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破滅之歌·前奏
“為什么要對我說謝謝？”
莫恩發自心底的感謝讓羅絲蘿瑞安略顯訝然的站了起來。
而且不等莫恩回答，這個曾經一直站在莫恩身后支撐著他一切奇思妙想的人，便是直接道出了莫恩所想。
“您覺得這一切還能挽回。”
“不，您是想要離開？！”
看似非常跳脫的思路轉變，但是這卻是羅絲蘿瑞安對莫恩深刻了解的證明。
從她被送給了永恒王后，她便是一直站在他的背后，了解著他的思維，解讀著他的想法，執行著他的意志。
幽影之名，其實更多的是在說她是王者的影子。
而人怎么可能瞞過自己的影子呢？！
所以莫恩的想法在這一刻，幾乎完全暴露在了羅絲蘿瑞安的面前。
哪怕，他只是說了一句謝謝。
在意識到了這一點的瞬間，莫恩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無數應對的辦法。
否認，裝作不解，什么都不說，暴怒.
但在將這些辦法飛速的過了一圈后。
莫恩最終還是選擇了承認。
因為瞞不過的。
在對方意識到了的瞬間，莫恩才是后知后覺的反應出了眼前的女神究竟多么了解自己。
“是我踐踏了原初的鐵律，是我導致了目前的一切，你，還有尤克特拉希爾，我沒有辦法說你們有任何錯誤。”
“因為是我選擇了你們。在明知神王鐵律的情況下！”
羅絲蘿瑞安已經走到了莫恩的身前，她綠寶石般的眼眸凝視著莫恩道：
“所以您知道了我們無法相容后，您就打算離開了？”
“因為這是您唯一緩和我們關系的辦法？”
“將自己的離開虛構到某個可怕敵人的身上，迫使我們在找回您之前必須站在一起？”
“陛下，我沒有說錯吧？”
幾乎全中，唯一欠缺的就是不可能靠著這么一點東西直接推出來的過程。
她真的無比了解自己。
“是的，我的確這樣想的。”
而在莫恩說出了這句話后，兩個人都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隨著太陽迫近西山。
一直沉默至此的兩人之中，羅絲蘿瑞安才是第一個打破了僵持：
“或許，我應該試著扮演下去的，就像是最開始預想的那樣。”
巡禮之鏡已經布置完畢了，她的確可以完美的扮演圣樹。
這一點上，甚至其余精靈都沒有發現問題，他們向著圣樹祈禱，然后得到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得到的回應。
只是在最關鍵的那個人身上，她的王這兒。
她終究是沒能欺騙對方。
所以莫恩也是馬上發現了問題。
以至于兩個人之間變成了這般模樣。
“不用這樣想的，你應該也知道，你唯獨瞞不過我的。”
羅絲蘿瑞安是自己的神，圣樹也是。
王怎么可能分辨不出自己的神呢？
莫恩的話讓身前的美麗精靈越發哀婉的苦笑道：
“您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試著安慰我嗎？”
“可您越是如此，我反而越是無法接受這個可笑的現狀以及失敗的自己。”
莫恩同樣低下了頭：
“對不起。”
“還請您不要再說對不起了，這件事里，出格的是我，您很清楚的。”
“但錯誤的是我。”
三個人里，圣樹選擇了退讓，只要能夠有人代替自己站在他的身邊。
幽影選擇了前進，只要自己能夠真正的站在他的身邊。
莫恩選擇了原諒，因為顯然只有知道鐵律卻還主動漠視的自己是唯一的錯誤。
氣氛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兩個人誰也不知道應該怎么開口了。
但時間只要還在前進，那么事實就不會因為逃避而消失。
所以在又一次的長久沉默后，莫恩重新開口道：
“的確沒有接受的可能，是吧？”
幽影苦笑道：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否能一直選擇隱藏而不是徹底的殺死她。”
“我無法接受，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鐵律，還是如何，我只知道，我無法接受這一切。”
“從我完成十二試煉之后，我就克制至今。”
“真是奇怪的感覺，在成功之前，我對自己的定位無比清楚，我對她的信仰無比虔誠，但是當我完成了試煉，躋身于同一位格之后。“
“那種感覺就如同夢魘一般扎根于我的心底。”
“那感覺，不，是我自己，我自己在不斷的對著自己說道：‘殺了她！’”
“但那個時候，我還能克制，因為您沒有回來，因為我不知道最后是否需要她的力量。”
“可現在，您回來了，我就再沒有任何克制自己的辦法和理由了。”
幽影發自心底的哭訴讓莫恩感到了難以言喻的心驚。
這是他第一次體會了何為鐵律。
自己以前還是太小看了這一切。
也太過于懈怠和兒戲了。
只是，現在自己到底應該怎么辦？
自己的想法已經完全暴露在了幽影的眼前。
現在短時間里還沒有事情，可時間一長的話，幽影和圣樹之間怎開能還能保持現狀？——
翡翠宮外，特拉波利斯·黃昏正挑眉看著眼前的圣樹。
他看不出圣樹有何異樣，只是圣樹突然不回應自己的祈禱了。
明明在不久前，因為王者的回歸，圣樹也恢復了最開始的樣貌，開始回應起了精靈們獻給祂的祈禱。
可現在卻沒有了。
最開始，特拉波利斯還以為這可能只是湊巧而已。
畢竟圣樹依舊屹立在他們眼前。
可當他試著向幽影祈禱時，也沒有得到回應！
在這個瞬間，他就意識到出事了。
“陛下和幽影大人你們最后一次看見是在什么地方？”
他對著身旁的同伴問道：
“衛士們說是翡翠宮，幽影大人支走了宮廷中的所有衛士，同時，衛士們也報告說看到了陛下去了翡翠宮。”
“多久了。”
對方看了一眼天色道：
“從上午到現在。”
“這么久？我要去一趟翡翠宮。”
“現在？！我的老朋友，你最好還是再考慮一下為好。”
對于特拉波利斯的回答，他的同伴感到了驚訝。
“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真正意義上的異常。這可能是兩位陛下想要獨自聚一聚而已。”
這個回答讓特拉波利斯也感到了猶豫，不過馬上的，一名高等精靈就送來了一個讓他們都是微微驚訝的消息：
“白之王親自襲擊了七丘？！”
“是的，大人，現在整個七丘都是一片火海了。”
“為什么還要襲擊矮人？純白王朝和矮人沒仇啊！”
特拉波利斯身旁的同伴驚訝的說了這一句。
而在他身旁的特拉波利斯則是直接問道：
“陛下知道嗎？”
“不，我覺得這應該先報給給諸位大人。”
“那就好，我這就去翡翠宮親自報給給兩位陛下。”
有了正經的理由后，特拉波利斯馬上趕去了翡翠宮。
并一路長驅直入的找到了相對沉默的兩位無上者。
遠遠的，僅僅是這個氣氛，特拉波利斯就是知道恐怕最可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微微頓足了片刻后，他毫不猶豫的繼續向前邁進。
然后單膝跪在了臺階下對著莫恩說道：
“陛下，很抱歉這個時候來打擾您，但是我是來通報一件事的。”
“七丘被襲擊了，白之王親自襲擊了矮人的舊王都。”
“按照我們得到的消息，整個七丘現在都已經是一片火海，就連都靈王留下的王宮都是被徹底摧毀。”
這個消息幾乎讓莫恩的大腦瞬間空白。
為什么還是襲擊了七丘？！
而且還是白之王親自出擊的？！
“七丘的矮人如何了？！”
特拉波利斯直接說道：
“千不足一，據說曾經有大量的婦孺想要通過那條象征了血族和矮人友誼的密道逃出去。”
“可是在門外等著他們的卻是純白王朝的士兵。”
莫恩聽的聲音都是有點發顫了。
“七丘矮人幾乎被滅族？然后七丘也已經毀了？”
為什么會這樣的？
自己沒能守護好圣樹，也沒能守護好自己摯友的族人？！
“他們為什么要襲擊七丘？！歐若拉是以什么理由襲擊的七丘？！”
特拉波利斯不由得看了一眼王者，這本來只是他用來見到兩位無上者的借口。
矮人和精靈沒什么關系可言。
異族的死亡對他們而言沒有多少意義。
可是陛下似乎非常在乎？！
但他也是繼續說道：
“沒有任何理由。”
“白王直接帶著純白王朝的艦隊公然襲擊了整個七丘。”
“將那些婦孺送去密道，就已經是七丘矮人最大的努力了。”
“但就算這樣，也無濟于事。”
“襲擊他們的可是一位真王和他的近衛部隊。”
“老實說，除非都靈王還活著，不然矮人沒可能擋住他們的。”
沒有任何理由的襲擊？！
這根本不像是歐若拉那個女人的作風。
雖然只是嘴上一直掛著愛，但正因如此她反而比任何人都在意一個名正言順。
就在莫恩不斷思索這這到底怎么了，以及應該怎么辦時。
他身后的羅絲蘿瑞安直接對著特拉波利斯說道：
“對歐若拉發出通告，剩下的七丘難民將會由我們提供庇佑。”
“可是，大人。”
特拉波利斯感到了巨大的不解，矮人和他們精靈沒關系不說，甚至關系還算是惡劣，畢竟矮人們一直不喜歡精靈。
而幽影太陽則是認真的看著他說道：
“特拉波利斯，這是神意。”
特拉波利斯再無任何意見，直接行禮告辭。
而在特拉波利斯走后，仍舊站在莫恩身后的幽影太陽對著莫恩問道：
“請您告訴我您為何在意七丘，也請您告訴我，您現在真正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