握緊手中又把兩只手都背在身后說道:

  “不對就是不對,所以我們猜一猜我的那只手有頭發吧,如果你沒猜到,那么你死。”

  “而如果你猜到了,那么我死!只是,希望你能把我的頭發帶給他。”

  圣杯有些愕然的說道:

  “不,我說了”

  圣杯的聲音被女王咆哮著打斷:

  “夠了,你被我強行賦予了我的一切,你怎么可能不想要活下去陪著他!”

  女王執拗的伸出了自己緊握的雙手說道:

  “開始吧,乘著我還沒有反悔!”

  女王的雙眼膽怯而又不可違背。

  被她說中了心防的圣杯終于敗下陣來。

  圣杯在沉默中伸出手握住了女王的右手。

  在薄霧之國的湖心,他握住的就是自己的右手。

  所以圣杯選擇了右手。

  而隨著女王攤開手。

  被割斷的發絲就那么的躺在她的手心。

  “嗯,恭喜你”

  女王的聲音先是有些顫抖,隨后又是如釋重負。

  圣杯是被她強行卷進來的,她不想剝奪她的生命。

  可是,握住了她右手的圣杯突然握住了她的左手。

  這讓她吃驚道:

  “等等!”

  已經晚了,她的左手已經被圣杯強行掰開。

  哪里同樣有著一縷發絲。

  如此之景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女王則是躲閃著圣杯的眼神說道:

  “你是被我強行卷進來的,你不能為了我任性而犧牲,你已經付出了太多了。”

  染血的匕首已經被女王握在了手心。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不知道刺穿了何人心臟的兇兵現在又要收下一顆心臟了。

  不過這匕首卻是怎么都此不下去。

  不是因為女王膽怯了,而是因為圣杯拉住了她道:

  “等等,我們還有一條路!”

  “什么?”

  造物主的聲音適時響起:

  “我說了,只能有一個走出去!”

  圣杯站起身,傲然看著自己那藏身在虛無中的造物主說道:

  “我也沒想過會走出去!”

  她拉起了女王握著匕首的手道:

  “我們誰活下去都是對他的折磨,但我們有另一個選擇,那就是我們可以一起走到最后!”

  “神王一體,我的造物主啊,這是您為我們規定的!”

  圣杯的回答讓女王跟著起身,也讓造物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隨后,這兒的一切也陷入了停滯。

  而莫恩則再度前進了一步。

  距離莫恩只有四步的她鼓掌說道:

  “恭喜你,只有最后四步了!”

  諸位女神中最后的圣樹十分嚴肅的看著眼前的造物主。

  僅僅是看著,她就止不住的想要跪下。

  這份力量實在太過超出她的認知。

  對方則是玩味的對著她說:

  “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絕對贏不了我?”

  “我從沒想過能贏您。”

  在圣樹的凝視中,她收起了那副玩味,轉而無比嚴肅的質問道:

  “那為什么還要站在這兒,為什么還要反抗你的造物主?!”

  面對造物主的質問,圣樹深深鞠躬說道:

  “因為我知道我無法傷害到您,所以我對我的行為毫無猶豫。也因為我知道,他希望我和他一起,所以我絕對不會后退。”

  她尊重造物主,也不會丟下自己的王。

  造物主則是越發譏諷的說道:

  “是嗎?那么你就來打敗他吧!”

  冰冷的白色世界飛速變換。

  溫暖,太陽,樹蔭以近似抽幀一般的扭曲出現在了圣樹的面前。

  圣樹記得這兒,這兒是圣樹之森。是‘她’腳下的舊王宮。

  然后,圣樹看見了讓她瞳孔猛縮的一幕——她的王!

  傷痕累累的永恒王站在了她的對面。

  這就是造物主為她選擇的對手。

  你既然要陪伴著自己的王。

  那么我就讓自己的王來面對你!

  “這可不是什么模擬的把戲,也不是什么可笑的捏造人偶。”

  “你是不是終于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永恒王為何死亡?”

  為了奪回夜空,永恒王從白堊之壁登上星空。

  最后,星空被王者奪回,王者也隨之落幕。

  可王最后到底死在了什么地方卻是無人知曉。

  造物主的玩味聲繼續響起,圣樹的心臟都是近乎停擺:

  “他沒有死在星空,他是死在了你的手上啊!”

  神圣的時間對于創造了這一概念的造物主而言,真的毫無神圣可言。

  拼死回到了圣樹腳下的王者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圣樹,隨后又是恍然大悟的朝著她走來。

  哪怕此前從沒見過這樣的她。

  她的王也還是一眼認出了這是她。

  可正是這樣的舉動,反而讓圣樹近乎恐懼的后退了數步。

  這讓王者露出了無盡的迷茫。

  “要么殺了他,要么就此停下,選擇吧!放心,你殺了他后,他也會想起來,他肯定也會理解,但是現在的‘他’會理解你為何殺死自己。”

  “在這之后,在這之前的時間里,他會永遠記得你殺了他!”

  造物主的玩味聲還在響起。這聲音王者聽不見,所以永恒王只是奇怪的朝著她走來。

  不過很快,永恒王停了下來。

  因為在他的面前,圣樹顫抖著朝著他舉起了手。

  由圣樹樹根構成的長矛在圣樹的手中對準了王者的心臟。

  這無疑是讓王者無法理解的一幕,也是讓圣樹怎么都下不去手的一幕。

  只是說。

  在短暫的迷茫后,永恒王就超出了她和她想象的對著圣樹點點頭道:

  “動手!”

  呼吸停滯,長矛刺出。

  王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他相信自己的女神。

哎呦文學網    啊?她們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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