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人馬出動,剛出青冥不久,就有探馬發現,遠遠跑開。
衛淵就道:“都已經把探子擺到咱們門口了,還真是囂張。嗯?那幾個探子騎術不精,跑得有點慢。”
不待衛淵發話,旁邊崔聿身上早就飛出數個六壬天兵,轉眼間追上了幾個探子,把他們都抓了回來。
那幾個探子倒也硬氣,看到衛淵就是破口大罵,并且自稱是趙國上等人,只要衛淵敢動他們一根寒毛,趙國絕不會善罷甘休。
見這幾個探子都不過是鑄體修為,崔聿就道:“奇怪了,敵方大門口不用精銳道基探子,反而用鑄體修士,實在沒有道理。還有我們和趙國并未交鋒,他們何必這么一心求死?”
衛淵思索一下就大致心中有數,道:“看來對方想跟我們打一架,怕沒有借口,所以便送幾個人過來給我們殺。若我所料不差,這些人在不久之前,不是死囚就是靠耍橫為生的地痞無賴。”
崔聿當即一個迷魂咒,就有兩人意志不堅,迷迷糊糊地說出了身份,還真如衛淵所料。
衛淵便道:“把這幾個人帶上,走吧,我們去會會這位趙國的四殿下。”
大軍繼續前行,第二日正午時分,終于來到了趙國新界域邊緣。
趙軍早早得到了消息,大軍在界域外列陣,攔住了衛淵的騎軍。
衛淵身后,近兩萬騎軍亂轟轟地展開,隊形變換中時不時還有幾騎撞在一起的,要隊長一頓喝罵才算解決。
本來有一萬是合格的騎馬步兵,奈何里面摻了八千不合格的,于是整個部隊都變成不合格的。
反觀趙軍只出陣三千騎兵,卻是陣營整齊,衣甲鮮明,軍氣凝聚如一,屬實是精銳。
整隊期間,衛淵不動聲色,拿了塊絲巾系到了脖子上,然后藏到了衣領下。
趙國軍陣中,一個青年修士飛出,懸停在軍陣前。衛淵也迎了上去,見過禮之后,就審視著對方。
青年修士看起來十分年輕,但如果真的是四王子的話,應該已經有四十余歲了。此人以前一直默默無聞,但此刻一見,光憑訓練的精兵就不容小覷。
衛淵道:“我乃大晉定西節度使衛淵!對面可是趙國四殿下?”
青年修士道:“衛大人消息靈通,本人李澄風。”
衛淵上下打量著李澄風,道:“四殿下看著年輕,原來也不小了。”
李澄風的臉就是一僵,然后道:“李某碌碌無為,倒是讓衛大人見笑了。按照修行界規矩,李某還要稱您一聲前輩。”
衛淵臉色瞬間就黑了。
衛淵陰陽二彈名動天下,仗以威懾巫族,擊退雨之國,相關資料早就被扒了個底朝天。于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已是人人皆知。
就連許家眾長老談及此事,說的都是那個二百一十九歲的法相,然后哈哈一笑,陰霾盡散。至于衛淵十九歲成法相的事,已經被他們忘了。
衛淵向李澄風身后望去,就見新城依山而建,正面面對著青冥,此時城墻已經磊起三尺多高,遠方天際兩艘貨運飛舟正緩緩駛來,速度緩慢,顯然裝了不少貨物。
短短時間里就能將內城輪廓建起來,且用飛舟運物,顯然李澄風的背后是趙王。否則別說是他,就是大趙太子也沒這等實力。
衛淵再看了一眼新界域的天道運轉,大致心中有數。隨后道:“四殿下遠道而來,想必是要立一番功業的。但是你這新城立在了我大晉的地界,卻是不妥。
趁著現在界石扎根不深,趕緊拔了換個地方吧。此去西南十萬八千里,乃是山民老巢,我看那里就不錯。”
李澄風也不著惱從容道:“衛大人說笑了,此乃無主之地,何來晉地一說?”
衛淵道:“我站在這,這里就是晉土!”
李澄風愕然,然后放聲長笑,道:“衛大人真是好霸道!是不是你看到了,也都算是晉土?”
衛淵點頭:“說得沒錯!我來了,我看到,就都是我的。”
李澄風脾氣再好,也壓不住火氣,痛斥道:“什么混賬道理!”
衛淵冷笑:“我來是跟你講道理的?你把城建在我臥榻之側,是想來講道理的?反正都沒有道理,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李澄風一時竟無言以對。
衛淵又道:“哦對了,我在過來路上抓了幾個人。正好帶給你看看。”
衛淵手一揮,軍陣中就推出了那幾個被抓的探馬。
李澄風臉色微變,正想著如何措辭之際,就見衛淵手一揮,部下手起刀落,已將一個探子斬殺!
那探子人頭滾落,在地上不斷滾動,至死前仍是兩眼圓睜,死不瞑目。
無頭尸體的脖頸中鮮血涌出,染紅了趙軍的軍服。持刀的武士抬腳一踢,就將尸體踹倒。
李澄風只覺一股熱血直沖頂門!
他派這幾人去,確實是要給衛淵殺,好有借口挑起兩國爭端,然后就可以借機立下界域,建城囤軍,把這件事變成既成事實。
衛淵要是忍不住來攻打,那就再好不過,連大義的名目都有了。
但是他怎么都沒想到,衛淵會把這些人帶到他面前來,當著他的面,一個一個地殺。這種感覺,如同當著衛淵的面吐了一口痰,結果被衛淵撿起來,又塞回了自己嘴里。
李澄風指著衛淵,厲聲喝道:“這些人何罪之有,要陣前斬首?”
衛淵從容道:“他們罵我了。”
“罵你又怎樣?罵你是應該的!罵你也罪不至死!”
“當眾辱罵上官,乃是大不敬,各國律法都當斬…我跟你說這些干什么,又不是來跟你講道理的。都砍了!”衛淵再揮手,將剩下的幾個探子都斬了。
李澄風雙目森寒殺氣幾乎要溢出來。
衛淵笑道:“四殿下一把年紀了,怎地火氣還這么大?你看老夫就從不動氣。哦,對了,趕緊把你的小破城修修好,下次我再來,就不只是帶這么點人了。”
“衛,淵!”李澄風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
衛淵道:“怎么,四殿下還想讓老夫指點指點你道法不成?這還是算了,你又不是老夫對手。當眾丟臉,何必呢?”
當著幾千趙軍的面,李澄風臉色鐵青,道:“早知衛大人如此德行,我就應該將這城再往前挪一千里!”
衛淵淡道:“放在哪里都一樣,反正都是浪費界石。四殿下快去忙吧,我就不打擾了。”
說著衛淵就返回軍陣,大軍轉向,返回青冥。
李澄風黑著一張臉回來,眾將和謀士也都是臉色難看。
一名謀士就罵道:“這個衛淵如此跋扈,實是亂世奸雄!晉王怎么能容得下他?他陣前斬殺我趙國士卒,事關大趙顏面,必要稟告大王,絕不能就此善罷甘休!”
李澄風深吸一口氣,道:“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唯有一戰,而且必須戰而勝之!加快建城進度,整軍備戰!這幾天你們在這里盯一下,我要回去見一下父王。
現在青冥靠著與我大趙的貿易賺了不少仙銀,吸納百萬流民。仙銀都會變成他們的軍器,流民都是衛淵的軍卒!我要讓父王停了和青冥的貿易,禁止任何流民出境!”
眾謀士都是拍手叫好。
衛淵見過了李澄風,讓將軍們自率部隊回返,自己則是和崔聿等人先行飛回青冥。回返之后,衛淵直接來到崔聿的大營軍帳,命人擺上沙盤,就開始研究出兵策略。
李澄風既然敢來挑釁,必然是有把握的。衛淵不知道他憑什么覺得能打得贏自己,但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李澄風至少應該自覺有六七分制勝把握。
衛淵不管在人前如何囂張張揚,氣完李澄風后立刻開始準備戰事,且不放過每個細節。軍中無小事,在這方面,衛淵從來都不會大意。
看著沙盤,衛淵伸手一指青冥和趙國新界域之間的地帶,道:“這片地域,要把所有趙國的探子都肅清。他們說不定會埋伏高修反獵殺,我派兩個龍衛跟著你,專門獵殺他們的高修。”
崔聿點了點頭,然后道:“要不我向家中申請,招募一些法相過來?”
衛淵有些詫異,道:“這可是得罪趙李之事,你們崔家本身有許多產業都在趙國,老夫人未必肯答應吧?”
崔聿道:“我去想辦法。再說我們崔家的產業也不是他趙李說動就能動的。宋國可是和趙國接壤的。”
衛淵點了點頭,道:“盡力就好,不成也沒關系。”
隨后衛淵又讓崔聿廣派偵騎,摸清趙域周邊的地形。
這片區域衛淵本來已經派人勘探過,但那時只是大略一看,記錄些大山大河。真要在這一帶打仗,這就遠遠不夠了。
正在布置之際,衛淵忽然心中一動,人間煙火的小半天穹突然出現了大塊的黑紅色,穹光隨之變得暗紅,仿佛將城市涂上了一層污血,空中則是彌漫著一股腐臭氣息。
所有凡人都是抬頭望天,莫名地驚恐。遠在海外的建木幼樹撐起一片光幕,將所有血光攔在了光幕之外。
其余仙植也紛紛出手,各色光幕將中央城市保護起來。只是新島那邊一時沒有防護,血色天光毫無保留地落下,許多凡人工匠被照到,都是痛苦不堪。
此時一個容貌平平的少女出現,手捧一株蘭花,栽種在小島中央。蘭花入土,瞬間放出一團清光,將整個小島都護翼在內。
島上幾千名凡人工匠自發地匯聚到蘭花周圍,開始膜拜。
衛淵進入人間煙火,向天穹一望,就是詫異,西晉的國運怎么突然傾頹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