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衡山名宿開始笑傲武俠 番外箐寄情,月相思(下)
正德二十五年,內閣首輔費宏身體欠安,屢次上表,懇請辭去要職,以養病體。
正德皇帝聞訊后,挽留了好幾次,但費宏去意已決,他也只得頒下敕書,對這位首輔往昔之功績給予高度評價與贊揚,言辭間滿是褒獎之意。
同時,又下達旨意,命有關部門定期探訪費宏,以示朝廷之關懷與體恤。更為彰顯皇恩浩蕩,特賜費宏月俸祿八石,以資其生活所需,確保其安度養病時光。
上一個有這種待遇的大明首輔是李東陽。
歐藏華前往費府探望,這些年來,他的工作能夠順利展開,離不開費宏的支持。
比如正德十八年,歐藏華以鄱陽湖水師為藍本,初步建立起了南海水師與東海水師。
到正德二十五年,兩個水師各有五個衛所,每個衛所有海船五十艘,配備各種火器,水兵共計三萬余人,已經能夠維護大明海域的基本安全。
比如正德二十年,歐藏華主持匯編《宗室條例》,以清點宗室丁口,同年放寬宗室子嗣管理,準其自謀生路。
比如正德二十二年,對九鎮的反貪反腐大巡查,并借此機會,將九鎮兵力查了個底朝天,剔除了老弱病殘之士,使得九鎮實力不降反升。
一樁樁一件件,基本上是歐藏華提出并執行,正德皇帝提供支持,費宏負責抗各方壓力。
以至于六十二歲的費宏已經是滿頭白發,視力更是下降到看不清奏折。
知道歐藏華會來,費宏早早就讓下人準備好了茶。
當年看到歐藏華就要抱抱的小女孩費淑恩,如今也已出嫁兩年有余,聽聞其丈夫吳驥才華橫溢,不過總差點運氣。
“來,先陪我下下棋。”費宏朝著歐藏華招了招手,微笑著說道。
“是!”歐藏華應了一聲,坐在了費宏對面。
費宏持白子,落在棋盤上,神情悠然的說道:“若不是璟玉,我在史書上估計不會有如今這么高的評價。”
“請費師再堅持幾年,史書上的評價還能更高。”歐藏華落子后,微笑著說道。
“別別別我還想回家鄉看看呢!”
費宏連連搖頭,又說道:“如今,歐門在朝中已然是門生故吏遍布,這人數一多,隊伍就難帶啦!”
“我明白,請費師放心。”歐藏華聞言,點了點頭。
從下午聊到傍晚,歐藏華才起身告辭,費宏親自送他到門口,神情平和的說道:“大明,就交給你啦!璟玉。”
“是!”
又過一月,費宏第六次以身老生病懇求退休,皇帝準許。
同年,在費宏的舉薦下,歐藏華加太子太保、戶部尚書兼謹身殿大學士,晉內閣首輔,時年三十八歲。
正德皇帝開心不已,下朝之后就到坤寧宮,與皇后分享喜悅之情。
夏皇后在正德十七年生下二皇子朱載墑時已經二十九歲,在大明朝屬于高齡產婦了。
有了兩個兒子打底,夏皇后才敢安心的轉修《明玉功》,讓自己恢復容貌。
如此,她才能在正德皇帝這顆花心大蘿卜的花園里獨占鰲頭十多年。
什么吳德妃、沈淑妃、劉莊妃、李敬妃、江惠妃、于順妃,除了有幾分姿色,拿什么跟二子傍身的皇后斗?
更何況單論姿色,夏皇后可是選秀入宮的,原本便是艷壓群芳,只不過為了生孩子,才憔悴下來而已。
“皇后,朕等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如今終于等到歐卿上位啦!”
現年四十歲的正德皇帝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之上,留著太祖同款的下托山羊胡,看上去多了幾分沉穩和威嚴。
“是啊!”夏皇后給正德皇帝倒了一杯茶,微笑著恭維道:“在陛下的治理之下,如今國庫充盈、四海升平,環視宇內,無一合之敵,乃真正的太平盛世也!”
“哈哈哈”
正德皇帝滿意的大笑出來,扭頭看到永安公主養得白兔子,便起身走了過去,提起來掂量了兩下,驚奇的說道:“兔子居然能長這么大,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此言一出,嚇得雪兔根本不敢動,眼神中滿是懼怕。
“陛下.”夏皇后嘆了口氣,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讓明月知曉,又得哭了。”
“哎喲,那就吃不得了。”正德皇帝將兔子放下,湊到夏皇后身邊,滿是八卦的問道:“明月跟青雉進展到哪一步了?可曾抱過了?”
“陛下!”夏皇后加重了語氣。
“皇后有所不知,前朝都有不少大臣在關注他們倆呢!”
正德皇帝樂呵呵的說道:“朕看著兩人青梅竹馬長大,時不時相互送送禮,青雉那小子還偷摸帶著朕的女兒出宮玩,咱這京城之中,已經多少年未曾見過如此純真無瑕的情感了。”
夏皇后一陣無語,前朝那些張口‘之乎者也’閉口‘子曰詩云’的大臣們什么時候這么無聊了,竟然跟她這個后宮之主一般,關注起兩個孩子的感情進展來。
半響,夏皇后才說道:“今日青雉帶著明月去騎馬了。”
“好啊!咱們天家子女,就應該做到上馬能沖鋒殺敵,下馬能治國齊家。”正德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道:“青雉已經十六歲了,作為勛貴子弟,應該給他安排一個活了,既然他喜歡兵事,就去五軍營做個百戶吧!”
“怎么是百戶呢?”夏皇后有些遲疑的問道。
“這是朕近來與歐卿、仇卿、成國公商量之后,做出的一次勛貴子弟改革。”正德皇帝靠在椅子上,緩緩說道:“如今這世道,不缺打仗,不管是遼東,還是西北,亦或西南,不服王化者眾多。”
“勛貴子弟享受了父輩掙來的榮華富貴,結果成才沒幾個,不少家族已經成了國朝的蛀蟲。”
“朕不想對他們趕盡殺絕,是以才做出一些改變。勛貴子弟年過十六者,可選擇入伍。公爵子弟,從百戶起。侯爵子弟,從總旗起。伯爵子弟,從小旗起。逐步積累軍功,以期晉升。若兩代無人入伍,則爵位降低一檔。”
“是不是有些嚴苛了?”夏皇后擔憂的問道。
“朕已經對他們很寬容了!”正德皇帝笑了笑,拍了拍皇后的手說道:“而且有咱們那個兒子在,這些人心里有盼頭的。”
夏皇后想到了自己的嫡長子,如今已經十一歲的太子朱載垚。
現在天下都知道太子性情溫和,類先帝也。
凡是教過他的大儒,都贊不絕口,直說帝國未來可期,頗有幾分當初太祖皇帝與懿文太子之感。
帝后聊了許久,直到夕陽西下,永安公主拿著糖葫蘆回來,兩人才停下來。
幾日后,歐箐就接到了五軍都督府的調令,命他前往京營五軍營騎兵營擔任百戶一職。
歐箐頓時開心不已,在母親劉箐幫助下穿好了盔甲。
少年郎腰夸長弓、頭戴紫金冠、手持馬鞭,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開心的問道:“娘親,我有幾分像爹爹?”
不等劉箐回答,旁邊就傳來兩道聲音:
“我看呀,是十成十的像!”
“是呢!公子當年就是這般揮斥方遒,強擼灰飛煙!”
歐箐扭頭看去,就見岳靈珊和曲非煙一起走了過來。
“大姨娘、小姨娘!”歐箐笑著拱手行禮問候。
兩女走到劉箐身邊,她們知道歐箐在劉箐心里的地位,便特地過來陪她。
“是很像”劉箐眼角有些泛紅,她看著歐箐,叮囑道:“去了軍營,就不可放肆了,要好好照顧自己。”
“娘親放心!五軍營我很熟的。”歐箐沒有留意到母親的不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
走出后院,木高翁為他牽來了一匹棗紅馬,親自扶著大少爺上了馬。
看著拍馬遠去的少年,劉箐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岳靈珊和曲非煙趕緊安慰起來:
“大夫人莫要憂心,京營就在京城外,每個月都能回來,而且也沒有調動京營出征的戰事”
“是啊!五軍營那些武臣,哪個不是公子的舊部?他們還能讓人欺負青雉不成?若真是這般,我第一個不放過他們!”
“唉”
劉箐悠悠嘆了口氣,說道:“青雉從未離開過我這么久,我擔心啊”
正如曲非煙所言,五軍營騎兵營主將泰寧侯·陳儒、五軍營炮營主將王承無道長、五軍營步兵營主將李小五,各種武臣和千戶多數是歐藏華的舊部,他們是看著歐箐長大的。
所以對于大公子到來,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歐箐只感覺京營比家里有趣多了,這里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他超喜歡這里的。
沒有戰事,他便在日常的訓練中爭取做到最好,時不時就打破一個騎兵營的記錄,消息傳到宮中時,正德皇帝特地挑永安公主在的時候讓張永念,然后看自家女兒臉紅。
正德二十七年,歐箐因在五軍營表現出眾,提拔為千戶。
同年,劉芹參加了殿試,考中進士,被選為翰林院庶吉士。
而這一年的又出現了一位連中三元的猛人,那邊是歐藏華的大弟子——唐順之。
只是他比原本歷史中晚了兩年參加會試,如今已經二十四歲,正是打拼的年紀。
也就是在這一年,十五歲的歐岳在白俠成白羽、華山赤心靈松等高手的保護下開始游學,第一站便是西北重鎮·玉門關,圣人王陽明就在那里。
游學完畢后,他會返回湖廣參加鄉試,再入京參加會試。
這一趟走下來,需要個四五年。
岳靈珊即便有萬般不舍,也沒有理由阻止孩子往前走,便眼含熱淚的鼓勵他,放心大膽的往前走,唯一的要求便是希望他能時常記得,每隔一段時間便寄回一封家書。
正德二十八年,十五歲的歐曲拜別父母,跟隨奇人抱一守正真人白飛霞行醫天下,計劃兩年后在湖廣與二哥碰面,再一同參加鄉試。
曲非煙倒是看得開,揮揮手讓歐曲趕緊走。
反倒是歐曲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的離開了父親母親。
正德三十年,葡萄牙人勾結海盜李光頭、許棟等人,企圖侵據壕鏡澳(即澳門)。
壕鏡澳為閩、粵商人和暹羅、爪哇、佛郎機、葡萄牙、等國商人貿易中心,每年能為國朝賺取數十萬兩的稅銀。
是南海水師重點保護的地方,葡萄牙人看沒有機會,便轉而聯合倭寇,攻占了澎湖列島本島,然后還敢派人前往福州,想入京與大明談判,共治航道。
此事傳入京城,引得朝中上下震怒。
如今大明正值盛世,如日中天,四方皆已臣服,竟還有宵小之輩膽敢上門挑釁,簡直是不將朝廷放在眼中,此等狂妄之徒必須立即剿滅,以儆效尤。
于是,消息是上午時分送達朝廷,引起一片嘩然。
經過兩日的緊急核查與確認真實性后,第三日朝廷便雷厲風行地連下兩道圣旨:
命福建都指揮使蔡潮、南海水師都督錢中義領兵剿滅澎湖列島之海盜!
命鴻臚寺卿唐順之、東海水師都督俞大猷、五軍營騎兵營千戶歐箐前往東瀛問罪!
山東萊州府,二十一歲的歐箐英姿勃發,領著八百騎兵在官道上狂飆。
這八百騎兵乃五軍營騎兵營精銳,每一個都精壯勇猛,且心理素質極其過硬。
近兩年,他們跟隨歐箐在遼東與女真騎兵、蒙古叛軍打過好幾次,實戰經驗相當豐富。
其中的八個百戶更是有秀才功名在身,是真正能文能武的人才。
東海水師大營便在萊州府膠州,當歐箐領著騎兵到來時,發現鴻臚寺卿唐順之居然比他先到。
歐箐只是掃了一眼唐順之,然后走到俞大猷面前,抱拳行禮后,拿出調令,朗聲道:“末將五軍營騎兵營千戶歐箐,奉陛下旨意,率領八百精銳騎兵前來執行公務,這是末將的調令!”
俞大猷接過調令,認真閱讀一番,確認無誤之后,抱拳回禮道:“東海水師歡迎五軍營同袍!”
走完正式流程,俞大猷便上前抱住歐箐,用力拍了拍他的盔甲,大笑著說道:“好小子,幾年未見,身體結實了好多啊!一會兒跟為兄比試一下!”
“俞大哥!唐大哥!”歐箐咧嘴笑道:“營地可有吃食?我的弟兄們可是餓著肚子來的,就為了吃一頓水師的食堂。”
“有!必須有!”俞大猷大手一揮,對副將說道:“讓食堂開火,今日必須讓五軍營的同袍們吃到吐!再給咱這里上幾份,別餓著我弟弟。”
“是!”副將笑著應了一聲,便轉身走出了大營。
唐順之也笑著問道:“京營伙食有皇莊提供,可不差啊!水師的伙食,值得你這么大老遠跑來蹭吃么?”
“嘿嘿.這不是想嘗嘗鮮么”歐箐抓了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隨著一道道海鮮被端上來,歐箐吃得不亦樂乎,他拿著個大鉗子,有些遲疑的問道:“兩位兄長,此次東渡東瀛,為何還要五軍營來?有鴻臚寺卿和東海水師在,他東瀛還敢不跪下認罪不成?”
唐順之看向俞大猷,平和的說道:“此事師弟是親歷者,就由師弟來解釋吧!”
“好,”俞大猷點了點頭,開口道:“正德十五年九月,師父與我正在福建主持丈清土地之事,我們兩人有一日去了泉州府安海港碼頭,看一看走私之事到底有多瘋狂。那一日,我們遇到了海盜刺殺!”
俞大猷神情冷陌道:“只是那些海盜不知道,師父雖然看似微服私訪,實則周圍帶了百名五軍營將士,以防不備。因為丈清土地之事,雖然利國利民,卻也是動了鄉紳土豪的利益,他們必然會有所反應。”
“師父也沒想到,福建的鄉紳土豪竟然與海盜勾結!”
“事后,師父擔心陛下安危,所以在完成丈清土地之后便趕回了京城,而我留在了泉州,明面上是在學習,暗地里則是在調查那次刺殺的主謀。”
“只可惜幾個主謀反應太快了,他們直接賣掉了土地,帶著一家老小出了海,前往東瀛定居,只有一部分舍不得家產的人被留了下來。”
“他們居然這般果斷?!”歐箐聽聞此言,頗為驚嘆的說道。
俞大猷冷聲道:“因為他們之中,有人本身就是東瀛人,只不過是在泉州買了土地而已。有人帶頭,其他人自然就果斷了。”
“這一次倭寇竟然敢與葡萄牙人合謀澎湖列島,陛下與師父更加容不下這群人。”
“原來如此,”歐箐將面倒進海鮮碗里,一邊拌面一邊說道:“那我明白為啥調我過來了!”
“為何啊?”唐順之問道。
歐箐一臉認真的說道:“為父報仇!”
“咳咳咳”俞大猷被狠狠的嗆了一口,話是沒錯,可聽起來咋就怪怪的呢?
大軍出海并非一聲令下就全員出動,而是需要欽天監五官保章正挑選一個風和日麗的時間才行,以免出現當年蒙古海軍的悲劇。
在等待的幾天里,歐箐便在膠州城轉了好幾圈,買了不少海鮮干貨和小玩具,然后分類打包好,,委托滄州鏢局幫他送回京城。
其中有些是送給父母和弟妹,也有些是送給公主的。
看著馬車遠去,歐箐下意識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金符,這是他出征前公主特地在白云觀求來的。而他送給公主的玩具中,就有一只活靈活現的玉兔,想來公主一定會喜歡的。
想到公主看到這些稀奇小玩具時露出的笑容,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三日后,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五百艘戰船載著八百騎兵和三萬水師將士與一萬天津衛將士揚帆起航,朝著東瀛飄揚而去。
此刻的東瀛正處于戰國時期,這個說法最早出自甲斐國大名武田信玄所制《甲州法度之次第》第二十條,其開篇即寫道“天下戰國之上”。
成化三年,應仁之亂爆發,各大守護勢力紛紛站隊,迅速分化為東軍細川聯軍與西軍山名聯軍兩大陣營,展開了一場島國大混戰。
戰事初啟,東軍憑借其爭取到的天皇與幕府將軍的支持,加之兵力上的相對優勢,在戰場的頭幾個月里,可謂是如魚得水,占盡了先機。
然而世事無常,同年七月,局勢發生了戲劇性的轉折。四國守護大內政弘親率萬余精銳援軍,浩浩蕩蕩地加入了西軍行列,瞬間扭轉了戰場的局勢。
更為關鍵的是,西軍在此之后作出了一個具有深遠影響的決策——擁立將軍足利義政之弟足利義視,以此作為與京都當局相抗衡的旗幟。
如此一來,極大增強了西軍的凝聚力和戰斗力,使得整個戰局陷入了膠著狀態。
隨著時間推移,雙方的領袖相繼離世,幕府將軍繼承糾紛也最終解決,雙方終于達成了和解,應仁之亂正式落下帷幕。
此次大混戰讓幕府的影響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繼任的幕府將軍們不斷嘗試著重整幕府威望,他們頻繁的發起對鄰近大名如細川氏、六角氏等的征伐行動,試圖通過軍事手段來恢復幕府的權威。
同時,幕府屢次頒布爭討令,號召各地大名共同對抗那些對京都當局具有強大影響力的地方國主。
可時代已經變了,將軍們權勢滔天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所以幕府將軍的詔令在很多時候僅僅成為了大名們爭奪權力的借口和工具,而真正愿意服從將軍號令的人可謂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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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弘治六年,將軍足利義材正在親自討伐細川氏,結果細川氏策動了京都當局,罷免其將軍職位,改立堀越公方足利政知之子足利義澄作為將軍。
這便是赫赫有名的明應之變,讓室町幕府顏面盡失,從此淪為各大名彼此擁立的傀儡,也正式開啟了戰國時代。
而混亂的東瀛導致大量武士與浪人下海成為海盜,這也就是為什么嘉靖萬歷時期,大明海盜尤為嚴重的原因。
可如今大明掌權者乃是正德皇帝和后知五百年的歐藏華,兩人都不可能讓東瀛如此亂來。
正德三十年九月初一,大內家家督·大內義隆正在謀求大宰大貳的官位,他已經與龍造寺聯合,計劃滅亡少貳家,完成北九州的經略。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時,一個消息突然傳來,打了大內義隆一個措手不及。
上國大明的艦隊出現在了肥前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僅用三日便滅了豐后豪族大友宗麟,又用兩日,滅了肥前國名族菊池義武,如今已經完全占領了肥前國。
大內義隆手一抖,盛滿了清酒的枡掉了下來,將他的衣服打濕了。
那個跟他斗了好些年而不分伯仲的大友宗麟,竟然連三日都沒頂住?!
“嘩啦!”一聲巨響,大內義隆憤怒的推翻了桌子,大吼道:“明國人要做什么?!這是挑釁!陶興房何在?”
作為大內氏首席重臣的陶興房低著頭快步走了進來,臉色蒼白的鞠躬行禮道:“御主人,大明鴻臚寺卿唐大人派使者前來問、問候,如今已在門口”
“什么?!”大內義隆嚇了一跳,猶豫著該不該讓人家進來時,就聽到院子里傳來一陣喧嘩。
下一刻,大內義隆就看到一群武士手持太刀退進了院子,而被武士們包圍的是四個身材高大、身穿鎧甲的明軍護著一位身穿綠袍、胸膛繡鵪鶉圖標的文官走了進來。
不等大內義隆開口質問,對面的文官先開口質問道:“下國領主既見上國天使,為何不拜?”
陶興房瞄到氣到發抖的大名,咬了咬牙站出來說道:“上國天使未免也太沒有禮數了,未經允許,怎可這般粗魯闖入我大名府內?”
“哼,”鴻臚寺鳴贊冷哼一聲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凡阻止天使入內者,必為不服王化之輩!”
“不服王化者,可戮之!”
“上國太霸道了!”陶興房冷聲道:“圣人言,強梁者不得其死。”
鴻臚寺鳴贊眼睛一亮,指著陶興房興奮的吼道:“好哇!你竟敢詛咒我不得其死,你我不共戴天!速速回營稟告冬卿,此地領主有異心也!”
“是!”四名將士大聲應道,護著鴻臚寺鳴贊迅速撤離。
陶興房一臉懵逼的看向自家大名,喃喃道:“強梁者不得其死不是《道德經》里面的一句話么?”
“我也記得,是《道德經》第四十二章。”大內義隆點了點頭,有些遲疑的說道:“那人身穿九品文官常服,應該是個讀過書的人才是啊”
幾日之后,大明軍隊便出現在了周防國邊境,大內義隆得知此事之后,一邊聯絡周邊大名,請求大家組成聯軍對抗明軍,一邊向明軍大營傳信,表達自己百分百尊重大明,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然而明軍主將俞大猷表示沒有誤會,敢詛咒大明天使,就是對大明不敬,必殺之!
他甚至給大內義隆三天時間,讓他組織軍隊來抵抗,免得輸了之后說他以大欺小、勝之不武。
大內義隆聽聞此言,氣得又選翻了一次桌子,“大明人一如既往的高傲,這一次我們必須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尼子經久和毛利元就有回復了么?”
陶興房一臉便秘表情回答道:“御主人,尼子大名與毛利大名向我們求援了”
“哼,還算他們有幾分智謀!.等一下,你說什么?”
“兩位大名向我們求援了.”
“嘶!”
毛利元就為毛利弘元次子,幼名松壽丸。正德十二年的有田中井手之戰中,二十歲的毛利元就初次上陣,以區區千余眾擊殺武田元繁,由此名震東瀛。
此后,毛利家東克尼子氏,西破大內氏,勢力得到急劇擴張,乃東瀛傳奇人物之一。
這一次,三十八歲的毛利元就上陣時,看到了對面那個昂首挺立、英姿勃發的少年將軍時,滿滿都是自己二十歲的影子。
特別是那位少年將軍帶領著八百精銳騎兵,如同狂風驟雨般沖鋒而來時,那股一往無前、勢不可擋的勇猛氣勢,更是與毛利元就年輕時沖鋒陷陣的情景如出一轍。
赤川元助想要抵擋,被一刀梟首。
粟谷元親和粟谷元秀這對親兄弟仿佛心有靈犀,配合起來無比默契,在戰場之上可大殺四方,如今也能在那少年將軍手底下堅持四招才敗北。
口羽通良以其精湛的箭術和精準的戰術眼光備受矚目,能谷信直則以其勇猛和堅韌在戰場上的表現贏得了尊重。
然而能谷信直在舉刀之時,就被那少年將軍一槍挑飛。口羽通良開弓偷襲,被少年將軍的副將擋下了箭矢,接著就被對方反手一箭射死。
毛利元就站起身來,長弓拉滿,箭矢對準了馬上少年郎。
“嗉!”的一聲,箭矢離弦,弧度詭異的劃過戰場。
“大人小心!”副將提起綁在手臂上的圓盾,為歐箐擋下了這支箭矢。
“哈,這樣才有趣啊!”
“我將一切賭在這里,我要和命運戰斗!然后贏給你們看!!!”
毛利元就雙眸放光,他迅速開弓,連射五箭,這一次每一支箭矢的速度與飛行軌跡都有不同。
第一箭疾如閃電,幾乎瞬間即到。
第二箭速度適中,穩健而有力。
第三箭弧度最高,為仰射。
第四箭則悠然自得,似乎在空中悠然漂浮。
第五箭.亦是最關鍵的箭!
副將擋下了第一箭和第二箭,第三箭則被少年將軍自己打飛,也就是在這時,毛利元就的第五箭竟然擊中了飛行最慢的第四箭,使得第四箭猛然加速,在副將沒反應過來之前,便飛到了少年將軍面前。
“此乃必中!!!”
關鍵時刻,那少年將軍在馬背上往后一仰,避開了這驚艷的一箭!
毛利元就頓時瞪大了眼睛,在他如此精密的計算之下,那少年郎竟然還能避開?!
少年將軍反手一刀干掉一個想要偷襲他的武士之后,腰部猛然發力再次坐了起來,然后在副將的掩護下,直接打穿了戰場,沖向了那個還在發呆的主將。
等毛利元就回過神來時,少年將軍渾身浴血,騎著棗紅大馬站在了他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毛利元就張了張嘴,半響才說出一句話。
少年將軍微微一笑,氣質爽朗的說道:“大明五軍營騎兵千戶·歐箐是也!”
毛利元就點了點頭,有些好奇的問道:“歐箐.像你這樣的少年郎,大明還有多少?”
“如過江之鯽!”
歐箐指了指身后還在清理戰場的騎兵們,樂呵呵的說道:“我這些部下就不比我弱,只是他們缺少機會而已。”
“哈過江之鯽那敗給過江之鯽的我.又算什么呢?.”毛利元就拔出肋差,沒有任何猶豫的插入了自己的腹部。
歐箐微微皺眉,牽了牽韁繩,控制下棗紅大馬轉身離去。
另一邊,唐順之在火炮的協助下,打穿了尼子經久的陣型,生擒此人,出云國就此覆滅。
隨著九州島、四國島、山陽道、山影道相繼被攻下,捷報在正德三十年十二月送到了京城之中。
坤寧宮內,正德皇帝拿著捷報,當著永安公主的面,故意道:“.以千敵萬,破陣摧鋒,敵軍破膽懾心,無不拜服少將軍要不是前面提到是青雉,朕還以為寫得是關公在世呢!鴻臚寺那幫人,跟寫似的,越來越不靠譜了!”
“才沒有!”
永安公主手里握著一只玉兔,看著自家父親說道:“青雉哥哥就是能以千敵萬,破陣摧鋒!”
“你見過?”正德皇帝看向女兒,忍著笑反問道。
“沒、沒有.”
永安公主底氣不足的搖了搖頭,接著又堅定的說道:“但青雉哥哥不會欺君的,我相信青雉哥哥!”
“哈哈哈”正德皇帝忍不住了,大笑著對夏皇后說道:“難怪今日敢明月敢頂撞我了,感情是擔心這個啊!”
夏皇后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正德皇帝,接著也笑了起來。
永安公主被兩人笑得不好意思,又擔心自己走了就沒人幫歐箐說話,一個內向娃娃硬著頭皮坐在社交恐怖分子正德身邊,承受著自家父親的各種調侃。
直到月明星稀,她才離開坤寧宮,在返回自己的房間時,天空又下起了雪。
永安公主站在走廊下,看著雪花飄落,有感而發:“天各一方遙相望,共賞皓月映蒼茫。銀輝灑落千萬里,思緒縈繞兩心房。愿君此夜無孤影,嬋娟共照夢悠長。”
第二日,這首詩就出現在了文淵閣,正德皇帝坐在首位,次位是首輔歐藏華、接下來是次輔毛紀、內閣大臣張璁和翟鑾,大家看著來‘興師問罪’的皇帝,都是一幅見了鬼的表情。
正德皇帝看著歐藏華,樂呵呵的說道:“歐卿,我的女兒今年虛歲十六,青雉也二十二啦!”
歐藏華也能看出自家兒子對公主的態度,只是那小子似乎還沒開竅,便說道:“陛下,待我家書一封,點一點那小子。”
“這可是你說的,我沒逼你啊!”正德皇帝滿意的起身往外走,結果走到一半,又撤回來,將那首詩帶走:“我女兒的詩,我得自己欣賞,你們四個想必已經背下來了,明日各自送一份字帖給朕。”
四位大臣又是一陣無語,四人之中,歐藏華的書法早已譽滿全國,張璁的小楷獨樹一幟,毛紀的筆墨則堪稱文人風骨與氣度的典范,唯有翟鑾稍顯遜色,名氣未及前三者之盛。
然而皇帝金口一開,在四位大家的加持下,公主這首詩便可流傳百年。
就是不知道性格靦腆的永安公主曉得后,會不會無顏見人,躲在坤寧宮哭紅眼.
正德三十一年,經過幾個月的修整,明軍繼續北上,唐順之作為狀元,洋洋灑灑的寫了一篇文采飛揚的討文。
核心思想就是一點,東瀛不尊重大明的禮儀,竟然連自己的國民都管不住,讓他們流落海外,為禍大明沿海。
作為天朝上國、禮儀之邦,既然你們管不住,那就我來替你們管。
凡是與大明作戰的,都是拒絕加入禮儀世界的卑鄙野蠻之人。
為了維護世界禮儀、為了消滅海盜、為了保護天下百姓,大明將對野蠻之輩重拳出擊!
總之,維護禮儀世界,大明有責!
你不禮儀,你就是有罪,你還不承認,就是罪上加罪!
東瀛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今川氏輝年少有為,主動與斯波義統、土岐賴藝等人聯合,組建出一支大軍,號稱十萬,以抵御明軍。
然而明軍不怕東瀛聯合,就怕東瀛分散,聯合越多,唐順之、俞大猷、歐箐就越高興。
面對著軍紀嚴明的明軍,東瀛一眾戰國好手都面露難色,尤其是看到那一排排火炮時,更是咬牙切齒。
不少人還賭咒發誓,若明軍無火器,他們必能輕松勝之!
或許是太多人有這個念頭,天空竟然真的下起了暴雨。
東瀛各位智將、猛將頓時興奮不已,認為這就是天照大神的眷顧,可不等今川氏輝做出安排,各家的猛將就帶著足輕朝著大名軍陣發起了沖鋒。
土岐賴藝原本也想分一杯羹,關鍵時刻被齋藤道三勸阻了下來。
齋藤道三認為,明軍身經百戰,不可能沒有遇到過雨天作戰,他們一定有應對之策,不妨先壓一手,看看情況再做打算。
各方各懷鬼胎,又怎么可能集中力量往一處打呢?
果然,明軍軍陣之中傳來一聲驚天的炮響,混在隆隆雷聲之中,傳遍八方。
沖在最前方的足輕們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就被炮彈炸成了碎片,甚至還有不少炮彈落在了東瀛軍陣之中,引發了不少騷亂。
緊接著,歐箐所帶領的騎兵從側翼殺出,在暴雨的掩護下殺穿了東瀛的陣型,今川氏輝想要抵擋,卻三招敗于歐箐的長槍之下。
看到今川氏的旗幟倒下,各個大名心中更是驚慌,再加上暴雨,使得聯軍之中的聯絡變得遲緩,有些大名根本沒等消息傳來,就帶著自己的軍隊撤退,有的大名則想繼續戰斗,卻分不清方向,反而造成更大的混亂。
歐箐殺了一輪之后,便領著騎兵從另一邊撤出戰場。
唐順之見此,當即指揮明軍步兵前行,盾兵在前弩兵在中槍兵在后,一套絲滑進攻打完,就算是第六魔王來了也得跪。
隨著畿內地區被攻下,北陸道、東山道、東海道震驚了,各路大名沒想到,畿內地區居然連一個月都沒挺住,大明難道調來了十萬天兵不成?
此刻,歐箐也收到了家書,歐藏華還貼心的附上了永安公主的那首詩。
歐箐又不傻,怎會看不出其中的情誼?
想到小姑娘在京城等著,他就興奮得恨不得立刻飛回去。
于是,少年郎沖進大營,對著正在研究地形的唐順之和俞大猷喊道:“二位兄長,咱們再發發力,爭取一個月內滅掉東瀛吧!”
“胡鬧!”唐順之反應過來,厲聲呵斥道:“為將者,最忌諱感情用事!你把你的將士當成了什么?!你要有其他事,大可自己回去,這東瀛我與志輔聯合也能拿下!”
歐箐呆了呆,趕緊收斂了笑容,沉聲道歉:“對不起,唐大哥,我、我得意忘形了.”
“大營之中,稱呼職位!”
“對不起,唐大人!對不起,俞總督!”
俞大猷站在一旁,雖然心中有些不忍,卻也沒有跳出來當好人,因為他知道,唐師兄是為了歐箐好,這小年輕,實在過得太順了,不給他點教訓,將來犯了大錯,更加收不了場。
于是,俞大猷冷著臉下令道:“如今是戰時,先記你二十軍棍,戰后自己去領!現在,出去跑五十圈!”
“遵命!”
從衡山名宿開始笑傲武俠 番外箐寄情,月相思(下)