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青年修士站在小山頂上,看著這遍布沼澤、密林、灌木叢,蚊蠅成群的濃綠世界。
山不高,也就幾百丈,坡度十分舒緩。
站在山頂,他極目遠眺,片刻后道:“這里不錯!”
他身邊站著幾十個人,文武皆有,都是穿著趙國服飾。山腳下的平坦地帶已經停了七輛大型飛舟。此時半數飛舟已經清空,開始一艘接一艘地升空,飛向趙國方向。
山下已經建起大片營地,數萬士卒正換上鐮刀鐵鏟,開始清除灌木叢林,挖渠排水。一批工匠正在勘察地理,挖掘地基,修建城池。
青年修士打開地圖,對身后眾人道:“此地距離青冥三千五百里,距離李治的鎮山領一萬五千里,正好插在他們兩個之間,又在青冥西南,向西北可以進巫域,向西南可以平山民,還擋住了青冥通向山民之路,正是一舉多得!”
一名文士道:“此地有種種好處,就只有一點不好,距離趙國太遠。一旦有事,恐怕國內救援不及。”
青年修士道:“所以我才準備了這個。抬上來!”
就見數名戰士抬上來一個沉重的箱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塊奇異的金綠色異石。眾人一見此石,都是一驚:“碧水石?”
青年修士微笑道:“正是,此石雖然擴展界域只有千里,但是特性上卻是可以抽水行之力護佑界民,一來適合此方天地,二來適合防守御敵。”
眾將和謀臣看著地圖,若將界域開在此地,擴展完畢,就可形成一個兩千里方圓的界域,卡在青冥西南。到時邊緣距離青冥核心只有兩千五百里。
早就有傳言說青冥是仙石,趙國內部的判斷是青冥界域擴張應在五千里上下,可置數郡之地。
假如碧水界石設立,剛好能在青冥完整區域內挖下一大塊,可以說會令青冥無比難受。
眼見青年修士將手伸向碧水界石,一名濃須武將道:“且慢!”
“楊將軍,你有何見解?”
那濃須將軍道:“青冥軍力強盛,衛淵用兵如神。而且這周圍一帶原本是巫族聚集,全因青冥擊敗雨之國,巫族退走,才變成空地。
我們將界石立在此地可就沒了分毫緩沖余地,只能勝不能敗。末將以為,不妨再往西南挪一千里,正好多震懾一下李治。”
青年修士微微一笑,道:“我知道這一戰只能勝不能敗。贏了還好說,輸了就是千夫所指。所以,我們不輸就行了。”
他攝起界石,道:“若是往西一千里,不能讓青冥有切膚之痛,衛淵就多半不會來戰。那我辛苦練兵三載,豈不是成了鏡花水月?父王也不會滿意。這一局棋,我還沒下,就已經先輸給了老三老七,說不定連大哥都不如。”
那濃須將軍還想再勸,卻見青年修士手一抖,碧水界石已經落在地上,隨即一道金綠光芒迅速擴展,所過之處,天地慢慢開始改變。
青年修士笑道:“現在我們沒有退路了,只能背水一戰。”
那濃須將軍欲言又止,只能一聲嘆息。
青年修士卻道:“現在界域已立,大家都沒了退路。楊將軍有什么話,可以暢所欲言了。”
濃須將軍有些意外,于是道:“四殿下,那末將就直說了。青冥火器犀利數量眾多,精銳軍團也就罷了,我大趙精銳肯定更勝一籌。
但是火器可令普通部隊戰力突飛猛進,青冥又號稱人人皆兵,到時我們恐怕要面對的是幾十萬大軍。而且這幾十萬人都是剛剛經歷過與巫族血戰的,沒有雜魚。”
青年修士道:“青冥火器犀利,眾所周知。我已經有所準備,自然不會用我們辛苦練成的精銳與和他們的普通部隊對抗。哼,火器不過是凡人用具,有什么難的?他們能有,我們自然也能有。來人!”
就見親兵抬了幾口大箱子過來。青年修士打開箱子,里面赫然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飛劍槍,箱子邊緣則是碼放著槍用飛劍。
另外幾口箱子中則全部是槍用飛劍,每箱都有幾百把。
“這是青冥現在使用的飛劍槍,現在我們也能大批打造,沒什么難的。現在第一批就是五千支,每支配十發飛劍。后續還有一萬五千支和二十萬發飛劍。再過幾個月還能有更多。”
濃須將軍臉色終于轉好,拱手道:“四殿下高瞻遠矚,屬下佩服!”
衛淵匆匆來到鍛兵坊。
如今的鍛兵坊早就不是如名字那樣的一個小作坊了,這可是日產兩百萬斤礦石、數十萬斤鋼水,坐擁十六處礦產,幾千名模板道基在此鞏固境界的龐然大物。
和雨之國征戰時,衛淵拼了命地發展鋼鐵鍛冶,整個青冥六千模板修士有四千多配置在鍛兵坊,結果造就了如今的龐然大物。
鍛兵坊有多座工坊,分散在青冥各處,總面積已經難以計算。為了方便記憶和定位,故而開始編號分區。而衛淵此刻去的,就是鍛兵坊最神秘也是最核心的第五十一區。
五十一區就在鍛兵坊最初的地點上,這里也是整個青冥地火運脈最好的地方之一,當年余知拙直接就選中了此地。
此后數年中,余知拙以天工殿秘法不斷點化地脈,現在此地天然地火已經整體提升了一個等級。
衛淵穿過重重防線,才進入五十一區的核心,然后在一座偏殿中見到了余知拙。
這間殿堂內部是淡白色,光潔明凈,一塵不染,劃分成數個不同的實驗區域,每個區域中擺放的設備完全不同。
有一個區域專門設立了法陣,有兩名道基修士在法陣中打坐,驅動陣法,給整座殿堂提供能源。他們驅動陣法六個時辰后就會有人來替換,然后休息一日,再來上工。
殿堂里有數名修士正在全神貫注地工作著,余知拙也是其中之一。衛淵找到他時,他正拿著一根比發絲還細的工具,在仔細排布著凡人肉眼根本看不見的材料。
衛淵安靜地在旁邊等著,直到余知拙將手上的活處理完,方問:“師叔這么急切地叫我過來,有何要事?”
余知拙道:“我看近期戰報,趙國四王子在我們西南方立下了一塊界石,并且屯駐了大軍。”
衛淵點頭:“是有此事,我正在搜集情報,此外也過去看了一眼,那邊人數不少,界石已經生根,正在建城。我準備晚些時候再過去,先禮后兵,請他們搬家。”
“現在不過去?”
衛淵搖頭:“不急,且讓他們把城修得差不多時再說。修城耗資巨大,但城墻對我們來說意義已經不大了。趙國現在虎視眈眈,自然要讓他們多做些無用之功,才好消耗。現在就打,他們花的錢還不夠多,說不定拔了界石就跑路了。”
“你就沒想過,人家是想認真和你打一仗?”
“我知道,把界石立得這么近,就已經很清楚了。他們這不就是向著我臉上吐口水?”
余知拙道:“我也偷偷去看了一眼,雖然不能太接近,但我的靈鳥能接近到五十里內。他們的語氣有些古怪,我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半年之前,殿中一名師侄修煉到瓶頸,準備回本山去閉關突破。這是大事,我就讓他回去了。但是此后一直沒有消息。前兩天我去看過趙國營盤,突然心血來潮,想到了此事,于是回本山一查,發現那名師侄只在本山待了不到半個月,然后就離開了,自此再無音訊。”
“那位師兄姓什么?”衛淵問。
余知拙嘆一口氣:“姓李,乃是趙李的嫡脈。”
“他過手的東西多嗎?”
“主要就是飛劍槍和火槍的制造。因為他修為不足,精力有限,其它的暫時還沒有接觸。”
衛淵道:“半年時間,足以做很多事了。所以趙國軍隊中很可能已經列裝了火槍?”
“還有飛劍槍。”余知拙提醒道。
衛淵的神色就有些凝重,火槍主要是對鑄體修士有殺傷,對道基修士威脅有限。而飛劍槍需以道力激發,這就至少得是鑄體大成者才能用,一槍下去,對道基修士都有致命威脅。
不過衛淵經歷無數大風大浪,自是鎮定,道:“無須緊張,既然他知道得有限,又是半年前就離開了。我們先看看這半年我們又有了哪些新進展。”
說到這個,余知拙就如數家珍,自信滿滿地道:“主要是滲了冥鐵的新鋼開始大量應用,所以我們改進了導彈,轉管飛劍槍開始量產,步兵炮量產,長射程的步兵炮也開始量產,八驅輕型戰車和十二驅重戰車量產,能夠抵擋五十丈內火槍射擊的胸甲全面裝備…”
越往后數,兩人就越是輕松,最后相視一笑。
余知拙嘆息一聲:“李師侄這事,險些就釀成大禍,我以后會對殿中同門嚴加管教。能接觸核心機密的,我都會讓他們簽下血咒。”
“都是同門,有這個必要嗎?”
余知拙解釋道:“雖然同在太初宮中,但那些世家望族出身的和我們還是不太一樣。在關鍵時候,很多都會站到家族的那一邊。真正以太初宮為家的,恐怕就只有我們這些沒有根底的人。”
“那此事就由師叔做主。”
離開了五十一區,衛淵便命人前往鎮山界域,請李治過來議事。
然后他就點起一隊萬人騎兵,吩咐換上皮甲,帶上老式火槍,然后再拉來八千還沒到融血境的菜鳥新兵充填到騎兵隊里,浩浩蕩蕩地就向趙國新界域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